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謝徵:好久沒遇到中國女人了

沈承安怒極反笑,他今天受到了和五年前一樣的刺激,不同的是那時候只有葉生未婚先孕的事實在折磨他,現在是他們一家三口一起在折磨他,他覺得自己無法呼吸,頭好疼。

然而謝征是個瞎子,沒能理會對方如此婉轉的小情緒,知道沈承安就一在大學教書的敗類,臉皮兒不是一般的厚,他刺激完這個不入流的情敵後也得講點道理不是。

所以謝征賊不要臉地笑道,「姐夫去看《躲在格子間的男人》吧,我和生生先回去了。」

語畢,他禮貌地揚起唇角,轉身準備上車走人——

「小妹帶你去見過爸爸嗎?」

謝征背影僵了僵,挺得直直的。

沈承安瞭解葉生,就算五年前她確實勇氣可嘉突破了他的認知,但現在借她十個膽子,她都不敢在葉父住院的時候去折騰!像是抓到謝征的痛處般,露出不安好心的笑。

「還不知道咱爸長什麼樣吧?小妹跟你說過沒,或者小妹在咱爸面前提過你沒?」

「嘖,」謝征眉心長了刺似的擰了下,一瞬間又抹平,他還是點了煙。

回過身來,背對著車窗裡的女人。謝征臉上浮起意味不明的笑,不急不躁地反問,「前幾天我和生生去醫院,葉叔叔還問起你和葉婉的事,倒是姐夫你,準備什麼時候去看看葉叔叔?」

正在和葉婉鬧離婚的沈承安被噎得沒說話,臉上一陣白一陣紅,煞是好看。他確實有一段時間沒去醫院了,葉婉和他鬧騰到葉家去了,葉父上次還臭罵了他一頓,自然不會在老頭子嚥氣前去尋晦氣!

「好,好!」他連說兩個『好』字,惡狠狠地瞪著謝征,話卻是對車內的人說的,「葉生,還是你夠狠,上次為了個野種氣死你媽,這次是要為了個野男人氣死你爸,你狠,你最狠!」

——

回去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李天戰戰兢兢地將車停門口,嚥了嚥口水不敢出聲,明明出來時熱熱鬧鬧的,回來時冷的跟冰窖似,只求這三座佛快點下車。

謝征坐著沒動,只說讓李天把熟睡的念安抱回房。駕駛座上的男人如獲大赦地抱起念安一溜煙滾遠了。後座的男人將車窗打開,又點了支菸,胳膊支在車窗上,眼『望』著門口高掛的燈籠。

「別抽了。」

男人置若罔聞,眉心那根刺又疼得厲害,他想擰眉擠死那根刺,卻越發的疼,刺激著他每一根神經。

那根刺兒,就坐在他右手邊上,捨不得拔。

「謝征。」葉生喊他,他沒應聲。

淡淡的菸草香隨著窗外冷冽的北風灌進來,葉生被突然嗆到咳嗽了聲,「別抽了,你身體不好。」

在朦朧黑暗裡,一抹火紅的光點在男人修長的食指與中指見閃爍跳躍。聽見葉生的咳嗽,他手微微抖了抖差點就將煙給抖落,終究還是夾得更緊。

他抽地很猛,聲音很平淡,「就這一根。」

車內又恢復了沉默。只餘下葉生偶爾咳嗽聲和謝征抬手時衣服輕微的摩擦響,就像是兩人的交流。

一根菸,很快就抽完。

男人丟了煙蒂,從精緻的煙盒又彈出一根雪白的菸捲,在指間打了個旋。

「謝征!」

「我不點。」被女人滿是怒氣的一吼,他被光線照亮的半張臉上唇角似乎扯了下,聲線卻被風吹得有些冷了,「葉生,我是不是從來沒正正經經地問過你以前的事。」

葉生微詫,睜著的眼好半天沒有動,連呼吸都隨著這句話窒了幾秒。

「以前我不問,是覺得,」他摸著打火機,很想點這根菸,卻生生壓制住欲.望,謝征說,「記不得的事情應該都不重要吧,不然怎麼會記不住。」

女人扭頭看著另一扇窗外,與謝征不同,她這一扇完全籠罩在陰影了,又冷又黑,看不見光,她深吸了口氣閉上眼。

「你不是不重要的存在。」謝征抬起胳膊揉了揉太陽穴,他不清楚為什麼會有這個直覺,血管賁張的情緒越發的清晰,在過去的那些年裡,他和這個女人肯定不僅僅只是相愛那麼簡單。

他聲音依舊淡,還夾雜著菸草味。「跟我說說吧。」

葉生打從五年前就很會說謊了,在這之前她一直學不會說謊,她閃躲的眼神,手指絞在一起的小動作,甚至下意識咬唇的行為,太明顯。

現在,對面是個瞎子,還是個什麼都記不得的瞎子,她像是又被人逼到台上表演胸口碎大石,躺在板凳上眼睜睜看大鐵錘砸下來,疼的她喉口腥甜。

或許上輩子,自己就是在北京城表演胸口碎大石的雜技藝人。自嘲地彎起唇角,話說的很輕快,「沒你想的那麼重要。」

她一直沒有回頭,臉上的表情和窗外夜色融為一體,聲音和往常一樣帶著軟糯的笑音。「在你過去的幾年裡,我只是你很多人女人裡的一個。」

他不贊同這句話,因為他是個很聽母親話的孩子,不會亂.搞男女關係。但還是應了聲,表示在聽。

「只是運氣好,偷偷有了你的孩子,又在南城遇上了你。」她說著。

見她很長一段時間沒再吭聲,男人只好出聲提醒,「繼續。」

「一夜.情還有什麼情節可繼續的?」葉生笑問,「再後來就是五年後,相親遇到你了,我一個人帶孩子太累,想著你既然回來了,又是相親遇到,可能真的很有緣吧,就賴上了。」

葉生說了這麼多句,就只有一句真話:可能真的很有緣。

謝征將車窗打上,又鎖了車門。葉生說的那些屁話他壓根一個字都不信,要真只是一夜.情,她又怎麼會為了個孩子整成現在這副有家歸不得的模樣,還被人指指點點甚至氣死她媽?

可葉生現在這副說謊還理直氣壯的樣子,真的氣惱了謝征。

男人壓抑著怒火,聲音冷冽又帶著點玩味的意思,「一夜.情?」

葉生無所畏懼,知道謝征不好忽悠,但她就是不想說實話,「所以我說吧,其實不怎麼重要,你記不住也很正常。」

謝征哪管她滿口胡言,扣住女人的手腕將她推到在真皮座椅裡,俯身壓住那具嬌小的身子,不顧她的反抗掙扎,一口咬住那張作死的嘴。

**你們比我懂系列**

纏綿曖昧的呼吸繾綣在兩人鼻息間,薄涼的唇貼著葉生柔軟的唇顫動。

「謝征,不要了,」女人細細的聲音跟哭了似,沙沙的卻更撩人了,渾然不知地向他求饒,「不要了。」

「那你想起來沒?」語畢他扣住葉生的膝彎,將她拖回自己身下,「那晚的一夜.情是不是也這麼激烈,嗯?」

「你不,」葉生的唇被男人狠狠地咬了口,疼的她潤濕的眼直接飆淚,但還是要把話說完,「你不是人。」

「嗯?」謝征呵笑,拍了拍葉生的小臉蛋兒,啜了口她眼角,笑的好不溫柔,「重點難道不是一夜.情教你做人麼?」

葉生腸子都悔青了……她應該說,他去醫院捐精子,她正好暗搓搓地偷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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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的分割線—

葉生渾身都疼,又渴又熱,她就快是條鹹魚了,擱著地上烤著沒準兒一會兒就成小魚乾。睜著的眼被刺目的陽光晃得一疼,她虛脫地閉上了眼。

這時,從車上下來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兩三步就繞到謝征身邊,用當地語言交談著。

「謝,我們該去見蘭姆老爺了。」

「今天不行,」謝征當地語言說得非常流利,他指了指在地上躺屍的葉生說道,「你知道的,我剛撞了個人。」

「啊哈。」那男人爽朗的大笑,「又不是第一次撞死人,走吧,蘭姆老爺不喜歡遲到的人。」

「穆希,」謝征回頭朝他笑了笑,一雙眼裡卻沒有絲毫的笑意,「她是中國人。」

叫穆希的男人朝躺屍的人看了眼後『哦哦』兩聲,儘管他沒去過中國,但知道謝征對這個國家充滿了嚮往,便露出瞭然的表情,攤攤雙手將車留給了謝征後離開。

布萬市很亂。這個描述不是特別準確,應該說S國很亂,不管是貧民區還是富人區,全都充斥著暴力與血腥,金色的陽光都被炮火轟成沉甸甸的灰色,到處翻滾著硝煙味兒。布萬市算是這個國家最安全的城市,雖然和『安全』不沾關,甚至有些嘲諷。

葉生睡得並不好而且睡相不好。謝征瞅了眼一口一個「媽」的女人,跟未成年似的。隨即露了個笑,「還以為是不會說話,原來是個沒斷奶的女娃娃。」

他低頭繼續用鑷子和棉簽給她情理傷口,反正推掉了蘭姆的家宴,他暫時沒事做。這破地方什麼都好,就是太熱,要不好好處理,沒準兒就化膿發炎,到時候可不好玩了。

她醒來的時候是半夜了,睜眼的瞬間就露出驚恐的表情,在看見床邊坐著個人後,一下想起來是誰,稍稍鬆了口氣。

將她不加掩飾的動作和細微的表情盡收眼底,謝征正兒八經地問道,「餓不餓?」

葉生抓著床單躲在一邊,閃躲的眸子依舊充斥著警惕,「你救了我?」

「不小心撞了你,就順帶把你撿回來了。」謝征朝她笑了笑,有些邪氣,「可別去起訴我,我怕官司。」

「撲哧。」葉生被他這句話逗樂,這種鬼地方哪有地方會是講道理的。她低嘲了句,才發現自己胳膊和腿上的擦傷都被人包紮過,此時看向謝征時已經卸下了點防備,「謝謝。」

「會做餃子麼?」謝征沒接她的話茬繼續問,「女孩子應該都跟著媽媽學過做菜做飯吧?」

「啊?」葉生不解,有些摸不著頭腦他為什麼要說這個。

「好久沒遇到中國女人了。」謝征這話說完果見葉生變了臉色,他睜著純良的雙眼笑得更邪氣了,「我是說,會做飯的,好久沒吃過餃子了。」

事實上,葉生也不會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