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十一月的菜譜提前交給杜老後,又找薔薔看了看收入。結果結算出來,酒樓的十月份的營業額有六千多兩銀子,除去開銷,也能賺接近五千兩白銀。沒想到第一月營業就這麼多收入,我樂得『嘿嘿』笑了一整天,一高興就給全酒樓職工都發了雙薪,反正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要樂就一起樂。我這麼一發雙薪,全酒樓的人都樂得笑呵呵,一時間整個醉楓樓成了一片笑聲的海洋。
看,發雙薪都第三天了,杜老還在櫃檯傻笑。
「杜老,有什麼這麼好笑?你都笑了三天了,累不累啊?看你都快得了狂笑症了。」我進門就給也潑了一盆冷水。再怎麼笑也夠本了,區區六千兩就笑了三天,要是做到一萬兩,他豈不是要笑五天?那還不給笑死才怪。
「呃,美美。」被我這麼一說,杜老馬上嚴肅神色,還以為我有什麼指示呢。
「沒事,就是叫你別再傻笑了。你知不知道你傻笑的樣子影響酒樓的容貌啊?」我開口很不客氣。要是都像他那樣,酒樓就不用營業了,十一月就等著喝西北風吧。
「請問木姑娘在嗎?」
我正挑鼻子挑眼兒時,有人在叫我了。我轉身,見來人是個中年的女人,聲音很優美。
「我就是。您找我什麼事?」對於顧客我從來都是熱情的。
「我家主人想訂你親手做的菜。」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眼露深意。
原來是生意上門來了!我心裡『哦』了一聲,再看來人衣著已是很有些風範。那她的主人應該就更加地考究了,一定非富即貴!那就要貴點。我一邊觀察著眼前的中年女人,一邊盤算著怎麼開價。「五百兩,只要時下有的材料都可以選。」
「這是兩百兩訂金,你先收下。」沒想到這人這麼爽快,我才開始報價,她連價也不還就付了我兩百兩銀票,真是天大的好事啊!有錢人就是闊氣,等有機會我也要做有錢人!花錢的感覺就是舒服。
我笑瞇瞇地接過銀票,「請問你家主人是想吃什麼?什麼時間?」
「她想吃牛肉。三天後的中午!有勞木姑娘了。」她說話極為客氣。
「那好。我這就開始準備。到時恭候你們的大駕。」
見我答應下來,她才放心的離開。這私房菜在古代也這麼好賺,太棒了,又將有五百兩到手。看剛才這個中年女人的樣子應該不是池峰本地人。這是好兆頭,醉楓樓的名聲已在菲圖皇朝內流傳開來。將銀票交給櫃檯的薔薔,我著手開始準備。
癩蛤蟆的傷基本康復了,他表面的樣子看起來非常悠閒,我卻隱約感覺他心裡裝著什麼事,鬱鬱不歡的,好似誰欠了他的米沒還他的糠似的。我按合約提出分紅的要求,他允諾以後酒樓收入的百分之十將歸我所有。所以十月份我就分到了五百兩銀子,以我自己的名義存進了錢莊。
三天後的正午,在那個中年女人的帶領下,一位神秘的女人到了醉楓樓的『菲天』。她帶著黑斗蓬,說話不多,基本上都是由中年女人傳話給我。我安排她就坐,奉上茶點,只她一人端坐著,中年女人側立一邊侍候,應該是主僕二人。我向來好奇心過盛,沒少觀察這個神秘的女人。看她的身段像是上了些年紀的,坐姿無比端正,隱隱透著一股威嚴,讓人不敢直視。那身華貴的服飾一看即知是富貴名流才穿得起的。尤其是她那雙繡鞋,上面繡的紋飾像……這人來頭不小。
想我這醉風樓,門面不大,招來的風倒是挺大的。雖說酒樓經商需要靠官,但如果和朝廷裡走得太近,來的食客都是與官場沾邊的話,賺個痛快倒是可能;可一但招惹上是非就得倒大霉。我一邊思索著是不是應該稍微控制一下酒樓的經營取向,一邊手上處理著牛扒。
這三天下來其實我就只幹了一件事:去郊外找到了最好的飼養場,選最好品種的牛,訂了一塊牛背上的肋肌肉。一頭牛身也就這麼一條肋肌,最多兩三斤而已。我拿出之前專門向鐵匠鋪訂製的鐵板,放炭火上燒熱;將按最佳角度切出來的冼淨略為醃過的牛扒放上抹了少許油的鐵板,牛扒響起一陣『滋滋』聲,肉香慢慢由鐵板向四周散開,我手起鏟落一陣翻騰,撒上一點酒,鐵板上剎時燃燒起美妙的火焰;最後我右手輕輕一顛,包裹著火焰的牛扒猛然在半空中劃出一道煙花般璀璨的優美弧線,安全降落於我左手上的細瓷盤之中。
「好!」廢話!這可是正宗的法式火焰牛扒!色、香、味俱全能不好嗎?等等,叫這一聲的人是癩蛤蟆!他來湊什麼熱鬧?
我瞪了他一眼,慌忙將牛扒切成小塊,淋上調好的黑椒汁,用芫茜與紅椒絲裝點好,再倒上一杯我千辛萬苦才買到的紅酒,讓丫頭和著其它小菜端了進去。
「你來幹什麼?我正忙著,哪有心情照顧你!」讓助廚幫忙收拾著東西,我一邊說一邊解下圍裙。
「哦,你以為我是來找你這頭豬啊?」他傷一好,就來找我的碴兒了,真是可惡!難道我上輩子欠了他的?
「我警告你,你別又上房又揭瓦的!前段時間我是看你受傷可憐,不跟你計較。」我把他拉出兩間貴賓房的範圍,雙手叉腰,還做了一個『你敢找碴我就剁了你』的表情。
他不理我,繞過我徑直衝著『菲天』進去了。他……這傢伙還真敢攪我的局!我的金主還在用餐啊!這小子不想活了是不是,就這樣衝進去了。混蛋!我還有三百兩沒有到手啊!就算要進去也等她們付完錢再說嘛……
見他進了菲天,我腦袋一熱也跟著進去了。對著黑斗蓬的女人點頭哈腰做了個抱歉的表情之後,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拽往他就往外拖,「癩蛤蟆,你給我出來!別打攪我的顧客用餐。」
「癩蛤蟆?大膽!」中年女人皺眉,緊接著喝住我。斗蓬女人紋風不動。
我莫名其妙,以為她們是因為癩蛤蟆打擾到她們用餐生氣了,陪著笑臉說:「不好意思,不是故意打擾的。走錯房間,走錯房間……」然後我重重地擰了一把癩蛤蟆的胳膊,痛得他一張妖精臉皺成一團,嘴裡大叫出聲:「你這頭豬想幹嘛?痛死我了!」。
「他沒有走錯房間!」斗蓬女人嚴肅的聲音將我釘在了原地。癩蛤蟆沒有走錯房間?什麼意思?我納悶兒地看了看三個人的表情。中年女人擺著一副晚娘面孔;癩蛤蟆收起了一貫玩笑的表情,一副很正派的樣子,用像要殺人似的眼光盯著我;斗蓬女人的臉被擋在了面紗之下看不真切,氣氛一下變得很僵。
「木姑娘廚藝超群,若是每天都能品嚐到就好了。」還好,她的語氣不像是要找我麻煩。照她剛才的語氣,癩蛤蟆與她們是認識的?好你個癩蛤蟆,認識也不告訴我,害我也跟著衝進來了。看樣子兩人好像有什麼話講,那我還是不要久呆了,再呆下去我非鬱悶死不可,尤其是那個中年女人,樣子和來交訂金時差了十萬八千里,太凶了。
「那您可以常來醉楓樓,我這就告退了。」藉著斗蓬女人的話我趕緊腳底抹油——開溜啊!
出了『菲天』,我重重地透口氣,邊往樓下走邊感到奇怪,癩蛤蟆到底是幹什麼的?他認識的人不少啊!這個神秘兮兮的女人舉止優雅又威信十足,地位自是非常尊貴。她會不會是癩蛤蟆的什麼親人?那他豈不就是哪個官家的大少爺?有可能。也不知道是我運氣好還是倒霉,遇到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水太守、水美人——將來的三皇子側妃、大名鼎鼎的石之彥——聽說他還是老丞相的兒子、再就是這個最複雜的癩蛤蟆……神啊,神啊,保佑我早日掙到一萬兩吧,保佑醉楓樓上上下下平平安安!
我翹著二郎腿坐在一樓大堂裡,嗑瓜子兒喝著茶,別提多舒服!其實這樣開著醉楓樓每月拿著白花花的銀子也不錯!十一月天氣日漸發冷了,我想也應該是為大伙添些冬衣了,也許明天應該再去通知錦繡布莊的李掌櫃親自來一趟。就在這時,門外湧進來一幫穿著各異的人,為首之人好像是三峰酒家的老闆賀有才。
「賀老闆有什麼事嗎?」我仍是喝我的茶,心想他必是因為羊肉供貨的事情來拆我的台。為了給下個月的經營做準備,我提前向池峰近郊的幾個最好的牧場簽訂了羊肉的供貨協議並付了訂金,在這之前這幾家牧場均是為他供貨的。他今天糾集這麼多人,一定是來找麻煩。
「木老闆,連我的貨你也搶!這太沒有規矩了!」賀有才一臉橫肉,穿戴之土簡直沒法說,完全就一活生生的暴發戶。
「什麼叫你的貨?好東西從來就是價高者得。而且商場如戰場,合理競爭很正常。有本事你搶回去啊,還和我講規矩!哪門子的爛規矩!只要有我在,醉楓樓的規矩就是整個池峰飲食業的規矩!」才不理他,我就搶你了,你要怎麼著?
見我這麼說,他一時語塞,滿面通紅,不知所以。但由於來人較多,把門口堵了,這吃完的食客都出不去。以往杜老在,肯定對他們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苦心婆心勸說一番。今日杜老不在,碰上我,我可沒他那麼好的耐心!
「怎麼回事?」癩蛤蟆下樓來了,黑著一張臉。緊接著後面的是那位斗蓬女人和中年女人!
「唉!有人來找碴兒!」我故意歎口氣,有癩蛤蟆的絕世武功在哪裡用得了我出手啊。
「膽子不小!敢攔我家主子的路!」癩蛤蟆沒出手,中年女人就已搶先一步。貴人啊!哈哈……我正好看看她們倒底是個什麼來頭。
賀有才倒底是個不那麼機靈的,被她一喝,呆了一呆。他身後的人,也就是他酒樓裡的打手、賬房先生什麼的反而吼了起來:「醉楓樓不給說清楚為什麼搶我們的生意,我們就不讓!」
有意思!我繼續喝茶。癩蛤蟆朝我看了一眼,又擋在了斗蓬女人的前面,像要保護她。不過他並沒有動手,而是出語勸解:「各位先讓一讓,我們有要緊事要辦,請讓一讓!」
「就是不讓,讓木老闆出來說清楚這件事!」
所有人還是不讓路,我憋著笑,安坐如初。只見斗蓬女人從懷中拿出一塊小巧的令牌,由於隔著些距離我沒看清楚上面寫了什麼。她只稍稍在眾人面前晃了一下,堵在門口的人就跪了一地,鴉雀無聲。直等三人走得老遠,眾人才起身安靜地走了,再不敢提我搶先他們一步獲得羊肉供應權一事。真是來得快去得也快啊!不知她手上究竟是面什麼令牌,讓這幫傢伙變得這麼乖!這東西好,將來有機會我也弄一塊去!
糟,我還有三百兩沒收!半天後,我才想到這個問題。氣死我了,三百兩啊,白白虧了。癩蛤蟆,我跟你沒完,這三百兩不能就這麼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