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怎麼樣,到底是四十萬還是一百四十萬,」那人點了一根煙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一圈漂亮的煙圈,這才低頭看著樂園,目光狠戾。

痛,渾身都痛,喉嚨裡就像是被塞了一團火,就著他的血肉熊熊的燃燒著,仿佛要將他整個人都化為灰燼。

樂園鼻涕眼淚鮮血糊了一臉,捂著喉嚨啊啊的叫著,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哦,看樣子還是四十萬了,」那人冷冷一笑,兩指夾著已經抽了一半的煙卷,沖後面的手下揮了揮手,正要再吩咐,樂園卻忽然開了竅,猛地撲到那人腳底下,不住的搖著頭。

那人見狀將煙卷扔到地板上,蹲下去和樂園平視,「那你是同意了?」

他話音剛落,樂園便迫不及待的點點頭,滿是鮮血的臉上盡是祈求。

「這才乖。」那人滿意的拍了拍樂園的臉,手一伸,一個手下便遞過來一張紙。

「這是欠條,來,在這裡按個手印。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若是不還錢……」

剩下的話他沒說下去,然而那森冷的口氣卻讓樂園猛地一顫,自動自發的便在那張紙上按了手印。

那年輕人上上下下的將那張紙掃了一眼,這才收好,掃了一眼地板上軟成一灘爛泥的樂園,眼裡閃過一絲不屑。

「走了,任務完成。」那人再轉過臉的時候,哪裡還有對著樂園的狠戾,一張年輕的過分的臉異常清秀,還帶著笑容,看的幾個手下一個哆嗦,連忙低頭沉默的跟著那人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的安排,要債的那些人剛一走,樂父就回來了。

他一推開門,就看見兒子滿臉血跡的躺在地板上,嚇的幾乎暈厥,連忙叫了對面相熟的一家人幫著將樂園弄到了樓下,送進了醫院。

樂園喉嚨的燙傷雖然看著很嚇人,但實際上並不嚴重,那人灌的沸水並不多,因此只是表面上的燙傷,沒有將聲帶完全損壞,好了以後就可以說話了,只是聲音肯定不會像從前一樣。

聽到醫生的診斷結果,樂父方才松了一口氣,就算和從前不一樣,但起碼還能說話。他快到四十歲了才有了這麼一個兒子,若是出了意外,那他也不能活了。

樂園的喉嚨做了一個小手術,麻醉一過,便掙扎著從床上起來了,比劃著要了紙筆,將今天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樂父。

樂父怎麼也沒想到那些放高利貸的人這麼不講理!竟然生生的將四十萬變成了一百四十萬!可是他能怎麼辦?不說兒子已經按了手印,就是那些黑社會他也惹不起啊,如今就只剩下一條路了!

樂父推開了家門,一咬牙,在心裡下定了決心,賣房!

樂家的房子有一百多平,位置也好,旁邊就是大學,但由於買的早,所才花了不到十萬,而如今卻足足賣了一百三十萬!

還是因為樂父太心急,要不然還能再多二十萬!

樂父拿到錢以後根本不敢耽擱,厚著臉皮在各種親戚的家裡跑了一遍,借到了幾個錢當零用,又拿了樂悠給的十萬,終於將債還上了,

但是房子沒有了,一家三口又都沒有工作,還欠了一屁股債,怎麼在城市裡立足!樂父抽了一夜的煙,最後還是決定回鄉下去。

當年他志得意滿的從村裡走出去,娶了城裡人當老婆,對她恭恭敬敬,言聽計從,滿以為從此以後便能過上好日子,沒想到奮斗了一生的成果就這樣付諸東流了。

樂父坐在床頭,一聲聲的歎氣,不禁又想了樂悠,他們家樂悠,又乖巧又懂事,若是樂悠在……哎!

樂母七天滿了之後,一從監獄裡出來,便見到了拖著大口袋的丈夫。她被關的地方全是判死刑或者死緩的人,這些人都知道自己最後的結果,因此行事毫無顧忌,樂母一去便被欺負的幾欲吐血。

一些人在監獄裡關時間長了,心理早已扭曲,折磨人的方法花樣百出。

在監獄裡呆著,自然不能什麼都不做,而做牙簽便是監獄裡最常見的活。

有些人就會偷偷把做好的牙簽的藏起來,等到一些不老實的新人來了之後,便用這牙簽教訓她們!

而樂母偏巧就是個討厭的性子,因此一被關進去,就被幾個人牢牢地按在地上,用牙簽狠狠的扎了一頓。

那些人可不是在給她搔癢癢,而是結結實實的往肉裡面扎,直到樂母渾身都覆上了一層血珠,方才放過她。

樂母疼的渾身痙攣,幾乎要暈過去,她想放聲大叫,然而最卻被不知道誰的內褲堵住了,根本叫不出來,又騷又丑的氣味充斥著整個鼻腔,那一刻,樂母簡直恨不得死過去!

等到她終於被放出來,見到了外面的陽光,樂母激動的幾欲落淚,她想起了自己的家,自己的丈夫和兒子,還有那暖呼呼的地熱,家啊,那才是最好的地方!

所以一見到樂父,樂母便迫不及待的跑到他身邊,讓他帶她回家好好睡一覺,有什麼話等她醒過來再說。

「家?哪還有家?」樂父冷哼一聲,「都賣了給你兒子還債了。」如今見到妻子,他越發覺得兒子的不成器都是妻子縱容出來的,心裡不禁湧起一股又恨又氣的感覺,自然就沒有了好態度。

一切都沒有了,他還怕什麼?

「什麼?」樂母的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她忽然像是被熱水燙了一般,猛地尖叫出來,「不可能!明明才四十萬的債,怎麼……怎麼會……」她一把揪住樂父的領子,力道大的幾乎要勒死他,「一定是你!一定是賣了房子將錢用了!你說!你是不是把錢給了哪個狐狸精了?!」

樂父不耐煩的甩開她,「四十萬?是一百四十萬!」他胸口悶的幾乎喘不上氣,一張老臉上盡是淒涼,「你去問問你的好兒子究竟做了什麼!」

聽到他這話,樂母登時如遭雷擊,連神色都恍惚了起來,「不可能……園園那麼乖……不可能……」

樂父哼了一聲,背著大包將樂母拽到了另一條街,一把推到正等在那裡的樂園身邊,「想知道什麼就問吧。」

樂園的嗓子雖然還沒有完全好,但是還是可以勉強說話的,聽到樂父的話,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下來了,兒子這麼一哭,樂母立刻就明白過來了。

她先是愣了愣,隨即忽然坐在馬路牙子上嚎啕大哭,「我到底做了什麼孽啊!到老了要淪落到這樣的地步……」畢竟在一起四十多年了,樂父被她哭的心裡又酸又漲,眼圈也有些紅,只得別過頭去掩飾自己的失態。

樂母哭著哭著就想起了樂悠,她已經知道樂悠的父親是個大官,憑什麼?憑什麼那個小賤貨能這麼好命!她的兒子就要受這樣的苦!

「小騷片子!白眼狼!我白養了她這麼多年啊!如今我們家有難,她在哪裡?在家吃香喝辣的!」

樂園聽到樂母的話,目光一凝,隨即爆發出一股深深的怨毒,是啊,爸媽養了她這麼多年,如今她跟了一個有錢的男人,親生父母也有錢有勢,為什麼就不幫幫他們?!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平時總是一副笑吟吟關心人的模樣,原來都是假的!都是騙他們的!樂悠根本就沒有良心!

樂園緊緊握著拳頭,因為連日的禍事而瘦了許多的臉上忽然浮上一抹驚心動魄的恨意。

只是他們再怎麼不甘心,也必須要回到鄉下了,幸好在那裡他們還有老一輩留下的房子,這才不至於露宿街頭。

樂家發生的天翻地覆的變化,樂悠並不知道,她才剛剛被郁良崢按在床上醬樣那樣了好幾次,累的連根手指頭都抬不起來了。

滿足的男人眼裡帶笑,不住的俯身親著她的臉,用這種方式來安慰她。

「滾!」樂悠微微睜開眼睛疲憊的罵了一句。

「我滾了誰讓你舒服?」郁團長臉皮厚,槍子都打不透,聽著樂悠這話非但沒有乖乖的住手, 反而上綱上線,又開始說葷話。

「我告訴你郁良崢,你給我聽好了!」樂悠不知道哪裡的力氣,忽然一把坐起來,翻身壓到郁良崢身上,揪著他的耳朵狠狠道:「下次做要戴套子,知道了嗎?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就是不記得!」

「不帶怎樣?」郁良崢的手在她的細腰處慢慢的摩挲著,含笑道。

「你想喜當爹嗎?」樂悠睜大一雙帶水的杏眼怒瞪著他。

「當爹就當爹。」郁良崢滿不在意的回了一句。

「你要當找別人生去!我才不要生孩子!」

聞言,郁良崢微微皺了下眉,這可是個大問題,自家媳婦不願意給他生孩子?絕對不可以!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樂悠含含糊糊的答了一句,心虛的垂下眼睛不看郁良崢。

「快說!」郁良崢的大手已經滑到了她圓潤的臀上,沉聲逼問道,「若是不說……」他的手指微屈,在她的屁股上捏了一把,意思不言而喻。

「你手拿開!」樂悠直接將他亂動的大手拍開,見他竟然根本不為所動,心裡一慌,只能道:「我說,我說還不行麼!」她紅著臉湊到郁良崢耳邊,「聽說、聽說生孩子是最疼的……所以……我有點害怕,再說、再說我還沒准備好。」

原來是這樣,他家媳婦年紀還小,怕疼也不奇怪。想到這裡,郁良崢摸摸她的腦袋,應了一聲,「好,以後戴套子。」

至於到底戴不戴……欲望來了的時候,誰能說好呢!

第二天,郁良崢直接從紀家跟紀霖一起去了部隊,經過訓練場,正好碰上一個團訓練結束。

「我跟你說,你同宿捨那個哥們,剛剛訂婚了的那個,前些日子分手了!」一個兵的聲音忽然傳入耳朵,郁上校現在對分手這兩個字特別敏感,因此也沒驚動那兩個人,只放慢了腳步,豎起了耳朵。

「啊?為什麼啊?」另一個人聞言,驚訝的問道。

「這不簡單。」開始說話的那個兵拍了拍他的肩膀,「向我們這樣的士官,一年只有四十多天假期,能見上幾面?而且我聽說,那哥們跟女朋友確認了關系後,連個戒指都沒給人家套!」

他頓了頓,歎了口氣,「結果另一個男人以為她沒有男朋友,便直接開始追,追著追著就成了……你們宿捨的哥們就悲劇了……」

那個兵後面還說了什麼郁良崢根本就沒聽進去,腦子一直回響著他說的話,越想越覺得危機感爆膨。

他也沒給樂悠套戒指!他家媳婦那麼好看,肯定有很多人喜歡,雖然他不相信有別的男人會比自己好,但是……凡事都有個萬一啊!

郁上校抿了抿唇,冷冷的掃了一眼旁邊正忍不住笑的紀霖,「把你的嘴管住了!」

「保證!」紀霖伸手在嘴邊做了一個拉緊拉鏈的手勢。

郁良崢這才掏出電話,直接打給了郁良蕭,「哥,婚、婚戒要去哪裡買才好?」頓了頓,加了一句,「我是說那種寓意特別好的,天長地久,白頭到老的那種。」

還沒等郁良蕭回答,便又加了一句,「要去買的人以後都是不離婚的那種。」

電話那邊,郁良崢忍不住朝天翻了個白眼,他弟弟怎麼自從談了戀愛之後變得這麼龜毛?還要買了之後都不離婚的!天知道誰買了誰又不離婚!

但郁良蕭嘴上自然不能這麼說,他輕咳了一聲,裝模作樣道:「良錚啊,這你可問對人了,下班以後來哥這裡,哥帶你去買!」

「你不要跟我一起去。」郁良蕭絲毫沒感覺到他大哥的熱情,反而無比嫌棄的道:「你知道樂悠喜歡什麼樣,不喜歡什麼樣嗎?你跟我去干什麼?你告訴我那家店名就行了!」

郁良蕭一口老血差點噴到電話上,他這是好心當了驢肝肺?當個好哥哥真是不容易!

他強忍著想揍郁良崢一頓的沖動,勉強心平氣和的開口道:「我覺得這戒指還要樂悠自己挑,或許你喜歡的她不一定喜歡。」

「怎麼會?」電話那邊,郁良崢無比堅定的道:「我喜歡的她一定會喜歡!」

=口=他家弟弟這麼雄渾的自信是從哪裡來的?郁良蕭被他氣的幾乎沒了話,說出了一個店名便直接掛了電話,買婚戒什麼的,自己操心去吧!他不管了!

而郁良崢收起了電話,忽然覺得他大哥說的話很有道理,他喜歡的樂悠不一定喜歡啊!真操蛋!這可怎麼辦?他還想要給她個驚喜呢!

郁上校緊蹙著眉頭,想了一天也沒想出什麼好辦法,悶悶不樂的回了家,吃過晚飯後連壓倒媳婦的興致都沒有了。

樂悠還以為他在部隊中遇到了什麼事,便小心翼翼的給他端茶倒水的伺候著,生怕他氣壞了。

她剛剛將泡好的茶送到郁良崢面前,手就被抓住了,樂悠疑惑的看著他,卻見郁良崢直接將茶幾上的一條細長的紅綢綁在了她左手的無名指上,卻又快速的放開了。

「你干嘛?」

「不干嘛。」郁良崢悄悄的在紅綢上做了個標記,佯裝漫不經心的道:「那個什麼,你喜歡什麼樣的裝飾品?唔……簡單的還是復雜的?」

見樂悠直直的望著他,郁良崢心虛的別過頭,此地無銀三百兩,「我沒別的意思,就問問。」

樂悠的眼珠一轉,腦子裡靈光一閃,忽然笑吟吟道:「簡單一點的吧,不喜歡復雜的。」

原來是這樣嗎?他也喜歡簡單點的,果然他喜歡的樂悠都喜歡!那他就買簡單的。

第二天傍晚,郁上校下了班後便直奔郁良蕭說的珠寶店,他看好了一只戒身鑲滿小碎鑽,中間還有一顆不大不小鑽石的戒指的戒指,這款戒指看起來一點也不誇張,簡簡單單,卻做工精致,一點也不比那些鑲著大鑽石的戒指差。

郁良崢爽快的刷卡付了錢,揣著戒指直奔紀家,到了紀家樓下,想了想,又買了一個小蛋糕,把戒指小心翼翼的塞了進去,悄悄的揣在懷裡,這才上了樓。

他進門的時候,樂悠和紀母正坐在沙發上聊天,郁良崢根本插不進去,急的跟什麼一樣,還好樂悠注意到了他的狀態,跟紀母說了一句,便將他拉到了一邊,「怎麼了?」

「吃!」郁良崢的手伸到胸口一掏,便將小蛋糕遞到了樂悠嘴邊,沉聲吐出了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