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當務之急,七月是要先找到她的玉。一定是落在豐年客棧了,肯定是那黑心的店家拿去了!她正急著小跑,突然極是敏感的覺得有黃影一閃。
她失了玉後,對任何暗黃色的石頭都本能的極為注意。她整個人一下站住腳,直愣愣的盯著前方不遠處一個女人手裡繞成小風車一般的東西!
迎面走過來幾個女人,都是濃妝艷抹花搖柳擺,七月往年來這裡趕過集,一看她們的裝束就知道。她們都是東大街上胭脂樓的,雖然爺爺沒說過那裡是幹什麼的,但路過的時候七月瞧見了,她們都在樓上樓下的拉男人。
此刻走在頭裡正中間的,是一個紫襖的女子,長圓臉兒,一雙丹鳳眼,嘴唇抹的鮮紅的。一手揚著個蘭花指,上頭塗著蔻丹,食指上繞了根細銀鏈子,接著的就是一塊黃玉塊。她身上襖做的很小,包的身子緊緊的,胸鼓鼓的翹著,下頭的裙也做的窄幾分,這樣她走路的時候就扭來扭去的。她一邊把鏈子甩來甩去的,讓那黃玉在指頭下面晃來蕩去。
往年七月過來的時候,覺得她們都長的很漂亮。現在七月才知道,那是她以前沒見識。但此時七月可顧不得多看她,腳已經自動走過去,眼直勾勾的盯著那她的手。
那女人見七月一下湊過來,一時嚇了一跳。見她眼神發直,嘴裡不由的暗啐了一口。邊上已經有人伸手去搡七月,嘴裡說著:「好狗不擋道,快閃一邊去!」
七月盯准了一看,果就是她那塊。那是爺爺親手雕的,她不離身的戴了八年。右角上磕缺過一小塊,她絕不會認錯的!
因她記憶裡有塊空白,所以此時她也不想怎麼會落到這女人手裡。只是雙眼放光,有些欣喜若狂,伸手就一把抓住,嘴裡叫著:「這個是我丟的。是我丟的玉!」
「放屁!」那女人愣了一下,頓時急了。手猛的一揚,七月覺得手讓劃的生疼,玉一下隨著鏈子脫出手去。她的眼不由自主的就跟著那玉飛揚向上,伸著手過去,急道:「這個就是我丟的,是我昨天丟的!還給我好不好?」
但她的手還沒夠到,已經有胳膊過來推她。邊上有人尖著嗓子喊:「哪裡來的小王八,大街上搶東西不成?當我們胭脂樓的都是好惹的?」說著,七月身前已經攔了好幾條手臂,把她生往後一頂。本來街上也沒什麼人,但一叫嚷,人竟是越聚越多起來。這鎮本就不大,住久了也都相識。這條街上兩邊全是鋪子,她們邊上就有一個小飯館,敞著門裡頭也有吃飯的,或者閒坐聊天的。
道兩邊也有不少空攤位,不過因著正月裡還沒開攤。幾個女人推推搡搡的工夫,邊上已經站了不少人。連帶飯館裡也有人探頭探腳出來,倚在門邊指指點點。估計最近日子過的太淡,可見有人吵鬧便都湊熱鬧。
七月此時急的跳腳,奈何她們人多勢眾,你一言我一語話又說的難聽,推推搡搡讓七月也近不得身。七月打小在村裡就是個受氣包,有膽子跟人對著叫罵也就是小時候那幾年。後來越大,連自己都認定自己是災星的時候,那性子就越發的窩囊起來。若不是因這塊玉對她來說太重要,她根本沒膽子在這裡跟人扯拽。聽著她們越罵越得意,七月也不知道怎麼回嘴。額頭都是汗,只顧盯著玉愣擠沖,口裡喃喃辯著:「這玉真是我的,你,你們為什麼不肯還給我!」
她這邊剛跳著腳要沖,冷不防幾個女人合力猛的把她一推。幾人加起來力量足了多,讓七月一下腳底下失了根,登登登幾步踉蹌沖退就往後要倒,她心下一慌神,手四處揮擺著保持平衡。哪知一揚肘,正掀在身後一個看熱鬧的大嬸臉上!
那大嬸正掩著嘴笑,哪知七月猛退幾步,抬膀子掄過來。她避之不及身子一歪,唉喲喂一聲就把手裡挎的一個小籃子摔扔到邊上一個弓腰老太太的鼻梁骨上。老太太哪能防備,哇一叫身子就往後倒,手裡的拐棍就揚起來了,倒下的一瞬間一棍子已經掄到身後一個男人的頭上……就這樣,一個接一個,只聽吱裡哇啦慘叫一片,最後轟的一聲,一堆人摔滾出去,連路邊一個空攤子都砸飛了去!
這意外來的太快又波及的太多,七月勉強立住身的時候,耳畔已經傳來一疊連聲的慘叫。她轉臉過去整個人嚇得跳了兩跳,被砸的空攤後頭的大門一下子拉開了,一個男人揚著一根扁擔怒吼:「哪個龜蛋砸老子的攤子?」
「是她!」齊刷刷的聲音,千夫所指。摔倒的一幫歪歪扭扭的站起來,滿臉怒容眼快瞪出火,白挨了暗器的幾個黑唬著臉咬牙切齒,恨不得把七月撕巴了吃了。另一邊沒受波及的就更鬧哄起來,笑的喊的,拍巴掌添火加油的,真比大過年還要熱鬧!
七月嚇得渾身哆嗦,此時也顧不得要玉了,胡亂揮著手結巴著說:「不,不,不……」她第三個「不」字剛出,突然掉頭就跑!雙手拎著棉裙邊,一下從那幾個女人中間直穿出去,力量大的竟把她們撞得四散。她們身後本來也湊了些看熱鬧的,但因後來七月這邊搞出更大的狀況,那些人都往這邊擠湊著來扶。都是一鎮的人,多半是識的,一見跌成一大團子。便是肚裡憋著笑,但還是過來扶的扶,拉的拉。如此也算是給七月了一條活路。
本來這些人一時被搞得有些顛三倒四,但一見她惹了禍就跑,立時點著了火!眾人愣了一下,也不知是哪個喊了一聲:「追,揍她!」
七月一聽這個,更加的慌亂起來。忙忙如喪家之犬,急急如漏網之魚。腳下生風,潛力無限,恨不得肋下生雙翅飛起來才好!眾人怒吼著追在她身後,長長的一大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