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迦站在那對男女的房門前,拍幾下門,說話聲也平靜:「開門。」
身後,彭野大步上來,拉住她握刀的手;程迦扭頭,眼神冷靜。彭野鬆了手。
屋裡傳來迷糊的男聲:「誰啊,三更半夜的?」
程迦吸了吸臉頰,說:「開門。」
彭野上前一步,站在她身後,他低下頭,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程迦抿著唇,沒應。
裡邊的人慢吞吞的,趿拉著拖鞋過來,打著哈欠拉開門:「這大半夜的,我說你們店……」金偉揉揉眼睛,「誒?怎麼是你……」
程迦撞開門,進了屋子,問:「那女人呢?」
「怎麼這麼不禮貌……」金偉扭頭見她拎著把砍刀,頓時瞌睡全醒,「我天,你這是要幹什……」
程迦走到床邊,掀開床上的被子扔地上,床上空空如也。她掀開窗簾,又走去浴室,沒有林麗。
程迦回頭,很平靜:「人呢?」
金偉迷糊:「你找誰啊?」
程迦:「跟著你的那女人。」
金偉:「你說林麗啊,她走啦。」
「走哪兒去了?」
「工作上還有事兒,她先回了。」金偉問,「你找她幹什麼?」
程迦:「你和她什麼關係?」
「夫妻啊。」
程迦頓時就笑出一聲。
金偉:「你這人……笑什麼?」
程迦:「她偷了我相機。」
金偉一愣:「不會吧,是不是你搞錯……」
程迦打斷:「小時候我媽說,偷人東西,要被砍手指頭的。她是你老婆,你替她來。」
金偉看她手上的刀,臉白了:「我……我不知道她在哪兒,我和她不是一路的。」
「不是一路,你們住一屋?」
「這……」金偉面紅耳赤,憋了半天,一屁股坐在床上,痛苦地揉頭髮,「真不是一路,我不知道她去哪兒了。」
「哦。」程迦冷淡道,「我知道,只是試試你的反應。」
她說:「你和她是途中搭伴搞在一起的。」
剛在門外,彭野和程迦說了幾句話,金偉手上有戒指印,但沒戒指;金偉那晚吃飯時說「早知你們分手,我就追韓玉去了」,林麗沒吃醋。
彭野說,進了屋,金偉不會像老公一樣維護林麗,她只管找林麗就行。
但沒想,林麗人不在了。
程迦說話直白,金偉臉紅成豬肝,無奈地看彭野:「我是搞體面工作的,你們別說出去啊。不然我……我可就完了。」
程迦捏了捏手裡的刀柄,有點兒沒耐性了,問:「林麗她人在哪兒?」
「你都知道我們是搭伴兒的了,我真不……」
程迦打斷:「給她打電話。」
金偉又是一愣:「我們沒準備回去了聯繫,我不知道她電話。」
程迦:「我說。讓你給她打電話。」
金偉:「我真不知……」
程迦看他一眼,拿刀的手緩緩抬起,和肩膀齊平,手一鬆,刀垂直墜落,砍瓜一樣砍進木桌裡,筆直立著。
金偉腿一哆嗦。
「你打不打?」
金偉看彭野:「咱們好歹是熟人,你也不管管她?」
於是,彭野拔腳走到門邊,給門落了鎖。
金偉腿抖手也抖,拿起電話:「我打……我打……」
程迦說:「免提。」
金偉開了免提。程迦去看,號碼是「林攝影師」。
信號不好,打了幾次都打不出去,到窗邊試了半天才通,但響很久都沒人接,最終自動掛斷。
金偉說:「她不接不能怪我了吧,可能睡覺靜音了。」
程迦把他手機奪過來,翻通話記錄。
「誒你……」金偉上前要攔,後來還是沒敢。
程迦查了一下,這段時間金偉電話不多,幾個科長主任之類的,聯繫最密切的是「老婆」,然後是「林攝影師」。
他沒騙她。
程迦把林麗的號碼記在手機裡,想想,又把他手機裡和林麗有關的通話記錄電話號碼短信微信全刪了。
金偉怔愣:「你這是幹嘛?」
「避免你給她通風報信。我記了你老婆的電話,你老實點兒。」
她把手機扔給他,轉身拿桌上的柴刀,沒想那刀砍得深,她拔了幾下竟拔不出來。
彭野上前,握住刀柄,說:「鬆開。」
程迦鬆開手,彭野輕輕一提,那刀出來了。
走出房間,彭野問:「你怎麼知道金偉有林麗的電話?」
「金偉說自己是檢察官,林麗會放過這麼好的人脈資源?」
程迦走出客棧,站到街上,再次撥林麗的電話,還是沒人接。
彭野說:「先在這兒住一晚,你需要休息。」
程迦搖頭:「我睡不著。」隔幾秒,「我要把電話打通。」
彭野說:「你去睡覺,我來打。」
程迦沒做聲,她的確有些累了。她走到車邊,靠在車身上望天上的星星。彭野也走過去靠車上。
深夜的小街道安安靜靜。
程迦摸出一支菸來,點燃,她扭頭,揚揚手裡的打火機,問:「要借火麼?」
彭野說:「煙扔越野車上了。」
程迦把煙從嘴裡拿下來,遞給他,問:「要抽麼?」
彭野笑了笑,搖頭。
「幹嘛不抽?」
彭野說:「這女人抽的。」
程迦淡淡翻了個白眼,手遞過去:「嘗嘗女人煙的味道。」
彭野接過,吸了一口。
程迦問:「怎麼樣?」
彭野說:「淡。」
煙細細的,煙嘴上有她嘴唇的香味。他想起那天在雪地裡,程迦抽他的煙,濃烈得被嗆到。他心裡有些好笑,人卻平靜地把煙還回去。
程迦接過來,抬頭望星空,過了好一會兒,她朝著天空吐出長長一串煙霧,說:「這次來,拍的幾乎所有照片都在那個相機裡。」
彭野沒有安慰,他清楚嘴上說什麼都沒用。
他望著星空不說話,某一瞬間,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扭頭看程迦:
「所以黑狐要追殺你。」
程迦擰眉,想了一會兒,明白過來:「你意思是我相機裡有黑狐的照片?」
「你和黑狐只打過一次照面,但很可能你拍進相機裡了。」
程迦回想,那天她在客棧,的確拿著相機去屋頂照相,還照過街道上的行人。
「他在那條街上,他抬頭看到我了。」
彭野:「他應該沒戴面罩和墨鏡,被你拍到了正臉。不然不至於追殺你。」
程迦:「他們的目的是我的相機。這麼說……林麗她……」
彭野咬了一下嘴唇,她很可能成為第二個替死鬼。
程迦含著煙,再次打林麗電話。這一次,快要掛斷時,接起來了。
程迦把煙從嘴裡拿下來,沒立即說話。
「你是林麗的朋友吧?」接電話的是個男人,鼻音很重,發音不清。
程迦摁滅了煙,剛要說話,彭野把手機拿過去,平靜道:「對,你哪位?」
那人道:「哦,路人。她路上蹭壞了我的車,身上沒帶錢。你過來接她一下,順便帶上給我車六千塊錢的賠償費。」
程迦皺了眉,林麗不可能沒帶錢。
彭野接過話兒說:「林麗沒事兒吧,我和她說幾句話。」
「林小姐,接電話吧~」那語氣不知是禮貌,還是輕佻。
接著是林麗的聲音,很平靜:「金偉嗎?我在路上……不小心碰了人家的車,得賠點兒錢,你帶過來吧,也就六千……」
彭野等她講完,不緊不慢道:「我是程迦。」
那邊林麗倒吸一口冷氣,語氣隱隱發顫:「你……」一個字,又忍住了,「程迦啊,我以為是金偉呢,我走的時候,錯拿了他的相機。」
她不蠢,沒說相機是程迦的,不至於到時見面有牽扯。
林麗語氣微顫:「是真『拿錯』了。你讓他相信我,我發現後給他打過電話,沒打通。真是拿錯的。」
彭野看程迦,她垂著眼。
彭野說:「你在哪兒。」
「木子村,具體地點你到了給我打電話。」林麗說,又很慢地加了句,「對了,他們和我談得挺好,沒有不愉快。人都挺好,我用相機照了幾張……照片,金偉應該不介意吧。」
程迦看了彭野一眼,彭野說:「他應該不介意。」
「最好今晚前趕到,這群朋友很忙,他們也要趕路。」
「好。」
彭野掛了電話,說:「對方搶了相機後,正好撞上有人給林麗打電話,想順道撈點兒錢。」
程迦:「不能報警了。」
林麗暗示她留了不雅照在他們手裡,帶警察去,她不會作證,反而站在對方那邊。荒原大漠,他們還沒進村就會被發現。
反倒他們兩人去,對方不知他們知道對方是壞人,也不知他們是機主,以為相安無事賠了錢就走人。
只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認出彭野。
程迦問:「木子村在哪兒?」
「可可西里腹地。」彭野停頓了一下,說,「去那兒要過沙漠。晚上走很危險,我們得在這兒休息一晚。」
程迦沒有異議。
「你覺得林麗是故意還是拿錯?」
「不知道。」
彭野往屋裡走了一步,回頭問:「從哪兒弄錢贖林麗?」
程迦說:「找金偉要。」
走進客棧,開房時,程迦說:「一間房。」
彭野扭頭看她。
程迦很是順理成章:「我錢包在越野車的相機箱裡,你身上應該也沒多少錢吧。」
彭野吸著臉頰,沒應聲。
追她的車追得急,什麼沒帶,只剩褲兜裡三四百塊,成了兩人所有家當。
老婆婆說:「標間50,單人間40,你們住哪個?」
彭野說:「單人間。」
這回輪到程迦扭頭看他。
彭野笑笑:「不是沒錢麼?十塊也得省著。」
進了房間,彭野先去洗澡。程迦翻箱子,看有沒有哪兒藏著錢,最後居然真在牛仔褲兜裡找出一百塊。
彭野光腳從浴室出來,程迦蹲在地上,衝他揚揚手裡的錢:「意外發現。」
她遞給他,語氣認真:「你拿著。」
「給我幹什麼?」彭野說著,坐到床邊,他微弓著腰背,胸肌腹肌齊齊繃著,洗澡後身體沒擦乾,肌膚上黏著水滴。
「給你管錢。」程迦說。
彭野接過來,有些好笑,他無意識揉了揉頭髮,剛洗過,頭髮上的水飛灑出來,濺到程迦臉上,有皂莢的清香。
他發覺水濺了她一臉,準備坐遠點兒,卻見她直直盯著自己的兩腿之間。他只穿了條內褲,因為坐著,顯得更大。
彭野俯下腰,大手握住她的腦袋,往浴室方向擰:「去洗澡。」
程迦扭回頭來:「你不洗內褲?」
彭野被她問得有些尷尬:「我什麼也沒帶。」
程迦盯著看:「現在洗,明天就乾了。」
彭野:「……」如果一人住一間,他就洗了。她在這兒,他洗了穿什麼。
程迦抬頭,目光從內褲移到他臉上,淡淡道:「我又不是沒看過。」
彭野:「……」
他走進洗手間,脫了內褲,在水龍頭下衝洗。
夜裡很安靜,只有他搓內褲的聲音。
程迦脫了鞋,光腳走過去透過門縫看,他弓著腰身,因搓洗的動作,渾身的肌肉都緊繃著,額髮上的水珠搖搖欲墜。
目光緩緩下移,他腿間的龐然大物隨著他身體的顫動在晃蕩。
程迦脫了衣服,卻穿上高跟鞋。她拿了東西,推門進去,兩人赤身相見。
高跟鞋敲打著浴室地板,程迦走到花灑下,擰開水沖涼,只有冷水,她身體微微發顫。
她握著花灑,小心翼翼避開胸脯上的傷。
她就那樣在彭野面前,淋著水,歪著頭,用手撫摸自己的身體。
洗了一會兒,她回頭,眼眸濕潤,彭野也看著她。
她略一垂眸,他身體的反應已經明顯。
程迦關了花灑,沒擦身上的水,濕漉地走過去。她擠進他和洗手台的縫隙裡,背部貼住他的胸膛。她看向鏡子,他的眼神與她相交。
鏡子裡,彭野低下頭吻她的耳垂,雙手環住她的身體,撫摸她胸脯,她的腰身,她的腿根。
程迦雙手背到身後,捧住他腿間的巨物,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身體裡一個激靈。她十指如靈蛇,從根部緩緩揉捏,絲溜溜滑到頂端,指肚輕輕揉按。
彭野咬緊了牙,他的身體在她背後打顫。
她撕開安全套,廢了一番功夫給他套上去。
她翹起腰臀,將它塞到她的縫兒間,火熱之物輕彈摩蹭著,她顫了顫,扭動細腰來回摩擦,不一會兒就把它打濕了個通透。
彭野盯著鏡子裡她半閉雙眼銷魂的表情,覺得自己快忍不住,幾乎要炸裂開。
她抬起手臂,朝後勾住他的脖子,稍稍拉彎他的身子。她盡力踮起腳尖,臀部翹起磨蹭他的下頭。
她仰著脖子,在他耳邊輕聲說:「不用等了,進來。」
彭野神色難耐,他抓住她的右手,十指交叉,摁在鏡子上支撐,另一手摸到她臀下打開她,沖頂而入。
程迦猛地朝前傾,差點兒撲撞上鏡子,卻被他勾手抱住,用力摁回到身邊。他捧著她的胸部,狠狠揉著。
她一手被他抓著,一手抓著他,看著鏡中他在她身體裡衝撞進出。
她踮起腳尖,扭擺著腰臀,摩擦他的下腹,配合他的進出。狹窄的浴室裡,只有身體擊撞的聲響。
這聲響顯然不夠。
他貼在她耳邊,呼吸很沉,喘息聲隱忍而渾濁:「不喜歡出聲?」
她啟開雙唇,大口地喘氣,鼻息噴出,鏡子時而模糊,時而乾燥。
他狠下力:「說話!」
程迦眉心狠狠擰起,被他撞得猛然前傾,兩手撐住鏡子。
他盯著鏡子裡的她,眼神審度,銳利如狼。
他越來越狠,她雙腿打顫,繃直了腳尖,磨蹭著他小腿上的毛髮。
「說!」他下力一頂。
「嗯……」她死死咬著嘴唇,喉嚨裡溢出一絲幾不可聞的聲音。她深深低下頭去,手指摳抓著玻璃,周身的肌膚泛著粉紅色的光。
彭野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來。他眼睛發紅,盯著她的臉看。
她目光渙散,表情迷醉而嫵媚,極致的痛苦與狂歡交替呈現在她臉上。她死死擰著眉,幾乎咬爛了嘴唇,卻偏是不發出一點兒聲響。
他知道她在抵抗,那是她的意識被片刻征服的標識。
她不給他。
她貼著他劇烈起伏的胸膛,被他撞擊得搖搖欲墜,雖不發聲,身體卻在瘋狂地迎合他。她幾次三番體力不支,幾乎滑落,可支撐的右手始終被他緊摁在鏡子上。
……
彭野把綿軟如泥的程迦抱回床上,蓋上被子,她有點兒冷,不經意抖了幾下。
彭野上床,把她拉到懷裡捂著。他身上很熱,沒一會兒,程迦就不抖了。
睡了不知多久,她轉身滾進他懷裡,大腿有意無意在他腿間磨蹭。
黑暗中,彭野喚她一聲:
「程迦。」
「嗯?」
「明天要早起。」他語氣有些無可奈何。
「那你睡啊。」程迦說。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手從他那根部順溜兒地摸到頂端,柔軟的身軀翻身爬去他身上,輕輕一甩頭髮,騎坐起來。
他還怎麼睡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