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去而復返,所謂何來

「七月,你出去買點花種,到時帶回家裡去種。」流火突然開口。這還是他頭一回叫七月的名,七月腦子裡還亂想,雙腿已經本能的一伸站起來,說:「我,要不我……」她想找機會跟無仰說話,現在京城裡不知還貼不貼那個榜了,她想提醒他小心些。

「快去,晚了沒的賣了。」流火眼一瞅她,生讓她半句也吐不出來,只得訕訕的復看了看石橫。也不知他看懂自己的暗示沒。

石橫看了他們一眼,剛想跟著七月一道。哪知流火手不經意的一摁,不著痕跡一下握住無仰的手腕,他這個動作又快又准,霎時讓石橫立住腳,瞪著他的手說:「到底這裡不是個說話的地方,上樓再敘也是一樣。」

「姐妹好久不見,自然要敘。你既然已經有了娘子,就別再打我妹妹的主意了!」流火半抬著眼,意思已經非常明顯,別想跟著七月出去。

無仰根本不在乎,笑嘻嘻的反手一握流火:「既然這樣,上樓再說吧?」說著,他裊裊婷婷,一步三搖的先起身,扯著流火往樓梯去。流火剛才扣他的脈,這小子一身的火氣,雖說當初擒他的時候沒瞧見他化出人形的樣子。不過現在無仰已經猜出十分,必是當初那只火巖瓏無疑。化出一副絕然好皮囊,怕是軒轅凌見了,更是要捨不得了呢。

七月一步三回頭的看他們一起上了樓,勁頭上也不像是要打要殺的。但七月也不是笨蛋,話裡也聽出這幾人有點刀來槍去!逢蔭稱流火為哥哥,兩家縱不是親的,也必十分親近的。逢蔭的父親跟官府裡交情好,搞不好,真是要拿無仰和石橫的。但她現在該怎麼辦?她要助哪頭?七月想了半天,還是不能遠去了,只在樓下等著。要是真有官兵來抓無仰,到時就是拼了也要先讓他跑!畢竟被官府抓進去搞不好會出人命。先緊著最要命的,至於其它,到時再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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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個人來,不是自信心過了頭,就是根本沒打算把我交出去。」無仰咧嘴一笑,除他以外,再無半分罩力存在,分明就是只身前來的。如今無仰占了地利,半點也不擔心。

「我若帶人,你還能這般輕易現身麼?」流火鬆開手,如今展秋不在,凌向月不管外務。這個時機最合適,所以他連近了七夕都給忘記了。要見他,並非是要把他交給月耀處置。

「你想雇我殺軒轅凌?」無仰隨手從懷裡摸出一個超大的饅頭,也不知道從哪弄來這麼大個兒的,立時左胸憋下去,只剩一個,看起來更怪了。他把饅頭咬了一口,翹個二郎腿往椅子上一坐,那樣子配這身打扮可謂不堪入目。

見他已經猜出自己的身份,流火也不多掩飾:「不是殺他,我知道他在凌佩有官職,還是南宮修的得意門生。」

「我是生意人,你只要出得起錢,我自然替你料理乾淨。」無仰一臉無所謂,「如果你想自己宰才過癮的話也行,我可以先把他打成殘廢再送給你。不過價錢貴一點!」

流火嘴角有點抽搐,這人十句話裡有九句都是在胡扯八道,而且逢人便要打趣,像是骨子裡就沒正經。

「我不是讓你殺他,我是讓你把他趕過來。」流火懶的跟他廢話,「讓他過境,別的事不用你管。你開個價吧。」

「南宮老大現在不許他亂動,他就算想你想的發瘋也來不了。」無仰調侃上了癮,「你私底下跟我做買賣,不怕你家宮主回來揭你的皮呀?」

流火心裡微微一動,他也知道碧展秋不在?碧游宮的動向,看來他也清楚的很。流火刻意忽略他的胡言亂語,低聲說:「這樁買賣你接不接?」

「接,幹什麼不接?」

「你要多少錢?」

無仰一聽笑了,撐著手肘說:「你這麼看的起我,談錢多沒意思?」

「夏七月你不能帶走,宮主把她交給我,總不能在我手裡脫了去。我自然保她無事,你可以放心了吧?」

「我跟她沒關系,不過一時腦熱把她捎來罷了。」無仰依舊笑瞇瞇,「但既然腦已經熱了,就總不能把她跟一幫什麼什麼放在一起!不然某人說我沒義氣,我以後也不好混。」無仰一邊說著,一邊沖著邊上自顧自喝茶的石橫飛個媚眼。

「你剛才已經見了,她半點沒受妖力所害,人我斷是不能放的。」

「哦,只是讓我看看啊!那我看在眼裡拔不出來了,怎麼辦?」無仰盯著他的表情,看他面色越緊無仰就越開心,「她是有名的背晦王,你跟她在一起沒有好下場的。看你這樣子,已經吃過鱉了吧?」

流火覺得自己已經算是耐心良好了,卻生是讓他拱得一肚子火,也不知是怎麼回事,他自己明明也覺得七月邪門。但這「背晦王」三個字打別人嘴裡一說,他怎麼聽怎麼覺得刺耳。

該說的都說完了,再跟他耍花槍下去沒有任何意義。流火一下站起身來:「人不能給,要你就搶。」說著,一轉身就要出門。

「你跟我暗底裡交易,你老大知道你還能混麼?」無仰也不生氣。

流火忽然笑了,轉身看他:「知道我為什麼找你麼?雖然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石橫在邊上「噗」一下笑了,無仰的笑容都僵在臉上,咧著嘴說:「謝謝誇獎。」

流火哼了一聲,拉開門:「你想好了價碼告訴我,今天晚上我就住在這裡。」說著,他腳步不停徑直往外走去,七月到底對這裡不熟,說實在的,真是有點擔心她。

無仰看著他的背影很快消失,突然輕哧了一聲,拿過桌上的杯隨手給自己倒了杯茶:「這小白臉比我還狠,想把軒轅凌弄得死無葬身之地呢。」

「能讓軒轅凌不得不來的方法只有一個。」石橫靜靜的說,「你有了殺江葦的理由了!你真打算接?」

「不然我怎麼拿紫卷?」無仰淺啜了一口茶,「夏七月還在他手裡,她若真離開了,碧展秋回來便能知曉。我們之間的買賣豈不做不成?」

「真在碧游宮麼?」石橫放下杯,「我總覺得那句話,不過是隨口說的。」

紫琉桑蘭卷,記栽了培植木靈的方法以及血束六脈的根本。半本在木朗阿家裡尋得,另外半部卻不知何處。

「木朗阿家裡失了盜以後,他八成已經猜到了。找借口把七月支出去,卻還要說的這樣仔細,買花種拿回家裡去種!分明已經告訴我,我想要的東西,就在他手裡!」無仰瞇了眼睛,「他為什麼非要找我?原因很清楚,他知道我的底,比碧展秋知道的還明白。」

石橫微微吁了一口氣:「他給了一樁不能拒絕的買賣。」

「或者說,他給了一樁我很想做的買賣。」無仰微歎了一口氣,斂去了無賴表情的他,有些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