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誰的慾望不可遏止

  謝恆亞與李宛若的婚禮選擇在元旦這一天舉行。

  從年底到春節都是很忙的時候,應酬不斷,所以不好挑日子。李秉謙見他們已經結婚,轉而考慮到自己的聲譽,總要避一避嫌,便要求女兒將婚禮的時間推遲。謝恆亞自然希望越晚越好,最後永遠不要舉行。李宛若心裡不痛快,但還是勉強聽從父親的意見,將婚禮定在元旦假期,以便親朋好友能過來參加。

  謝恆亞對婚禮地點。宴席規模都沒意見,卻堅決拒絕婚紗照,也不搞什麼繁文縟節,只說請朋友過來喝杯喜酒,熱鬧一下就算了。

  陶茳和袁琛都接到了喜帖。兩人都不想去,虞阡勸道:「你們如果不去,恆亞會很尷尬的。雖然是婚禮,但最好不要讓他喝醉,以免李宛若有機可乘,你們去了還能替他擋一擋,也算幫我的忙了。」兩人一聽有理,這才答應了。

  謝恆亞和虞阡是一樣的心思,事前就拜託孫信誠幫忙擋酒。孫信誠帶來了集團裡十幾個千杯不醉的心腹大將,全力保駕護航。集團公關部的幾位女將更是個個能說會道,妙語生花,一直簇擁著謝恆亞,無形中代他喝了很多杯,擋酒擋得不露痕跡,讓賓客們皆大歡喜,順便還達成了不少銷售意向,推銷了若干套房子。

  場面一直很熱鬧,「金童玉女,天生一對」的讚美聲不絕於耳,讓李宛若很得意,李秉謙和李氏家族的其他親戚也都感到滿意,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謝恆亞的父母沒有參加這場婚禮,並且堅決不承認這個兒媳婦。李秉謙曾去登門拜訪,也被二老嚴詞拒絕。

  虞阡從頭到尾都沒出現,讓不明內情的人有了諸多猜測。除了少數幾個人外,沒人知道她與謝恆亞結過婚。按理說,兩人是合作夥伴,聯手拿下了翠湖開發區這個大項目,關係應該非常好,謝恆亞結婚這麼大的事虞阡怎麼會不露面?這不免令人狐疑,有些與謝恆亞關係比較好的就當面問起,他笑著回答:「虞總最近生病,醫生要她靜養,所以就沒來。」大家這才釋然。

  這會兒謝家二老正陪著虞阡逛商場,陳佳穎也主動過來幫忙。雖然虞阡一直表現得很平靜,但畢竟是自己的愛人跟別人的婚禮,謝家二老都怕她心裡不痛快,便提出一起去選購嬰兒用品。虞阡懷孕已將近六個月,也應該提前準備了,便欣然同意。現在是冬季,穿得比較多,她的衣服款式又大多是寬鬆型的,一般人都看不出來,陳佳穎整日跟著她,自然覺出了異樣,而且推斷孩子多半是謝恆亞的,見她從來不提,自己也就不問,平時做事更加仔細,對她十分關心。虞阡早就把她當成親妹妹,對她的好意也沒有拒絕。

  四個人在市中心最大的商場閒逛,虞阡和陳佳穎都是第一次購買兒童用品,對那些色彩柔和的小衣褲愛不釋手,買了一大堆,又選了童車、童床,又到玩家區興致勃勃地看了半天,買下不少,然後在曾玟佩的提醒下買了整套奶瓶和大批「尿不濕」,這才滿載而歸。

  晚上,婚宴終於結束,李宛若春風得意,喝得酩酊大醉,謝恆亞將她送回家,安頓她在臥室裡睡下,便驅車直奔煙霞山莊。

  虞阡拿出買的嬰兒衣褲給他看,就像孩子一樣開心。謝恆亞一件一件地打開看,難以置信地說:「這麼小。」

  曾玟佩滿臉笑意,「剛生下來的孩子能有多大?你那時候也就這麼點兒。」

  她隨口的一句話卻讓謝恆亞感慨萬千,「養兒方知父母恩。媽,過去我不懂事,讓你和爸操心了。」

  曾玟佩的眼圈一下就紅了,「你這孩子,說這些做什麼?你一直都是好孩子,你爸和我都為你感到驕傲。」

  「是啊。」謝忱笑著點頭,「你還跟爸媽客氣什麼,以後好好把我們的孫子培養成人,我們就很高興了。」

  「我會的。」謝恆亞立刻保證,「我一定會做個好父親的。」

  虞阡看著他,笑容裡滿是甜蜜與幸福,渾身都洋溢著母性的光輝,看上去更美了。

  第二天,李家的親戚們都從酒店趕到謝恆亞的家裡玩。年輕人坐在一起熱熱鬧鬧地打麻將,謝恆亞陪李秉謙到書房安安靜靜地下棋。

  這兩天只要當著大家的面,謝恆亞都進退有度,沒有讓李宛若下不來台,以致李秉謙產生了錯覺,以為兩人已經解除了「誤會」,關係融洽,不由得老懷大尉,下棋的時候還有意無意地向他表示歉意,謝恆亞的態度始終平靜以對,沒有讓老人難看,他就更高興了。

  晚飯後,大家一起趕到機場,飛到北京。臨登機前,李秉謙再三關照女兒別再任性,要盡到妻子的責任,好好跟謝恆亞過日子。李宛若快樂地點頭,要父親放心。

  看著順利過了安檢,笑著轉身揮手道別,謝恆亞便掉頭離去。他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態度又變得像以前那樣淡漠。李宛若還沉浸在得償所願的喜悅裡,絲毫沒有察覺,跟著他走到停車場,理所當然地上了他的車。謝恆亞一言不發,駛出機場,進入高速公路,向市中心開去。

  李宛若看著沿途的風景,歡快地開口,「等你有時間,我們找個地方去度蜜月吧。」

  謝恆亞淡淡地道:「你想去哪裡就自己去吧,我沒時間。」

  「沒關係,等你有時間了我們再去。」李宛若一臉固執,「早晚無所謂,或者等春節過了再去也行。」

  「我走不開,公司裡很多事,忙得很。」謝恆亞耐著性子敷衍著。

  李宛若正要繼續糾纏,包裡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拿出來看了看,卻沒有來電顯示。一般只有國際長途才會沒有號碼顯示,她有些疑惑地接了起來,「喂,哪位?」

  車廂裡很安靜,從她的話筒裡清晰地傳出曾建瑋的聲音,「宛若,聽說你今天跟謝恆亞結婚了,是不是?」

  李宛若有些不安地看了謝恆亞一眼,見他仿若未聞,一直看著前方,這才低低地說:「我等下給你打過去。」

  「少跟我來這套,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曾建緯怒不可遏,聲音很大,「宛若,當初我幫你做那件事,你是怎麼答應我的?你都忘了?你什麼意思?」

  「你別激動,聽我跟你解釋,行嗎?」李宛若沒辦法,只好當著謝恆亞的面說謊,「我在開車,剛送我爸去機場,現在在高速公路上,你也不想我出事吧?」

  曾建緯這才稍稍平靜了一些,「那好,我等你電話。宛若,我已經向公司提出辭職了,賠了六個月薪水,辭職即時生效。我現在在跟我老婆辦理離婚手續,辦好了就回中國找你,最遲春節就能過去。在我回國之前,你最好跟謝恆亞徹底了斷,等我回去我們就結婚。不然的話,大家都沒好果子吃,你如果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謝恆亞仍是神態自若,似乎什麼都沒聽見,心裡卻暗暗叫好,打算回去就把這個情況告訴孫信誠。

  李宛若大概沒想到曾建緯的態度的會這麼強硬,更沒想到他會如此輕易地就放棄那麼好的工作,丟下妻子和兩個孩子。一個人如果付出這麼大的代價,肯定會要求相應的回報,而她是無法給他的。當初她給他的那些甜頭,不過是想讓他死心塌地為自己辦事,現在她的目的已經達成,曾建緯卻忽然來了這一手,讓她很意外,也很頭疼。她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儘量溫和地說:「等我回去了就給你打電話,或者我們在網上聯絡,好好談談,行嗎?」

  「好,我等你。」曾建緯這才掛斷電話。

  李宛若把手機慢慢放回包裡,等著謝恆亞發難,可過了半晌都沒見他有任何表示。她忍不住抬起頭來看向他。謝恆亞始終專注地開著車,沒有任何異常,俊美的側臉帶著清冷的疏離與高貴。雖然他不動聲色,她卻不敢抱任何幻想,曾建瑋的聲音那麼大,他不可能沒聽到。猶豫片刻,她開口輕聲解釋,「恆亞,這個人是有些妄想症的,其實我跟他沒什麼……」

  「那是你的私事,不用向我交代。」謝恆亞冷淡地打斷她,「如果你在徵求我的意見,那我建議你聽他的話,跟我離婚。」

  「不可能。」李宛若斷然拒絕,「他算什麼東西?連你一根頭髮都比不上……」

  「隨便你。」謝恆亞不想聽下去,只冷冷地說,「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是沒學會尊重別人。」

  「我……」李宛若一時語塞,情急之下又想改變他的看法,「恆亞,不是你想的那樣,有些人是不值得我尊重的……」

  「行了,那是你的事,跟我沒關係。」謝恆亞下了高速公路,開進市區,然後伸手打開車裡的音響,擺明了不想再跟她廢話。

  李宛若只好閉嘴,心裡盤算著如何穩住曾建緯,別讓他過來壞自己的好事。

  元旦的兩天假期很快就過去了,虞阡坐在辦公室裡,快速處理著一件又一件接踵而至的工作。

  每年的春節前都是最繁忙的時期,要與相關部門和一些重要的客戶聯絡感情,如果有銀行貸款還得張羅著還款。債權人收賬,債務人想辦法還錢,這一切的一切歸結到最後,就是無窮無盡的應酬。

  以往這個時候,虞阡幾乎每天都要出去,中午、晚上都有飯局,有時候客人興致勃勃,意猶未盡,還要去夜店喝酒或者去KTV唱歌,她也只好奉陪,偶爾還要跟著喝點酒,可現在她懷著孩子,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去那些充滿菸酒味兒語噪聲的地方,以免影響胎兒的健康發育。考慮再三,她將郭立秋提升為公司副總,由他帶著陳佳穎去應酬客人,自己則稱病不出,只負責公司的內部管理。雖然有些重要的客人或許對此會有些不滿,但她也顧不得了,畢竟目前孩子的健康是最重要的。

  為了不增加謝恆亞的心理負擔,她沒把這些事告訴他,可他怎麼會不知道,私下找到孫信誠,一起出面幫她邀請那些客人,然後讓郭立秋以主人的身份出面,他們兩人則作為陪客,這樣便給足了那些大客戶的面子。客戶們也就不再對虞阡有什麼微詞,並對她在這麼重要的時候生病深表同情和關切。虞阡得知後,對謝恆亞的體貼入微十分感動,也很開心。

  直到春節兩人都很少見面,實在忙得不可開交,但每天都要通好幾個電話,感覺彷彿回到了當初談戀愛的時候,卻比那時更加甜蜜。

  她現在的生活很規律,妊娠反應也已經過去,能吃能睡,除了八小時工作外,平時大部分時間都是休息和適量運動,謝家二老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就連水果都是每次只買一天的量,保證她吃的都是新鮮的。本來清秀的瓜子臉變得圓潤了,她有時候會在電話裡跟謝恆亞抱怨,「媽每天做好吃的,我最近胃口又好,吃很多,都胖得不得了,搞不好生完孩子就會變大媽了。」

  謝恆亞被她逗得哈哈大笑,「我喜歡你變胖點,更好看。」

  「口是心非,一聽就是哄我的。」虞阡嗔道,「反正這輩子我是賴定你了,多胖你都得認。」

  「我求之不得。你還想跑哪裡去?你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是我的,所以你就使勁吃,隨便長,反正我喜歡。」謝恆亞開心地跟她調侃,「媽說你都沒長什麼肉,肚子尖尖的,以她的經驗判斷,多半是男孩。」

  「嗯,媽跟我說了。」虞阡笑道,「爸已經給孩子起了幾十個名字了,男孩、女孩的都有。」

  「是啊。」謝恆亞笑出聲來,「他還來徵求我的意見。那麼多名字,我眼睛都看花了,沒法選。反正爸起什麼名字都好,你說呢?」

  「我沒意見。」虞阡柔聲說,「爸爸是學者,起的名字肯定好。」

  謝恆亞的聲音也變得很溫柔,「阡阡,謝謝你。」

  「一家人還說什麼謝?」心裡滿是甜蜜,「是你擋著外面的風雨,讓我和爸媽可以過安寧的日子,我們也沒有謝過你。」

  謝恆亞一直覺得對不起她,可她總是在安慰他,每次說出的話又都在情在理,讓他覺得好過很多。他對她的愛意更加深厚,不可遏止。

  這段時間大家都忙,李宛若相對比較安靜,不敢干擾謝恆亞的工作。曾建緯仍然在羅馬,尚未回中國。一切似乎都歸於平靜。

  元旦過後,安德烈跟虞阡談過有關曾建緯的事情,很是困惑,「馬里奧一直是個穩重的人,我沒想到他會忽然變得這麼瘋狂。回到羅馬後,他立即向他妻子提出離婚,他妻子不同意,他就大發脾氣,甚至對他妻子動手,還打孩子,簡直太可怕了。他妻子已經向法院起訴,告他虐待。他還提出辭職,並且賠了公司六個月薪水,要求立即離職。這樣的人留下來也只是敗壞公司聲譽,所以我們沒有挽留。我真不明白,一個李宛若竟然能讓他如此瘋狂,拋棄事業、家庭,簡直是不顧一切,那女人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不知道。」虞阡嘆息,「這個世界到處充滿誘惑,但人要控制自己的慾望,不然就會變得瘋狂。曾先生大概從沒遇過李宛若這樣的女人,所以才會完全失控,不能自拔。好好的一個人才,就這麼毀了。」

  「是啊。」安德烈緊皺眉頭,「我們都勸過他,可他根本聽不進去。」

  兩人沒在這件事上多花時間,很快便談起了工作。安德烈已經知道虞阡懷孕和離婚的事,也清楚了來龍去脈,對曾建緯和李宛若都感到很憤怒。只是因為不想把事情鬧大,這才沒有主動開除他,但是曾建瑋是他帶到中國來的,所以他心裡對虞阡有些愧疚,倒是虞阡主動解開,表示跟他沒關係,一切根源都在李宛若身上,即使沒有曾建瑋,她也會利用別人,安德烈才沒再自責。

  離婚的時候,謝恆亞把「恆亞創造」80%的股份都給了虞阡,自己只保留了15%,虞阡事先向安德烈報備過,並徵求他的意見,自己是否需要辭職。安德烈與合作夥伴安東尼商量後,同意她接受「恆亞創造」的股份,並繼續在「鏡像中國」任職,同時提議兩家公司合併。謝恆亞對這個建議非常感興趣,但春節前實在沒有時間,要到過年以後才能坐下來商談。

  一切都很順利,虞阡的心情平靜而愉悅。今年南方的冬季很溫暖,她會在晚飯後出來散步,陶茳常常抽空陪著她,一起悠閒地散步在煙霞河畔,看斜陽西沉,賞鳥語花香。有一天,陶茳忽然對虞阡說:「我打算春節結婚。」

  「恭喜,恭喜。」虞阡微笑著看她,「袁琛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是啊。」陶茳也笑,「其實,真正促使我下定決心的是你和謝恆亞。被那個惡毒的女人用盡手段分開,你們仍然能夠堅持,讓我和袁琛都很感動。他對我的心我是知道的,而初戀對我的影響又太大,別人很難再打動我。既然已經決定選擇他,我就不想再拖了。另外,你懷孕這事也對我有很大的觸動,我也想有個孩子了。」

  虞阡笑了起來,「這想法不錯。」

  「別在單身女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幸福,那是可恥的。」陶茳白了她一眼,「你這個幸福的小女人,不要再炫耀了。」

  虞阡大笑,「我就是炫耀給你看的,羨慕死你,嫉妒死你。」

  陶茳一本正經地說:「虞大總監,很多血案就是這樣發生的,你可要當心。」

  虞阡笑不可抑,「要不要我替你遞刀?」

  陶茳佯怒,「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兩般皆不毒,最毒虞阡心。」

  虞阡笑眯眯地回道:「量小非虞阡,無毒不陶茳。」

  正笑得開心,她忽然察覺小腹抽動了一下,忍不住抬手輕輕摀住。陶茳連忙關心地問:「怎麼了?不舒服?」

  「不是,孩子在動。」虞阡笑道,「大概是聽到乾媽的聲音很開心吧。」

  陶茳大喜,看著她微微隆起的腹部說:「好孩子,快長大,乾媽給你買好吃的!」

  虞阡笑吟吟地停住腳步,看向天邊如雪的殘陽。

  暮色裡,有淡淡的霧靄如輕紗般在空中飄蕩,清澈的河水安靜地向東流去,燦爛的晚霞裡有一片濃厚的烏雲,周圍鑲嵌著耀眼的金邊,頭上的天空一碧如洗,一彎淡淡的新月已經出現。

  一切都是這麼美好,虞阡呼吸者略帶涼意的空氣,在微風中滿足地嘆息。

  入夜,萬籟俱寂。

  李宛若打開家門,小心翼翼地走進去,忐忑不安地掃視了一下屋裡,發現謝恆亞一如既往地關在自己的房間裡,這才鬆了口氣。

  她也將近三十歲了,除了大學裡被謝恆亞當面撞到的那一次之外,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做賊心虛過,即使是多年前重傷謝恆亞以及上次讓曾建緯給謝恆亞下藥,她都理直氣壯,沒覺得自己有錯。可是這一晚,她卻有些膽怯,生怕剛才發生的事被謝恆亞知道。

  今天,曾建緯突然從羅馬飛來,入住東方大酒店,然後立刻給她打電話,態度強硬,勒令她立刻過去見面。李宛若有把柄在他手上,而他則破釜沉舟,放棄了一切,沒有她能夠挾持的東西,對他無計可施,只好乖乖去了酒店。

  對於這個相貌平常、一切都很普通的中年男人根本不用刻意引誘,李宛若穿著一件長大衣,薄施脂粉,便開車過去。曾建緯一聽門鈴響便迫不及待地打開房門,熱切地看著面前這個美豔動人的女子,眼裡全是狂熱。

  李宛若一看他的神態心裡就有了底,從容不迫地進去,微笑著坐下,淡淡地道:「你不是說春節後過來嗎?怎麼現在就來了?」

  「我想你。」曾建緯跟過去抱住他,興奮地說,「我每天晚上就連做夢都想著你,宛若,宛若……」

  李宛若眉尖微蹙,伸手推了推他,「你別這樣,坐好,我們好好談談。」

  曾建緯的情慾已經快要無法自控,猶豫半晌,終究怕她生氣,還是放了手,退到另外一邊坐下。

  來的路上李宛若就考慮好了,這會兒便不疾不緩地開口道:「建瑋,我一直當你是好朋友。過去你對我的幫助我很感激,我希望你能繼續幫我的忙。謝恆亞是我以前的男朋友,我很喜歡他,這你是知道的,我也沒有瞞過你。當初我請你幫忙的時候,只是說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可沒說要嫁給你,對吧?你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我怎麼可能奪人所愛呢?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嘛,我怎麼會亂許願呢?現在我已經結婚了,我們還是繼續做朋友吧。」

  曾建緯微微一笑,「宛若,我不是小孩子了,如果僅僅是好朋友,我不會幫你做那件違法的事,讓自己背上污點。那時候我們是情人,你答應事成之後與我更進一步,比情人更近一步的還有什麼關係?當然就是夫妻了。你大概就是用那些照片逼謝恆亞和你結婚的吧,先要我洩露公司的投標方案,後來又與我商量對他下藥、拍那些東西,那些談話我都錄下來了,已經發到你的郵箱,相信你已經聽過了吧。如果每隔七十二小時我沒有上網去重新設定,這些東西便會自動送到公安局和謝恆亞、孫信誠、虞阡的郵箱裡。宛若,你是聰明人,我也不傻。我對你的心你應該知道,這一生一定不會負你,你最好考慮清楚,要麼跟我,要麼我們誰都沒有好結果。」

  李宛若心裡暗驚,也有些懊惱。那些音頻文件她都聽過,曾建緯確實所言不虛,這是她最大的威脅。她迅速整理了一下思緒,強自冷靜地說:「建瑋,你這麼做讓我很不高興,原來你根本沒信任過我,還跟我來這一手,你讓我怎麼相信你是真心愛我的?」

  「宛若,我如果不愛你就不會這麼毫無原則地幫你。」曾建緯的態度比她更誠懇,「只是,你太美了,我想要跟你永遠在一起,就不得不做兩手準備。你放心,只要你跟我結了婚,我保證把這些東西全部銷毀,絕對不會讓第三個人聽到。」

  李宛若深深地嘆了口氣,一臉憂鬱,滿眼傷感,「建瑋,我剛跟恆亞結婚,朋友來了很多不算,就連我們家族的人也專門飛過來參加婚禮,你讓我現在怎麼提出離婚?我也是要面子的。要不這樣吧,等過個一兩年,我找個機會就向恆亞提出離婚,你看好不好?」

  「一兩年?」曾建緯搖頭,「時間太長了,我等不了。」

  李宛若把心一橫,「那我也沒辦法。你如果真想毀我,儘管去做好了,就算我白認識你一場。」說著,她起身就要走。

  曾建緯起身就去拉她,一時用力過猛,被桌角絆了一下,整個人撲過去,正好把她壓到床上。李宛若哼了一聲,怒道:「放開。」

  曾建緯在羅馬想了她這麼久,以至於將要過年了還千里迢迢地飛過來見她,此刻軟玉溫香抱滿懷,怎麼可能放手!他重重地壓著她,一邊沒頭沒腦地吻下去,一邊拉扯她的衣服。李宛若拚命掙扎,卻不敢出聲呼救。兩人在床上糾纏半天,曾建緯還是得了手。李宛若見他已得逞,也就不再抗拒,反而刻意迎合,頓時讓他欲仙欲死,再次死心塌地。

  從下午到晚上,曾建瑋才心滿意足地放開她,躺在床上回味半天,迷醉之餘便自動做了讓步,「宛若,等一兩年也行,但你要答應在這段時間一直做我的情人,直到嫁給我為止。」

  李宛若婚後一直與謝恆亞分房而居,久而久之也覺得有一個私下裡滿足自己並不是壞事,想了想便道:「這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個條件,就是你必須絕對保密,不能鬧得滿城風雨。」

  「行,我答應你。」曾建瑋歡喜地摟著她又吻了吻。

  李宛若推開他,起身進了浴室。

  兩人整理好後,一起出去吃了宵夜,這才分手。李宛若到家時已是半夜,謝恆亞卻根本沒有察覺出異樣。他住一樓,李宛若住二樓,平時的生活完全是相敬如賓,有時整天都看不到對方,謝恆亞根本就不以為意。

  李宛若走到謝恆亞的房門外,看著從門縫裡透出的燈光,心裡忽然有種強烈的衝動,想要敲開他的門,緊緊擁抱他挺拔的身體,親吻他俊美的臉,與他徹夜纏綿。

  她舉起手,卻遲遲沒有敲下去。過了很久很久,她才苦澀地笑了笑,轉身上了樓。在黯淡的燈影裡,她的腳步十分沉重,再也沒有那種招牌式的春風得意、趾高氣揚。

  上樓後,她將壁燈、廊燈都關掉,然後走進自己的房間,把門慢慢關上。

  樓下,謝恆亞一直在挑燈夜戰,對著電腦工作到深夜,絲毫沒有注意到門外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