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仰盯著她許久不語,直到她復抬起頭來這才回過神。輕嗽了一下笑著:「我小瞧了你,想不到你竟看的這樣通透!」
七月有些面紅,左右看著說:「其實誰不想活的好些?那我也想有個好前程麼,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我也沒資格評論什麼。」
七月說著瞄他一眼,見他猶自笑的高深莫測。搞得她越發不好意思,忙岔了話題道:「咦,沒看到石橫,他沒跟你來麼?還有啊,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呀?」
「他去討債了,很快就回來。這年頭總有人欠債不還!」無仰笑笑,「我是路過石連屏,那裡有殘余的火息。而且是向西北去的,火息很盛掩住別的氣息,所以我才好奇想看看。追到這裡,他的靈罩之氣就漏出來,上了樓就能感覺到你的氣息了。」
「哦,那你剛才就是詐我的話呢。」七月一下明白了,他是近了才發現她的氣息。之前說的好像是一早就知一樣,唬得七月直接招了。
「看到你了就什麼都知道了,哪還用詐。」他一臉鄙夷。
「那好奇怪,之前那嚴千雪一進了客店東家就發現了。怎麼你都撞門進來了,他都未覺!啊~他,他不會傷的很重一直裝著吧?」
「哎喲不是啦!」無仰見她臉上已經浮起罪人表情,忙擺手說,「我沒帶著石橫,所以小心起見,我把法血封了,罩氣當然沒有了。這招不是人人都行的,只有我比較強大!」方才聽她講嚴千雪等等頭頭是道,想必關於馭者之說她在碧游宮早有耳聞,所以也不瞞她,不過也沒忘記自誇幾句。
「哦。」七月聽了點點頭,忽然覺得不對。重復了一下他的話,猛的雙眼瞪得像牛,身子一下快跳起來,支吊著手險沒撞炭鍋上。嚇得無仰一把摁住她的左臂,叫著:「小七?你慌個什麼勁?見鬼了?」
「石,石,石……」她「石」了半天,無仰一下明白過來,咧嘴笑著:「他呀,他是土靈,是我的靈物!」
七月的臉都抽抽了,她始終無法把石橫跟靈物聯系到一起。她滿臉放光的說:「土……靈啊!我,我還以為……」
「你不會以為我是靈物吧?」無仰的臉黑了下去。七月亂搖頭:「不是不是,我以為你們兩個都會,我就猜啊。你們的靈物是個啥樣子?哎喲,想不到石橫是啊……」
無仰挑著眉毛:「就是石橫,當初你不是說聽過泥巴說話麼?就是他!」
「啊……啊……」七月越發驚詫,憋了許久喃喃道,「原來……怪不得我聽著那聲音……」
「是,我回凌佩交差。後來聽說我有一個同黨落在碧游宮的手上。」無仰後背一靠,倚著床頭哼笑,「這消息傳的怪,我哪裡有什麼同黨?自然就是跟我一路走過幾日的你了!」他微揚了唇,「可巧我又接了一宗買賣,所以順便再去月耀探消息了。」
他看著她的表情,一時又笑:「反正這事也過去了,你要不要去我家?」
七月聽了不語,低了頭看自己的胳膊:「去你家啊……我……」
「你嫌我是會馭靈的?」無仰隔著炕桌,熱鍋冒出的水汽讓他的眼微微迷離,「兩個月前小七答應的可痛快呢!想必聽了不少傳聞!」
「跟傳聞無關。」七月抬頭坦言,「就算無仰是會馭靈的,我也認為你與他們不同。」
「他們?」
「我聽到的也並不多,不過是關於馭者與靈物之間的矛盾。聽說過一個叫軒轅凌的……也見那個叫嚴涇遠的,如此也覺得傳聞並非空穴來風。不過凡事總不能一概而論……我並不相信你與那軒轅凌或者嚴涇遠是一樣的人。」
「小七,你這樣說我真感動呀!」無仰的表情十分誇張,學著七月的腔調道。
七月聽了面紅,低語:「我說真的麼,你總要調侃。」她頓了一下補充道,「一樣米養百樣人,為了追求力量而不斷殺戮如果也算作是個理由的話,無仰你的理由一定與力量無關!」
「是與力量無關。」無仰緩緩開口,「你不願意去我家,不是因為我會馭靈,而是不想知道我的‘理由’。」
七月搖頭:「我當你是朋友,自然想多了解你。只是你也看到了……」她把手臂在他眼前晃晃,「帶著我這樣的拖油瓶也不是什麼好事吧?所以我才想回家去的,至少不用拖累你們吶。」
「回家你也在村裡呆不下去,就算是井東鎮也破敗的很。奔前程哪有你這樣的,幾下就縮回去了?」無仰哧之以鼻,「富貴險中求你懂不懂啊?縮在窮鄉僻壤讓人笑話一輩子你就痛快了?」
七月聽了摸著鼻子說:「你說的也有道理,我也不是想回家讓人笑話一輩子,我是打算……」她一時也想不出什麼打算來,這一天趕似一天的,讓她都沒時間好好計劃一下。
「你有個鬼打算,還是我替你打算妥當些。別回家了,回家你也回不出好兒來!我家裡好的很,比碧游宮強百倍。你去了便知道!」無仰翻著白眼,伸手從腰間掏出個小包來,吊著根紅繩,「這個給你,可是我在大佛寺求的。」說著,便將炕桌挪到地上,湊過來要將它往七月脖子上套。
七月一怔,看著他手裡的小包剛要開口。突然見他眼神有點怪,他徑自彎了腰更湊近了一些盯著她的斷臂。
確切的說,無仰是盯著她斷臂後頭的胸口,一直他也沒大注意。此時突然覺得哪有點怪,此時他盯了一會,突然笑:「小七,你懷裡揣個什麼寶貝?養傷都不掏出來,給我看看?」
「啊?我懷裡……什麼……也沒揣……」七月低頭喃喃著,突然一下窘了,臉嘩一下漲得血紅。無仰原本嘻皮笑臉,看著她的表情又瞄了一眼她那鼓起……突然他「呃」的一聲打個嗝,表情變得極為詭異,乾笑著:「不會吧?這年頭雖說怪事兒多,但這……也太離譜了!」
兩個月前,她明明是前後不分的。就算她是個妖也不能這樣啊!七月頭都不敢抬,越來越挫往下歪,側著身拿臉沖牆角:「我以前……扎個布……現在……不讓扎了……」說著,她的頭頂已經快冒煙了。
「扎個布啊……」無仰略回了身端端正正坐在床沿,臉沖著牆壁。強忍著要笑的沖動。
「東家怎麼還沒回來啊。」七月頭都快頂上牆了,再有好話題也說不出來了。
「可能快了吧。」無仰的肩已經在亂抖,但聲音還是很平靜。兩人就這樣坐了一會,突然無仰眉毛微揚,雖然他暫時封了六脈,如此讓他感知力明顯弱了許多。但還是可以感覺到有氣罩之力:「你東家回來了,還帶個幫手!」
「啊?」七月剛一愣,突然門「光」又跟之前無仰撞進來一樣,一道碧影裹著風就來,口中嚷著:「七月,你誑我是吧?」
得,跟無仰的話說的一樣!
流火倚著門框撫著眉頭,今天是什麼倒霉日子?在客棧就撞上蕭無仰,跑到大街上,就碰上了追來的優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