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要是再這樣我就要報警了

買的是T家經典的六爪婚戒,謝征記得他母親左手上一直戴著這款樣式簡單典雅的戒指,從他記事起一直到他母親過世,從不離身。他個人對這些並沒有過多追求,如果有,那也只是T家的品牌營銷文化,他喜歡。

只要謝征買的都是好的,更何況這款婚戒確實不錯,就是鑽大了點,有點閃。葉生笑得一臉幸福,「謝家哥哥,這戒指真重。」

「葉家小妹妹細胳膊細腿,是我讓你的無名指遭了罪,」他順手抬起葉生的左手,在她手背落下一吻,嗓音溫柔地能掐出水來,「還重麼?」

葉生騰地下臉紅,旁邊有人直望著他們露出羨慕的笑。

「要是還重,累人的很,那取下來我給你保管,嗯?」

她忙得抽回手藏在背後,頗有點不要臉的意味,「不重不重了,謝家哥哥一親就飄飄然,腳踩棉花似的。」

「是麼?」他佯裝驚奇,順勢扶住女人,在她發頂低聲道,「可得仔細著,等會要摔倒了記得往我這邊靠。」

饒是賣首飾的店員都被明目張膽地餵了大口狗糧,這男人長得真是俊美,刷卡不眨眼的姿勢更帥……其實,他只是瞎子而已,沒啥概念。

謝征並沒有買完就離開,順便讓人給葉生挑了一套首飾,只能通過手摸和葉生的解釋腦補出畫面。他想,等以後,這些東西還是該自己來挑,不該借他人之手的。

本來想趁著黃道吉日去挑選婚紗,但在店門口時謝征拒絕了。葉生望著他平淡的眸子,然後明白了些,也是,穿再美的婚紗他看不見又有什麼意義。

就算只是瞧著櫥窗裡潔白的婚紗,她也覺得滿心愉悅,等謝征能看見了,一定要拍美美的結婚照。

「你放心,我長得不醜。」她突然湊到男人耳邊說。

謝征輕笑了聲,「你這個時候是在好好說話?」

葉生才不在意他的調侃,得意地顯擺起來,「以前讀書的那會兒好多人暗戀我,情書塞滿了書桌。」

「哦。」

男人就平平靜靜地掀起唇角吐了一個再平淡不過的字眼,這讓她很受打擊,劇本上難道不是謝征該吃醋或者該鬧小性子再不濟也該反駁兩句自己以前收的情書更多……

一直到西餐廳坐下,葉生替他點好午餐後,他還是那麼沉得住氣。

「咳咳,」葉生敲了敲桌子,換了個問話方式,「你收到過情書沒?」

他抽了下眉心,「這不是廢話?」

「廢話是什麼話!」葉生撇嘴,哼哼了兩聲,「收到過還是沒收到過?」

謝征沉默了小片刻,後來跟葉生說起以前的事。

那時候謝征的哥哥和弟弟還沒去世,大概是因為謝家基因太好,三個男孩子模樣清秀的過分,而且成績都非常不錯,謝父和謝母因為在國外分公司開拓海外市場,對他們沒過多管教,因此這三個孩子非常不安分。

謝征的大哥謝商是出了名的講義氣,身後跟著一批熊孩子,沒事兒就和隔壁學校約戰,整個初中乃至高一的孩子看見謝商時都會自覺地喊聲『大哥』。謝征那會兒聽老爺子話,老爺子說只要不早戀,你們隨便浪,浪出事了爺爺給你們兜著。

記得是初三那年,那是一個情竇初開的花季,感情對於這些孩子而言已經似懂非懂,朦朦朧朧的像一層紗,想捅破又害怕,不捅破又心癢癢……結果有小姑娘惡向膽邊生地給謝征的弟弟謝羽寫了封情書。

他們三兄弟之間沒有秘密,謝羽當時就當著大哥和二哥的面將情書念了一遍。謝征覺得大事不妙,這可是違反和爺爺的規定,謝商也覺得,於是三兄弟為了以後能更好的約戰隔壁學校,決定教育教育這個女同學。

謝征那時候在班上是班長,他挑了個中午把那女生約出去,給她買了支草莓味的冰淇淋。他說:都要中考了,你自己不學習但不能影響別人,別再騷擾我單純的弟弟了,他不喜歡錯別字太多的信,要是再這樣我就要報警了。

打那天后,直到謝征高中畢業,都沒收到過一封情書,關於他的流言充斥在整個高中生涯……通過威脅手段,嚇哭告白少女。

「撲哧——」

葉生聽故事的時候正好替他切好了牛排,細心地放他手邊。此刻她真想趴在桌上笑一會兒,一望見對面男人高冷清俊的臉色,她再也忍不住哈哈起來,「你真是夠了,哈哈。」

謝征吃了口切成小塊的牛排,聊起當年的事也沒覺得尷尬,只是沒想到一眨眼這麼多年過去了。而葉生這反應,以前自己難道沒和她聊過這些嗎?

「以前我沒和你說過讀書時候的事情麼?」他問。

「沒。」葉生笑得肚子疼,這會兒喝了口湯壓壓驚。

不應該啊,葉生和他過去的關係那麼親密,按理說,他應該和她說過關於謝商和謝羽的事,而謝商謝羽死的那年就是高中畢業,如果聊起,那麼肯定是以前讀書的時光了。

他隨口反問了句,「真沒?」

葉生嗯嗯點頭,「都說是一夜.情,你怎麼會跟個陌生女人說這些。」

不遠處水晶簾子閃爍的舞台上有人在拉小提琴,非常悠揚的《梁祝》,葉生握著刀叉的手一晃,叉子落在盤子裡發出清脆的聲響,在兩人的沉默裡顯得格外突兀。

以前,謝征過生日的時候,她為他拉了一首《梁祝》,他可開心了,像個高興壞的孩子。但她確實沒騙謝征,他真的沒有提過家人。

大約是六七年前,具體哪一天葉生記不清了。她跪在謝征面前,求他回國時。男人背對著她,只說了一句:我的父母,我的兄弟都死在了這裡,我還活著。

再後來,葉生以為他死在了S國,和他的親人們。

回過神來,葉生眨了下眼,繼續吃著面前的午餐。結賬時,她在服務員耳邊用法語說了句很是輕快的話。

謝征並沒有捕捉到那句話,只模糊聽見那服務員去而復返,葉生到了聲謝謝。

「你還會法語?」他挑眉,這個女人還真是讓他驚喜。

「日語韓語也會點。」葉生拿著筆在便簽紙上寫寫畫畫,低著頭應答,「早就跟你說我是學霸,你還不信。」

「嘖,得瑟。」

葉生笑了,正好寫完,將紙條疊成一個愛心的形狀,塞進男人的口袋裡。

「喏,情書收好了。」

胸口跳動的失控了點,他將摺紙掏出來,看了看那枚愛心形的情書,並沒有拆開,笑的很是溫柔。

「謝征,」葉生敲了敲筆,「你以後得供著我,你們家的未來就靠我了。」

「怎麼說?」

「一個女人可以影響一個家庭的三代,」和他朝外面走時,她一邊得意洋洋的說道,「我這樣的學霸,不僅可以熏陶你,還可以培養念安,還有念安的孩子,你說,你該不該供著我。」

男人淡笑,寵溺地揉了把她的頭髮,「等會去黎山寺,買個香爐回去,供你。」

「得買大一點的,我是大佛!」葉生當他是說笑,逗的更開心。誰知道,李天真就開著車將這新婚小倆口載到白雪遮山的寺廟前。

因為快元旦了,人還是比較多的,不少男女老少結伴而來,門口一棵上百年歷史的大樹上掛起了紅色的綢子,在風裡飄揚招展,一片熱鬧祥和的氛圍。

「……謝家哥哥,」葉生扯了扯他的袖子,「別啊,我是開玩笑的。」

他藏去笑意,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清,「我沒開玩笑,是該供著葉家小妹妹。」

葉生搖晃著他的胳膊,愣是不肯往前走一步,「多丟人啊。」

「不丟人。」說完,他攬著女人的腰往前走,「喜歡什麼規格的,弄一口青銅鼎回去,嫌不嫌小?」

女人脖子一抖,正好看見不遠處那個大鼎,臉色垮下。「謝家哥哥,你——」

「葉生?」

葉婉老早就看見葉生的背影了,只是不確定是不是她,這會正巧看清側臉,便打了招呼。

沒想到會遇上熟人,葉生待瞧見裹在一身黑大衣裡的女人後臉上閃過一抹吃驚,距離上次在醫院遇見,這次葉婉又消瘦了很多。

「你是生病了麼?」

「沒,可能昨晚沒睡好。」葉婉望了眼葉生旁邊的男人,眸子亮了下仔細打量起男人的五官,「這位是?」

「他是謝征,我男朋,哦不對。」葉生羞赧地握緊男人的手,理直氣壯地說了句,「你妹夫。」

葉婉一愣,而後面露喜色,卻也明顯的驚住。謝征和葉念安長得太像了,她有些擔憂地看向葉生,「是他?」

知道她想問的是什麼,葉生笑著點頭。突然將手抽出來,在包包裡翻了翻,將上午拿到的紅本本遞了過去,「你看看。」

葉婉自然是見過結婚證的,前幾天剛領了離婚證。她翻開印著國徽的首頁,紅底照片上一對璧人笑得很幸福,她也笑了。

「哦對了!」葉生從包包裡又掏出一個本本,遞給了葉婉,「你什麼時候回家,幫我還回去吧。」

葉婉接過來後,倒吸了口冷氣,比看見葉生和謝征手牽手時還要震驚,她算是明白了,葉生絕對是偷偷地和這個男人扯了證!

「你膽子真大!」她收下戶口簿,不知道該祝福還是該提醒葉生,委婉地問了句,「葉叔叔知道嗎?」

葉生抓著謝征的手緊了緊,眼神閃避地躲開葉婉,輕輕地搖頭。

「那就別說了,」葉婉並不是沒眼見力的人,她朝謝征笑了笑,解釋道,「葉叔叔身體不好,這幾天都不能見人,昨天母親去醫院也沒見上,你們去也是白去。」

「很嚴重嗎?」葉生著急,心臟被人掐了把,疼的她消散了喜悅。

「嗯,等段時間你們再去見他吧。」葉婉跟著兩人一同往前走,視線落在葉生蒼白的臉上,「葉叔叔應該會理解的。」

後來葉婉接了個電話提前走了,她給葉生發了條短信:葉叔叔身體還不錯,母親今天去過醫院了,你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