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看著面前緊閉的屋門,蕭元轉身,掃了眼鸚哥。

作為通風報信導致主子被拒門外的罪魁禍首,鸚哥心虛地低下了腦袋。

蕭元並未生氣,淡淡道:「都下去。」

鸚哥桑枝就趕緊走了。

蕭元走到門板前,因為裡面有簾子,透過門縫也看不見什麼。他側耳傾聽,聽到她吃東西的動靜,平時細嚼慢咽的,這會兒肯定是氣壞了,才發出了聲。

想到她特意為他做的桂花糕,蕭元有點著急了,低聲道:「瀾音,你別都吃了,給我留點。」

謝瀾音聽了,吃得更快。

蕭元又氣又笑,好心提醒道:「瀾音,再吃肚子就更胖了。」

最近她肚子上長了點肉,其實如果不摸的話蕭元是看不出來的,她眼睛毒,因此跟他念叨好幾遍要少吃點了。

謝瀾音往嘴裡塞桂花糕的手半途頓住了,瞅瞅甜而不膩顏色漂亮的桂花糕,謝瀾音再次放回了碟子裡,腦袋轉了一圈,悄悄端著碟子去了梳妝台前,將桂花糕藏進抽屜。她是生氣,但她知道錯不在他,這桂花糕最後肯定會進到他肚子裡,只是不能讓他吃的太容易。

「瀾音,開門。」蕭元聽不到動靜,怕她生悶氣又怕她委屈哭,輕輕推了下門。

「你來找我做什麼?找你的美妾去啊。」謝瀾音朝門口走了兩步,對著門板冷哼道。

「你知道我不會碰她。」蕭元無奈地笑,目光彷彿透過門縫看到了她,「我將她安排在了翠竹居,以後有機會再打發出去,在那之前她半步都走不出來,絕不會給你添堵。」父皇送一個他養一個,送十個他養十個,只要他不碰,難道父皇還能逼著他碰?

翠竹居是王府裡最偏僻的宅院,離這邊遠到再悶謝瀾音也懶著陪蕭元去看。

謝瀾音氣順了些,又故意道:「她出不來,你又不是沒長腿。」

蕭元笑了,身體貼到門上,聲音低啞,「本王三條腿都守著你,哪都不去。」

他厚顏無恥,混話張口就來,謝瀾音惱羞成怒,隔著門板呸了他一口,回床上躺著了。

蕭元等了會兒,哪怕知道她不會真以為他要碰旁人,還是有點撓心撓肺,轉身看看,見多寶閣上放著她在西安買的那把匕首,蕭元無聲地笑,取來匕首,將刀刃插到門縫裡,一點一點往旁邊撥弄門栓。

這動靜太小,謝瀾音根本沒聽到,背對外面躺在床上,抓他的枕頭排遣胸悶。

她相信他不會碰別人,至少現在不會,兩人成親不足一年呢。但她就是不痛快,為旁人可以隨便干涉他們夫妻的生活。因為宣德帝沈皇后,她與蕭元不能光明正大地做夫妻,她不能隨心所欲回家探親,如今連簡單膩歪的二人生活都不讓他們過……

越想越委屈,謝瀾音埋到枕頭裡,忍不住哭了。

蕭元本想嚇唬她一下的,沒想躡手躡腳走過來,就見她躺在那兒,肩膀輕顫。

原本未將送人之事放在心上,見她哭了,蕭元眼中突然浮現戾氣,轉瞬又被他壓下。

他坐到床上,將受驚要起來的她抱到了懷裡,低頭親她眼淚,「瀾音別怕,這輩子我若碰別的女人,叫我不得好死。」

「好好的為何突然要塞人?」謝瀾音沒怕這個,轉到他肩窩,恨恨地問道。

她還信他,蕭元鬆了口氣,摸摸她腦袋解釋道:「因為咱們沒孩子。」

謝瀾音身體一僵,想到長姐家書裡提到的小外甥,想到謝瀾月也有了身孕,心裡更苦了。

如果能生,她也想生。

蕭元知道她苦,唇移到她耳邊,「瀾音再等等,明年年底,我讓你生,以我正妻的身份。」

謝瀾音震驚地抬起頭。

婚後他說過很多安慰她的話,但承諾會給她正妻身份,他只說過一次,所以謝瀾音知道,他並不是一個誇誇其談的人,既然說了,還如此肯定期限,他一定是有了什麼打算。

「你要做什麼?」她忽然有點擔心,怕他衝動。

蕭元幫她擦掉臉上殘餘的淚,凝視她眼睛道:「先不告訴你,瀾音只需記住,一年,再委屈一年,以後你想做什麼,都沒人能管你。」

沒人能管她……

連皇上皇后也不能管?

要做到這點談何容易,除非蕭元……

謝瀾音驚駭地瞪大眼睛,緊張地抓住他手,「你……」

蕭元食指搭上她唇,低低道:「別說出來,也別告訴任何人,瀾音信我,等我就好。」

看著他平靜的鳳眼,謝瀾音腦海裡卻一片紛亂。為何蕭元在西安時要假扮洛陽商人,為何他能第一時間得知宮裡發生的事,等等等等,終於都有了解釋。

原來他從未想過久居人下。

想明白了,緊跟著又冒出太多的顧慮,謝瀾音望著頭頂的男人,目光焦急,「可是……」

「說了不用你操心。」蕭元堵住她嘴,嘗到桂花糕香甜的味道,進屋時還惦記桂花糕著,現在卻只想吃她。

羅裳輕解,蕭元緊緊地抱她,一下比一下重。

那些保證他不屑多次重複,只能用這種方式讓她感受他的決心。

謝瀾音早已意識不清,只知道他力量太大,那麼強大,無所不能……

~

轉眼到了年底。

沈應時再次進京,這次平西侯府一家都來了。

父母過世子女要守二十七個月的孝,來年正月下旬沈應時兄妹幾個就能出孝了,沈皇后的意思是早點把沈應時與謝瀾橋的婚事定下,另擇吉日完婚,當然需要沈應時的母親孟氏進京。另外沈妙也早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沈皇后想替侄女在京城挑門好親事。

因為沈妙姐弟倆見過蕭元的另一個身份,未免在宮宴上撞上,蕭元索性裝病,推拒了所有應酬。

「元啟病了一個多月了,身子怎麼還不見好?」正月底,沈皇后請了蔣氏謝瀾橋謝瀾音娘仨進宮,也請了孟氏沈妙母女,寒暄過後,先關切地問謝瀾音。

謝瀾音神色淡淡,彷彿蕭元與她無關,「最近都是葉氏在照顧殿下,殿下具體情形我也不知。」

葉氏就是沈皇后精心挑選的那個宮女。其實自進府後葉氏就一直被關在翠竹居,謝瀾音一眼都沒見過,高矮胖瘦一概不知,就當王府裡沒有那個人,編起瞎話來倒跟真的似的。

沈妙還記得自己輸給謝瀾音過,心裡幸災樂禍,面上卻假裝好心勸道:「元表哥病了,正需要人陪伴,瀾音妹妹身為側妃,該多關心關心他才是,怎能讓一個小妾出盡風頭?」

長得再美又如何,跟著一個不受寵的王爺,終究還是白搭了。

謝瀾音垂眸,低聲道:「葉氏心細,由她伺候殿下最為合適。」

沈皇后多看了謝瀾音兩眼,見她態度冷淡,不似吃味兒,暫且相信了這話。都怪秦王將王府看得鐵桶一般,她的人根本混進不去,秦王到底有沒有寵幸葉氏,她無從得知,只能通過謝瀾音試探。

目光移向蔣氏,就見蔣氏正憐惜心疼地望著小女兒,沈皇后尷尬地笑了笑,及時轉移話題,將提前準備好的兩張紅紙拿了出來,分別遞給蔣氏孟氏,「應時與瀾橋年紀都不小了,我就想著早點把親事定下,下半年再成親。欽天監的人算過,二月二十六、三月初九、三月二十八都是吉日,你們倆商量商量?」

孟氏看看謝瀾橋,抿著嘴接過了紅紙。

她並不滿意這門婚事,架不住長子勸服了皇后。

蔣氏只當沒瞧見孟氏不情不願的樣子,接紅紙時疑惑地問道:「聽說皇上決定三月去景山春獵,月底才回京,娘娘可知應時會不會去?他若是去了,這定親宴……」

沈皇后驚了下,隨即自嘲笑道:「瞧我這記性,昨晚皇上還跟我說過,應時去的,非但他去,太子衡王秦王他們三兄弟也要隨駕……這樣的話,定親宴就只能定在二月二十六了,夫人覺得如何?」

蔣氏看看低頭裝羞的次女,笑道:「臣婦全聽娘娘安排。」

商量好了定親的日子,孟氏沈妙繼續留在宮裡陪沈皇后,蔣氏娘仨一起出了鳳儀宮。

「姐姐,你定親前一天我回家住。」家裡有大事,還是與沈家結親,謝瀾音總算有理由回家住一晚了。

謝瀾橋心疼地挽住妹妹,「我們定了親,瀾音不必再顧忌那麼多,想回就回,別帶他就行。」

姐姐打趣蕭元,謝瀾音輕輕笑出了聲。

蔣氏心裡有事,在另一側低聲問道:「之前皇上並沒有提帶哪個皇子伴駕,聽皇后的意思,元啟也得去,你們事先知道嗎?」

謝瀾音搖搖頭,神色凝重起來,「我也是今日才得知。」

蔣氏就困惑了,「以前有什麼長臉的事皇上都不帶元啟,這次怎麼想到他了?」

事出必有因,突然得了聖寵,未必就是好事。

謝瀾音也猜不透,回到王府,急著告知蕭元。

蕭元同樣意外,他知道父皇會去春獵,也準備了一份大禮給他,唯獨沒料到這次父皇會命他隨行,長這麼大可是頭一回。

「可能太子衡王剛解禁,他怕兩人恩怨未消,帶上我好提醒他們什麼是親兄弟?」思來想去,蕭元只想到這一個理由。

謝瀾音頓時氣壞了,靠到他懷裡抱住他,「那你還裝病推掉,留在家裡陪我好了,不去受他們的氣。」她還捨不得他離開呢,更捨不得讓他去充當團結太子衡王的餌。

「那怎麼行,難得父皇想到我。」蕭元笑著摸了摸她腦袋。

謝瀾音明白這理由不是真的,幽怨地抬起頭,「你去做什麼啊?你走了我怎麼辦?」

「瀾音隨我一起去。」蕭元當然也捨不得她,將她壓到床上,狠狠香了口。

謝瀾音詫異極了,望著他鳳眼道:「真的帶我?」

蕭元點點頭,故意輕佻地摸了摸她臉,「這一去將近滿月,本王身邊少了美人伺候怎麼行?」

景山那邊風光不錯,正好帶她出去散散心,蕭元可還記得她騎在馬上無憂無慮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