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小番外七年前(2)

那天,布萬市少見的下雨,所有人都很開心,政府軍和民間軍很有默契地停了戰。

謝征接到了蘭姆老爺的邀請,他退下破t恤牛仔褲,換上久違的白襯衣和黑西褲。然後去敲了敲隔壁房間的門,「下雨了,出去走走嗎?」

門被打開,露出張乖巧漂亮的臉蛋兒,葉生看見謝征的裝扮後眸子都亮了,她不是不知道謝征長得帥,以往穿著破t恤更多是雅痞隨意的帥氣,現在看起來跟貴公子似的俊美的不可方物。

男人邪肆地勾上唇角,屈起修長的食指彈了下女人白皙的額頭,「看傻了?」

「才沒有!」葉生捂著額頭跳開,朝他吐了吐舌頭,「你穿成這樣是要去哪兒?」

「出去走走,」他笑著重複了遍,「你要一起?」

葉生點點頭,又搖了搖頭,目露憂色。「外面不安全,別出去了。」

男人長臂一伸將她撈了過來,揉了揉她洗乾淨後很是柔順的黑髮。然後就見他掏出手機,撥出了個號碼,又說起了她聽不懂的語言。

葉生掙紮了下,掐著他的腰,趁著他吃痛時跳開,「你快放手,我是有未婚夫的。」

謝徵斂去那蚊子咬似的疼,深深地看了眼她,似笑非笑地講完電話。

穆希送了個禮盒過來,開門看見葉生的時候嚇了一跳,指了指那個見到他後躲開的女人,對謝征道:「謝,她不是死了嗎?」

葉生躲在謝征身後,經歷過那幾天逃亡後,她對這邊的人都充滿了恐懼,特別還是塊頭這麼大的。謝征並沒有回答穆希的話,接過禮盒,將葉生送回房間,輕聲安慰了幾句。

這正是下午。

葉生跟著謝征上車,才發現車上坐著一個黑人少女,穿著性感的禮服,頭髮高高的挽起。謝征跟後座的女人說了句話,那女人很是聽話的去了前面副駕駛的位置。

他一手撐著傘,一手打開車門,挑著刻薄的下巴指了指後座,示意葉生上去。

女人穿著身白色一字領的晚禮服,領口用金線串著一排精緻的珍珠,雪白的料子有很精緻的銀色繡花,裙襬一直到腳踝,還覆著層輕薄優雅的鉤花歐根紗。

葉生不是個傻子,這明擺著是赴宴的裝束,「我們去哪兒?」

「參加一個宴會,我缺一個女伴。」

葉生後退一步,半個胳膊都在雨水裡。謝征跟上一步,扣住她手腕,將傘罩在她頭頂上方,笑問,「你怕什麼?」

「謝征,」她眼帶祈求,搖了搖頭,「這裡不安全,我們還是不要出去走動的好。」

「沒事,有我在。」他說道,「就當是出去走走,我們要去的地方很安全。」

最後還是沒有拗過謝征,再加上穆希時不時地按下喇叭催促二人上車,葉生半推半就地上車坐下,時不時地朝旁邊和穆希聊天的男人看一眼。

「謝,這是你的女人?」穆希認識謝征很久了,第一次見他帶女伴出門,要知道他以前一直以為謝征是同.性.戀,因為他從不沾染女色,身邊一個女人都沒。

謝征看著車窗,車窗上有葉生偷瞄他的倒影,不自覺地露出個笑,聲音都輕柔了許多,「怎麼?」

「身材很辣。」穆希欣賞不來也葉生那張古典美人的美豔,自覺看胸、腰、屁股,特別是葉生那腰,細的他下腹一緊。

謝征輕哼了聲,扯了扯唇角聲音冷了些,「別打她的主意,我的人。」

葉生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無聊極了。

車行了一段路,就遇到一道關卡,她透過車窗看見外面背著木倉穿著軍.裝的男人,離她很近,她彷彿都能聽見軍靴踩在地面的聲響。出於本能,葉生往謝征身邊靠了靠,男人則順手將她往懷裡一帶。

他輕笑道,「怎麼膽子這麼小?」

葉生沒出聲,謝征肯定不會知道她後背剛才都出冷汗了。

謝征安撫似的拍了拍她肩頭,收斂了打趣的笑意,「不怕。」

沿途又經過了幾道關卡,終於到了一座戒備森嚴的莊園前停下,門口站著一排扛木倉的士兵。

謝征幾乎不用問,就知道葉生嚇的腿軟,他壞心思地想嚇嚇她,但瞧見女人那白慘慘的小臉時,心頭顫了下。那時候,他其實只當葉生是個說得上話的同伴,可以陪他在S國說說中國話,做做中國菜,雖然她做菜不好吃。

外面有士兵走過來打開了車門,謝征長腿一邁,走了下去。然後朝裡面伸出手,久久沒有回應。顯然,葉生嚇到了。

他直接躬身扣住女人的腰身和膝彎,將她抱了出來,順便在她耳邊說了句,「別嚇暈了。」

從門口到裡面,穿過那些威嚴的士兵,葉生胸口跳的有多快,謝征是切實感受到了,但他還是笑了,嘲諷她的膽小。

真正進去後才發現,裡面是一座玻璃頂的拱形宴會廳,可以清楚地看見雨水沖刷在上面,伴隨著古典的音樂聲,一片熱鬧沸騰,一些穿著當地名族服飾的男女,也有穿著西裝晚禮服的。

「現在放你下來,站得穩麼?」

男人幾乎咬著她耳根子說的這話,葉生扭頭躲開他的氣息,羞紅了臉點頭。他便將她放下來,「手搭在我臂彎裡。」

葉生照做了。

不時的有人過來和謝征說話,她都會往後面躲開一步,卻又被他拉到身邊,男人極其體貼地輕拍她的手背。

葉生不笨,只是這些天受到的驚嚇太多。眼下的情形,很明顯,謝征在這邊是個有點身份的人,不然不會有這麼多人來搭訕,這樣想著,她懸著的心稍微鬆了些。

蘭姆老爺帶著夫人和兒子過來的時候,謝征笑意裡少了譏誚,對老人做了一個當地人的問候手勢,「很久沒來看您了,這是一點心意。」

謝征遞了一個黑色的信封過去,蘭姆老爺接過來後露出欣慰的笑,「我還以為謝有了新的東家,還在和傑拉感慨呢。」

傑拉是蘭姆的大兒子,謝征朝他也看了眼,卻見他眼睛放光的落在葉生身上。謝征笑了笑,「蘭姆老爺應該知道,我只是個商人,而您是我最大的僱主,在您兒子取代您之前,我會一直為您提供您需要的。」

「爸爸,我——」傑拉急忙出聲。

「謝,你是個聰明人。」蘭姆打斷了兒子的話,拍了拍手掌表示讚許,「我們家族能有你這個朋友,我很開心。」

「能認識您和傑拉少爺,我也很開心。」

幾人客套地聊了會兒,蘭姆老爺就去招待其他重要的政.界要員了。

傑拉走之前對葉生說了句,「蘭姆家族的長子傑拉,你叫什麼?」

「傑拉少爺,這樣問一個女孩子名字。」謝征錯開半步,擋在葉生的前面,正好隔絕了傑拉的視線,他笑起來很是好看,不具有任何威脅力,但眼神冷的可怕。「在我們的國家裡,你的行為是很不禮貌的。」

傑拉顯然不喜歡和謝征這種人打交道,正巧他父親在喊他,便傲慢的哼了聲,轉身走人。

謝徵斂去笑,回身對她道,「會跳舞嗎?」

她輕輕地點頭算是回應,想起出門前的話,便大著膽子打趣起來,「你現在是缺一個舞伴?」

「我不是缺舞伴,只是看著你,」謝征說到這真就看著她,咖啡色的眸子閃著跳躍的光,目光沉靜,倏地俊臉勾起了笑,「想和你跳一支。」

說完,從褲兜裡掏出一個橡皮圈,繞到女人背後,將她散披的長發隨意編了個鬆散的麻花辮,她披著頭髮更好看,但他不希望別人看見,儘管那時候他還不喜歡她。

畢竟這種地方,長得漂亮的女人是種麻煩,剛才傑拉可不就是麼。至少謝征這時不想和蘭姆家族撕破臉,他不愛做虧本生意。

葉生心跳亂的很,別過頭不吭聲。

兩人隨著音樂在舞池起舞,一退一進都及其默契,其實謝征僅僅是不想和其他阿貓阿狗搭話,他不需要那麼多買家,至少暫時只需要蘭姆一家就夠了,最近那批貨在B國邊境出了點棘手的問題。

「這裡的人都認識你?」她一直望著別處,不敢看對面的男人,鼻息間卻能嗅到他的味道。

而謝征則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秀美的側臉,還有瑩潤粉紅的耳垂,笑意更深。聽見她的問題後,他倒也沒隱瞞,「做點生意。」

「什麼生意?」

「小姑娘家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葉生瞪了他一眼,「我已經成年了!」

「哦?」謝征突然朝她湊了過去,低頭親上她的側臉,「這邊成年人都是這樣。」

葉生騰地下臉紅,剛想推開謝征被他死死地抓著。他笑得一臉無辜,略帶疑惑不解地反問:「不是你說成年了麼?」

「你,流氓!」

「乖,跳完。」謝征笑的更歡,「要不喜歡,下次不親臉了,行麼?」

葉生還惱的很,羞窘的不知所措,舞步總是出錯踩在對方腳上,「這可是你說的!」

「呵。」男人眸色沉了沉,幽幽的視線落到她粉嫩的唇上,「是我說的,你可要記好了。」

兩人一直玩到晚上,葉生去拿了點吃得,和謝征找了個人少的地方,一邊品嚐一邊吐槽。

「這是什麼?好油膩,居然還是鹹的!」葉生簡直不能忍,這才是黑暗料理吧。

「是麼?」謝征低頭就這她的手咬了一口,絲毫沒覺得動作有些曖昧,抬手拍了拍女人傻掉的表情,「這樣一比較,你做的飯菜可以打個及格分數了。」

葉生臉皮薄,好在天黑了,雖然有燈光,但也為她的臉紅做了很好的遮掩。她佯裝累了打了個哈欠,可憐兮兮地扯了扯男人的袖子,「我們回去吧。」

這個動作很好的取悅到男人,謝征嗯了聲,和她一起朝前面走去。他應該去和蘭姆老爺道個別再走,他也這樣做了,正和蘭姆說了一句話,燈突然滅了幾盞。

伴隨著一聲刺耳尖銳的木倉.聲,人群爆發出驚慌的尖叫聲,人潮湧動,燈又滅了幾盞。

耳邊全是聽不懂的話語,葉生嚇的腿軟,她死死地抓著謝征的衣服,一聲又一聲喊著他的名字,想得到回應緩解恐懼。

「蹲下,不要起來。」

謝征將她推到一個長桌前,聲音冷沉不容拒絕,「別亂跑,在這裡等我。」

唯一一盞燈孤零零的懸掛著,沒有再被打滅,跐溜跐溜的電流聲在四處想起,葉生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她視線一直在那個男人身上,她看見他掏了木倉,極快地上了消.音器,動作嫻熟的上膛……

葉生看得瞠目結舌,流淌的血都冷了下來。

每一秒都過得格外漫長,踩在生死線上般。葉生正煎熬著,身後突然發出一聲慘叫,熱血濺濕女人整個後背,燙的她頭皮發麻,下意識隨著人群奔跑,她腦海一片空白,只想跑到謝征身邊,那邊也許會安全點——

燈下,她步伐突然一頓,停在謝征兩三步外,那麼昏暗搖曳的燈光,她聽見男人喊了她一聲,她看見男人陡然陰沉的臉,他沒有笑了,幾乎是眨眼間的事,一木倉打滅了最後一盞燈。

葉生倒在一個乾淨的懷裡裡,身上有著和她一樣的沐浴露的香味,可她後背好疼,好疼。不知道是別人的血還是自己的,又熱又疼,止不住。

燈滅了,四周反倒是安靜了,這是蘭姆家自導自演的一場鬧劇,謝征比誰都清楚。

他抱著葉生,掌心全是她的血。就算葉生沒有替他擋這一木倉,他也不會有事,他從來不覺得自己上膛開木倉的速度會輸給對方。可葉生偏偏替他擋了……就像是根刺,這件事。

衣服全被她的血浸濕了,謝征抱起她朝外走去,喚了她的名字。「葉生。」

「好疼。」她抽著細弱的呼吸,胳膊無力地搭在他脖子上,想避免後背靠在他胳膊上,「我好疼,謝征。」

男人沒有吭聲,她那句『好疼』也是一根刺,刺在他每一個毛孔裡,刺在他心口上,疼的他幾乎窒息,腳下步伐更快。

「我會不會死?」葉生哭了,她什麼都不知道,只是想去他身邊,就發生了變故,她說好和謝征一起回國的,她說要帶謝徵去看她家後山上的木芙蓉的。

「不會。」他說的很肯定,葉生的傷口離心臟差的很遠,按照他的經驗來說,這並不是重傷。

「可真的,好疼。」

也許就是她一口一個『好疼』,謝征想對她再好一點,再好一點也可以,他可以忍受所有刀傷木倉傷,卻唯獨忍受不了,她那一句『好疼』。

疼的他心尖上,死去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