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不可以麼?

  胡吟吟度完蜜月,在韋如夏回英國前約她見了一面。胡吟吟蜜月去的夏威夷,皮膚都曬黑了些,但她很高興,渾身上下都洋溢著幸福。

  兩人約在了一家露台咖啡廳,咖啡廳靠著安江,三層的露台剛好可以看到安江裡的貨運輪渡,時不時汽笛陣陣。

  傍晚斜陽金紅,半邊天都是晚霞,將人都鍍了一層顏色。韋如夏雙腿交疊坐著,喝了口咖啡。一個月的時間,她的時差倒過來了。但馬上她要回英國待半個月,又要繼續倒時差。算起來,她最近睡得最好的一次,還是胡吟吟結婚那天駱瑭送她的那次。

  「所以那天你自己打車回去了?」胡吟吟在聽到駱瑭送韋如夏回酒店的後續後,驚得露出了大半的眼白。

  雖然結婚後就去度蜜月了,但蜜月的時候,她和韓竣松沒少聊以前高中的事。他們兩人的高中裡,離不開駱瑭和韋如夏,關於他們兩人的話題自然也不少。

  韓竣松給她客觀分析過駱瑭和韋如夏很難破鏡重圓,而她主觀上還是認為兩人餘情未了,肯定會重新在一起。但聽韋如夏這麼講後,胡吟吟第一次懷疑了自己女人的第六感。

  「我睡過去了,他就先開車回了家。」韋如夏解釋道,「後來我們聊到給他公司新遊戲拍廣告的事情,他要下個月就拍,但我要回英國陪我爸。」

  這件事確實是韋如夏的不對,畢竟駱瑭是甲方,而時間安排上她竟然妄圖她做主。但後來,駱瑭還是同意她推遲半個月拍攝廣告片,並且報酬任她提。

  聽韋如夏講完整件事情,胡吟吟精準地抓住了重點,她身體往桌子前一靠,拍了拍桌子道:「他想留住你啊。」

  韋如夏心下一癢,但很快被她給撓沒了,她一笑,道:「不是,他公司的那個廣告導演好像出什麼問題了,所以才讓我接上吧。而且這次遊戲是以英國為背景,我在英國住了八年,比其他導演有經驗。」

  她這麼一解釋,還真將胡吟吟給說住了。然而她冥冥之中,覺得駱瑭和韋如夏還會在一起,她對韋如夏道:「那我先跟你說說駱瑭的情況,萬一你倆真想復合,對你也有幫助。他在青川大學本碩連讀的,碩士第二年就開始籌備LO遊戲公司,前兩年公司剛上市。他現在是互聯網界的大拿,是全國十大傑出青年,身邊女人無數。但是……」

  胡吟吟語氣一頓,她笑起來,露出兩個可愛的小梨渦。

  「但是他從本科到現在,一次戀愛都沒有談過,我感覺他是在等你。」

  胡吟吟連珠炮一樣說完,韋如夏低頭輕笑,手指摩挲著冰涼的咖啡杯,道:「或許他只是太忙了沒時間談。」

  這話不只是對胡吟吟說,也是對她自己說的。她想壓下心中的躁動和渴望,而胡吟吟寥寥幾句,又把她撩撥了起來。

  英國的雨季到了,韋如夏打著傘從出租車下來,推著父親進了醫院。

  她來繳納父親的醫療費,駱瑭公司開出的報酬,比行業價高了五倍,並且提前預付了一半。這單做下來,豐厚的報酬足夠支撐半年父親的醫療費。

  她現在很俗氣,一切真的只是為了賺錢。而等父親康復後,她想開一間工作室。父親是話劇演員,母親是攝影師,韋如夏綜合了一下父母的職業,她想做一名電影導演。先不說她有沒有這個本事,存在心裡做個小小的夢想也好。

  繳納完費用後,韋如夏陪著父親做完了醫院的治療,兩人有說有笑地回了家。他們的家是租的一個閣樓,面積不大,五十平的兩室一廳,擁擠而溫馨,倒也足夠父女兩人住著。

  韋如夏今天做了中餐,她現在做安城本幫菜深得奶奶的真傳,父親很喜歡吃。

  父女倆吃過午飯後,父親照例去睡午覺,韋如夏到這個時間也差不多睏了,但她要寫LO公司新遊戲《冰語》的廣告策劃案。

  她新手機上下載了微信,方便聯繫國內的拍攝團隊。LO公司不愧是大公司,韋如夏看過廣告部幾個人的資料,都是些有實績的厲害人物。相對比來說,她就顯得單薄了點。所以,她更要拿出百分百的熱情來做這支廣告,不然也對不起駱瑭開的報酬。

  客廳有一扇小窗,窗前有一把椅子和一張小方桌,韋如夏一般在這裡辦公。英國雨季的天氣,空氣很濕潤,吹在臉上格外舒服。韋如夏用電腦敲著策劃,鍵盤聲啪啪響著的時候,她聽到了門外的敲門聲。

  停住手上的動作,韋如夏揉了揉眉心,起身去開門。

  門一開,韋如夏就看到了一朵嬌豔欲滴的玫瑰,她眉毛微挑,輕聲「哇」了一聲,接過玫瑰後,低頭微嗅,在清淡的玫瑰花香中,韋如夏抬頭和送玫瑰的人說了一聲謝謝。

  Alan只有十九歲,身高卻有一米八五。一米八五的修長身材上,少年長相卻有些稚嫩。他的髮色是亞麻色的,為了籌備新的舞台劇,剃成了平頭,清新爽朗。在平頭下,少年眉眼深邃,一雙淡藍色的雙眸,如藍天大海般清澈好看。

  他未來是要做演員的,氣質和長相自然不俗,Alan聽著韋如夏的謝謝,也笑起來,張開雙臂與她擁抱,然後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房間。

  「我爸在午睡。」韋如夏拿了高腳玻璃花瓶將玫瑰插好放在了桌子上,Alan坐在椅子對面,看著她放好玫瑰後繼續工作。

  「你更漂亮了。」Alan笑得一臉純真,「玫瑰都有些黯然失色。」

  這是他家玫瑰樹開的第一朵,韋如夏沒有錯過,他采了給她送了過來。認識韋如夏後,他每年都會送給她他家的第一朵玫瑰。

  任何女性聽到好看的異性的誇獎都會心花怒放,韋如夏自然也不能免俗,她抬眸望著少年,笑道:「你嘴巴更甜了。」

  「那是見到了你。」Alan認真道。

  他說話向來如此,韋如夏習以為常,她笑起來,低頭繼續寫策劃。

  Alan確實沒有撒謊,他看得出韋如夏和回中國前不一樣了。她說話時,神態裡帶著些甜意。她以前固然也漂亮,但現在像是承受著某種情感,帶了一絲嫵媚,和女人誘人的魅力。

  「在中國有什麼收穫嗎?」Alan問道。

  動作一頓,韋如夏抬頭看他,笑問:「這麼明顯?」

  Alan聳肩,表情不言而喻。

  外國人一般早熟,韋如夏沒有迴避Alan的問題,或許她心裡也想讓別人給她一個答案。她雙手交握,下巴擱在上面,和Alan道:「遇到了我的初戀。」

  「哇~」Alan感嘆一聲,隨即問道,「後來呢?」

  「沒有後來。」這下換韋如夏聳肩。

  Alan一笑,攤手表示不懂,他問道:「你還愛他嗎?」

  這個問題,問的直白卻不唐突,韋如夏心中早有答案,她坦蕩蕩地點了點頭,回答道:「嗯。」

  「那他很幸運。」Alan看著韋如夏,輕聲道。

  唇角微揚,韋如夏鬆開手,她輕舒一口氣,望著窗外綿綿細雨,說:「其實幸運的是我。」

  能遇到他,能在接下來的時間見到他,韋如夏就覺得已經心滿意足了。

  「你應該抓住。」Alan年紀雖小,但他已經有過幾段戀情,他沒有考慮很多,卻一語中的。

  「他能讓你容光煥發。」

  韋如夏確實容光煥發了,十五天的時間,她已經將策劃案草案寫了出來。剛從英國飛回來,她就直接去了LO公司。

  現在到了七月,安城是越來越熱了,韋如夏一時有些適應不過來,到了LO大廈的大廳後,才算活了過來。

  她在下飛機的時候就聯繫了廣告部的人,廣告部的人表示她來後會直接安排。她剛到大廳,前台小姐打過電話後,很快有人下來接她了。

  互聯網公司是新興產業,創意和技術起家,所以公司氛圍沒有普通公司死板,大廈內的裝修也十分現代化,有些像科幻電影裡的設計。

  韋如夏對於辦公大廈的設計知之甚少,但她覺得在LO公司上班挺幸福的,因為冷氣開的是真足啊。

  來領她的人叫Don,是個戴著眼鏡的西裝男,長相沒有很顯眼,但看著十分舒服。年紀看上去比駱瑭要年長,應該在三十歲左右。他挺善談的,人也隨和,接了韋如夏上了電梯後,兩人就談了起來。

  「剛從英國回來,適應不了安城的天氣吧。」Don笑著問道。

  他笑起來時,眼角彎彎,有點像狐狸,帶著股精明感。韋如夏覺得他職位應該不低,他親自來接,韋如夏不敢怠慢。

  「對。」韋如夏回答道,「我受不住熱,但你們公司冷氣挺足的。」

  Don聽到她的話,笑了笑道:「那有沒有意向在我們公司上班?我們廣告部的薪酬挺高的,駱總喜歡人才。」

  被定義為「人才」,韋如夏覺得有些受用不住,模棱兩可地回答道:「先看一下這次的策劃入不入駱總的法眼吧。」

  她話音一落,Don意義不明地笑了一聲。韋如夏看著他笑得彎彎的眼角,覺得他更像狐狸了。

  兩人閒聊的功夫,電梯到了,他們到的是23樓,出了電梯,Don領著她到了辦公室門前。

  辦公室很大,四周用玻璃圍起,她能看到外面助理的辦公室,裡面的她看不到。

  進了玻璃門後,Don敲了裡面辦公室的門,得到同意後,Don推開門,示意韋如夏進去。

  剛才同意他們進去的人是駱瑭,儘管只有簡簡單單的一聲「嗯」,韋如夏的心微微一提。她和Don道了謝後,走了進去。走過大大的玄關,韋如夏看到了落地窗辦公桌後的駱瑭。

  駱瑭仍然是一身西裝,外套搭在了辦公椅上,他一手拿著鼠標,另外一隻手放在鍵盤上,神色沉靜地正在做什麼。

  整個辦公室就只有他和她,韋如夏下飛機的時候,以為他們廣告部會開一個會,但沒想到就只有駱瑭。

  她剛開始還不知道駱瑭在幹什麼,後來她聽到了電腦裡發出的聲音,駱瑭好像是在玩兒遊戲。

  駱瑭不是在玩遊戲,他是在做遊戲體驗。LO每年會主推一個遊戲,他是信息技術出身,也參與了遊戲的研發和技術。

  很快,韋如夏聽到了電腦裡慶祝的聲音,駱瑭贏了。

  說實話,駱瑭穿著西裝就夠有魅力了,穿著西裝打遊戲,簡直魅力爆棚。

  打完遊戲,贏了的駱瑭神色依然沒有什麼變化,他抬頭看了一眼韋如夏,墨黑色的雙眸清澈透亮,沉聲道:「坐吧。」

  兩人坐在了落地窗前的待客區,一張小桌,兩把椅子相對。韋如夏拿著策劃案坐下,駱瑭卻走到了旁邊的吧檯。他拿了個杯子,問道:「喝什麼?」

  駱瑭是真喜歡酒,辦公室裡也有酒櫃,藏品都是些好酒。韋如夏看了一眼,道:「干紅吧。」

  聽到她的回答,駱瑭眸光一抬,他微抿雙唇,拿過了旁邊的牛奶。

  韋如夏:「……」

  他挑選的是草莓味的,杯子放下時,韋如夏嗅到了一股草莓的淡淡甜香。傍晚的氣氛安靜而慵懶,韋如夏笑了笑,喝了一口草莓牛奶,有些犯睏。

  她自然不能真犯睏,她抬頭看了一眼駱瑭,駱瑭給自己倒了杯檸檬水,坐在了她對面。韋如夏開門見山,打開策劃案開始和駱瑭講解。

  韋如夏這次廣告的策劃案她自己是挺滿意的,就是對拍攝地的要求過高,她問駱瑭道:「這種場景是要公司自己搭建還是租借?」

  「哪種?」駱瑭問道。

  在他問完的時候,韋如夏就要將手邊的策劃案推過去,然而還未動手,駱瑭已經站了起來。他站起來後,走到了她的身邊,一手扶住她的椅背,另外一隻手壓在了策劃案上。

  男人俯身站在她身邊,像是第一次給她講題時的樣子,垂眸看著策劃案,問道:「這種麼?」

  青春期明明是躁動的,而駱瑭第一次俯身給她講題時,她卻沒什麼感受。可現在,駱瑭站在她的身邊,她嗅著草莓牛奶的香氣,和男人身上淡淡的青檸香,她感受到了他。

  情、欲,有情才有欲。

  韋如夏喉頭發乾。

  她微微轉頭,唇角差點擦到男人的臉頰,韋如夏低聲道:「你可以拿過去看。」

  在她說完後,駱瑭回過頭,兩人視線相對,高挺的鼻尖差點相抵。駱瑭看著女人淺棕色的雙眸,喉結微動,眸中沉靜如水。

  「我喜歡站在這裡,不可以麼?」

  韋如夏的半邊身體被他的呼吸撩麻,她沖駱瑭一笑,耳根發熱的回頭,輕笑道:「可以。」

  駱瑭在靠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