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隔牆有耳內宅整治

  方巧巧衝撞慕宣丁氏的事還是傳到了老太太耳朵裡。

  慕家雖然不小,但口舌傳起來,卻是半日行百里,更何況只是一個大宅子。當時伺候的下人雖然都在外面,但出於好奇聽的分外仔細,隱約聽見什麼,往別的院子傳去,一下就傳遍整個慕府。

  慕老太長年大門不邁,下人有不敢在她面前多言,自然是聽不見的。之前孔氏愛到她跟前說七說八,老太太偶爾聽聽也算是打發時辰,這房一分,不許孔氏過來,就覺得時日略微難熬,便同秦嬤嬤說:「犯錯的是玉瑩,她這做娘的也跟著被牽連,倒似乎有點不近人情,讓她過來竄門吧,不帶玉瑩那小孽畜就好。」

  老太太開了口,孔氏又能自在進出了。

  孔氏對下人並不會刻薄也不親近,每回來問他們府裡可有什麼事,迫於威嚴也會告知。這一來二去,就聽見大房頂撞老爺太太的事了。心底冷笑,仗著自己是唯一的嫡子,連父親也不放在眼裡了。這事讓老太太知道,趕出去不可能,但罰是一定會的。

  打定主意,進了屋裡同老太太扯了家常。孔氏說道:「玉瑩素來乖巧您也是知道的,就是不知為何做了那樣的事,後來找先生看了,說是在外頭惹上不乾淨的東西了,才糊塗做荒唐事。」

  慕玉瑩乖巧不乖巧老太太可不知道,本就是庶出家的,還是個姑娘,哪裡理會得了那麼多。又不好應聲說不是,免得旁人說她是個偏心人,淡聲說道:「遲早都是要分房的,也無關早和晚。」

  孔氏想回到慕家大宅,獨自一房分出去,錢又被方巧巧掐的死死的,靠著慕立成的丁點俸祿根本過不活,她還貼了好多嫁妝,心疼得很。可老太太不鬆口,她也無法:「孫媳聽了一件事,不知該不該和老祖宗說,就怕說了,變成嚼舌根,遭人惦記。」

  老太太見有事可聽,瞧了瞧她:「且說就是。」

  孔氏這才說道:「孫媳婦聽說,大哥和大嫂同爹娘頂嘴,吵的屋外的下人都聽見了。爹從房裡出來時,臉都是鐵青色的。」

  老太太淡聲說道:「這怎麼可能,若真是鬧了這麼大的事,他們怎會不跟我說。」

  孔氏笑意輕輕:「老祖宗不是不知道,公公他於鳳娘心有愧疚,自從大哥回來,疼的跟什麼似的,都將他的位置擺在老太太上面了。還有阿月,因為酷似鳳娘,連兩個哥哥都沒她得寵,這更能說明,公公他後悔當年的事,那如今大哥大嫂衝撞他,也像是認命補償了。」

  老太太聽不得那句「位置擺在老太太上面」,簡直是胡鬧,她才是家中可以發號施令的,怎能有人膽敢踩她頭上,不滿道:「行之失散多年,跟他那沒用的娘受了許多苦。若是當年鳳娘肚子爭氣些,又怎會落的今日局面。你公公多疼他是沒錯的,但若說頂撞,中了榜眼的人,怎麼可能這般不懂規矩。」

  孔氏說道:「老太太莫不是忘了大嫂的出身……出身寒門也還好,畢竟是個有娘家的,但大嫂可算是來歷不明。我們慕家是什麼人家,頂撞人的定是她。」

  這話倒聽的有理,老太太沉了臉,對秦嬤嬤說道:「巧巧不是外出了麼?你悄悄去將那日伺候的下人都叫過來。」

  秦嬤嬤心中不願,這可又是要挑事的徵兆。老太太確實脾氣不大好,但這樣容易聽人讒言也著實不好。暗嘆一氣去聚芳院叫了下人過來,領去給老太太問話。

  這一問好幾人都說確實聽見吵鬧聲,老太太這回氣的不輕「倒沒聽說過老子不能管兒子,兒媳敢頂撞公公的,反天了」。

  方巧巧此時正送阿月去寧家住宿,一路叮囑了她許多,免得失禮。阿月一一記下,終於等到夥伴痊癒時,可以一起烤肉吃了。

  到了寧家,柳氏也在家,之前遊園會見過幾次,雖不熟絡,但也不至於到見面只剩寒暄的地步,邀她入裡說話,阿月便去找寧如玉玩了。這兒的路她早就記下了,進了院子,右邊是寧謙齊住的,左邊是寧如玉住的。想著會不會見到常來這的陸澤,可以問問她的紅繩子是不是落他那了,可沒見到人,只好直接去了夥伴那。

  整個大院子裡有許多房子,除了偏房,主臥室後面還有小院子。寧如玉正在那蕩著鞦韆,愜意得很。阿月溜到她後頭,替了婢女推她。寧如玉晃的正高,背後力道忽然就小了,那印在背上的手也覺小了一圈,回頭看去,見了阿月,笑上眉梢,還沒說話,人已迎風沖上,兩人皆是笑的歡喜。

  青青綠蘿,暖暖夏風,襯的這童趣更添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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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宣和丁氏還在院子裡,見秦嬤嬤過來請,說是老太太有事要找。丁氏立刻便想可是兒媳頂撞的事被老太太知道了,再三追問,秦嬤嬤也是個軟心腸,低聲答了「是」,丁氏和慕宣相覷一眼,說梳理好便去,將她先打發走了。

  「紙包不住火,果真如此。」

  聽見妻子嘆氣,按照往日慕宣定要斥責,最聽不得的便是打擊士氣的唉聲嘆氣。只是昨晚不知為何突然回想這二十餘年,待丁氏似乎十分不好。

  忠言逆耳利於行,雖然兒媳大逆不道,但這樣的兒媳,對整個慕家卻是好的。

  慕宣皺眉說道:「到了母親那,不可說漏半句。」

  丁氏頗覺奇怪,這是要包庇方巧巧?之前慕韶華衝撞隱瞞不奇怪,這連素來不喜的兒媳怎的也有這待遇。

  兩人簡單商定好,到了老太太屋裡。

  孔氏已經早早離開了,讓家翁看見她在,定要覺得她挑撥離間,又嫌惡她。留下來看戲又不會撿到什麼寶貝,乾脆告辭。

  老太太捻著手中佛珠,待他們入座,對慕宣說道:「近日聽莫大夫說你身體又不適,尋他開藥,你是哪不舒服?」

  慕宣說道:「只是些尋常補藥,年輕時風餐露宿,老來身子骨稍差,母親不必擔心。」

  老太太輕看兒子一眼:「怎的為娘聽的卻是另一緣故,說行之和巧巧忤逆你們,憤而氣結。」

  丁氏淡笑:「母親這話是從哪聽來的,若真是如此,我們夫妻二人早就將他們捆綁到祖宗牌位前家法伺候了。若說包庇行之尚有可能,巧巧是外人,又無娘家幫扶,我們怎會被她踩到頭上來。」

  老太太微頓,也生了狐疑,這話倒不假,倒沒理由幫著方巧巧隱瞞:「只是那日伺候的下人都是這般說的。」

  慕宣冷聲:「身為下人正事不做,卻傳這些謠言,非要鬧的主子家宅不安他們才歡喜。」

  老太太問來問去都問不出疑點,只好作罷。丁氏從院子裡出來,楊嬤嬤已在門口等候,見了她,輕聲說道:「小姐,已問過了,方才二少奶奶來過。您們來之前,她才離開。」

  丁氏眉頭微擰,這二媳婦就算分房出去了也不安生,真是個長舌婦人:「大少奶奶回來後,讓她來我房裡。」

  「是。」

  方巧巧回到家,便被請去了明德院。丁氏倒沒說什麼,只和她說了去見老太太的事,又提了提孔氏今日來過。方巧巧並不愚笨,原本沒瓜葛的兩件事放一塊說,就有關聯了。想到昨晚的事,慕宣和丁氏還維護自己。那瞧著自私自大的公公……興許與自己想的不同。

  從明德院出來,想著風聲要洩露出去,必然少不了通過院子裡的人。自從他們回到慕家,那些人就都是原本分派好的。現如今根基已穩,這人,也該篩篩了。

  打定主意,進了房尋了下人名冊,讓嬤嬤將全部人都叫過來問話。當晚就換走了大半人,留下的都是平日覺得可信的。

  剩餘的人聽著主子發落,惴惴不安,就怕下一個被點到的有自己。方巧巧數了數還剩十六人,伺候人其實夠了,但老太太肯定還要她添人,這倒不急,人可以慢慢找,忠心難尋,她不想馬虎。

  「我自認為不曾打罵過你們,也從不剋扣你們月俸。想來聚芳院的人並不少,方才打發的,都是平日不聽教,不樂意將主子放在第一位,還喜歡嚼舌根的。」方巧巧巡視一眼眾人,頓了片刻,繼續說道,「我對你們沒什麼要求,唯有忠心二字。原本這院子有三十六人,如今只剩你們十六人。近日我也不打算添新,你們也會辛苦些。但我信你們是忠僕,因此你們的工錢會翻一倍,若讓我發現同他們一樣的,立刻離開這院子。」

  慕家的活並不重,但伺候的下人太多,事兒一少,眾人就懶了。現在撇了大半的人,十六人做的事多,也有怨言,但將他們的工錢加了,立刻見了歡喜。

  方巧巧不敢保證他們會忠心耿耿,但至少可以保證不會有太多的流言蜚語外傳,畢竟逞口舌之快比不過錢更具吸引力。

  只是那孔氏,實在教人生厭,都已走了還捅他們刀子,真是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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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的風總算是在夜晚涼快下來,寧家現今已準備開晚宴。在寧如玉的小院子裡將炭火架起,廚房裡備好了肉也備好瞭解暑的涼湯。

  因非宴席,只有寧如玉和阿月兩人,連家裡的姐妹寧如玉也沒喊,到底是有些生疏的,還比不上同阿月親密。

  炭火才烤了一會,就覺熱氣蒸騰的厲害,撲的滿臉暈紅。阿月撥弄炭火時手上染了點黑,偏頭看著夥伴紅撲撲的面頰,起了壞心思,抬手往她臉上抹了抹。抹出一道貓須。寧如玉渾然未覺,還以為有什麼東西在臉上。見她忍笑,才反應過來。一抹臉,手指微黑,立刻要撓她癢癢,驚的阿月亂跑。

  院子裡守在一旁的嬤嬤面面相覷,閉起了眼,罷了,孩童嘛,偶爾這樣樂樂也好。

  寧謙齊白日去了先生住處解惑,這會才回來。柳氏見了他,笑道:「妹妹在院子裡弄了好些肉,你去尋阿玉拿些吃的吧。」

  廚房裡早給他備好了飯菜,柳氏心裡打的卻是另一個主意。她喜歡阿月那脾氣的孩子,日後長成大姑娘了,要過來做兒媳的好。便將兒子推了過去。寧謙齊不知真相,才到院門口,就聽見歡笑聲,一聽可不就是阿月嘛。

  兩人可算是跑累了,回到炭火前,一看那小乳鴿都烤焦了。不讓下人插手果真不能瘋玩,好好的美食就浪費了。

  「扒掉外頭焦的,裡頭的肉也鮮嫩。」

  寧如玉聽見兄長的聲音,抬頭看去,撇嘴:「反正還有,這麼寒磣做什麼。」

  「寧哥哥。」阿月好奇道,「你也常弄這些麼?」

  寧謙齊點點頭。陸家長輩的行事作風是他一直看不懂的,比如將親兒子丟到深山老林讓他過兩日,有次去尋陸澤就碰到這事。那時不可謂不震撼,陸家……當真難以理解。陸澤倒不在意,只說日後有逃入山林的意外也不定。抱著試試未雨綢繆也無妨的想法,同他去過幾回。回來後才覺,陸家子弟性格堅毅,並非沒有緣故。

  阿月也捨不得將那乳鴿丟了,以往他們家桌上鮮有葷菜,回到祖父家裡,頓頓有肉她也決不留碗底。幸好慕宣行軍打仗苦日子也過的多,不喜嬌慣奢華,家裡的菜不會成批倒了。就是去赴宴會,讓阿月覺得不適應。

  寧如玉擰不過兩人,剝去外皮,裡頭的肉質果然還鮮嫩。

  三人吃飽喝足,瞧著滿頂星空璀璨,寧如玉起了興致:「哥,去望月台吧。」

  阿月問道:「望月台是哪裡?」

  寧謙齊笑笑:「看星星瞧月亮的好地方。」

  洗淨了手,寧如玉回房換衣裳,滿是煙味她受不住。阿月先隨寧謙齊過去。下人卻先被屏退了,正好奇著。就到了一個長梯下,抬頭看去,真的很長很長。

  「阿月敢上去麼?」

  「上面好玩嗎?」

  寧謙齊可不知怎麼答了,一般姑娘上到一半就被嚇哭然後要死要活的下來:「與在平地的感覺會十分不同。」

  阿月仰頭看了看,下了決心:「嗯。」

  順著梯子一步一步往上爬,她倒是知道為什麼不許下人跟著了,這要是被他們知道,肯定要攔下來。想到沒有嬤嬤的約束,阿月也爬的歡喜。娘親說,人要自由自在才開心,如今好像越發明白這道理了。

  寧謙齊小心跟在後面,沒想到她的速度這樣快,毫無怯意。

  終於是到了梯子盡頭,這一冒頭,夾著清涼晚風,滿目月光打照面上,阿月頓覺開闢新天地了。

  這兒竟然就是望月台,這……這分明是屋頂呀。只不過視野開拓,遠方正面就是一座高台,燈火亮堂,似乎高聳入雲。已是歡喜,低頭說道:「寧哥哥,那是不是皇宮的衝天塔?」

  「對。」

  阿月這回可沒猶豫了,上回跟祖父進宮,見了那高的看不見頂端的東西,祖父說夜裡五十七層皆會點燈,富麗堂皇。後來出宮,都是在低處,看的並不完整。這會爬到屋頂,位置正好,可算是看得一清二楚,怎能不歡喜。

  寧謙齊爬上去時,領了阿月小心坐下,不許她亂動,這滾落下去可不是鬧著玩的:「阿月妹妹,你的膽子是我見過的姑娘裡最大的。」

  阿月已露靦腆:「用我娘的話來說,這是皮,不是大膽。」

  寧謙齊笑笑,側面看去,阿月的眉眼十分好看,滿目星辰,瞧得出是真心喜歡這,半分矯揉造作都沒:「阿月,以後我娶你好不好?」

  「娶是什麼?」

  寧謙齊想了想:「就是一起住。」

  阿月不討厭這小哥哥,深思熟慮一番,問了最為重要的問題:「那跟你住了,還能跟我爹娘一塊住嗎?」

  寧謙齊也好好思量了半晌:「不能。」

  阿月當即搖頭:「那不行,我要跟我爹爹娘親,哥哥們一起住。」

  寧謙齊捧腹大笑:「阿月真好玩。」

  寧如玉正往上爬,聽見這話,娶就是一起住?那讓阿月一直住自己家,該多好。

  阿月從認識寧謙齊以來,已聽過好幾回這樣的話。這種感覺好像被當成玩偶了,認真道:「寧哥哥為什麼總這樣說?」

  寧謙齊聽著語氣不對,隱約覺得她甚為在意,笑道:「阿月不喜歡聽?那我再也不說了。」

  當真是孺子可教也,好感又回來了。阿月滿意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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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賞完星月,睏得將遠處衝天塔都看出二重影子來,三人終於決定下去睡覺。

  寧如玉和阿月回到屋裡,齊齊打了個噴嚏,怕著涼,洗了臉就睡下了。阿月略有些認床,翻來覆去也沒睡著,同好友說著話,說著說著寧如玉就入了夢境。只好一人數綿羊,數到數字不夠用,不知怎麼也尋了周公。

  翌日早早被寧如玉叫醒,去永安茶樓用茶點,那兒茶點十分美味,去的晚就沒了。

  起來洗漱,同寧宏和柳氏問了安,說不在家裡用早食,問去何處,說了永安茶樓。寧謙齊說道「巧了,我約了陸澤去那,一同去吧」。

  陸澤剛到早定的廂房,見門口守著幾個婢女還以為走錯了,進了裡面,見到阿月和寧如玉才明白過來。寧謙齊笑道:「阿月昨晚在我家留宿,阿玉非要領她來這品嚐茶點,就一起來了。」

  阿月擺擺手:「陸哥哥。」

  陸澤微點了頭,坐下身倒想起事來:「阿月,你上回捉螢火不是途中去小船休息了麼,可有掉什麼東西?」

  阿月驀地笑笑:「陸哥哥是不是撿到我的紅繩子了。」果真是落船上了嗎。

  陸澤也笑笑:「我想著也應當是你的,我將它掛在船上了,改日帶給你。」

  阿月好奇道:「你怎的不說那紅繩不值錢,然後將它扔了,反而放的好好的。」就連娘親都說給她找一條新的。

  「看著不值錢,但隨身攜帶的應當有意義,若問清楚了可扔,再扔也不遲,又並不佔地方。」

  阿月聽著,心頭真是舒服極了。她可算是知道為什麼會親近好友口中的冷面人了,臉是冷的,但心思卻細緻。

  寧如玉倒是撲哧笑笑:「阿月,你去一回就丟一件東西,下回呀,估摸你得把自己丟在那。」

  阿月笑吟吟看她:「下次帶你去。」

  寧如玉皺皺眉:「帶我去做什麼?」

  寧謙齊朗聲笑著,陸澤也露了笑意。瞧著眾人在笑,寧如玉才反應過來,阿月這意思是要將自己丟在那,佯裝氣惱:「壞丫頭,同我哥久了,也欺負起我來。」說完也為自己一時的不開竅笑了。

  氣氛已然融洽,加之茶點確實不錯,這清晨過的十分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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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家二房。

  初晨光束打照飛簷走壁,映的庭院明媚。

  慕立成早起,見妻子鏡前梳妝得仔細,知她要外出,隨口問道:「打扮的這樣明艷,去何處赴宴?」

  孔氏聽見明艷二字,生怕自己梳妝過盛,惹了夫君不悅,立即取了一支明晃晃的紫玉珠釵下來,這才說道:「大嫂邀我過去喝茶。」

  「方巧巧?」慕立成皺眉,末了說道,「她並不好惹,你長點心,言多必失,將嘴巴收拾的緊些。」

  孔氏嘴上應著,心底可不服氣,那樣的村婦有何可懼,更何況因為女兒的事對她恨的入骨,別讓她抓到把柄才真。恭送丈夫出門,隨後往慕家大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