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床房以前不是大床房,是個總統套間。
在病毒還沒爆發的時候,城裡最出名最奢侈的酒店,就有那麼一個總統套間:整個樓層就這麼一個套間:前廊、室內噴水池,雙客廳帶酒吧和舞池,起居室、主臥、客臥若干、大書房、會議室,健身室、衛生間、沐浴間、桑拿間、獨立游泳池,當然還有四面鏡子的衣帽間,再加一個能俯瞰全城夜景的羅馬式露天按摩池,怎麼奢華怎麼來。
不過病毒爆發後,有錢人越來越有錢,窮人越來越窮,這種正常範圍內的奢華實在不夠看,於是這家七星級酒店的老闆一拍腦袋,就把這棟大樓,稍微改造了一下。
下面的樓層改成什麼樣我不知道,反正頂樓除了衛生功能和那個按摩池還留著,其他地方,全、部、打、通,然後在空曠的鑲金仿古空間裡,放了紗帳、幔簾、流蘇靠墊,和一張巨大到神經病才敢睡的床。
整個房間被金色、橘色,冰冷的大理石和埋掉腳踝的長羊毛毯子包圍,走出水池就能在床上打滾,滾著滾著,就能從床上滾到地毯上,然後再滾進階梯式漸深的露天池子裡。
這麼變態又噁心的、並且昭然若揭的OOXX房,據說在病毒流傳初期的時候,非常受到富豪們的歡迎,但後來酒店老闆不幸感染了病毒,變成喪屍,這間酒店就被全城皆知的紈褲敗類給收購了。
這個敗類就跟傳統故事裡的魔王一樣,上邊有人,作威作福,腦滿腸肥,形容猥瑣。一個人佔了頂樓的變態大床房,然後開始滿城蒐羅女人,居然還專挑好看的揀。
須知現在這個社會,哪個新聞台要是能搞到一個女主播,那絕對是收視率連續破表。是個女人就有富豪拿鈔票跪在門口求交|配,這個反社會反人類的敗類,卻根本沒有把女人當成貴重物品供起來,而是當成低值易耗品,肆意摧殘。
我說真的,是「摧‧殘」。
據說他最喜歡讓女人接受例如捆綁、電擊、春|藥、按摩棒等玩意的折磨,露出絕望而淫|蕩,同時兼具享受的表情,並深以此為樂,其中,最讓他感到滿足的,就是處|女。
我認為,一般喜歡這麼做的人,不僅僅是個變態,而且百分之百,是個既醜陋,又性|無能的變態。而且我曾經推測,他多半是感染了病毒之後,渾身上下最先爛掉的地方,就是那根沒法用的器官,所以才會生理疾病導致心理疾病,最後進化成為變態。
所以,我在大床房的大床上,看到一個一衣著完整,臉孔長得還頗周正的青年男子的時候,下意識地就覺得這哥們也是被大變態綁架過來的。畢竟因為病毒的關係,染病的男人變異的變異,殘廢的殘廢,渾身爛肉也不是什麼大事,還能長成這麼一副心情不好的臉,同時又兼具美色的男人,也算挺稀罕。
一想到我找到了和我一樣命歹的人,我的心中,立刻就燃起了熊熊的希望之火。
都說變態喜歡求新求變,他摧殘女人終於累了,現在要換男人。光想想這變態肯定找的也是個處男,我心中頓時覺得毛骨悚然,但出於「死道友不死貧道」的人道主義精神,我又感到一陣竊喜,當下表情非常錯綜複雜。
我暫且拋開成見,決定把感情基調定格在「同情」上,於是默默和床上男人對視一眼,再默默往牆角退去,準備和身後一眾抱枕,融為一體。
「這裡真的是丁路的大床房嗎?」
安薇這姑娘不死心,向床上的男人求證。
丁路,就是那個變態紈褲子弟的名字。據說這個紈褲子弟他爹,很欣賞百年前一位外國偉人,叫「馬丁路德金」的,於是就給自己兒子,取了偉人中間的字段。
床上一臉便秘的男人也不答話,起身,緊了緊兩手上的白手套,朝我們走過來。幾步路的距離,很快縮短,但我發現此男邊走,邊喜歡搗騰他的手套,拉扯了好幾遍,好像怎麼都不滿意。
我心裡一涼,覺得不祥。
都說戴手套的人有潔癖,有潔癖的人多神經質,神經質中,最容易出變態。
好像為了印證我的推理,男人一手提起安薇的下巴,跟看貨品似地來回看了看,臉上的表情,忽然融化溫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
「我就是丁路。」
心中的萬馬一陣狂奔,我被它們揚起的煙塵嗆到,忍不住咳嗽連連,「咳咳咳……」
「你,你是丁路?!」安薇耳朵根都紅了,「你,你跟傳說的,長得不太一樣……」
「我知道,」丁路笑起來可說是讓花容失色,天地融雪,本來就挺好看一臉,嘴角一揚,無比純潔,無比燦爛,無比溫柔,看上去確實跟傳聞中的大變態,沒有一絲一毫的關聯。他低頭,嘴唇幾乎貼上安薇的,聲音輕緩誘|惑,「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賣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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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你身上的痕跡是怎麼回事。」我抓著嚴皇的手臂,另一手拉開他的襯衫,眼睛死死地盯著他赤|裸的胸口:那原本光潔的皮膚上面,橫亙著醜陋的青黑色斑紋,密密麻麻,就像是一整串剛剛孵化的蝌蚪。
「沒什麼,外面碰傷的。」嚴皇眼睛一彎,就笑得人畜無害,轉身借力,就重新扣上了領口的扣子,避開我的視線。
【屍斑一樣的密集淤青,微小,呈不規則狀,一般出現在頸部和胸口等,組織脆弱部位,隨淋巴循環,逐漸遍佈全身,導致肌肉漸漸潰爛腐臭。我們稱之為「燒後症狀」。
此乃感染初期,感染者在此斑紋出現後的三個月到半年內,會逐漸出現攻擊、撕咬、等暴力傾向,並由此傳染新的病毒。
如果您的周圍有這樣的染病者,請即刻將其帶至附近警署,我們將竭盡全力,為其提供保護與治療。】
——這樣的宣傳語,在我們把感染上病毒的老媽送到醫院的時候,就已經聽廣播裡,重複了無數遍。
有關部門的研究產生了作用,研發出拖延拖延病毒發作的藥物,但治療費用非常昂貴,一般家庭根本開銷不起,本來我和嚴大王說得好好的,我們倆輟學打工,刷碗洗盤子背屍體。反正病毒只會通過活體傳播,死掉以後的屍體,是不會傳染病毒的,最近死掉的人那麼多,背屍體,成了一個非常高薪缺人的職業。我想,只要兩個人一起賺錢,加上老媽多年的存款,要給老媽提供最基本的醫療照顧,應該不是問題。
嚴皇身上出現的屍斑痕跡,就像是坨從天上落下來的屎,既大條又惡臭,一瞬間,就把我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心理建設,給悶塌掉。
媽媽的病越來越重,眼看就要不行了,這兩天,都只能隔著玻璃往裡看她血肉模糊的臉,和她比劃手勢。現在,居然連嚴皇,也染上了病毒。
我向打工的火葬場老闆,請了兩天假,在一片漆黑的房間裡坐了兩天,然後,終於想明白了。
錢?我沒有。
膜,我倒有一層。
只要一紙協議,我賣身,自然就會有中介排隊來買,白紙黑字,長期付款,足夠支付嚴大王和媽媽的醫藥費,直到我死掉的那一天。
我用兩顆安眠藥搞定嚴大王,並把他送到條件最好的醫院之後,就安心賣身了。
……我為什麼賣身?
我就是為了讓所有人都能活下去,才賣身。偏偏黑心中介把我弄到大變態丁路手裡,天可憐見,我簽的是24小時A約無期限,一旦違約終生不續簽的啊!現在反悔也不行了,嗚呼哀哉,吾命休矣。
再看大床房裡,不過才幾分鐘時間,安薇身上的連衣裙,已經被剪刀修成了碎片,一塊塊落在靠墊的縫隙裡。她剛才乖乖吞了丁路給的一顆藥之後,就跟發騷的狐狸一樣,渾身扭得不行,恨不得把自己揉到丁路的身體裡,嘴裡斷斷續續的呻|吟,轉眼比屋子裡其他的少女,都要露骨。
「快點……快點……好熱的……」她大大的眼睛眯起,裡面像是盈滿光的湖水,半裸半露的軀體,僅僅攀附在丁路身上。相比較她的失態,丁路臉上的表情,可稱之為清淡。剛才明明還對安薇笑的跟朵花似的,現在,卻又恢復了那個便秘臉,他變魔術似地,不知道從哪裡找了顆圓滾滾的小球,半個手掌大,在他帶著手套的指尖,來回翻滾。
「yohohoho……!!」
一陣嘹喨鈴聲,猛地驚醒屋子裡濃濃姦情,不光是丁路,就連發|情中的安薇,也抬頭朝我看過來。
我低頭,果然是「嚴大王」的來電。
接還是不接?
「接吧,」丁路半抬頭,對我微微一笑,然後按了下手裡的小球,那小球,忽然劇烈地震動起來,「你每打一分鐘電話,我就給你多一倍佣金。」
我去!
我瞪大了眼睛,熟練地按下接聽鍵,「喂。」
「你在哪?」嚴大王的聲音,聽上去很不高興。
「啊啊啊……啊……快點……啊……!」房間的大床上,丁路正把那顆小球,塞到安薇身體某個關鍵部位,然後做出一系列必然被馬賽克的動作,惹得這姑娘跟開了閘的水龍頭似的,放聲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