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沒有公平,只有制衡

  陶茳拜託幫忙的那位朋友果然仗義,很快就給了回音。孫信誠同意與陶茳和她朋友見面,不過這周的應酬已經排滿,就約她們週末去藍山高爾夫球場打球。

  「孫總說了,兩位大美女請他,那是受寵若驚,肯定要見的。你們請客,他買單,你們可別跟他爭。」那朋友半開玩笑地說著,隨即話鋒一轉,「不過,小陶啊,你們談事,我就不去了,改日我請你吃飯吧。」

  陶茳知道現在官場上都比較忌諱參與商業應酬,以防被政敵當成把柄攻訐,她朋友與孫信誠和她比較熟,卻不認識虞阡,自然就不願意涉足其中,便不去勉強,笑著說:「那就謝謝了,改天我請客,你就不要和我爭了。」

  結束通話後,陶茳立刻打電話將這事告訴虞阡,然後問她:「你會打高爾夫嗎?」

  「會。」虞阡微笑,「北京的所謂上流社會最近幾年流行這些,高爾夫、騎馬、登山、探險,都成為時尚,我也只好附庸風雅,玩得多了,都還行,算是看得過去吧。」

  陶茳有些意外,「真沒想到,你倒是文武雙全。」

  「沒辦法。」虞阡調侃地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陶茳哈哈大笑,便與她約好到時候一起去藍山。

  虞阡一向不把應酬定在週末,以便與謝恆亞約會,可這次的事非常重要,與孫信誠越早見面越好,況且主動權也不在她手上,她是乙方,只能將就孫信誠的時間,不可能改期。想著,她給謝恆亞發了個短信:「我週六白天有個應酬,你還來嗎?」

  很快謝恆亞就回覆,「我沒問題,你方便嗎?」

  虞阡很高興,立刻發信過去,「方便,只是週六白天要出去,不能陪你了。」

  謝恆亞回道:「沒事,我帶著筆記本過去,可以在你那裡工作。」

  「好。」虞阡開心地在手機上打出,「那原來的約定不變,我等你。」

  謝恆亞迅速回覆,「我會準時來的。」

  虞阡放下手機,笑吟吟地繼續工作。整整一天,她都十分愉快,與各部門經理開會時也和顏悅色,讓那些平時在她的嚴格要求下如履薄冰的精英們都鬆了一口氣。

  時間就在每天的忙碌中如水一般流去。在巨大的都市裡,人們穿梭來去,周圍都是陌生人,很難看到熟悉的面孔。虞阡和謝恆亞是同行,卻幾乎從未在同一場所出現過,除了上次吃飯時偶遇過一次外,他們沒有再碰過面,不過,那個如精靈一般的男子不再如神話傳說中的丘比特一般,總是在黑夜出現,黎明時離去,虞阡知道他是真實存在的人,與她生活在同一個城市裡,奮鬥在同樣的行業中,這令她感覺分外親切,也格外開心。

  謝恆亞是否有著與她同樣的感覺,她並不清楚,當他在週五晚上出現時,神情舉止都與過去一樣,沒有任何不同之處。在感情上,虞阡從不貪心,只要與他一如既往地相處下去,她就很滿足了。

  同以往相聚的每個夜晚一樣,這一夜美妙之極,充滿輕鬆、愉快、狂熱、激情,他們不羈地擁抱,熱烈地融為一體,在快感的浪潮中翻滾、衝擊、飛昇、墜落,在眩暈中體驗極致的歡樂,然後在滿足的睡夢中相擁,直至第二天清晨。

  虞阡惦記著白天那個重要的約會,黎明時分便醒了。身邊那緊緊地擁抱、輕緩的呼吸都是她所熟悉的,讓她感覺溫暖和喜悅。她緩緩睜開眼,微微仰頭,看著近在咫尺的俊美無儔的臉。在窗外隱隱透進的微光中,熟睡的人顯得特別安靜,如孩子一般天真無邪。虞阡出神地看著,忽然忘記了時間,久久沒有動彈。

  不知過了多久,閉著眼睛的謝恆亞動了一下,將懷裡稍稍退開的人本能地摟過來,臉頰貼著那散發著熟悉清香的秀髮,繼續沉睡。虞阡這才清醒過來,意識到時間差不多了,便試著退後,想悄悄起床。只是,她往後退一點,謝恆亞就會本能地手臂一緊,把她摟過去圈住,讓她動彈不得。虞阡有些無奈,心中卻倍感甜蜜,便依戀地放鬆下來,享受這種溫馨的感覺。直到實在不能再拖了,她才吻了吻他的頰,輕聲說:「我得走了,你接著睡。」

  謝恆亞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卻摟著她沒動。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突然反應過來,睜開眼睛,茫然地問:「你要去哪兒?」

  虞阡失笑,「有個應酬,對我很重要。」

  「哦,那你去吧。」謝恆亞這才放開她,翻身平躺在床上,愜意地舒展開身體,伸了個懶腰。

  虞阡從床上起來,到浴室去洗漱好,便換上打高爾夫球的專業服裝,米色的短袖翻領T恤和淺灰色棉質休閒長褲,再戴上白色的球帽,看上去英姿颯爽,與平日的氣質截然不同。

  她走進臥室,俯身吻了吻床上的睡王子,溫柔地說:「我中午不回來吃飯了,冰箱裡什麼都有,你自己看著辦吧。如果晚上也不能回來,我會提前給你發短信的。」

  「好。」謝恆亞睜開眼睛,回吻了她一下,這才看清楚她的打扮,不由得讚道,「很漂亮。」

  「謝謝。」虞阡開心地笑。

  「別客氣,我是真心的。」謝恆亞也笑了,「你這裝扮確實漂亮,與以往大不相同。」說到這裡,他忽然意識到有些不妥,連忙補充道,「當然,平常也很漂亮,只是氣質不一樣,不同的魅力。」

  虞阡笑出聲來,「別人說我漂亮,我視作等閒,你說我漂亮,這話我愛聽。」

  謝恆亞被她逗得直樂,「那我以後會經常說的。」

  虞阡又吻了他一下,輕聲說:「我真的要走了,不然就遲到了。你在家呆著,等我回來,好嗎?」

  「好。」謝恆亞伸出雙臂摟著她,「你去吧,我在家等你。如果你回來吃晚飯,我可以給你露一手,做幾個好菜。」

  「真的?你會做飯?」虞阡又驚又喜,「那我晚上一定回來,好好嘗嘗你的手藝。」

  「行。」謝恆亞很自然地說,「我回頭看下冰箱,如果材料不夠,就去超市買。」

  虞阡伸手拉開床頭櫃的抽屜,從裡面拿出兩把串在一起的鑰匙放在桌面上,柔聲叮囑道:「記著帶鑰匙,別出去了就進不來。我今天要去藍山,天遠地遠的,沒法趕回來救駕。」

  謝恆亞被她說得忍俊不禁,乖乖地點頭,「好,我一定記著帶。」

  虞阡看著他的笑臉,一瞬間怦然心動,感覺就如寒冬時沐浴著明媚的陽光,盛夏裡吹拂著清涼的微風,頓時有些控制不住,猛地俯身,將他連人帶被子一起抱住,頭枕著他的肩,嘆著氣說:「真不想走了。」

  謝恆亞笑得更開心,溫柔地哄她,「你說這個應酬對你很重要,還是去吧。我整個週末都呆在這兒,時間多得很,不要緊的。」

  「嗯。」虞阡膩了好一會兒,這才一咬牙,直起身來,長嘆一聲,「那我走了。」

  「好。」謝恆亞看著她,微笑著說,「路上開車當心點。」

  「我會的。」虞阡點了點頭,這才轉身出去,從壁櫃裡拿出昨天已經準備好的高爾夫球袋,帶著整套球杆離開。

  藍山距離市區約有六十多公里,是著名的風景區和高檔休閒運動區,有四家國際標準高爾夫球場,其中,藍山高爾夫俱樂部是最好的,擁有18洞加18洞國際標準專業高爾夫球場,還有一個9洞練習場,是高爾夫愛好者和高手都喜歡的地方。

  這裡採取會員制,虞阡和陶茳都沒有資格進入,只有孫信誠帶著才可以進去。虞阡開車去接陶茳,然後直奔藍山,九點半準時到達藍山高爾夫俱樂部門口。

  孫信誠的奔馳已經停在那裡了。他和孫信哲站在門邊的一座木雕旁,沐浴著秋日的陽光,愜意地吸著煙,悠閒地閒聊。

  孫信哲問他,「哥,你真打算把我們準備招標的事提前透露給那個鏡像中國的老總?」

  「嗯,有什麼不可以?」孫信誠閒閒地笑,「她可是難得一見的美女。」

  「別逗了。」孫信哲失笑,「哥,我們是親兄弟,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就你那性子,為兄弟兩肋插刀可以,什麼時候見色忘義過?這事你要是透給那個美女,不是把恆亞給賣了嗎?」

  「你還說瞭解你哥,你看你哥像是做事那麼沒章法的人嗎?」孫信誠笑著搖頭,「你啊,還得多歷練,遇事別只想一頭,總是一根筋怎麼行?」

  「哦?」孫信哲大感興趣,「那你說說,你這麼做,有什麼用意?」

  「我不說。」孫信誠故意賣關子,「你好好去體會,等你想明白了,說不定能變得更聰明些。」

  「得了吧。」孫信哲悻悻地說,「你就是想看看美女,飽飽眼福罷了,還能有什麼深刻用意?故作神秘,嘁。」

  孫信誠笑而不答,完全不中他的激將之計。

  這時,虞阡的車開進來,停到離他們不遠的地方。車上的兩人推開車門,同時下來。

  近距離看過去,虞阡明眸皓齒,容光煥發,身上的專業服飾更襯得她清麗俊秀,孫信誠差點忍不住想吹口哨。等她從後備箱裡拎出球袋,他不由得脫口而出,「了不起,這位美女居然是高手,那就更有意思了。」

  孫信哲也一眼看出來,她身上穿的與他們兩人一樣,都是阿迪達斯的高爾夫球衣,肩上背著的球袋是POLO的,球杆是Titleist出品,都是原裝正版,價值不菲。當然,現在有不少有錢人喜歡置上全套專業球具,表示走在時尚潮流的前面,其實打起球來一塌糊塗,可瞧著那位美女背著球袋的姿勢和舉止神態,便知不屬於這類人,那就多半是高手了。

  孫信誠走上前去,熱情地向她們伸出手,「陶總,虞總,幸會,幸會。」

  陶茳爽朗地笑道:「久仰孫總大名,幸會。」

  虞阡笑著與他握手,禮貌地說:「孫總久等了,不好意思。」

  「哪裡,我們也是剛來,」孫信誠一指旁邊的人,「我弟弟孫信哲,在公司裡是我的助理。」

  互相說了兩句客套話,孫信哲也從後備箱裡拿出球袋,孫信誠就帶著他們進了大門。在前台刷了卡,接待員便熱情地為他們安排。

  四人分別乘坐兩輛場地車去球場。按照禮儀,自然是一位紳士陪一位女士同乘,陶茳知道虞阡想要和孫信誠交朋友,便主動提出他們兩人坐一輛車,自己與孫信哲一起。其他三人都沒意見,便分別坐了上去。

  工作人員開車向場地駛去,孫信誠溫和地問:「虞總以前來過這裡嗎?」

  「沒有。」虞阡笑著搖頭,「以前在北京的時候打過,來這裡後還沒玩過,手都生了。」

  「沒事,稍稍熱熱身就行了。」孫信誠主動給她介紹,「這裡是練習場,那邊是老球場,18洞,標準桿72桿,再過去,翻過那座山,是新建的18洞球場,難度不小,打起來很過癮。」

  「哦。」虞阡順著他的手勢看過去,一副很有興趣的模樣。

  孫信誠問她:「虞總的成績如何?多少桿?」

  虞阡老老實實地說:「只有一次僥倖破過80桿,打到了78桿,其他時候都在80桿以上,實在慚愧。」

  「了不起。」孫信誠頓時刮目相看,興致勃勃地道,「虞總既然是高手,我們今天也玩一玩吧,博個綵頭,小賭怡情。」

  虞阡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賭高爾夫已經有十幾年的歷史了,自從這項運動進入中國就興起了這種事,輸贏非常大,她不過是一個高級打工仔,哪裡有實力跟孫信誠這種富豪賭,聞言不由得心裡打鼓,表面上卻很鎮定,笑著問:「孫總打算怎麼賭?」

  「你說。」孫信誠很大方,「女士優先,你說怎麼賭就怎麼賭?」

  「真的?」虞阡樂了,「真的我說了算?」

  「當然。」孫信誠豪爽地道,「這樣吧,你是女士,又是美女,我們就按十比一的比例來賭吧,無論你說怎麼賭,你輸了只賠一,我輸了就賠十。」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虞阡立刻趁熱打鐵,「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那當然。」孫信誠笑道,「我的名字就是最好的證明,從小到大我可都是一言九鼎,從不食言。」

  「佩服,佩服。」虞阡衝他一抱拳,做梁山好漢狀。

  孫信誠笑得前仰後合,也作勢拱手還禮,「不敢,不敢。」

  放下手,虞阡笑眯眯地說:「這樣吧,我們每洞一結算,如果孫總承讓,那麼每輸一桿,就回答我一個問題,如果是我輸,每十桿我回答孫總一個問題。當然,我們問的問題都要保證不涉及對方的商業機密,不涉及個人隱私,不違背各種準則,也不破壞有關的遊戲規則。孫總覺得這麼賭如何?」

  孫信誠大感意外,隨即哈哈大笑,「有趣有趣,好,就這麼辦,不過,我再添加一條,最後我們做一個總的結算,輸家得答應贏家一件事,當然,同樣遵守你剛才說的那些原則。」

  「好。」虞阡點頭,「我們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孫信誠伸出手去。

  虞阡一看便明白,立刻伸手與他擊掌,算是簽下了君子協定。

  到了第一洞,立刻有兩個球僮過來,替他們背著球袋。他們下了車,略作準備,孫信誠很有紳士風度,堅持讓虞阡先開球。虞阡也沒推辭,大大方方地從球僮手上接過球杆,下了場。

  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明媚,只略有微風,對球的影響不大。虞阡站在那裡,觀察著果嶺的情況,目測距離。

  因為一直堅持運動,在北京是騎馬、打球,到了南方是游泳,這使她的身材非常好,勻稱挺拔,四肢修長,充滿活力。孫信誠滿臉笑意,欣賞地看著她。

  略微準備以後,她信心十足地揮竿一擊,姿態優美,十分專業。

  小小的白球向果嶺飛去,落地的位置極佳,虞阡看著球停住不動了,這才轉身向孫信誠一笑,退到後面。

  孫信誠讚道:「果然出手不凡。」隨即上前,準備擊球。

  一旁的孫信哲與陶茳在車上交流過,一致確定兩人的球技都很菜,只能在練習場揮揮杆,這裡就不下場了,有兩位高手在前面,獻醜不如藏拙。孫信誠和虞阡勸說了幾句,見他們執意不肯打,也只得作罷。

  第一洞兩人都是三桿進洞,平手。第二洞孫信誠輸了一桿,便爽快地笑道:「虞總,有什麼問題就問吧。」

  虞阡走在他身旁,一邊往第三洞走一邊以請教的口氣問:「孫總,你覺得就整個城市的未來規劃,翠湖開發區做成什麼樣的區域對未來的發展最有利?」

  這話問得相當技巧,孫信誠心裡暗自讚賞,也不虛詞掩飾,「這方面你是內行,我正要向你請教。我的想法是這樣,市區的南面和西面都是高尚住宅區和豪華別墅區,開發已趨飽和,勢必要向其他方向拓展,而北面是工廠區,有一定污染,市場潛力不大,所以往東是勢在必行。如此一來,我們必然要先行一步,在翠湖開發區的規劃上考慮這一點。我的想法是,依憑翠湖,以科學的理念,打造一個兼顧高端和普通大眾的休閒生活區……」

  他胸有成竹,滔滔不絕,說得興起,一發而不可收,直到第三洞的開球位置仍未說完。虞阡認真聽著,不時提出自己的看法。她在北京曾經做過包括馬術俱樂部、高爾夫球場等高端休閒開發項目的策劃,對這些都很在行,這兩年在鏡像中國工作,與意大利總部始終保持溝通,又學到了不少東西,尤其是對於南歐那種浸染到骨子裡的尊重自然、休閒生活、簡約時尚的風格領會很深,這時說出來,頓時讓孫信誠如遇知己,有些不成熟的想法也明朗起來。

  孫信哲和陶茳微笑著在一旁傾聽,都沒有插言。

  等到說完,兩人乘興揮杆,又是平分秋色。他們相視一笑,繼續向下一洞進發。孫信哲意猶未盡,又重拾剛才的話題,將運動區、居住區、公共區、文化區、商業區等各個區域的佈局詳細拿出來與虞阡討論。

  到了第四洞,孫信誠心情舒暢,高水平發揮,打出一記老鷹球。其他三人都為他鼓掌,他也興奮得哈哈大笑。虞阡輸了他兩桿,轉頭笑吟吟地對陶茳說:「幫我記著賬,最後來算。」

  陶茳笑容可掬地點頭,「好。」

  「你們是一夥的,肯定記的是一筆糊塗賬。」孫信哲開玩笑地說,「哥,當心黑哨。」

  陶茳佯怒,「不要置疑我的職業道德,小心我告你誹謗。」

  孫信誠笑著一揮手,「我絕對相信陶總。」

  孫信哲笑眯眯地說:「反正吃虧就是便宜,我也不會計較的。」

  陶茳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慢吞吞地道:「我們雜誌下一期做個信誠專輯吧,把貴公司開發的項目集中介紹一下,說說其中的優劣之處,也給消費者們提提建議。阡阡,我向你約稿,要求圖文並茂,稿費從優。」

  虞阡不由得笑出聲來,「好,我一定妙筆生花,把信誠地產吹捧吹捧。」

  「別光是吹捧。」陶茳做陰險狀,「缺點也要說的,要提醒消費者注意,為我們的讀者負責。」

  孫信哲大驚,立刻向她打躬作揖,低聲下氣地央求,「筆下留情,筆下留情,是我錯了,我錯了,請兩位老大饒了小人吧。」

  「這招太狠了。」孫信誠笑著搖頭,「小哲,你這叫禍從口出,我看你還是為兩位老闆當牛做馬贖罪吧。」

  「是是,當牛做馬,當牛做馬。」孫信哲立刻過去,作勢要從球僮那裡拿虞阡的球袋,「我來為虞總當球僮吧。」

  陶茳開心地笑起來,戲謔地說:「算了,看你誠心悔過,哀家就不罰你了,跪安吧。」

  孫信哲當即上前做狗腿狀,「叩謝太后隆恩。」

  四個人哈哈大笑,就連一邊的球僮都忍不住,偷偷笑了起來。

  如此一鬧,氣氛越加融洽,接下去的一洞,虞阡打出漂亮的小鳥球,孫信誠輸了一桿。

  「十萬個為什麼開始。」虞阡開了一句玩笑,這才輕描淡寫地問,「孫總,你覺得像這麼大一個開發區的規劃,是讓一家單位來做合適,還是分割來做比較好呢?」

  孫信誠笑道:「有些企業喜歡找幾家公司,博采眾家之長,不過,我比較喜歡由一家單位來做,這樣容易溝通,也可以保持風格的統一,使我們的理念貫穿始終。」

  「對,我也認為這樣最好。」虞阡微笑著點頭。

  接下來連著三洞兩人都不分軒輊,虞阡便有意無意地從眼前的高爾夫球場談到了歐洲。孫信誠多次到歐洲考察過,一提起便頗多感慨,對歐洲尤其是南歐的城鄉規劃、城鎮建設、生活方式、處事態度等等都相當讚賞。虞阡並沒有順水推舟地提起自己公司的意大利背景,只是單純地與他探討,就像朋友之間漫無目的地閒聊,不會引起對方的排斥或反感。

  孫信誠是聰明人,自然明白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對她的風度、見識和表達自己看法的方式都相當欣賞,自然也沒有忽略她所效力的公司來自意大利的事實,因而與她越談越深,希望能夠儘可能多地瞭解她的才幹與她公司的實力。

  後來的幾洞都是孫信誠贏了一桿,直到第十七洞,這裡的地形相當複雜,難度很大,虞阡全神貫注,才得以險勝。她沉吟片刻,鄭重地說:「孫總,這個問題如果涉及貴公司的商業機密,你可以不回答。我想冒昧地問一句,關於翠湖開發區的規劃設計項目,你們會以招標的方式來決定,還是已經有合作夥伴了?」

  孫信誠看著她,溫和地笑道:「虞總,你的坦率我很欣賞,本來我不該說的,但是,你既然與我坦誠相見,我也願意給你個機會,好讓你一展所長。翠湖開發區是政府的重點項目,雖然總開發權由我們拿下來了,但我們目前能做的也就是一級土地整理,說到後續開發,是有先決條件的,就是我們的總體規劃設計方案必須由政府邀請的專家評審組通過,所以,這個設計對我們非常重要。為慎重起見,我們公司決定對外招標,時間是半個月以後。目前外界還不知道這個消息,我希望虞總能守口如瓶。」

  「我保證絕不會向外透露一個字。」虞阡鄭重地說,「多謝孫總的信任,願意給我們機會去爭取。這個項目我會向意大利總部匯報,請他們派設計師過來支援。孫總,我會全力以赴,即使最後失敗了,我也依然感激你今天的照顧。」

  「虞總言重了。」孫信誠輕鬆地笑道,「這是你憑實力贏來的,不是我照顧的。」

  虞阡微笑,「是孫總讓我,其實,我比不過孫總。」

  「賭場無父子,我可沒讓。」孫信誠滿面笑容,「中國很少像樣的女球手,我打高爾夫也有七、八年了,第一次見到打得像你這麼好的女孩子,確實很難得。今天棋逢對手,打得很過癮,我很高興。走吧,最後一洞,打完我們吃飯。下午我還有個約會,就不能陪你們兩位了,很遺憾。下次我再安排個時間,我們把36洞打完,好好比試比試。」

  「行,都聽你的。」虞阡笑著答應,跟他一起向水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