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卷四《多惱之秋》第六回 冥界導師

  說穿了,或者跟誠實這種美德,是搭不上關係的吧!對於曾經陷自己於爆體危境的凡莉嘉,自己始終也無法加以憎恨,所以眼下她的邀請,自己便不會拒絕。

  沒錯,那晚在隧道里,自己的確心寒透頂,幾乎想出手讓她也嘗嘗相同的滋味。可是事過境遷,儘管不過月餘,但思前想後了這許久,越想便越是覺得,好像,自己並沒有厭惡凡莉嘉的必要。

  那原因,與她那絕俗的容顏沒有關係,呃……可能也不是完全沒有,不過就算有,應該也只是一點點。真正的原由,該歸咎給自己那對於朋友的分類法,也就是,絕對可以信任的朋友,從來都不存在,所以,沒有必要為了親友的背叛而傷心。

  人活在世上,與其說是活在生命食物鏈中,還不如說是活在利害得失的食物鏈中。無論任何人,無分男女老幼,都有其絕對頂不住的誘惑,和絕對受不了的壓迫,所以,任何一個正常人,只要交換條件適當,就可以去背叛任何一個朋友、愛人、甚至親屬。

  因此,所謂的朋友,不該是分為可信任、以及不可信任。該分為,背叛了無所謂、以及背叛了要報復兩種。

  與許多為了名利而出賣朋友的貪婪之輩相比,凡莉嘉舍自己而就大義的行為,無疑是高貴了許多。而且,仔細的考慮之後,自己和凡莉嘉認識其實並不久,也不深,在這一方面來說,根本就是自己沒搞清狀況,然後傻傻的去送死。

  總而言之,既然沒有長遠的交情,而背叛的理由也還說的過去,基於此兩點,凡莉嘉,也就值得被梁圖真,歸類為是背叛了並無所謂的朋友。

  但是,不厭惡她的理由,真的是那麼理性而單純的嗎?如果真的要追根究底的話!梁圖真,恐怕也不敢拍胸脯保證,沒有任何綺念因素的存在吧!

  但就算是那樣,也還在情理之內。因為,男性的包容度,總該是為了美人而更加寬闊的。

  林蔭大道上經過的學生越來越多,因為此刻正好是大部分學生下課的時候,這熙來攘往的情況,並不適合談論任何常理之外的怪事,所以,梁圖真往後退了一步,消失在空間裡。

  明白學長的考量,也曉得學長怖下了空間斷層,凡莉嘉,毫不考慮的往前踏了一步,也跟著消失在空間裡。而對於他倆的驟然消失,林蔭大道上的其他學生,是無法察覺的。

  除了人氣之外,週遭模擬的景物與前一秒完全相同,反應著梁圖真適才的言詞,凡莉嘉語帶歉意:「這麼說來,學長還是在生我的氣。」

  「那很正常吧。」儘管心底已經原諒了她,但梁圖真不認為有必要讓她知道,於是違心說道:「對於差點讓自己英年早逝的人,沒個二三十年光景,是很難忘記的。」

  「那麼,如果我想再次請你幫忙,你一定是不會答應了吧?」

  「不一定,那是兩回事,請你明白,我對於你的想法,並不會直接影響到我的判斷力,如果事情是我該出力的,我就沒理由推辭。所以……」講到此處,梁圖真有些不悅:「試探的語句,就麻煩你省下吧!」

  既然學長是那樣的直接,凡莉嘉也就不再玩弄談話藝術:「學長不愧是學長,那我就厚顏了。不曉得,學長是否還記得我們初見面的情形?」

  「記憶猶新,那距離現在並不久。」

  「我這次需要您幫忙的,就是這件事,而你一定也還記得,我所施展能暫時返魂的「續念」。在我當時的預估,那續念的效力,到了日出便會解除,可是……」

  「可是到了日出,那靈體卻依然存在,然後造成了意外的傷害?」梁圖真猜測道。

  「不,女孩的靈體只有作成她該作的事,並沒有亂來。」可能是因為秋風難料,凡莉嘉的如瀑長發,今天並沒有放下,綁成馬尾,那讓她看起來添了幾分活潑:「現在的問題在於,直到今天,靈魂仍無法去到冥界。」

  梁圖真望望天空,那無謂的模樣,很顯然是不認為學妹所描述的情況有何大不了:「那就強制升天啊,你們族裡的冥界精靈魔法,應該有不少超渡的密招,以你的靈識,我敢說泰半的冥界精靈魔法都已經收放自如。不可能不會基本的除靈吧?」

  「我試過了,每一招,都試了。但是……」凡莉嘉微微搖頭,腦後的馬尾隨之晃動:「……都沒有用。」

  「嗯……這倒很奇怪,無法強制昇天?」這話的確讓單純的男子感到意外,只見他單手捧著下愕開始思考。

  「學長願意幫我嗎?」

  由於忙著在麒麟嫡裔的經驗裡找線索,所以梁圖真的答覆大概遲了五秒,不置可否的說道:「我得再作些瞭解之後才能答覆你,不過,像這種與力量無關的事件,你憑什麼認為我幫的上忙?」

  突如其來的疑問,也讓凡莉嘉答話的速度有所延遲,黑眼球大於白眼球的靈凝雙眸深深的看了梁圖真一會兒。

  「因為我聽不見學長你內心的聲音,感覺不到學長你內心的感受,在我認識的人裡,你是唯一的特例,你的心,彷彿一泓深邃不見底的沼潭,所以我相信,學長你所擁有的,不獨非凡力量而已。」

  凡莉嘉話裡,所謂內心的聲音和內心的感受,不是指一般的靈覺探知或者心理評估,而是確實的,能夠聽到對方心底真實的想法。

  竊聽他人的心聲,那是月識族悲哀的天賦異能,每一位月識族的族人都具有。在十歲以前,那樣的本領無法控制,就算不想聽,旁人的思想也會流入自己的心中。

  悲哀、快樂、憤恨、痛苦、污穢的、卑賤的,陰險的、瘋狂的!身處於人群之中,月識族的孩童就等同一塊海綿,吸收著無止盡的慾望潮流,如果挨的過十歲,那這樣的情形,便可以有所改善,但如果挨不過,那麼,就會發瘋,然後,死在族人的手裡。

  所以,月識族的人口,才會寥寥可數……也因此,月識族的族人,才會有那樣沉重的心機。

  他們非常的瞭解人性,深刻的知道人性的詭譎多變。他們儘可能的保護自己,同時,也儘可能的保護所有善良的人們。

  裡米特暗忖,以自己的修為,你當然聽不到:「嗯……這算是稱讚吧……好!講到這裡就可以了,我家裡還有事,等比較閒空,再跟你去接觸靈體。」還是先搞定家裡的兩個寶貝比較要緊。

  「不行啊,學長」凡莉嘉面露難色:「這事很急。那正是我找你的原因,只剩七天的時間了。」

  「什麼意思,再過七天她會變厲鬼嗎?」怎麼又是有期限的事啊!老搞這套,不能找點輕鬆的來拜託自己嗎!

  「不是,比那個嚴重百倍。」凡莉嘉神色凝重的頌道:「自太古至今,以一脈相承的血脈奉行著太古的盟約,冥界的精靈啊!藉我凡莉嘉之名,召喚靈魂的導航者!」

  月識族消瘦少女的結約,讓梁圖真的眉頭驟緊:「魂導師!?」

  這使得裡米特詫異的魂導師,是居住於冥界,類似死神的一種存在。帶有過重慾念的靈魂,無法回歸該去的地方,因此具有人性的生物死亡之後,靈魂會先飄往冥界,進行清除慾念的流程。而魂導師的工作,便是依照死者的慾念,製造幻境,滿足死者的遺願,以達到淨化靈魂的目的。

  可以說,所謂魂導師,是所有人性靈魂的頂點。

  端看學長了然於胸的模樣,凡莉嘉有些吃驚,雖然魂導師的存在,並不是什麼秘密。但由於對現實世界沒有絕對的影響力,所以太古遺族裡,除了歸屬冥界精靈體系的種族是完全清楚何謂魂導師以外,其他的太古遺族裡,就都是見識豐的核心人物,才有可能知曉。

  裡米特,為什麼會知道魂導師為何物呢?

  「真是淵博的見識啊……彷彿,知道著所有的一切……」此刻,凡莉嘉的心底,冒起了與滔天叉的擁有者,相同的感慨。

  回應著凡莉嘉的召喚,死亡的號角響起,如泣也如訴的充滿四周。魂導師的出場似乎不喜歡鋪張,沒有產生任何足以改變環境表態的燦爛光線,但沉甸甸的氣息在空間裡瀰漫,讓人感覺像是被一層濃濃的深霧所籠罩。

  肅穆的氣氛裡,最先展露在兩人眼前的,是一塊斗篷的衣角。從空間的細縫中鑽出,魂導師全身都包裹在年代久遠的亞麻斗篷裡,沒有任何一部分肢體坦漏在外。

  頭部是斗篷唯一無法掩蓋周全的部分,看往祂的顏面,彷彿黑洞一般,只有代表著雙眼的兩點精光得見,其餘儘是渾沌。

  「吾等恭迎昔在、今在、永在的導師聖臨。」

  凡莉嘉一面說著,一邊示意單純的男子共同下跪,但後者不認為自己有下跪的義務,所以怎麼也不肯跪。而見著這種情形,魂導師便有所不悅。

  「狂妄的蠢獸,在本導師面前,所有靈魂盡皆叩首。」

  聽聞怒斥,基於月識族絕對尊敬魂導師的認知,凡莉嘉顧不得學長的意願,硬是猛拉。在褲子差點被扯下之後,梁圖真不再堅持,終於滿臉不情願的,單腳跪下。

  「你真夠狠啊……」

  「學長,這是不得已的,請你諒解。」張語默的語氣沒有絲毫歉意。

  魂導師的身形漂浮離地兩公尺,斗篷無風擺動,居高臨下的講道:「月識族的獸啊!召換本導師有何目的?如果是想延長冥界所賦予你的七日期限,那便甭談了。」

  裡米特登時了悟凡莉嘉所言只剩七日的原因,原來是魂導師的意思。

  「稟導師,之前的請求照舊。」凡莉嘉恭敬道:「此次煩擾導師,乃是因為凡莉嘉找到幫手,希望導師能將顧允珊的情況,再作一次解說。」

  「該說的都已經告訴過你,所以此刻無話可說,你的要求,本導師拒絕。另外,本導師諸事繁忙,沒有時間同你多作協議,請你記住,期限一到,若顧允珊仍維持現狀,那麼,冥界便會出面解決,此事再無可議空間,本導師走矣。」

  言畢身形立時化散,說走就走,留下一雙男女傻跪在地。

  一開始就不想跪的單純男子,自然沒什麼好口氣:「講沒兩句就閃人……你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把祂叫出來的……」

  「原本以為,導師閣下可以讓學長更加瞭解情況的,沒想到,唉!」

  「別嘆氣了,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訴我吧,為什麼會扯到冥界?」梁圖真拍拍右膝站起,他可沒必要繼續跪凡莉嘉也跟著站起:「冥界會介入,其實理所當然,小珊早該去報到而未到,魂導師們一查,發現是我的關係,所以找我談了一次。我表示我會負責到底,但祂們說萬一拖太久會違背既定法則,所以只給我七日的時間。」

  「麻煩啊……」梁圖真嘆道。

  事情能牽扯出魂導師,那代表內情絕不單純,閉上雙眼,推翻先前的認知,梁圖真的腦海裡環繞著累積數代的無上智慧,分析目前為止的每一條線索,推演可能構成的每一個現象。

  這種結合靈力跨越侷限的腦力運用,就能夠幫助梁圖真,突破任何難題,求得最接近真理的答案!

  過了五分鐘,雙目緩緩睜開,流露無人能理解的玄奧眼神,心下有所領悟,微笑說道:「先不提魂導師在實質的世界沒有干涉的力量;讓冥界去處理,事情不就都解決了嗎?學妹,你幹嗎還要插手?」

  凡莉嘉有種感覺,學長的眼神,似乎看透了某些事情。她不喜歡那種眼神,但另一方面,卻又為其所吸引。

  「是解決了沒錯,但是,冥界的方法是擊碎靈魂,然後讓靈質分子憑著特性回歸該去的地方,那疼痛,是無法想像的!我不能讓她承受那種極端的痛苦,所以,我要搶在那之前,先讓她升天。」

  「你似乎很喜歡找麻煩……」語句雖然是責備,但語氣卻是嘉許的意思,梁圖真續問:「如果冥界要打散靈體,是透過何種管道呢?在我們的這個世界,魂導師並使不上力。」

  「透過除靈的名門,曼丘家。」

  「曼丘家?」裡米特激動問道:「是兩千年前,主張神、佛、妖、魔、鬼、怪、人、畜、蟲之間沒有貴賤之分,一切靈魂平等的『曼丘聖』,所創立的那個曼丘家嗎?這個家族到這個世紀還有流傳?」麒麟的經驗裡,對於這兩千年期間,所知有限。

  凡莉嘉心底暗笑,原來你也有不確定的事啊。答道:「正是,雖然低調,但是曼丘家的除靈師,目前全球不下三百名。」

  「曼丘……」略為沉吟了一會兒,裡米特再度喃喃說道:「十方辟易玄監的最後兩式『誅佛滅道』和『屠神戮理』的確都有打散靈質物體的能耐。嗯……學妹,我們先作最壞的打算,如果在這七天裡,我們無法讓那個女孩的靈體循極樂途徑升天,那麼,對於動手在即的曼丘家除靈師,你將會採取何種態度?」

  「依照祖宗訓示,凡我月識族人,均不得違逆冥界魂導師之令諭。所以……」凡莉嘉嘆氣說道:「唉……假若情況演變至那樣,我也只好放手……」

  「能抱持那樣的態度是最好」梁圖真顯然不甚同意:「凡莉嘉,雖然你是這麼說,但我希望你知道,這次你別寄望我會見義勇為,對於魂導師,我有著不少私人的因素。」

  「學長誤會了,我可以向祖宗立誓,對學長一切待之以誠。」

  裡米特戲謔的搖搖頭:「嘿!別忙,凡莉嘉,我知道你不是壞人,但是,你太喜歡隱瞞一定部分的內幕,無論你的出發點如何,好像永遠都有所隱瞞。當然,你不用讓參予者知道太多事情!」

  「學長!我……」

  「你可以走了,放心,這件事我會幫你,再聯絡。」

  不等凡莉嘉辯解,裡米特在搶白之後,第一時間將她送出了空間斷層。

  這是他設下的斷層,只要一個念頭,他可以輕易讓任何人滾蛋。

  在先前的思考分析中,裡米特透徹了這件事的一切相關可能。所有的除靈密法都對那個靈體沒用,在靈魂常態而言,可能的原因只有一個,那便是基本的屬性已經改變,靈體不再是靈體,也就是說,她不是鬼,反過來說,也不是人。

  這種狀態,古往今來都稱之為活死人,而什麼樣的密法能造成活死人?

  又,活死人能有什麼作用?裡米特都知道,而同時,他更相信,凡莉嘉一定也都知道。

  「正如上次你不想讓我知道,導洩戾氣存在任何風險般。這次,你也不會讓我知道,將可能遭遇什麼敵人。」

  感受著空間斷層裡的絕對安靜,梁圖真淡淡的自言自語:「機關算盡太聰明!你去除巨大的隱憂,將事情單純化,為的,就是怕我知難而退吧。但是這樣的行為,不啻是在算計我,凡莉嘉,這次我還是原諒你,可是,你以為,我能諒解你幾次呢?」

  這個問題,表面上是在埋怨凡莉嘉,但實際上,單純的男子是在質問自己。

  還能原諒她幾次呢?

  為什麼剛剛不戳破她的有所隱瞞,讓她難看呢?

  答案顯然是很難求得的,為了這兩題自己對自己的質問,梁圖真在空間斷層裡,枯站了近半個小時。但就算是那樣,到了三十分鐘後,答案還是構不著邊,所以,這事便擱一邊吧。

  而現在,對於靈體的那檔事,他還有些疑惑,是以麒麟的經驗也無法想通的,因此,他便需要找人來問問。

  「我無拘也無束,我無慾也無求,馳騁於超脫的國度,我的稱號是自由。」

  唸著換血以來第一次頌念的麒麟獨屬咒文,梁圖真右手皮肉逐漸變的透明,血管看的一清二楚,沒有血液在裡頭流動,只有血紅的能量在循環。當皮肉的顏色完全透明之後,梁圖真提起右手,突地插往右方虛空。

  五指張屈,用力一拉,於空氣中抓出斗篷的胸領,他竟然肆無忌憚,粗暴的拉出了所有人性靈魂的頂點,魂導師!

  「阿努比斯,你這個王八蛋,敢叫我跟你跪,好大的膽子!」

  「開個玩笑嘛!自由導師,你的修養不至於那麼差吧!」

  裡米特當然擁有這般對待魂導師的資格,因為裡米特,也是個魂導師。

  當初進入靈魂的殿堂,在非自願的情況下,他得到了可以永世累積記憶和力量的機會,但那並不是沒有代價的,在等待轉生的期間,他必須成為一個魂導師,引領背負著遺願的靈魂得到滿足。

  他可以刪去自己所有的記憶,然後轉生,以他的個性,應該那樣作的,永生,絕不是有趣的事。但他卻沒有那樣作,因為力量無法刪除,所以,為防下一世自己會成為濫用力量的流氓,他便保留著相當程度的記憶,才去轉生。

  梁圖真依舊緊抓阿努比斯的斗篷胸口處:「我還要很久才會死,所以就不跟你計較了,現在問你幾個問題,為什麼只給凡莉嘉七天的期限?」

  「這個問題,自由導師你應該知道吧?」阿努比斯訝道。

  「可惜我就是不知道啊!轉生前,我把大多數的魂導師記憶擱置在冥界了。」他認為,活著的自己,不應該知道死後的細節。

  「靈魂的去留是固定的,那是一種平衡,任何一方都不能大於另一方,如果在短時間之內,顧允珊的靈魂仍留在世間,那麼,平衡便會傾斜,那後果,會引發全面的毀滅。」

  梁圖真放開手:「不是因為擔心有人會進入靈魂的殿堂?」

  「不是,無論誰進入靈魂的殿堂,都是已經注定的。」

  由於活死人是唯一能打開前往靈魂殿堂通路的鑰匙,而雖然靈魂的殿堂中已經沒有永生的機會了,但還是存有其他足以顛覆世界的能量,所以梁圖真還以為冥界是擔心這點,才急於回收小珊的靈魂。

  儘管不是自己所猜測的那點,但其真正的原因,似乎更加嚴重啊,全面毀滅,真是麻煩到家了!

  梁圖真嘆道:「唉!最後一個問題,造成那個女孩靈體現在狀況的,是月識族以及蹤靡族合力施為的結果吧!」

  「是的。月識的續念,和蹤靡的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