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洪波心裡真是猶如洪波氾濫的衝擊著柔軟脆弱的心臟,疼痛與震驚牽扯著每一根神經,激蕩著每一個細胞……
他開始後悔這一刻站在這個經緯度坐標軸上,承受著內心裡的滔天巨浪……
柳浣花呆呆低任由章劍將她牽過去面對:「這位是舍妹柳浣花,今天的晚飯由她主廚,但願合江總胃口。」江洪波訥訥點頭,嘴巴開開合合,完全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柳浣花亦是四肢僵硬,在她的潛意識裡:江洪波知道了=李向南知道了=全校知道了……
當下只是恨及了章劍,沒見過這麼小氣這麼腹黑的人!
只不過她在別人脆弱的時候施捨了一個擁抱而已,就這樣處心積慮地破壞她一切社交關係。還假裝不知情?真是可惡至極。
一桌子菜,三人心思。
于柳浣花和江洪波來說,這湯匙筷子瓷碗之間的互動撞進的輕微響聲猶如魔音貫耳。這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亦是味同嚼蠟食不下嚥。
只有章劍頭一次吃得不亦樂乎,期間還不吝讚美:「嗯,比昨天進步多了。」
「……謝謝誇獎。」柳浣花咬牙切齒道謝。
「不用了,你做得好吃就是我的福利嘛。」他還蓄意伸長手,在她頭頂上寵溺地摸了摸。
……
江洪波離開的時候基本屬於倉皇而逃。
柳浣花登時做茶壺狀進行家庭內部審判:「你是故意的!」
他翹著鷺鷥一樣纖長的二郎腿,不以為然地點頭。
「……」沒見過這麼沒臉沒皮做了缺德事還一副穩坐釣魚臺的閑閑然的人!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樣全校都知道我們的關係了?」她氣得大嚷大叫。
他終於抬起眼皮子看她:「怎麼?我見不得人?」
「在所有人眼裡我們是兄妹,只能是兄妹!我跟你在一起本來就是一個錯誤!是一場註定要被懲罰被指責的錯誤!」她或許是太激動,有些口不擇言。
章劍危險地眯起眼睛:「錯誤?你後悔了?」
「對,我後悔了,我後悔被你沖進火場救我感動得我一塌糊塗,我後悔糊裡糊塗就上了賊窩上了賊床!」她朦朧著眼淚,不斷地信口胡掐。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尖銳的刀子,不斷地在他心裡剜割攪拌,終於叫他有種錐心刺骨的疼痛。
章劍露出狠捩猙獰的表情,一隻手掐住她的下巴:「原來如此,原來你這些日子,不過是在報恩而已?好,那就不要再假裝矜持了,用你的身體,好好地來報恩吧!」
語畢粗暴地將她拎到大床上,就要撕開她的衣服。
柳浣花已經被各種情緒攪得神志不清了,大聲地嚎啕著:「你這個禽獸,我不要了,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她掙扎著往床邊爬,被他一把抓住腳踝,拉了回來:「想逃?」
以前每次都是前戲做足了才進去,今天章劍心裡火氣十足,沒耐心將她伺候得服帖甜膩,長驅直入。
柳浣花痛的哭了出來,簡直比第一次還要疼,他力大無窮地掐著她不屈服的腰身,火熱滾燙的巨大在私密處摩擦著,無一處不是疼痛難當。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愉悅感和滿足感。
「章劍,我恨你,我恨你!」她哭得嘶啞了,扯著嗓子喊道。
他見她一臉痛苦而疲憊,昏睡之前還迭聲罵著他,淚水模糊了整個臉頰。
章劍心裡依舊煩悶,起身沖了個涼就到書房裡抽煙去了。
落地窗外,黑色暗湧的海面上,倒影著這個城市無極的光影,稀落模糊的星子,半圓辦青的月亮;落地窗上,映襯著是一張落寞俊美的臉龐,眸子裡鎖著千年不遇的悲傷。
我可以鎖住我的心為什麼
卻鎖不住愛和憂傷
在長長的一生裡為什麼
歡樂總是乍現就凋落
走得最急的都是最美的時光
他一直考慮的是有沒有人會將她從自己身邊奪走,從來沒想過的問題是故意繞道避開的問題是她願不願意留下……
他有本事清除倆人之間所有的障礙物,卻不敢保證,這樣換來的,真的是一場情真意切的幸福,還是一場呼嘯而過的歡愉,甚至是只算得上殘酷的桎梏?像是鐐銬一樣鎖住了她全部的青春和愛情?
他大她六歲,六年前的時候他在彼岸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努力地出人頭地著,努力地想要被世人承認,努力地想要讓自己變得強大而優秀,才能護她一生。
可是他從未想過,這一生,她是否真的期盼,那個守護者是他?
曾經那樣熱烈地計畫過的遠景
那樣細緻精密地描好了的藍圖
曾經那樣篤定著它出現的愛情
卻始終
始終沒有來臨
他眉眼之間是一種前所未有的低垂沮喪。
他在商場上無往不利,算計了別人半輩子。
到頭來,卻被愛情算計了。
他想起很小的時候看過的一個故事:
一位修行千年終於得道成仙的道長,臨行之前駕著雲朵經過家鄉的時候鬼使神差地往下看了一眼。
這一眼,便是所謂的一眼萬年了。
年輕的少婦正在清溪邊浣紗攫足,露出藕段樣白皙的足踝,叫他凡心瞬間懵懂,從此跌下雲頭,千年道行一朝散。
是不是某個夕陽西下,暮色如火的昏昏傍晚,她靈動蹁躚的身姿叫他亦是失了全部道行呢?
很多事情都已經是宿命的註定,不遲不早,在那個陽光都散發著香氣的黃昏。
柳浣花醒來的時候已經豔陽高照,落地窗半開著,吹動著窗簾像是巨大的羽翼。
一動就疼的身體叫她回想起昨晚上的地獄時光,頓時又咒?出聲。
自己無理在先,動用暴力在後,真是人中之渣!
章劍已經不見蹤影,廚房裡煥然一新,儼然是被收拾過。
她剛想以此原諒他昨晚的惡行之時,肖阿姨開門進來:「醒了?昨晚上是出什麼事了嗎?廚房亂糟糟的,碟碗摔得到處都是……」
這房子的隔音效果好,廚房離她的房間又是十萬八千里,她自然不知情。搖搖頭,也很疑惑:「昨晚上睡覺之前還沒事呢。」
「你們是不是吵架了?」肖阿姨善解人意地問道。
不問還好,疑問就挑起了全部的情緒。
知道她和章劍關係的就只有肖阿姨了,她紅著眼睛吐槽:「他昨晚上發火了……」
「是因為你那個同學?」
她並不知道全部,只是點點頭:「我們倆沒什麼,就是去看看他生病的媽媽。」
「他大概誤會了,你好好解釋解釋他就沒事了。哪有情侶不吵架得啊,吵吵更深情嘛。」肖阿姨安慰她。
只是章劍這一別,就是三天了。
柳浣花週六就要考英語六級,可是訓練題一點都寫不下去。
心裡腦海裡盤旋的都是他的音容笑貌,揮之不去。
打電話手機關機,公司裡秘書千篇一律的聲音都是在開會。柳浣花大為火光,還沒見過做錯了事還這麼拽的人。
也賭氣手機關機,平時基本白天在圖書館或者教室待著,晚上就去宿舍跟李向南擠一張床。好在兩人體型都嬌小,並不顯得太擁擠。
「為什麼KINGSIZE的大床不睡,要跟我擠巴掌大的木板床啊?這棄周鼎寶康飄的事情不是你一貫的風格吧?」
「想重溫學校宿舍的感覺嘛。」她胡亂答道。
李向南是個人精,哪裡看不出來她這兩天的心不在焉:「跟章老師吵架了?」
她沒作聲,算是默認。
「對了,我明天給你段視頻,不是很清晰,但是足夠感動你了。到時候你就知道,這世界上對你好的人就那麼多,你不珍惜,那錯過就錯過了……」她不甚唏噓。
「以後章老師跟那個馬氏的老闆女兒結婚了,你這個妹妹就真的沒啥地位了。所以趁著現在他對你這沒血緣的妹妹還算寵愛的時候,盡情地揮霍吧。」
「……」是某人不講理在先,突然失蹤在後好不好?
不過一想到他如果以後真跟別人在一起,無限寵溺的眼光注視著別人,她就覺得心裡堵得慌,一晚上惡夢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