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方、王二人對視了一眼,上前一步,低聲道:「大人,今日我等在城中行走的時候,遇上了一個……熟人。」

  方德隆和王安啟二人跟著白安珩,因他兩人都是武官,所以暫時並沒顯出太多的用武之地。前些日子那案子時,他們二人還幫著帶著衙役管管人、捉捉人、審審安案子什麼的,等到了這兩日就又清閒下來了。

  人一閒了,在家裡就呆不太住,二人把白安珩府邸上各處的人手都派齊了,便自個兒出去轉悠去了。這一轉悠,就轉悠出了個熟人。

  「熟人?」若非什麼緊要事兒他二人絕不會如此正重的同自己提,白安珩一邊向裡面讓座,一邊道,「可是有什麼事情?」

  方德隆點點頭,忙道:「那人姓胡名昊,當年屬下跟著吳將軍在西北軍的時候見過幾次的,那人是……」說著,伸出一個手指頭來,「是那位手底下的,因他和我見過,而王兄弟跟他並不認識,昨兒個遇著之後便讓王兄弟跟了他一道。」

  王安啟連連點頭:「在下跟著那人進了城中李財主的家中,就不見他再出來了,想必他應暫住於李府上。」

  「李府……」白安珩沉吟了一會兒,「這個胡昊既是那一系的,此時只怕應在西北軍中才是……莫非是來此公幹的?」

  二人搖了搖頭:「在下也不清楚,只他不論是在軍中、或在其它地方當差,也不應該這會兒跑到合縣來,所以我兄弟二人心中起疑,才暗中叫了個機靈小子盯著他。」

  有備無患才好,白安珩點頭道:「先盯著些吧,我再叫人去打聽打聽。」打聽打聽這個胡昊的底細,按裡來說,既然是大皇子手底下的,應該沒有閒置的道理,當然,也可能他犯了什麼過錯,被一擼到底了,這才有了閒功夫四處遊走,不然,現下這個時機若不去德縣撈撈軍功,也太過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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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方德隆王安啟依舊叫人暗中盯著李宅,白安珩則回到書房寫了封書信送回京中,查查這個胡昊的底細。

  再轉進內宅,見院中靜悄悄的,一個丫頭見白安珩回來了,忙挑起簾子、並不敢高聲說二爺回來了的話,便知道韓茵應在午睡。

  進了屋中,果見她躺在炕上,睡得正香甜,身邊兒雪團兒團成了一個團兒,正靠在她身邊兒微微打著呼嚕,兩隻前爪伸得直直的,小肉爪子還一下一下的好像要抓著什麼的伸伸團團。

  上前幾步,輕輕把雪團兒抓著韓茵衣服的小肉爪子捏開,把它往窗邊挪了挪。再看向炕邊兒的幾上,那上頭正放著又是給順哥兒新做的小鞋。鞋子故意做大了不少,為的是免得送回去了孩子長的太快,再穿不了了。

  拿起一隻,放在手心中,小小的,精巧無比,上面繡著金魚荷花,好像就快活過來了似的。

  「爺回來了?」迷糊中睜開了眼,隱約見白安珩站在床邊,韓茵一邊揉眼睛一邊要坐起來了。

  「再睡會兒,我這裡無事。」手按到她的肩頭,白安珩順勢坐到她身邊。

  「時候差不多了,我也該起了。」又打了個哈欠,韓茵還是坐了起來。

  有些可惜的放下手中的小鞋,把大軟枕頭枕到她的背後,跟她低聲說話兒:「等出了頭幾個月,回頭我帶你去他們這兒的壩子上轉轉,上回我下去鎮子的時候路過了一回,滿是半人多高的青草,牛羊站在裡頭除了起風,都看不見蹤影,極好的景緻。」

  韓茵點點頭,笑道:「聽說了好幾回了,她們前些日子過來時說,可惜我有了身子了,不然還想教我騎馬呢。我只怕就是沒懷著這個孩子也是學不會的。」那馬那麼高大,坐車還成,騎上去……她心裡可沒底。

  「這有什麼?等到來年,你身子養好了之後,我帶你去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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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王二人得了白安珩的令,更是叫人緊盯著那個胡昊。沒有幾日,就見胡昊從李家出來了,看那扮相,倒像是要出遠門兒似的。

  二人來不急回去同白安珩打招呼,又怕下頭小廝跟不上他,乾脆先斬後奏,王安啟帶足了銀子,騎馬跟出了城去。

  白安珩回來聽說這件事後哭笑不得,只得認了這事,同外頭只說讓他下到鄉里去辦事了——畢竟前些日子也總派這兩個好騎射的四處查看民情。

  這事方德隆敢這麼叫王安啟做,也是因為當年在一處時,他可記得這人跟大皇子走得很近,只怕他人在這裡,未必會有什麼好事。不管他從這裡是直接回德縣軍中也好,又或是去別的什麼地方,反正盯緊了人準是沒錯的!

  另一邊兒,德縣那裡大大小小的又遇了幾回突厥的隊伍,只兩邊兒沒大打起來。一面是搶了就走,一面是想追又不敢深入草場,一來二去的,都沒得著太多的軍功。

  不過這事不急,來日方長,突厥入關只為搶糧食填肚子,現在不動,等入了秋了,他們必會再來!到時,不愁這功勞撈不到手。

  韓茵這回的月子做得很穩,直到這會兒,還沒有孕吐過,除了愛吃愛睡了些,並沒有上回懷著順哥兒時那麼難受。

  孫媽媽笑著道:「只怕是個小姐呢,疼夫人,捨不得夫人不好過!」

  韓茵笑道:「也許是一回生二回熟?」

  噗嗤一聲,孫媽媽笑出了聲來:「夫人這話說的……莫非您不記得了?當年夫人還懷著箏少爺時,也是吐了個天暈地暗的,什麼都吃不下去。倒是當年懷著大小姐和您的時候……」說著,輕嘆一聲,「可惜了大小姐,養到七八歲時就……」

  韓茵也是輕嘆一聲,她一直知道,母親對自己最為偏疼,這都是因為自己上頭原本還有個姐姐。姐姐沒了之後,母親又過了好幾年才得了自己,把對女兒的那份心思全都用到了自己身上。就連後來的筌姐兒,母親也沒像當年自己似的那麼寵她。

  說回來,自己上輩子執意要入宋家門,也是因為母親的那份偏疼和不忍才忍痛點頭的。要不然,只怕自己就算被關到家廟裡面,父母也不會同意自己的這個荒唐念頭。

  再低下頭來,手放到小腹下:「男的也好,女的也罷,都是好的。」

  八月初時,京中的信才又送到。這一回送到的可不光是信,還有家裡婆婆、家中母親送過來的幾個伺候的人。

  聽說韓茵又有了身子,這兩位夫人都急得不得了,生怕她人在合縣這等偏僻的地方,再難生養?連大夫都送過來了一個!

  拉拉雜雜的好幾輛車子,鬧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又是哪裡來的、遷到合縣,又或是合家搬過來的人呢!

  直到這一行人到了府衙後頭,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縣太爺家的親戚啊?

  看著這一院子「親戚」韓茵一時哭笑不得,有婆婆那裡得用的媽媽,也有自己家得用的媽媽,還有幾個會南北菜、京菜的廚娘,這……自己怎麼用的過來?

  只得命人吩咐下去,讓人收拾住房,請這些人各自入住。

  幸好,空房子倒是有不少,足夠這些人住的。

  頭一天京中的下人到來,帶著的還有家中書信,次日一早,便聽說有人上門了。

  來的都是合縣當地的、前一陣兒機靈、沒被白安珩清算的。

  韓茵心中納悶,前幾日自己有了身子後,這些人識相得很,並沒登門拜訪,今日這是怎麼了?

  好在,精神尚好,韓茵便請這些人入內,更叫她詫異的是,這些婦人不是自己來的——多還帶著家中的或女兒、或侄女、或外甥女什麼的。

  心中更是納悶,只好打點起精神應付她們。見她們時不時的叫帶來的女孩子們說話兒,韓茵倒也沒什麼不快。

  雖說要個男孩兒、女孩兒都沒什麼,可已經有了順哥兒,她倒更想再添個閨女暖心呢。聽說,多看看美人兒,孩子也能生得漂亮,這些丫頭都正是十六七歲的,花兒一般的人品,看著倒也舒心。

  來來回回說了一陣,這些婦人方起身告辭,韓茵在屋裡還納悶呢,跟婆婆新派來的張媽媽道:「真是奇了,昨兒你們過來,今兒個她們就上門來,比當初我們剛到這裡時還熱鬧呢。」

  張媽媽疑道:「之前並沒有這事?」

  「這事?」韓茵愣了愣,「什麼事?」

  「奴婢是說,之前這些婦人來時並沒帶著過這些閨女?」見韓茵點頭,張媽媽才笑道,「這事老奴來處置,夫人不必擔心。」

  「擔心什麼?」韓茵依舊不解,最近有了身,她的腦子似乎……轉得慢了點兒,沒理會張媽媽說的是什麼。

  張媽媽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兒:「老奴是看她們是有事來求夫人辦呢,夫人正懷著身子,哪能驚動了您?這事兒您就別管了,以後這些人見不見的也是兩可。」

  剛才韓茵和這些人說話時,張媽媽就站在她身後,話裡一聽、拿眼睛一掃,就知道這些婦人也不過是鄉紳家的婦女,連官宦人家都不是。也就夫人好性子、這兩天又閒下來了,才樂意跟她們說說話兒,若放在別人家身上,根本連見都不會見上半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