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1 章

  「前幾日還能到院子裡面透口氣兒呢,怎麼今天連屋子都不叫人出了?」柳兒氣沖沖的瞪著窗縫兒外,低聲咒罵了一聲。

  「把窗子閉上吧,昨兒才下過雪,仔細進了冷風。」楊姑娘倒是一派的嫻靜,坐在炕邊兒,手中拿著張帕子正繡著。

  「小姐倒是好沉得住氣。」冷哼一聲,把窗子閉上,柳兒便又嘀咕了起來,「這白家到底怎麼回事兒?前些天還有丫鬟過來打聽裝成說閒話兒的樣子,這幾天院子裡連人都不帶來了的,就是送飯的也是放下就走!又不叫出門兒透氣兒,到底想什麼呢?!」

  「急什麼,過年呢,是怕咱們出去再叫外人看見吧。」楊姑娘手下頓了頓,依舊繡著手中的帕子。她雖心中也頗有些不安,但被人訓了這些年了,既然用這等法子進了白家的院子,就要沉得住氣,不然,自己日後只怕再沒個出路。可惜的是,自己沒能趕上之前合縣的那一場戰事,若能在那兒替白家公子挨上一刀……

  「大正月的,小姐繡這些也不怕忌諱。」哪有正月裡繡花兒的?這位主兒也不知腦子裡面想的都是些什麼。

  柳兒怪聲怪氣的話,楊姑娘並沒理會,只把帕子舉到窗前,就是著光看著上面的樣子,淡淡道:「這間院子裡面種了兩棵玉蘭。」

  所以她就繡了兩朵玉蘭花兒??

  無奈翻了翻眼睛,一甩手中的帕子,轉身兒去了外間屋子。她本就是個閒不住的性子,好打聽、好傳話、好琢磨。正是因此,她才能跟到楊姑娘身邊兒一同進府。可進了人家府中之後,在沒遇上正主前兒,自己就得憋著!如今倒好,憋的連屋子都不許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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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備好衣裳鞋襪,韓茵站在門口兒朝外看了看:「昨日的雪下的不小,二爺一會兒路上小心些,千萬別摔著碰著。」

  白安珩笑著走到門口,一邊順著身上的帶子,一面向外也看了一眼:「這雪還沒咱們頭二年在合縣時的一半大呢,很不必怕它。」

  接過韓茵遞來的斗篷,白安珩又道:「這幾日宮中萬歲身上不好,你們出不得門兒,自己尋些什麼事情打發時候,別悶著了……去大嫂那坐坐也好……哦,避著點兒南面小院兒,父親說那兩個女子身份不明,讓人看住了,你們別往那邊轉悠。」

  韓茵點點頭,她自然知道那二人身份上頭有文章,不然,怎麼好好的前世商人之女,如今就變成了雙親全無的孤女了呢?

  「大嫂那邊有大哥在,只怕也不方便,一會兒我去母親那裡請安說會話兒就是了。」

  「哦,大哥這兩天不在家,你去大嫂那裡也是無妨。」

  「不在家?」韓茵愣了愣,「出去了?不怕遇上什麼人麼?」

  白安珩衝她眨眨眼睛,只道了聲:「無妨。」

  莫非……是有何公幹?

  忽想到宮中萬歲生病,韓茵心中沉了沉,她雖不知到底有什麼事情,卻也知此事必有些大干系。畢竟,上世自己死前,京中那壓抑氣息直憋得沒人敢在街上走動,連高聲說話兒的人都輕易瞧不見。如今覺著,竟有幾分相似之處。

  白安珩匆匆出門,坐上轎子往宮中方向去了。如今還沒出正月,可皇上病著,他們這些臣子隔三差五的還得過去顯顯心意。好在一應應酬倒都免了,倒顯得比往年要清靜得多。

  穿好了衣裳,韓茵再要出門時,就見外頭又隱隱下起了小雪。讓丫頭們打上了傘,抱好了媛姐兒,領住了順哥兒,拉拉雜雜的一大串人到了正屋。

  順哥兒跟著小叔叔、堂兄一併去玩兒了。媛姐兒也到了裡屋跟蓉姐兒一處玩兒著。餘下的婆婆媳婦們坐了一屋子。

  「今年過的雖不熱鬧,可咱們一家團圓了,這年就算是過好了。」這兩日用不著甘氏跟著往宮中跑,去見太后請安了,倒總算是讓她鬆了口氣。

  「只盼著皇上的身子大好,才是國泰民安呢。」媳婦們應景的說了幾句吉利話兒,就順著甘氏的意思聊起了別的事情。

  冬日天短,睡不睡午覺的也沒什麼,連甘氏晌午都沒了歇息的念頭,幾個媳婦也有精神,正好,四個人湊成一桌兒,乾脆摸起牌來。

  一玩玩兒到了白鏨他們回來,幾個媳婦沒想到公公他們回來的這麼早,連忙站起身來避到邊上。

  白鏨見甘氏眉開眼笑的模樣,打趣道:「看你笑的,這是贏了多少?」

  「我們娘們兒間不過賭個采頭兒,哪有多少的?倒是爺,今日回來的倒早?」

  白鏨解開斗篷遞給丫頭,到了正座兒落座,下頭自有丫頭婆子們忙忙剛才摸牌的桌子東西都收拾了。「今兒個五皇子領聖命,十五那日出京,去西面萬壽山,為皇上祈福。」

  甘氏一愣,詫異看了看白鏨,又轉頭看看跟進來的白安珩:「這是……怎麼話兒說的?!」萬壽山乃是皇家祭天封禪之地,如今五皇子還沒被皇上名正言順的立為太子,哪有去那裡的道理?

  再一個,就算要祈福,去的也是那些有名寺道觀的地方才對,怎麼會去萬壽山?

  白鏨笑笑:「這是大皇子今年在聖上面前提的,說是自己要伺候皇上於左右,實離不開,老五素來最孝敬皇上,代替兄長為皇上祈福,想必蒼天必能憐其敬父之心,收了皇上身上的病症。」

  「這……也是大皇子的一片心意。」甘氏愣了半晌,才憋出這麼一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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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皇子這回出京,多會兒才會回來?」韓茵心中盤算著,卻又隱隱有些不安,韓筣這會兒正懷著身子呢,若是……

  「怎麼也得一個月吧。」白安珩想了想,抬頭沖韓茵道,「十五那日五殿下就要走,可五皇子妃卻不能跟著一同出去,且皇上又病著,只怕五皇子府上便不大會同外頭走動了。」

  韓茵疑道:「我可能去看看她?」

  「叫下人送些東西過去吧,這幾日先莫要走動了。」

  這又是為何?難不成連自己去看看也不行?

  想著,韓茵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大皇子哪會好心讓五皇子上萬壽山?且年前又傳出來過皇上欲立太子的消息,如今這形式,可不是韓茵能看得出來的。

  白安珩見她擔心,笑道:「你若擔心,不如明天就打發人去五皇子府上,給五皇子妃請個安?」

  「可使得?」見白安珩點頭,韓茵忙道,「那我就叫人去預備些東西送過去吧。」

  次日一早,白府上送了些東西到了五皇子府中,不到晌午下人就轉了回來。向韓茵稟報導:「奴婢等人在五皇子府上遇上了韓家的下人,也是去給五皇子妃送東西問安的。五皇子妃說近日得了些上好的山參,特特叫人派車送到了韓府上呢。」

  「五皇子妃那裡可忙?若有什麼不趁手的,咱們能幫的就幫些。」

  那婦人笑道:「五皇子妃說了,這回這事雖急,卻也好收拾,頭年秋天的時候,五皇子還去過一回東露山呢,好些東西都沒怎麼動,這回只管查看一番,再添補些就是了。」

  「那便好,你們一路辛苦,都下去暖暖吧,廚房裡預備了上好的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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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府後街上,韓笙遠遠的看見了五皇子府的車子過來,忙迎了過去,直迎到了後門口兒,便忙忙的擺凳打門。

  見車上的人安穩下來了,這才鬆了口氣,往裡頭一路小心帶著:「我那三妹夫真是瘋了!挺著個大肚子還叫你出來,要是路上有個什麼,我這腦袋可就別要了!」

  韓筣笑得直掩口:「姜表哥說,你腦袋裡面的腦漿比水還清!沒了就沒了罷。」

  韓笙腳下一頓,眼睛鼻子都皺到一起去了,回頭埋怨道:「你怎麼跟他學起來了?妹夫也不管管?他個外男沒事成天老跑去跟你嘀咕這些做甚?」

  「我們爺才不是那小氣的人,誰叫姜表哥最會說笑話兒?我前些日子吐得不行,心裡膩歪,他就把表哥叫了來,跟我說了半天的笑話兒呢。」

  「得,他倒成了妙口聖醫了,可惜,只管醫孕吐!」好容易抓住了姜哲一個短處,韓笙臉上總算帶了幾分笑模樣,一路又往裡引去,直到到了姜氏的正屋門口兒,那邊,剛得了消息的姜氏急急忙忙的正往外面迎。

  見了韓筣,姜氏一臉焦急的過來便要請安,被韓筣給攔住了:「母親莫要如此,這幾日還要麻煩母親,您若如此,女兒哪裡住得安穩。」

  姜氏這才起身,往裡面扶著她:「王妃還大著肚子,這……今兒個突然傳信兒過來,屋子正收拾著,只怕還有不妥當的地方……」

  「母親,您就別急了,收拾出些能住的地方就得了,還有我的幾個大外甥、外甥女兒的住處要安排呢。」

  後頭聽了一路母親同舅舅鬥嘴的小孩子們,這會兒才一個個肅著張小臉兒,忙上前行禮。

  「天冷,進去再說,莫要凍著了。」姜氏忙攔住了,把眾人引進了正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