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湖開發區總體設計方案的決選沒有懸念,專家組組長李秉謙一開始就旗幟鮮明地對「恆亞創造」與「鏡像中國」提出的方案大家讚賞,其他專家聞絃歌而知雅意,自然都投了贊成票。
本來三家公司的設計便各擅勝場,選誰都沒錯。相比之下,「恆亞創造」與「鏡像中國」的方案更完美一些,在保護本土文化、生態環境,將人文風情與自然景觀融為一體等方面做得相當完善,因此,李秉謙傾向於這套方案也在情理之中,沒人提出質疑。
最後,李秉謙將評估結果交給孫信哲,由他在會上宣佈,中標者為「恆亞創造」與「鏡像中國」。會場裡響起熱烈的掌聲,其他競爭者頗有風度地起身,過來與謝恆亞和虞阡握手,向他們表示祝賀。兩人微笑著還禮,舉止優雅,態度謙遜,一舉一動都令人悅目,無懈可擊。
等其他人走出會議廳,兩人又與市政府領導和專家們一一握手,想他們表示感謝。彼此客套了一番,這才分別離去。
兩人走到電梯口,互相對視一眼,心裡並無喜悅,都明白這場勝利不過是慘勝而已,他們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而且這代價還得保密,不能告訴別人。
到了一樓,兩人剛走出大堂,便看到了李宛若。她正坐在沙發上翻看一本時尚雜誌,整個人如花一般豔麗,吸引了很多人的視線。謝恆亞厭惡地看了她一眼,對虞阡說:「你先回家吧,路上當心。」
虞阡點了點頭,對同樣在大堂等候的陳佳穎點頭示意,兩人便一起走了出去。自從知道懷孕後她就不再親自駕車,平時都由陳佳穎接送。這也是謝恆亞屢次叮囑的結果。
李宛若敏感地抬起頭來,正好看到了謝恆亞和正往酒店大門走的虞阡,她款款起身,笑意盈盈,上前說道:「虞總,恭喜你們成功拿到項目。」
「謝謝李小姐。」虞阡客氣地點了點頭。
「應該叫謝太太。」李宛若側著頭,頗具深味地笑道,「我和恆亞已經正式結婚了,相信虞總也知道了吧。」
虞阡看著她,片刻之後平靜地答道:「對,我當然知道。」
「不恭喜我嗎?」李宛若的態度十分自然,彷彿與她是多年好友。
虞阡的神情始終很平淡,這時忽然微一躬身,鄭重地道:「恭喜李小姐心想事成。」
陳佳穎實在忍不住,很不客氣地說:「李小姐,虞總很忙,請您讓開。」
「真是忠心啊。」李宛若看了一眼這個神色不善的年輕女孩,一直面帶微笑。
虞阡伸手制止了還想說話的陳佳穎,禮貌地問:「李小姐還有什麼事嗎?」
「虞總,我記得上次你跟我說過一句名言,愛慾之人,猶如持炬逆風而行。這話讓我恍然大悟,也燃起我堅定的鬥志。」李宛若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我今天也告訴你一句名言,愛情,要麼燃燒,要麼永恆,二者只能選擇其一。我選擇燃燒。」
虞阡冷冷地看著她,「李小姐,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燃燒嗎?那種聲勢驚人的熊熊大火其實是摻了許多雜質的,很快就會熄滅。真正的燃燒的爐火純青,看上去彷彿沒有溫度,就像水一般溫柔。只有那樣的火焰才能燃燒到永遠。」
謝恆亞已經站在她們旁邊,幾番想要插言都沒有機會,聽到虞阡的這番話,他無比感動,立刻附和,「對。即使燃燒,也不能像火山爆發那樣充滿破壞力,而是應該像太陽,孕育生命,創造萬物,為整個世界帶來光明。」
虞阡對他笑著點了點頭,便繞過李宛若離開了。陳佳穎不屑地哼了一聲,也跟著虞阡離去。
謝恆亞轉頭看向李宛若,本來溫暖如春風般的眼神頃刻變得冰冷,「你想幹什麼?以後不許你再騷擾她?」
「怎麼了?她就是你的前妻,我打個招呼不可以啊?」李宛若重重地說出「前妻」二字,笑吟吟地望著他。
「你以為這是高姿態的挑釁嗎?你這叫出醜。」謝恆亞的眼裡滿是厭惡,咬著牙說完,便大步出門,直奔停車場。
李宛若面色微微一變,立刻緊跟著跑出去,「喂,你把話說清楚,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清楚,你最好給我消停點!」謝恆亞腳步不停,冷冷地說,「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不是所有人都要寵著你,任憑你為所欲為!?把你那一套收起來,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李宛若大怒,「怎麼著?剛剛把項目拿到手就想翻臉?我告訴你,你將來用得著我父親的地方還多著呢……」
「住口!」謝恆亞打斷她,「你怎麼這麼恬不知恥?你對所有人都只有一個『用』字嗎?你父親的名譽、地位。事業遲早都會斷送在你手裡。他現在已經丟掉了良心,放棄了原則,逼得我妻離子散,你還想要他怎麼樣?就為了你可恥的私慾,你就如此利用自己的父親,你還是人嗎?」
李宛若被訓得一時無語,一愣神間,他已經上了車,疾馳而去。
孫信誠送走了參會的市府領導,然後宴請了專家組全體人員,謝恆亞自然是要作陪的,李宛若也受到了邀請。她專門到酒店來,一是向虞阡示威,二是想和謝恆亞同車前往,沒料到謝恆亞居然對她訓斥一番,逕自離去。她驚怒交加,卻又無可奈何,只好攔了出租車自己跟過去。
走進酒樓的包間,孫信誠兄弟、謝恆亞、李秉謙和專家們都已經坐在裡面了,幾道涼菜放在轉盤上,服務員正在給他們斟葡萄酒。
李秉謙旁邊有一個空位,顯然是留給她的,可她並沒有走過去,而是走到謝恆亞身邊,客氣地請一位專家挪一下位置,自己坐了上去。等所有人的酒杯都倒上了酒,她率先舉起杯子,笑著說:「今天是個大喜的日子,我和恆亞已經結婚了,很快就會舉行婚禮,到時候還請各位前來參加。」
除了謝恆亞,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包括李秉謙。那些專家一怔之後便一臉恍然大悟的神色,孫信誠和孫信哲詫異地看向謝恆亞,希望他能開口否認這個荒唐的謊言,謝恆亞卻冷著臉一言不發,拿起杯子一飲而盡。其他人便跟著紛紛舉杯,向李秉謙、李宛若和謝恆亞道喜。孫信誠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是諸位專家在場,他也不好直接問謝恆亞,只能沉默以對。
這頓飯的氣氛和壓抑,李秉謙心中尷尬,便不大說話,謝恆亞更是沉默寡言,孫信誠儘量找話題,李宛若則竭盡全力表現自己。勉強支撐道最後,大家都覺得筋疲力盡,孫信誠說要買單時,幾位專家都如釋重負。
孫信哲開車送專家們回酒店,李秉謙也跟著一起走了。孫信誠有些困惑地看著謝恆亞,輕聲問:「你喝得有點多,我開車送你吧。你和……李小姐一起嗎?」
李宛若剛要說「是」,謝恆亞搶先開口了,「不,誠哥,你先送李小姐回家吧,我回煙霞山莊。」
孫信誠更加疑惑,但還是答應著,「好,那你們都上我的車吧。」
謝恆亞搶先一步拉開車門,上了副駕的位子。李宛若只好坐到後面。孫信誠將車開出去,駛向位於市區南面的高級公寓區。
一路上都沒人說話,孫信誠打開車裡的音響,放出舒緩的音樂。
將李宛若送到樓下後,孫信誠很禮貌地說:「李小姐好好休息,晚安。」
李宛若卻沒有下車,溫柔地問:「恆亞,你不跟我上去嗎?」
「不了,我要回去陪我父母。」謝恆亞很冷淡。
李宛若頓時發作起來,「孫總,你來評評理。我們已經正式登記結婚了,他卻一直不肯跟我住在一起,這到底應該不應該?」
孫信誠頓覺尷尬,趕緊笑道:「李小姐,這是你們的私事,我不便多說什麼。不錯,恆亞要回去陪陪父母也是應該的,平時也很少相聚。」
李宛若還要說什麼,謝恆亞緊皺眉頭,沉聲喝道:「你鬧夠了沒有?沒鬧夠我下車陪你。你多少也得顧點臉面吧,還想讓多少人看到你的醜態?」
李宛若見他完全不給自己面子,也知道不能再鬧,只好下了車。孫信誠立刻開車離去。李宛若卻沒有上樓,而是取了自己的車,向煙霞山莊駛去。
孫信誠和謝恆亞只顧交談,都沒注意到跟在後面的李宛若。孫信誠不解地問:「恆亞,李小姐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跟她結婚了?」
「嗯。」謝恆亞苦笑,「我是迫不得已。」
「怎麼回事?」孫信誠皺起了眉,「有什麼為難的事?為什麼沒告訴我?」
謝恆亞長嘆一聲,便將事情的始末告訴他。孫信誠一聽就火了,「這女人竟然這麼無恥,我還真沒見過。你也糊塗,怎麼會輕易就向她妥協,把大好姻緣就此斷送?你跟小虞才結婚多久,連蜜月都沒過,怎麼說離就離?你如果真當我是你大哥,為什麼不事先徵求我的意見?你根本沒必要做出這麼大的犧牲,就算我的江山被他們奪去,我也可以從頭再來,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和小虞這麼做,讓我情何以堪。這情分太重,我還都沒法還。」
「我和阡阡就怕你這麼想,才一直不肯告訴你。」謝恆亞平靜地說,「離婚是阡阡提出來的,她……已經懷孕了,我是不肯走到這一步的,可李宛若咄咄逼人,她父親又擺明要袒護自己的女兒,時間又這麼緊,我也無計可施,阡阡就叫我先答應李宛若的條件,跟她結婚,敷衍一段時間再想辦法離婚。」
「小虞懷孕了?」孫信誠責備道,「那你就更不該這麼做了。你們……唉,我真不知說什麼才好。」
「誠哥,這跟你沒關係,是我惹出來的事,當然應該我負責。」謝恆亞沉穩地說,「我只是覺得太委屈阡阡,而她卻一直安慰我,支持我。我現在不過就是忍一忍,背個名聲罷了,絕對不會碰那個卑鄙無恥的女人。等時機成熟,我就跟她離婚。」
「對,這種女人,那是有多遠就離多遠,簡直是毒蛇猛獸,太可怕了!」孫信誠很憤怒,「現在我明白了,怪不得集團裡有些人最近那麼囂張,肯定是跟她搭上了線,以為有她幫忙,這次我輸定了,卻沒想到,她也不過是在利用他們,目的不過是逼你就範,想把你弄到手。恆亞,你放心,這事我不會袖手旁觀,一定會幫你盡快拜託她。」
「好,謝謝誠哥。」謝恆亞笑了,為了不讓他太擔心,只好表現得樂觀一些。
兩人一路商議著,很快就回到煙霞山莊。孫信誠將謝恆亞送到家門口,便駕車回了自己的家。
時間還早,謝恆亞進門的時候,父母都在客廳看電視,卻沒看到虞阡。曾玟佩笑著對兒子說:「回來啦?阡阡有些累,我叫她上去睡了。懷孕期間特別容易疲倦,你要多關心關心她。」
「好。」謝恆亞聽話地點頭,上去看了看正在熟睡的虞阡,這才下樓做到父母旁邊,微笑道,「我接下來要忙一個大項目,可能經常要加班,晚上也不一定能回來,你們替我多照顧照顧阡阡。這個項目是我和她的公司合作的,她的那份工作我儘量幫她做了,讓她有時間多休息。」
「好、好。」曾玟佩連連點頭,「那就你多累一點,讓阡阡輕鬆些。」
「應該是。」謝忱讚許地說,「你替阡阡多分擔點工作是對的,我和你媽都要支持你。家裡的事你不用擔心,好好做事就行了。」
「謝謝爸,謝謝媽。」他以後勢必不能每天晚上都會叫,先把話說到這裡,也免得父母懷疑。
可他剛鬆了口氣,門鈴便響了。他一愣,還以為是孫信誠去而復返,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對他說,便毫無戒備地過去打開門。
站在外面的是李宛若,在柔和的庭院燈光中,她的身姿裊裊婷婷,臉上滿是得意的笑,「我來見見爸媽。」
謝恆亞怒極了,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就要把她往外拉。謝忱隱隱聽到門外的動靜,忍不住高聲問道:「恆亞,是誰啊?」
李宛若立刻大聲說:「爸,我是您的兒媳婦,過來看你們的。」
「開什麼玩笑?」謝忱很不高興,「我媳婦在樓上休息,這是什麼人啊?」他邊說邊走了出來。
謝恆亞眼看無法阻止,心中憤恨,低頭貼近李宛若,咬著牙狠狠地所:「姓李的,我永遠不會原諒你。」然後就放開她,退後兩步,眼神變得冰冷。
這一刻,原本自信滿滿的李宛若心裡忽然有了幾分不確定,似乎有些東西並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可是那到底是什麼呢?她來不及細想,便看到謝忱出現在門口。
瞧著外面的人,謝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第一反應便是怒氣上衝,接著看向自己的兒子,「恆亞,她怎麼在這裡?你怎麼還跟她有來往?」
沒等到謝恆亞回話,李宛若便恭恭敬敬地說:「爸,我已經跟恆亞結婚了。過去我有不對的地方,現在再次向您道歉,請您和媽原諒我。」
謝忱大驚,仍然不看她,一直盯著謝恆亞,厲聲道:「她說的是什麼話,我沒聽懂,恆亞,你來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曾玟佩也走了過來,大吃一驚,疑惑地看著兒子,等他解釋。
謝恆亞看了看四周,雖然空無一人,十分安靜,但畢竟是室外,不是說這些事的地方。他只好無奈地說:「爸,媽,我們先進屋吧。」
四個人一起進屋坐下,謝恆亞沉默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當著李宛若的面,他無法把那一夜的事告訴父母,怕二老當場與這女人起衝突,父親的心臟一直不好,他不能冒這個險。
正在左右為難間,虞阡從樓上走了下來。
她本來睡得很沉,卻突然間感到強烈的不安,於是套上睡袍,出來看看。一件這個場面,什麼都明白了。
謝忱和曾玟佩都怕她生氣,卻又不知該如何安慰,都擔心地看著她。李宛若本來想給謝家二老一個好印象的,一看到虞阡,立刻不管不顧了,只覺得妒火中燒,跳起來質問:「你怎麼還住在這裡?這是恆亞的家,你跟他已經離婚了,馬上給我搬出去。」
謝恆亞真想給她兩耳光,卻擔心場面越來越糟,只好強忍著。
虞阡緩步下樓,平靜地說:「李小姐,這裡是我的家,這幢別墅是我的物業,我爸媽過來照顧我,我當然要住在這裡。至於恆亞,即使我們離了婚,他仍然是我孩子的父親,是我爸媽的兒子,於情於理,我都同意他住在這裡。不過,李小姐,這裡不歡迎,請你出去,以後不要再來了。恆亞,麻煩你送送李小姐。爸,媽,這件事讓我出來處理吧。」
她的神情雖然平淡,說出的話卻相當不客氣,謝忱和曾玟佩幾乎想拍手稱快,謝恆亞心裡也暗暗叫好,只有李宛若漲紅了臉,又羞又惱,轉頭問道:「恆亞,你為什麼把這幢別墅送給她?」
謝恆亞冷冷地說:「我剛結婚就要離婚,這是我應該給的補償。」
「對。」虞阡的態度完全是理直氣壯,「李小姐,如果恆亞不付出巨大的代價。我怎麼可能同意離婚?所以,他的房子、公司、有價證券、現金存款都已經歸入我的名下了。不過,跟你相比,我的心不夠狠,還給他留了一筆生活費,足夠你們過日子了。」
她有意無意地想讓李宛若明白:你厲害,我也不是吃素的!這一番話還真把李宛若給鎮住了,好半天才明白了其中的含義,「你是說,恆亞現在一無所有了?」她驚異地看著眼前這個斯文秀氣的女子。
「是啊。」虞阡聳了聳肩,「他現在幫我管理『恆亞創造』,當然,他每個月是有薪水可拿的。你放心,他是個人才,我不會虧待他的。」
謝恆亞聽得差點放聲大笑,原本鬱悶的心情輕鬆了許多。別看虞阡溫文爾雅,卻以柔克剛,將李宛若揶揄得啞口無言,真是痛快。
謝忱和曾玟佩聽得一頭霧水,卻直覺虞阡和謝恆亞之間有種微妙的默契,便沒有多問。
虞阡看了看牆上的鐘,淡淡地問道:「時間不早了,我們要休息了。李小姐,請吧,我們就不送了。」
她不由分說地下了逐客令,這是李宛若生平第一次遇到,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應付才好。謝恆亞趁機將她拉出門去,沉著臉把她推上車,自己上了駕駛座。
虞阡這才坐到沙發上,平靜地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了謝家二老,但隱去了有可能刺激到他們的一些細節。
謝忱氣得重重一拍桌子,「這個該死的女人,簡直是陰魂不散,以前就一直纏著恆亞不放,現在還來破壞他的家庭,讓我兒子、媳婦和即將出世的孫子都跟著受委屈,真是太惡毒了!」
曾玟佩擔心地看著他,「老頭子,你別太激動,當心身體。」
「是啊。」虞阡忙跟著勸慰,「爸,你別急。我和恆亞的心都沒有變,現在仍然在共同應對危機,只是方式不同而已。離婚是我提出的,恆亞本來不同意,但事關重大,確實不能感情用事,他最後只好答應了。相比之下,他才是最難受的,要面對那個讓他痛恨的女人,對她父親還要虛與委蛇,做那些他平時最不屑一顧的事情。他是盡全力為我擋住可能的傷害,讓我可以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來。我們離婚的時候,他把所有財產都交給了我,不給那個女人可乘之機。我現在仍然擁有他的一切,他的人、他的心、他的事業、他的父母、他的孩子,我覺得很幸福。」說到這裡,她眼裡滿是欣慰,「其實恆亞比我堅強得多。他白手起家,創業艱難,能有今天這樣的成就,除了出色的才華,還要有堅強的意志和堅忍不拔的毅力,我相信他能夠應付目前這種困難的局面,平穩地撐過去。」
「你和恆亞都是好孩子,做事業都穩重,這樣我就放心了。」謝忱感到很欣慰,對曾玟佩說,「我們也不要辜負了孩子們的心意,就不要給他們添亂了。現在還是照我們原來想的那樣,好好照顧阡阡,讓她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來。」
「對,對,是應該這樣。」曾玟佩關心地看向虞阡,「你餓不餓?我去給你做點吃的。」
虞阡開心地點頭,「還真有點餓了,想吃媽做的魚。」
「好、好、好,我這就去給你做,你等著。」曾玟佩高興地起身去了廚房。
虞阡誠懇地看著謝忱,輕聲說:「爸,您別怪恆亞好嗎?他把你和媽看得很重,害怕因為他的事又帶給你們傷害,所以才瞞著你們。」
「我明白,你放心,你都不怪他,我們怎麼會怪他?」謝忱微笑,「他仍然是我們最疼愛的兒子,這也是永遠都不會變的。」
虞阡點了點頭,終於鬆了口氣。
將近午夜,煙霞山莊十分安靜,只有路燈和庭院燈散發著柔和的光,照亮空無一人的街道,渲染著安寧的氣氛。
謝恆亞努力保持著理智,踩著油門不放,迅速駛出山莊大門。直到這時,李宛若才反應過來,不由得大怒,「謝恆亞,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那是人家的地方,人家趕你走了,難道你還想賴在那兒?」謝恆亞語帶譏諷,「我是為你好,免得你顏面無存。」
「你……」李宛若被他堵得掩口無言,心裡更加氣惱,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問,「你當真把所有財產都給了虞阡?」
「對。你不是不顧一切要我離婚嗎?那我只好傾家蕩產,把婚離掉。」謝恆亞冷笑,「多虧虞阡大度,不然只怕給了全部財產還不夠,還得再給她打欠條,以後繼續還債。」
「你別盡幫她說好話。」李宛若氣得手都在抖,「她也太貪了。你們結婚才多久,她就拿走你那麼多錢,這倒真是個致富捷徑,一舉奔小康。你倒是爭一爭啊,憑什麼全部給她?那我們以後怎麼過日子?」
「你沒聽她說嗎?她給我留了生活費的。」謝恆亞心裡痛快,表面上卻平淡如水,「我不抽菸、不酗酒、不賭博、不找小姐,每個月花不了多少。以前我和虞阡一起生活的時候,她從來不要我的錢,都是一切自理。你有手有腳,完全可以自食其力,你該不會還要我養吧?」
李宛若被他一席話噎得透不過起來,半晌才問:「那我們以後住哪裡?你別跟我說要一直分居,那是不可能的。」
「我們談的條件是結婚,我已經做到了。」謝恆亞冷冷地說,「我可沒答應婚後還有三陪。」
李宛若頓時暴跳如雷,「謝恆亞,你別欺人太甚!我的脾氣你是知道的,真把我逼急了,我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你少威脅我!」謝恆亞也大怒,抬手一指旁邊的煙霞河,「你信不信,你要是再敢那麼過分,我現在就開車衝進河裡,與你同歸於盡。」
李宛若不禁心中一凜。她很瞭解謝恆亞外柔內剛的性子,不敢再胡鬧,只得收斂了脾氣,低聲下氣地說:「恆亞,我是真的愛你的。你不喜歡的那些缺點我都改了,你就試著跟我好好過日子,行嗎?」
見她低了頭,謝恆亞也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僵,怕她一旦失去理智又去傷害虞阡。他讓自己平靜了下來,聲音也變得低了,「這樣吧,我明天跟誠哥商量一下,先找他借套房子住著。他在市中心有套躍層式的公寓,條件不錯,一直空著沒人住,借給我住應該沒問題。我們分房而居,每月的所有費用都由我付,再給你一萬塊家用,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就行了,不用管我。」
李宛若心裡一喜,想著兩人的關係總算又近了一步,只要能住在一個屋簷下,自己就有機會。她連忙點頭,「好,都聽你的。」
「我先把話說在前頭。你不能進我的房間,不能動我的東西,你能干擾我的工作,不能影響我的生活。我對你也是一樣。」謝恆亞問她,「你能做到嗎?」
李宛若猶豫了一下,嘆了口氣,「你說怎樣就怎樣吧,誰讓我那麼愛你呢?」
謝恆亞不聽這些,加重語氣,再次問道:「到底能不能做到?」
李宛若無奈地回答:「能。」
「那就好,希望你說到做到。」謝恆亞平靜地說,「拿到房子後我通知你,你就可以搬進去了。」
「好。」李宛若變得溫婉起來,「那我就著手安排婚禮的事了。」
「隨你。」謝恆亞毫無興趣,「到時候通知我一聲就行了。」
李宛若沒有意見,「行,我明天把流程做好,然後跟你商量。」
「嗯。」謝恆亞不再多說什麼,加快速度,向前疾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