第 97 章

  甘氏見他明白過來了,這才起身道:「弟妹病著,二叔還有事要忙,我去裡面照看弟妹,二叔也要保重身子。」

  聽他說周氏是蠢婦,就知道他的腦子還算清楚。不管周氏原本到底是怎麼想的,甘氏都得不得不慶幸——還好周氏這會兒癱了。

  周悅然這一死,周氏把喪事弄成了這樣,沒人知道也就罷了,可萬一叫人知道了……白鏨的日子決計不會好過。她貪圖周悅然的東西,就是現在不動手,事後也必會叫人回老家去打點一二兒,把那些周家原本的鋪子、莊子出手。

  周家那些親戚甘氏雖不知都是什麼品性,可只要有一二跟周氏的相仿,就算現在怕白家的勢力,現在不敢跳出來說什麼,將來也難說會有什麼事兒。更不必提,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只要有人捨得一身寡,自家只怕就算把周氏休掉,也未必能得個好結果。

  現在,同將軍府聯姻近在眼前,還有自家兩個兒子的前程,那周姑娘當年被周氏強行帶走的事情在當地也是有名的。只能說,幸好周氏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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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鋆帶著一肚子的氣,這會兒卻全然無處可洩。他能怎麼樣?自家的妻子辦出這種上不得檯面的事情,他這個當丈夫的臉上也難看。

  氣沖沖的出了正房,奔到書房,那專在此紅袖添香的尤兒忙上前,溫溫柔柔的給白鋆捏著肩膀、揉著腦袋,倒把他的氣給捏下去了一二。

  閉著眼睛躺在椅子上面好半天,白鋆方長出一口氣,再睜開眼來,看著面前的俏佳人,心裡原本的怒火方慢慢的減了幾分、再減幾分。腦子也清醒不少。

  其實,她還是癱了的好。她要是還好好的,少得不得成天給自己添亂,沒的頭疼。再一個,自她病了後,自己就再沒去過她的屋兒。平時見她,本就沒一刻不饒舌搬弄是非的,有些時候,更是有許多大哥交代下來的話,那蠢婦還非要頂上一二兒,不叫自己依著去做。

  自己又不是當年那二十出頭的毛小子?當年因為聽她的話,跟大哥陽奉陰違的吃了多少虧?現在醒過味兒來了,結果她還是跟著添亂!

  這回這樣兒倒是正好,後院的事情就讓幾個管家婆子去弄便好。自己在書房這邊起居,本就是尤兒伺候。兒子娶媳婦的事兒原本就交給了大嫂讓其幫忙,這會兒更不必換人。現在想想,要是她還好好的,這些事情照樣能讓她給攪合成一團亂麻!

  抬起手來,在尤兒手背上拍了一拍:「日後好好的,爺虧待不了你。」

  尤兒先是一愣,隨即心中滿是驚喜。匆匆掩住,輕聲道:「尤兒本就是伺候爺的,哪裡敢不好?」

  又在她手背上拍了一拍,白鋆腦子再轉了起來,還有那些下人,這回這事……總覺得哪裡不妥,明兒個不行把他們都打發了吧。

  白鏨人還沒回來呢,剛出了宮門口兒,就從打家來接他回家的下人處聽說了二太太中風的消息。來者說得不大清楚,只三兩句,交代過了周悅然死了,周氏中風了的事兒,讓白鏨皺著眉頭一路回了家中。

  先見過甘氏,聽她說清楚了,這才又到前書房,正好白鋆聽說大哥回了,正等在那裡。

  「坐。」見白鋆進來,白鏨衝他抬抬手。聽甘氏匆匆說罷,他心裡就有了數兒,這會兒等兄弟坐下,自己心中慢慢轉了轉,方開口道,「你家那口的病,怕是不太好治了,叫幾個能幹的丫頭婆子好好照料著吧。」

  白鋆忙半起了身兒,連連點頭:「正是呢。」說著,抬頭看了自家大哥一眼,「我正想著,她這一病,之後後頭……怕是也用不著這許多使喚的人,正想著明兒得了空兒裁減一二。」

  白鏨抬抬眼皮,心中有些詫異:「你準備如何處置那些下人?」

  白鋆忙道:「叫他們各自家去,開恩放了就是,那些一時用不到的家生子兒或送回老家看宅子去,或送去莊子上。」

  白鏨想了想:「這事你得細查查,你家那個病的事兒……若有知情深的,可不能如此處置,要麼留在家中看著些,繼續使喚也未嘗不可。要麼打發的莊子上,叫人看住了,老實得用也就罷了。千萬不可輕易發賣。」

  還有周氏這回中風也有些奇,聽甘氏說,似乎是周氏在查閱周悅然留下的那些東西時突然發了病。若叫外人知道了,抱不齊會傳出什麼姑姑害了侄女、被侄女的魂兒給弄的中風之類的話來。那些下人必須看好!

  白鋆的冷汗「唰」的一下子冒了出來,他聽明白了大哥話中的意思,現在這麼一看,自己之前想的……確實不妥。

  見他連連點頭,還拿帕子去擦汗,白鏨心中暗暗點頭,老實就好。「另一個,你家小子再二年就要娶媳婦了,也得有使喚的人,這些人得提前留出來,好好調教著,省得到時不得用。還有你家三姐兒呢,雖說這會兒在我這住著,將來的陪嫁什麼的,少不得也得用你那兒的,你且留留心——別挑那著三不著兩的!」

  白鏨一路吩咐,白鋆一路點頭,等他都囑咐罷了,出了那書房門兒才鬆了一大口氣。大哥說得確實是,自己現在照著做便是。

  白鋆聽話,白鏨心裡也順暢了。現在想想,周氏病了確實比她一死了之的要好。

  白安珹同將軍府上的親事原本定的是二年後,要是周氏嘎巴一死,這事兒就又得往後推上一年左右。時候一長,指不定就又會有何變數。還是讓她熬著、活著的好。

  另一個,要是她死了,白鋆那兒怎麼著得也續一房,到時只怕這個弟弟更難管了,二房那頭兒的事兒也更亂。

  至於周家姑娘那裡的事……房契地契已經叫老二送過來了,自己處置便算。

  現在想想,周氏病倒不能動彈說話,竟是好處多過壞處……皆大歡喜。

  白鏨想了半天,忽的笑了起來——只周氏這麼一個不省心的兒媳婦,竟叫自己都跟著頭疼?也不知當年給二弟看中這門親事的老父老母若地下有知,心中會如何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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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悅然的喪事,在白鏨回來前就被周氏匆匆辦了,現在就算想挽回也是難。只得叫人在家中給她再好生弄出個屋子,供奉數日。至於那個丫頭素心也接好生看了起來,讓她替她家小姐頌經守孝。

  另一邊兒,又叫了個人,讓他回周氏老家,把周家那些人叫到一處看顧一二——一是選出一個孩子來,過繼給周悅然這一支,充當她的兄弟頂立門戶。二一個,也要少從那些原本的莊、鋪裡面拿出一些來,分給那些眼睛都綠了的親戚。

  不給人家一二好處,還指望人家事後不給自己下絆子?也就只有周氏這等蠢婦才想得出這種主意來!

  只給也不能給多了,還要恩威並施,省得養出一群白眼兒狼來。這事自有白鏨身邊妥帖的人去辦,不必細說。

  周氏那事,說大不大、說小不說。於白家來說,更不是太大的緊要事。有甘氏、白鏨在,再怎麼也出不了大亂子。

  這邊,剛剛去白家看顧過後的下人們回了韓府,進去給姜氏稟明此事,之後便說起閒話兒來了:「太太,剛才我們在西門兒拐角那邊兒走的時候,隱約看見幾個人,像是當年汾安老家來的人似的。」

  姜氏疑道:「家中並沒接到汾安來人的消息?你們看見的是哪幾個?」

  那婦人忙道:「是跟車小子認出來的,奴婢打著簾子認了一回,看那車外頭跟著的下人倒像是上回跟著劉三爺爺過來的似的。」

  難道是劉三回來了?

  姜氏皺了皺眉頭,吩咐道:「行了,這事我知道了,出去不必再提。」

  要說有老家來人,不來自己府上只去韓笵那兒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可那時來的都是些不大當緊的下人,若真是劉三親來,怎麼著也得過來自己府上打個招呼才是。

  不過是幾個跟車的,裡頭坐著的倒未必是……可那韓笵又鬧什麼呢?聽說這半年老家的老太太也並沒太關照他什麼,這會兒怎麼又巴巴的叫人來看他了?

  事情存在心裡,等晚上韓朴回來才同他提了一回。夫妻二人一時都沒想出又是什麼了,只好先看著再說——要緊不要緊的,到時有人過來就知道了。

  結果一直從盛夏等到了初秋,也沒見有老家來人過來。倒是韓笙事後同姜氏說起來時詫異了半天,方道:「怪道呢,我說他這幾日怎麼又跳出來了。」

  「什麼跳出來了?」姜氏不解道。

  韓笙抬手搔了搔腦袋,乾笑了一聲:「前幾日聽人說,那邊兒的老四又四處請人吃酒、玩樂。之前自打過年之後他那邊就沒什麼動靜了,想是銀子花乾淨了,這會兒才又接上。」

  姜氏瞪著眼睛拿手去戳他的腦袋:「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又跟著什麼人出去胡鬧了不成?」

  韓笙連忙求饒:「不過是聽人說的,誰讓那小子也姓韓,還打著咱家旗號呢?」

  聽到這話,姜氏面上又是一沉,再瞪了韓笙一眼:「哼,以後少跟那些狐朋狗友的胡混,仔細將來教壞你家兒子!」

  韓笙嬉皮笑臉的湊過去:「兒子的兒子這會兒還沒生出來呢,孫女兒倒有一個,要不我回去跟你兒媳婦商量商量?」

  姜氏笑罵著抬手把這沒正形的小子給拍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