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世上多良善

碧展秋伸手一拍他的肩道:「你初化形一個月,要學會順應人體血脈行走方向自然是不穩定的。你急不可待的便出來,難保意外。這次有驚無險,你也算是吃一塹長一智。這次若不是蕭無仰太過貪財,一直放你然後找機會向軒轅凌訛錢,便是我也難救你!」

流火微微瞇了眼:「他與軒轅凌一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展秋輕歎:「那蕭無仰唯利是圖,只消出錢就無所不為。這幾年來,他也結了不少仇怨,我曾試圖查他的底,卻也沒個結果。也不知他在凌佩有何等勢力相依讓他如此囂張,不過總歸這人極是不好惹的。他來自凌佩,而這幾年兩國之間關系微妙。月耀處處受凌佩挾制,也只得吞了這口怨氣。不過像軒轅凌或者蕭無仰之流,月耀早已經頒令緝拿。馭者橫行至此,逼人太甚,我們也絕不任人宰割!流火,你只消記得,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先不說你力量尚有不逮,難以成事。就算你比現在強十倍,若是還像今日如此,早晚也是要出事!這次你能全身而退,並非是因你計劃得當,也並非是我趕來及時。根本只能算是僥幸罷了,那蕭無仰見我便跑,根本不是怕了我。雖我從未與他正面交過手,也知他並非等閒,我想只是他覺得不劃算而已!」

展秋剛要再開口,突然聽得一個清脆的聲音又響起:「爹爹要訓人,回去也有大把的時間。如今流火哥哥傷了靈脈,正是需要好生的調養,爹爹說個沒完沒了也不嫌煩的慌?」隨著這聲音,門咯吱一響,一道綠影翩然而至。這鮮艷欲滴的碧綠,為這老舊的房間增添了一抹蔥蘢新鮮,也讓兩人的表情都是一緩,有些溫脈起來。

逢蔭側身坐在流火的身邊,她換了一身綠色的袍裙,比之青色更加的嬌艷。襯得她面如桃李,分外的妖嬈。她微湊近過去,揚著小臉仔細的看流火的脖頸,毫不掩飾臉上的擔憂和後怕,低聲說道:「哥哥,莫再一時沖動了,這次我們都擔心死了。流炎哥哥的仇,早晚是要向那軒轅凌討的!」

展秋一見此景輕笑,搖頭道:「我哪裡訓他了,不過是閒聊幾句。你就這般護著他?」一時又看流火,「便是想想宮裡牽掛你的,你也不要再做這等沖動之事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只消你用功,我必傾力助你。逢蔭說的對,這裡物資缺少也不是個調養的地方。回去再說吧,如今你得以順利化形,總算是一大進步。我也十分歡喜!有些事也該與你交待一下,咱們可以邊走邊說。」

展秋一時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轉臉向著逢蔭:「咱們救回來的女孩子,這會怎麼樣了?你怎麼跑來不照應著些?」

逢蔭應著:「剛把她打發走了,昨兒哥哥都說了,就是那丫頭傷了了哥哥。爹爹還待她這樣好幹什麼?」

展秋面一沉:「什麼話?這次是流火自己本事不到家,做事又不計後果。若他順脈血和,哪能隨意讓人捅傷?那豐年客棧好端端的毀了去,白死了幾條人命。就算不是流火動的手,也是因他而起。他們可都是無辜的,要向哪裡冤訴去?既那丫頭大難不死,我們如何不救?」

流火聽了站起身來,低聲道:「叔叔說的是,是我這次太過沖動,枉累無辜。更讓叔叔和逢蔭牽掛許多,我也好生後悔!」

逢蔭一聽,忙向著父親道:「爹爹別再怪他了,女兒也不過是說說。方才女兒替她治了傷,還送了她衣服和錢。本還想再細問問把她一道送回家去呢,是她突然急著要走。女兒留也留不住呢!」

展秋聽了,歎道:「罷了,既然如此,咱們也該回去了。逢蔭你讓容安幾個收拾一下,今天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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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一邊往鎮外走一邊拿手捶頭,昏昏沉沉的,現在還像是腳踩在棉花堆上使不上勁。腦子裡混亂不堪,心情更是混亂不堪的。完全想不起怎麼會醒來就躺到井東鎮的客棧了,她記得自己明明是住進豐年客棧的,從金井灘往井東鎮這條路上的唯一客棧。一兩銀子零六個子兒,最後只找了她四百,她還悲淒的不行。後來的事她就記不得了,再醒來就已經到了鎮上,邊上還有個長的很美的姑娘沖她笑瞇瞇的。

那姑娘說,她是和她父親來鎮上走親戚,結果發現七月倒在鎮口。受了傷還衣衫襤褸,於是將她救下。七月是死活把腦中的片斷連接不上,怎麼也想不起究竟是怎麼到了鎮上的。而且居然還受了傷,衣服也破了?她明明是穿了新襖出來的。

不過想不起歸想不起,對於好心施救的人七月還是異常感激的。她從小就很災,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把身邊的人連累了一溜夠。最後連家裡人都躲她遠遠的,生怕沾了她的晦氣。但沒想到剛出門,雖說她還是很背晦,竟莫明的腦瓜子就失了靈光,但卻因此遇到好心人,況且還是生的這樣美麗的姑娘。七月敢說,整個金井灘兩個村外加這個井東鎮上的人全加起來,也找不出比這姑娘更好看的。光是那皮膚讓七月見了就羨慕的不得了,白嫩細滑的像是一掐就出水,就沖這個,這一帶就根本沒有!這裡風多沙多,人的皮膚都粗糙的很,而且都黑。七月在這裡都不算是太黑的,但跟這姑娘一比,真跟塊黑炭一樣。

那姑娘不但皮膚好,長的也好,笑起來眼晴彎彎的像月牙,頭髮黑亮亮的讓人都想摸一摸。不僅長的好,聲音也好聽,像鈴兒一般的清脆。最重要的是,她心腸更好!對著七月這樣一個毫不相干的陌路人還能出手幫助,給她包扎傷口不說,還送她衣服和銀子。甚至還說要送她回家,簡直像是菩薩轉世啊!

這世上還是好人多,雖說有那種會坑人銀子的店家,但也有這樣心地善良又美貌的好姑娘。要不是七月發現自己的玉不見了,她真的想跟這位姑娘多呆一會,只是多呆一會而已,七月並沒有別的什麼想法。她很災的,不願意連累這麼好的女孩子也染了晦氣倒霉。

她急著要回去找自己的玉,不知道是不是那黑心的豐年店家趁她睡著的時候拿走了!那是她爺爺親手給她刻的,是她所有的精神寄托。她無論如何也不能丟掉!

不過七月還是大著膽子問了人家的姓名,得知那姑娘姓碧名逢蔭,是京城人氏。到底是京裡人家,舉手投足都那麼落落大方。雖然現在七月一無所有也沒有能力報答,但若以後她不再災連別人的時候,她掙到錢的時候,還是要去回報人家的!她雖然識字不多,但也懂得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道理。

七月一邊往鎮外趕,一邊想著神仙般的逢蔭姑娘,一邊又捶著頭想把那段空白給捶出來。她現在身上穿的是逢蔭姑娘給的藍花棉袍裙,外頭還是包著緞的。七月活了十四年沒穿過這麼好的衣服,若不是自己的現下也沒衣服,她根本捨不得。衣服穿在她身上有點大,逢蔭姑娘看起來略長了幾歲,身材比她高一點,而且人家已經顯出女性的凹凸有致。所以胸口這塊做的比較肥些,又是外袍裙,也做的寬些。

衣服的內袋裡還有一個荷包,有五兩銀子,也是逢蔭姑娘給的。七月緊緊捂著心口,覺得暖哄哄的快滴出淚來,有了這五兩銀子,她真的可以上京了!如果她可以奔出前程來,那麼逢蔭姑娘給的,就不僅僅是這五兩銀子,而是她夏七月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