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東西的時候都是雲端和莫非在忙碌,夏洛失魂落魄的站在一旁發呆,問她,似乎也說不清在想什麼,只是一直都很茫然,不知道要做什麼,也感覺不到時間在流逝,不知不覺就站著發愣了。
「我說,她好像有點不對勁。」莫非悄悄將雲端扯到一邊低語。
其實他此刻就算是站在夏洛身邊說話,只要不特意放重語氣和音調,估計她也是左耳進右耳出,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的。
「是有點不對勁。」雲端早就覺察了,但是仔細想想,除了夜裡睡覺時,三人幾乎都待在一塊沒有分開過,他和莫非都好好的,那麼夏洛也不至於有什麼問題啊。除非……
他想著又搖了搖頭,每天都逛到很累回去,她不可能夜裡再一個人出去亂逛的,常常鎖上門就睡著了,有時天亮了要喊她才醒呢。
「不會是得了什麼病吧?」雲端有點擔憂。
「看這樣子也不像,先前還好好的,一點徵兆都沒有。」莫非說著,藉故走過去搭了夏洛的脈把了一會,她也沒有什麼反應,只是跟木偶似的怔怔站著。
查不出原因的病症最讓人頭痛,莫非有點束手無策了,恰好他們身邊還站著幾個瑪雅城主留下來看守監視誇族人的侍衛,都是精挑細選出來懂誇族語言的,雖然聽不懂他們在拿漢語說什麼,但夏洛的反應還是人人都能看見的,其中有個侍衛忍不住用誇族語言咕噥了一句:「看這樣子,她是麻藤酒喝多了吧!」
「麻藤酒喝多了會這樣?」雲端耳尖,身形往前一竄,右手已經緊拽住了那侍衛的胳膊,似乎生怕他跑掉的樣子,臉上的急切神情表露無遺:「但是她只喝過兩口麻藤酒,這還是幾天前的事了。」
「幾天前的事了?」那侍衛微訝道:「那不至於啊,麻藤酒要一次性喝很多下去,才會有這種反應。」
「很多是多少?」莫非是中醫,用藥講究精準,此刻探病由,也十分講求精準。
「總要一口氣喝上幾百杯吧。」那侍衛說著,偷眼瞟了瞟夏洛,怎麼看也不覺得她像是有那種酒量和肚量的人,因此不等雲端追問又道:「要不就是她不小心直接吃了麻藤,沒有酒的中和,只要吃一點,就會變成這樣子。要是吃多了,可能一輩子都會陷入幻夢中醒不過來。」
「那有沒有解法?」莫非追問。
「這個……好像有,而且一定要在十天之內解掉,不然就算有解藥也沒有作用了,但我記不太清楚了……」那侍衛說著,鑑於剛才夏洛替他們解了城危,對她略有好感,也希望她能被治好,就轉頭詢問同僚。無奈麻藤不能直接吃的事情是所有瑪雅人都知道的,既然不會吃,就不會有人去關注解法,因此他們也不太清楚,只不住的搖著頭。
雲端雙眼微微眯起,將這幾天裡發生的事情細細地在腦海裡濾了一遍,突然鬆開緊拽著那侍衛的手,叮囑了莫非一句:「你照顧好她,我去去就來。」
「你上哪去?」
莫非看著雲端往城內奔去,不由追了兩步,但云端此刻顯然焦心如焚,壓根就沒有搭理他,頭也不回的去了。他停步轉頭再看看夏洛,見她還是低頭盯著腳尖,魂遊天外的樣子,又搖了搖頭,輕輕嘆息了一聲。
最近真是多事呢!看來下次要是再出門,一定得看看老皇曆,但是這個世界上又哪有皇曆這東西呢?似乎連曆法都有些不同呢!
雲端去的時間不久,很快就趕回來了,但這次他並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右手上還拖著個不斷掙扎,腳步顯得有點踉蹌的女子。莫非坐在那裡眯起眼辨了辨,發現那女子竟是他們初到龐貝城時,去光顧的那家酒吧的女侍。
「給解藥吧!」雲端拖著那女子走到近前,將她往夏洛面前輕輕一推。
那女子停步不及,趔趄兩步,要不是撞到了莫非,差點就跌倒在地上,此刻她滿臉都是委屈之色,輕扯了扯滑到肩頭的衣衫,淚汪汪的盯著雲端,只是不說話。
旁邊的侍衛有點憐香惜玉起來,微微皺起了眉頭,但云端還轉頭向他們道:「麻煩你們替我翻譯一下,她聽不懂誇族語。」
先前那個與他們說話的侍衛猶豫了一下,才照實翻譯了他的話。
那女子睜著無辜的眼,連聲辯解道:「這事與我無關,我根本就不認識她,為什麼要害她呢?」
雲端似乎認定了這事是她幹的,根本不在乎她的辯解,冷冷道:「這個問題我也很納悶,請你解釋一下!」
「我都說了不是我,你們這些人真野蠻!」那女子說著就轉身想走,卻被雲端攔下了。
莫非在旁低聲問道:「會不會真的冤枉了她?」
「不會錯的!」雲端自信的望著那女子道:「既然你不承認,那我問你,為什麼那天我們離開酒吧後,你也藉口有事請了假?」
那女子聽了翻譯的話,失口喊冤道:「那是她把我衣裳澆濕了,我總得回去換衣裳吧?」
雲端搖搖頭,根本不相信她的話:「聽說你們那裡是按時間付工錢的,而你最近似乎急錢用,很久沒有請過假了,單只為了換一件衣裳,用得著出去一整天嗎?還有昨天,你又請了一天假,也是被客人拿酒澆濕了衣裳,回去換?」
「我也有私事要辦呀。」那女子不驚不慌,反倒向雲端飛了個媚眼過去,柔柔媚媚的將手搭在他的肩上,對著他的耳朵輕輕吐氣道:「怎麼,你很想知道我去辦了什麼私事麼?想知道,你好好問我,我不就告訴你了麼?」
這種曖昧的場面,看得那幾個侍衛都有點面紅耳赤起來,翻譯的時候都結結巴巴,很尷尬的樣子。誰知雲端卻不為所動,照舊冷然地望著那女子,眼里根本沒有半分被挑逗起來的情慾,只是淡淡一笑道:「照你這麼說,那天你走了之後,酒吧裡的調酒師發現少了一包麻騰粉的事,你也不知道了?」
懷疑歸懷疑,雲端也不是沒有道理就拖了這女子來的,只因這幾天內,夏洛唯一得罪過的人就是她,自然嫌疑最大的也就是她了!而且他事先找了那天被他整醉的那個招待作翻譯,問過酒吧裡的許多人了,覺得一切跡象都表明是她下的藥,有了把握才行動的。至於那招待和酒吧裡的其他人為什麼要老實回答他的問題,那就要感嘆一下金錢攻勢的巨大威力了,它可以把一切不合作甚至是敵對的人,都改變得合作起來。
「店裡少了麻藤粉,說不定是那調酒師用掉但忘了,何況人多手雜的,怎麼就能斷定是我拿的呢?你們不要冤枉我!」
那女子聽見他這話,眼裡第一次閃過一絲慌亂,雖然只是轉瞬即逝,但還是被雲端敏銳的給捕捉到了,他心裡更加清明,不止不聽她的辯解,連問都不再問了,只追著她要解藥。
「一會我們就要走了,你要是不給解藥,那對不起,只好委屈你跟著我們一塊走,什麼時候想通了給解藥,什麼時候再放你走。」雲端的語氣強硬起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這種事,害得夏洛變成現在這樣,而且症狀好像還越來越嚴重,他十分自責。
那女子一聽這話,反倒露出一臉輕鬆的神情,歪歪的膩到雲端身邊嬌媚笑道:「你想要我跟著你走,直說不就得了,我也很願意呢!何必要這樣冤枉我呢?」
「我也不喜歡強迫別人做什麼事,既然你願意,這就好辦了。」雲端也跟著笑,順手還從兜裡摸出一個小紙包,在她面前晃了晃道:「別怪我事先沒有提醒你,你只有十天時間,十天之內不給解藥,這紙包裡的藥粉就送給你了。」
侍衛結結巴巴的翻譯著這些話,但是那女子根本沒有在聽,一見雲端摸出紙包,嗅見那熟悉的味道,就已經清楚紙包裡裝的是什麼,她再偷眼瞟瞟夏洛,見她一臉茫然地站在那裡,似乎對身周發生的事根本沒有好奇,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心裡不由焦急起來,她可不想變成這種木偶模樣,那一輩子就被毀了!
說實話,她給夏洛下藥,只是出於不忿,說到底還是個臉面問題,當時頭腦一熱就隨手偷了包麻藤粉,跟在夏洛等人身後出了酒吧,仗著對地形的熟悉,跟蹤時沒有被發現,但是等她清醒一些,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只是一直跟著他們,見他們住宿到旅店裡才悻悻的回去。
次日再次日,她心裡一直想著這件事,終於在昨天又抽空去了趟那家旅店,發現他們三人外出未歸,就跟旅店老闆閒聊了兩句,給他灌了點迷魂湯,探問到了夏洛住的房間,隨後就趁那老闆出去解手的機會,偷了鑰匙進了夏洛的房間,將麻藤粉下到了她桌上的茶壺裡,然後再迅速溜走。
這事她自認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壓根沒留下絲毫破綻,還暗自得意呢!怎能想到雲端這麼快就尋上了門呢?只好來個抵死不認,這才鬧成了眼下這種局面。偏偏雲端在她的感覺裡是個出手闊綽,看上去很有錢,長得又俊的人,若是讓她跟著雲端走,她真是心甘情願,但眼下的情況顯然與她期望的不同,帶她走就是為了逼她拿出解藥呢!除此之外雲端沒有半分對她心動的反應,由此可見,夏洛在他心裡的份量比她要重得多,那麼跟他走,就變成了下下之策……
這樣的估算沒有錯,但這女子還是自作多情了點,她在雲端心裡可以說沒有半點份量可言,他身邊從來沒少過自動投懷送抱的女人,早就習慣淡然應對,自動忽視了,如果不是出了這檔事,沒準再過幾天,雲端都壓根不記得她這個人了。
「再讓你考慮一陣,你可要想清楚了。」
雲端見她站在那裡沉吟不語,也不催她,只要找到了下麻藤粉的人,他有的是方法拿到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