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波企圖讓那些光頭僕人,給我割斷鐵鏈,但他們只聽從嚴皇的指示,並不理會她。沒有鐵陪著,趙波空有一腔熱血,卻沒有力氣。我看她上躥下跳了一會,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個大鐵錘。
「你要幹嘛?」我看她表情堅定,心裡覺得奇怪,「為什麼要我跟你走,是嚴皇出事了?」
趙波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自己扶好固定鐵鏈的莊子,對我搖搖頭,「你還知道擔心他,才不是他的事情。是管家爺爺,聽說嚴皇已經給你做了記號,要來殺了你,永絕後患。我是來救你的。」話音剛落,一錘子砸在莊子上,塵土飛揚,灰塵四起。
「哦……」灰濛蒙的塵土中,我扶著莊子,到時候比我自己料想的,還要冷靜。
趙波一錘又一錘,我看她敲了半天,那個莊子連個渣渣都沒碎下來。她不免有點喪氣,「要是鐵在就好了,他那個蠻力,肯定一捏就碎了,誒,我說你怎麼都不緊張?」她看我一臉鎮定,也不能理解,「長老要殺你也,你以為人造人是死了可以再復活的嗎?人造人跟人一樣,死了就是死了,不能返修再造的!你還不快給我自救?!」
說完,硬把錘子塞給我。
我自知光用敲的,肯定敲不掉這粗壯莊子,索性把錘子往邊上一放,定定看她:「你為什麼要救我?」
「同樣是女人,我一看你就知道,你其實沒壞心,」她想也不想地回答我,表情特別坦然,「你跟那些只想讓嚴皇上的女人,不一樣。」
說完,她還特別理解地拍了拍我肩膀。
我頓時感到十分微妙。
我知道這個世界,女人是稀缺資源,碩果僅存,但發展到「想被嚴皇上」,會不會太沒尊嚴?太犯賤?我弟有這麼熱手嗎?我弟……看上去有這麼飢渴嗎。
看我沒有動手的意思,趙波主動拿過錘子,繼續在莊子上敲敲打打。我心裡到底還是擔心自己被管家■嚓了,立刻也像模像樣地扶住莊子,跟她輪流工作。趙波說,她把鐵留在長老那裡,拖住多久是多久,我們這裡時間緊迫,能敲多少敲多少,「只要把莊子敲掉,我就可以立刻帶你離開這裡,先保住你的命要緊。」
我想,她大概也是異能者,擁有帶人瞬間移動之類的能力,於是敲打得特別賣力。
誰知我們倆幹得熱火朝天,全神貫注,以至於,嚴皇跟頭著了火的獅子一樣,火急火燎地衝進來時,我們倆,壓根都還沒有做好迎接聖駕的心理準備。
「你想去哪裡。」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清醒時刻的嚴皇,雖然帶著面具,行色匆匆,但看他身上行頭,完全就是人模人樣,氣勢非凡。定製西裝,筆挺領帶,配上他本來就高挑的身材,練得精瘦挺拔的身材,三百六十度發光發熱,吸引所有雌性目光。
他聲音低沉,不過短短五個字,瞬間法力無邊,震得趙波當場腿軟,手裡錘子「襠」一聲落地上。錘子手柄擦過我腳趾,疼痛直衝腦門。
我倒吸一口氣,蹲在地上,抱著腳趾,連聲音都發不出了。
嚴皇一把抱起我,輕鬆得跟拎小雞似的,幾步跑到窗邊,把我放平了,強迫地攥住我腳掌,放在手裡查看傷勢。
「你……你不是在跟中心區的大佬談判嗎?管家爺爺就是看準了你不可能脫身,才準備動手,你現在怎麼能來這裡?啊!你是為了她……?」趙波在邊上咋咋呼呼,終於明白我暫時是死不掉了,這才默默撤退,居然還順手給我們關上了院子門。實在多此一舉。
房間裡終於只剩下我和嚴皇兩個人。這是我和他滾玩床單後第一次見面,身體裡的異物感,似乎還在,我看天看地,就是不願意看他的眼睛。身體忍不住地緊繃,因為他的動作,變得尤其敏感濕熱。
嚴皇的手,已經長得很大,能輕鬆地包裹住我整隻腳掌,他不說話,我也不說話,兩人之間的沉默,讓氣氛凝結如固體。
他把我腳放在手裡,又按又揉,動作緩慢溫柔,充滿耐心,和那天晚上的粗暴進攻,完全相反。嚴皇這個名字,現在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個謎團。他可以變成可愛的嚴大王,可以變成傷痕纍纍的面具男子,也可以變成瘋狂霸道的王,竟然,還能變得這樣溫暖柔軟。
回憶中,那個青澀瘦弱的少年,越來越淡,漸漸變成面前這個謎一樣的男人。
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方法,嚴皇揉了半天,居然硬是讓紅腫消退。面具早就被他摘下,一頭烏黑頭髮,柔順地覆在他眼瞼。他看上去溫暖平靜,像是被浸染在傍晚,昏黃的光暈裡。
我不知不覺有些看痴,心裡默默感嘆,不愧是自家的基因,色相就是好,成色自然、體魄強健,怎麼看怎麼順眼。還沒來得及得意,卻忽然對上他充滿譏諷的眼神,嚴皇語氣不善,
「砸掉鐵鏈,你想去哪裡?」
「聽說管家要殺我,我要逃命。」我大言不慚,勇敢跟他對視。這娃的脾氣我知道,實話實說,肯定靠譜。
嚴皇冷笑,「他不會殺你,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會殺你。」
「嚴皇,你現在說話居然這麼囂張。」
「不要說得好像認識我,」他的臉色忽然變得很冷淡,「我不殺你……只是為了……你的身體。」
他的手,順著腳踝緊緊攥住我。他順著我小腿的曲線往上,逐漸加重力道,一個挺|身,就把我罩在他羽翼之下,緊緊扣在床上。鐵鏈撞擊床沿,發出冰冷回音。他看著我,眼神卻悠遠空闊,如同看著另一個人,「人造人的身體,會對給她留下記號的第一個人,做出最誠實的反應,丁路既然把你送到我這裡,我就可以盡情地……享用你。」
不在乎丁路的威脅,不在乎丁路的詭計陰謀,只掠奪你想要的。嚴皇,你是這個意思嗎?
話音剛落,他的手,就已經覆住我兩腿之間,那裡的濕潤,讓他眼帶譏諷,曖昧地搓動指尖,直到那裡的液體,粘連成絲絲銀線。嚴皇聲音低沉,湊到我耳邊:
「你看,這麼快就濕了,你真的很淫|蕩。」
他說得這樣冷靜,我卻快要被無邊的羞恥淹沒。
心裡再介意,再不願意,再羞愧,但我的身體,卻根本不聽從我的指揮。溫熱的液體,自說自話地從甬|道中漫出來,我的身體忽然變成溫熱而濕潤的眠床,渴求他的撫摸、他的碰觸,渴求他不斷來填滿我的空虛。
身體越是本能地迎接,我的心裡就越感到害怕和抵抗。
那天晚上,我可以說是被強迫,無法反抗,但現在是白天!就算身體不受控制,我也絕對不能跟自己的弟弟做出這樣背德的事情。
我用盡全力推開他,雙手顫抖,把他胸膛抵到一臂之外,緊緊盯著他的眼睛,幾乎要絕望地哭出來。如果再一次做出那晚的事情,我不知道我會不會瘋掉:
「嚴皇,我真是你姐姐!你記得嗎?從小學開始我拖著你看鬼片,你總是跟我說不要怕;還有小時候你總喜歡跟在我屁股後面;還有,那時候學長要強吻我,你還敲破了他的頭……?你記得嗎,這些事情,都是真的,我真的是你姐姐!我是林凰啊!」
我每說一句,他的眼睛就睜大一分。那裡的慾念和狂躁,不斷被驚嘆代替。我吼完那幾句,胸口劇烈起伏,面前的嚴皇,卻成了座雕像。
他猛地回神,一下推開我,像是避開一個噩夢,踉蹌地倒退好幾步,甚至帶倒了床邊的椅子。
他看著我的臉,表情驚恐、凶惡,眉頭皺得死緊。
他的衣領鬆散,西裝發皺,他疾步走到門口,又遠遠地回頭看我一眼,長著嘴巴像是想要說什麼,但又好像喉嚨乾渴,什麼都說不出來。拳頭握緊又鬆開,像是要抓住一個曖昧的真相。
第一次,性格大變之後的這個嚴皇,在我面前露出了驚慌的神色。
他離開的背影這樣匆忙,幾乎可以說,是落荒而逃。
。
之後的幾天,趙波和管家,誰都沒有出現。沒人來救我,也沒人來殺我。
我繼續窩在小小別院裡,研究那本手寫的回憶錄。主人公的字越來越難以辨認,回憶錄間隔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幾乎要看懂一篇日誌,就要花掉我大半天的時間,有時候盯著這記錄久了,我就眼睛發疼,不得不看去院子裡走上兩圈,緩解一下雙眼疲勞。
看到一半的時候,忽然多出好幾頁的空白,其中還有幾篇撕掉的日誌,不知原本寫了什麼。
我往後翻了好幾頁,才終於看到後面的新日記,卻只有短短兩行字。而且字體似乎又變了個風格。
按照此人之前絮絮叨叨的敘事風格,這兩行字實在奇特。這個人的回憶錄,從來沒有這樣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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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多日,終於晴朗。
我終於找回她了。
再不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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