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鳳孤身闖入巡防營大牢,將牢內每一寸地都摸了個遍,卻始終沒有找到步幽晴的身影,她心急如焚,不顧一切大鬧起來,把巡防營牢獄裡裡外外駐守的幾百名守衛一一放倒,然後囂張的踩著獄長的腦袋逼問。
「說!你們把人關在哪裡?」
李鳳腳下一用力,獄長肥碩的身體便疼得顫抖起來,只見他肥頭大耳的臉在李鳳腳下漲得通紅,痛苦不堪的說:
「姑、姑奶奶,你到底要找誰啊?」
李鳳氣沖沖的冷哼一聲,不解氣又踹了兩腳,怒道:
「就是你們今天抓到的雪域軒的姑娘。她被關在哪裡?如若不說,看我踢爆你的腦袋!」
「不,不……」獄長被李鳳威脅到心驚,口齒都不清楚起來,戰戰兢兢道:
「不,不知道姑奶奶要找哪位姑娘,小的們今天可沒出去抓人啊。」
對於腳下的狡辯,李鳳怒不可遏:「你說什麼?」
一聲暴吼之後,她將獄長肥碩的身軀揪了起來,輕易舉過頭頂,像摔一件擺設一樣,將龐大的獄長摔了出去。
巡防營大牢內的獄卒們哪裡見過如此彪悍的女人,當即全都嚇破了膽,一個個腿軟似的全部跪下求饒,左推右推,推出了一位看著忠厚老實的獄卒上前解釋道:
「姑奶奶饒命啊!小的們只是看守牢房,要是巡防營的兄弟抓了人,沒送到這裡,姑奶奶就是殺了我們,我們也不知道您到底要找哪位姑娘啊!」
「……」
李鳳頓時沉默了,她見那小卒說的不像是假話,既然確定了步幽晴不在此處,李鳳也不想多留,心下一橫,打算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殺入巡防大營,說什麼也要將小姐救出。
好!既然事已至此,她李鳳今晚就豁出力氣,鬧個京都不得安寧!
只見她旋身而飛,迅疾拔出一名獄卒的佩刀,長嘯一聲,揮手間,雷霆萬鈞的氣勢順著刀鋒噴射而出,砍斷了整排大牢的木頭柵欄,呼嘯而去。
直嚇得滿地官兵哭爹喊娘,瑟瑟發抖,直嘆倒了八輩子黴才讓他們遇上了這麼個不要命的女煞星。
步幽晴端立金碧巍峨的武英殿內,臉色儘管蒼白,卻絲毫不見瑟縮卑微,此情此景,她依然神色如常,淡然冷漠。
德宗皇帝高坐龍台,手中來回撥弄著瑪瑙佛珠,閉目養神;反而是躬身側立於帝駕下方的楚方寧顯得有些焦躁,臉上隱約露出點怒氣,又礙於德宗在場不能發作。
武英殿內的空氣由於三人的沉默而稍顯凝滯,只是偶爾間迴響起佛珠碰撞的聲音。
「幽晴近來身體如何,舊疾可好些了?」
凝滯的空氣隨著德宗的開口而稍稍緩和。
步幽晴乖順的答道:「托皇上洪福,幽晴近來身子爽利,舊疾雖不說康復,但也極少復發了。」
「……」德宗微微張開狹長雙目,瞥向步幽晴,和藹笑道:「如此甚好!卻不知是遇上哪方神醫,醫術竟比宮中的御醫來得精湛,我兒多年陳疾得除,可喜矣。」
步幽晴仿若未聞德宗話中的彎彎,雅緻一笑,道:「這還要多謝太子殿下,若非殿下心存惦念,介紹了一位江湖名醫,幽晴只怕現還病魔壓身,纏綿病榻呢。」
德宗與楚方寧對望一眼,心中霎時明白過來。德宗隱下狹長鳳目中的不悅,又道:
「原來是太子惦念……」德宗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後,語鋒忽轉,又問道:「對了!朕聽聞在你開設的店中混入了刺殺國定侯的刺客,給朕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步幽晴聽德宗提及此事,心下冷笑,面色如常的回道:「說到此事,幽晴還未謝過陛下提問,若非陛下急招,幽晴今夜怕是也難逃牢獄之災。」
「既然你心懷感恩,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與朕聽聽,朕急招你前來,可不是為了聽你說幾句道謝的話兒。」德宗揮了揮佛珠的手,不耐道。
「是。」步幽晴乖順的福了福身,眼角餘光掃向側立一旁的楚方寧,見他面色僵硬,只聽她微笑回道:「雪域軒面朝大街,每日都是來來往往的人群,其間若混入刺客,亦非稀奇之事,幽晴自覺平日所行皆無不妥之處,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德宗問道。
步幽晴微微一笑,道:「只不過幽晴覺得冤枉,進而深思個中緣由,料想定是有人故意為之,為的就是想尋一個正當理由將幽晴送入大牢,好拷問出一些秘密罷了。」
德宗皇帝聽步幽晴話中帶刺,頗覺不悅,他又沉聲問道:
「怎麼?幽晴有很多別人不知道的秘密嗎?」
「……」步幽晴沒有馬上回答,只見她斂下美目,幽幽道:「對於有些人而言,幽晴身上確實有些秘密。」她稍微頓了頓,又道:「比如說……有一個秘密,楚大人肯定想知道。」
德宗冷眼看了看眉頭緊蹙的楚方寧,奇道:「哦?你倒說說,楚卿想知道什麼秘密?」
口中和藹的問著,德宗皇帝的手卻捏握成拳,緊緊的攥著佛珠,目中透出股威嚴的肅殺之氣,他倒要看看,她敢不敢將『那些事』堂而皇之的講出來。
步幽晴對那股殺氣恍若未見,只聽她氣定神閒道:
「楚大人……想見一個人!」
話音剛落,楚方寧便火速向前走了一步,對步幽晴惡聲道:「休要胡言!」
他的眸中閃過一絲警告,步幽晴看在眼中,笑了。
他是在警告她,如果說了,便是害了『那人』人嗎?哼,害就害了,無所謂啊。
步幽晴將此信息準確無誤的傳達給了楚方寧,見他面色陰沉,待要再說些什麼的時候,步幽晴搶先道:
「楚大人想見一個名叫李鳳的女人!」
「你!」楚方寧怒不可遏,指著步幽晴,目光惡毒。
「李鳳又是何人?楚卿……為何要見她?」德宗皇帝的表現遠沒有楚方寧激烈,他只是面露不悅的問道。
此情此景,步幽晴心中更加篤定。
沒錯,正是她利用宮中的內應,將李鳳這個人,早早的傳入了德宗皇帝的耳中,並且讓他在不經意間發現李鳳與楚方寧的關係,如果楚方寧曾將他府中落毒一案告知德宗的話,當德宗得知下毒之人正是他的夫人李鳳之時,定會對楚方寧的說辭產生懷疑。
步幽晴微微一笑,從容應答:
「李鳳曾經是家父麾下的一員猛將,後……嫁與楚太師為妻,眾所周知,楚太師對夫人呵護備至,關愛有加,十年如一日般疼愛,以太師之尊,竟能夠專情這麼長時間,確是難得。」
步幽晴兩句話將李鳳的身份揭曉,並將李鳳與楚方寧之間的關係美化一番。
德宗聽著果然皺起了眉頭,他再次冷眼瞥過楚方寧,又問道:
「這個李鳳身在何處?楚卿又為何要通過幽晴來找李鳳呢?」
「因為李鳳現正在我府中。」步幽晴知無不言道:「太師與夫人之間到底有什麼矛盾,幽晴不知,但關於李鳳的為人還是略知一二的,敢問太師做了何事,惹得尊夫人落毒相報?」
步幽晴不懷好意的對楚方寧笑了笑。
楚方寧雖然怨恨,但深知此事若不解釋清楚,德宗將會越來越猜疑,當即跪下,對德宗抱拳道:
「皇上,事情絕非郡主所言那般,下毒的不是李鳳,中毒的才是她。」
「太師聰明絕頂,這顛倒是非,指鹿為馬的話,說得真好啊。」步幽晴純美一笑,直氣得楚方寧想跳起來掐死她。
楚方寧將此事告知德宗的時候,確實避開了李鳳中毒一事,原意不過是想庇護李鳳,想不到現在竟成了被離間的砝碼。
「想必太師也知道,尊夫人下毒當晚,仗著與家父是故交,便孤身去了將軍府,她人還是我親自迎進去的,恕幽晴眼拙,未能看出尊夫人的中毒之兆,與她相處的時間,她也是能跑能跳,能吃能睡,太師當可不必以此為由找我過去問話的。」
步幽晴的幾句話,便將楚方寧形容成了一個愛妻成狂,並擁有一段轟轟烈烈愛情的曠世奇男子,可偏生這其中有些緣由,又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解釋清楚的,楚方寧暗恨在心,卻又有苦難言。
德宗複雜的目光游離在二人之間,一時難以定奪,要說楚方寧蓄意誣告,為了打擊步家,刻意捏造一個身份,為的是讓他產生『步明霏』的錯覺,進而下旨打壓也未可知……
但福澤的態度又偏於曖昧,其間也有一些不合常理的地方,可一時間要想全面推翻,竟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突破點。
正兩難之際,殿外忽然傳來了幾聲鳴鼓,鼓聲急促如雨點落地,德宗趕忙自龍椅上站起,向殿外走去。
人還未走至門邊,便聽殿外傳來侍衛稟報聲:
「啟稟皇上,宮內有刺客闖入,請准許臣等入殿護駕。」
「……」
德宗皇帝再次疑惑的瞥向一旁,只見步幽晴依舊是一臉淡然,而楚方寧……則神色凝重……
見他如此,德宗心中的疑惑越卷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