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者的議論,從主人一出現,就又爆發出來。雖然主人帶著面具,但從他的衣著,和他的徽章,很容易就能判斷出他的身份,周圍的討論,又開始回歸到「丁路……片區……首領」的主題上來。
「……丁路。」從剛才開始,就一門心思安慰小鳥的男人,這時候才終於轉過身,把注意力放到主人身上。
「沒想到我會來吧?怎麼,鼎鼎大名的首領的訂婚典禮,那麼大的喜事,我怎麼能不來呢?更何況,這次對死亡區的探查,我們的合作,勢在必行。」主人見自己的身份被認識破了,索性也不再帶著面具,瀟灑地脫下偽裝,露出本來面目。他把我護得很好,緊緊扣著我的腰,保護我,就像是保護屬於他自己的財產。
我不用仰頭,也能知道主人臉上的刀疤,在燈光的作用下,顯得略微猙獰,但是他高傲的言談,優雅的舉止,卻像是個處在黑暗與光明邊界的,真正的貴族。
「這個人是誰?」
從剛才起,就一直哭哭啼啼的小鳥,現在終於從黑衣男人的懷中,抬起頭,看著我的主人,一臉懵懂。
看著這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孔,做出這樣嬌嗔嫵媚的表情,我的心裡,又開始氣不打一處來。
主人不屑地看著那個黑衣的男人,卻對小鳥的問題,視而不見。
他看對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卑劣的賤民,然後當著對方兩人的面,將我臉上黑色的面具取下。
我聽到周圍看熱鬧的賓客,都盯著我的臉,發出一聲聲的抽氣,「一樣的……!」
「居然……傳言是真的!」
「氣質真是不同!」
在此起彼伏的討論中,主人捧住我的臉,擔憂地貼了貼我的額頭,「很疼?別怕,我們馬上回去。」
我點點頭,躲到主人的懷中,再也不想看著對面的「王子」和「公主」。
主人的出現,讓我覺得,我被拯救了。
在被所有人敵視的,卑微的痛苦中,主人就像是拯救被詛咒的黑天鵝的騎士,他站出來的場合,這樣及時,簡直比排演好的戲碼,還要精準得分秒不差。就算主人不是我的主人,我也幾乎要拜倒在他優雅、矜持,而傲慢的宣告中,「那麼,我不奉陪了,嚴皇。」
……嚴皇?
這個黑衣服的男人,名字叫做嚴皇?
我心裡某處,輕柔地動了下,若不是我知道自己是人造人,我幾乎要以為,是我的心臟再重重跳躍。
主人一下將我橫抱起來,讓我躲藏在他懷裡。周圍的人,自動讓出一條道路,我終於要離開這個讓我覺得卑微的地方。
「……嚴大王,他們到底是誰?喂,你幹嘛一直盯著他們看啦?!」
身後,小鳥的聲音清脆動聽,她嘴裡的那個「嚴大王」,又讓我的心裡,產生了不尋常的動靜。
一定是錯覺。
我更加往主人的懷裡縮了縮,努力讓自己,消失在那個叫做嚴皇的男人的視線裡。
但即使如此,我仍能感覺到,嚴皇的視線,在我的手鐲、紋身,和我的臉蛋上來回地流連。那視線既冰冷如同寒冬,又滾燙若岩漿,炙熱得幾乎將我灼烤。
「……主人……」我開口。
「嗯?怎麼了,寶貝?」
「那個叫做嚴皇的人,是誰?」
「是個不相干的陌生人,」主人輕笑,「寶貝,你不必在意他。」
「那……那個叫做小鳥的人呢?」我們穿過人群,主人的懷抱很牢靠,走得也很穩。我抬頭看他,「她也是人造人嗎?為什麼,會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那也是個不相干的人,」主人低頭看我,他的眼睛裡,晦暗而沉醉,如同一泓佳釀,「寶貝,你對他們兩個,很在意嗎?」
「沒有,」我搖頭,努力否定心裡的陣陣漣漪,「我只是好奇。」
「沒關係的寶貝,你只要乖乖和我在一起,就可以了,」主人刮了下我的鼻子,「下個月,我會代表中心區,和自由區一起聯合探查死亡區,我會離開半個月,等我回來的時候,我把剛才那個女人,抓過來給你玩,好不好?」
「不要。」
我抱住主人精瘦的腰,「我不要和主人分開。」
「……寶貝,你真是我的寶貝……」主人啄著我的嘴唇,呼吸有些混亂曖昧,噴灑在我的唇瓣,他的舌頭溫柔而帶著欲|望,卻一點也不讓我感到骯髒。
——
和那個叫做嚴皇的男人,給我的吻,完全不同。
嚴皇的吻,那樣激|烈,那樣兇猛,那樣具有侵|略性。我們兩人,簡直如同飢渴的靈|肉,相吸的磁鐵,越是背德,就越是尋找到快|感,連一個唇舌糾纏的吻,都足以讓彼此完全興奮。
而主人的吻,卻更像是對待寵物,對待玩偶,對待一個沒有欲|望的、簡單的小動物。
這區別代表了什麼呢?
是骯髒的、激烈的侵略,更奪人心魄,還是漫不經心的、完全的寵愛,更吸引人?
我隨著搖晃的車廂,靠在主人懷中,一邊思考著,一邊漸漸地,沉入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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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我手腕上的傷疤,幾乎已經完全結痂康復。
主人給我找來了最好的醫師,力求我的皮膚,能恢復到最好狀態。
說來也奇怪,這次流血,真的沒有在我的手臂上留下疤痕,倒是像是一個催化劑,讓我身上的異能,覺醒了。
我能夠控制周圍的空氣和空間,隔空取物,並控制物體,在空氣裡,飛行或者暫停。主人對我的這個能力,感到驚喜,讚不絕口。
「不愧是我的寶貝,我還在想,你身上既然留著我的血,那你的能力,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會覺醒,」主人有一下,每一下地在我的脖頸上,輕柔地按捏,「看來,你果然沒有辜負我的期望。」
他對我笑,又抬手做了個手勢,下面人立刻把大門打開,恭順地從外面,將幾個捆成一團的人送到房間裡。
「這是要幹嘛?」我回頭看主人,他對我微微一笑。
「寶貝,我從來都沒有和你說過我自己的能力,對不對?」他左手拿刀,右手撩起袖子,下手就是一刀,連眼睛都不帶眨的。刀鋒割破皮膚,血液很快流出來,他眯眼,似乎疼痛,讓他感覺到快|感,「我的能力,是掠奪。」
他邊說,邊高高舉手過頭,血液順著他的肌肉和手臂,一直往下,他離開座位幾,往前走了幾步,用手,死死地扼住了跪在地上的那幾個人。
嘴巴裡被塞著破布的人,被他掐得兩眼發紅,「嗚嗚」地發出絕望而痛苦的哀嚎。主人像是被這場面愉悅了,他的手帶著血,在接觸對方皮膚的位置,像是擁有生命一樣,圍繞對方的脖子,緩緩地繞成一個圈。
圓圈合攏的時候,那個人一個抽搐,終於昏死過去。
「通過血液的接觸,我可以,掠奪別人的能力,」主人臉上的笑容,自豪而驕傲,「雖然你不記得了,不過很久之前,你就已經獲得了我的能力,最近才剛剛可以使用,真讓我高興……」
他邊說,邊舔了舔自己的鮮血,那舌頭慢慢舔舐的樣子,好像他自己的血液,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味的東西。
「我以前就擁有這個掠奪的能力了嗎?」我覺得奇怪,為什麼我一點記憶也沒有?掠奪?如果我可以掠奪別人的能力,那麼,我到底掠奪了誰的能力?
主人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他拿過邊上潔白的手巾,把自己的血擦乾淨,然後任憑我,給他包紮。
「你不記得了嗎?啊對……你都忘記了,」他另一隻手,玩著我的頭髮,「你掠奪的,就是嚴皇的能力。」
「……?」我抬頭,驚訝地看著主人的眼睛。那裡面濃烈的情緒,不像是自豪,反而像是一種暢快的發洩。
「我也用過血,去掠奪他的能力?我到底忘記了什麼?」
「不是用血,而是用你的身體,」主人漫不經心地用手指,繞著我的頭髮。厚重頭髮層層疊疊,包裹他的手指,他來回戳|弄,頭髮越纏越緊,「讓他進入你,讓他在你的身體裡,盡情地發洩,等到次數足夠,等到時機成熟,他的能力,就會逐漸轉移到你的身上……直到,他完全變成一個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