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蹤跡

  

  大姑娘走丟了,她老爹半夜敲門來問黎雁九嘖嘖,這著實有些微妙啊~

  顏末翹著二郎腿坐在床沿,眼神在立於門口的幾人間逡巡了一圈。

  骨依面色凝重,連帶著身後的幾個家僕臉上都是如喪考妣的苦逼神情。

  黎雁九臉上紅暈還未退,隨開了門,卻仍舊一手將門把著,似乎並沒有好好招待這群不速之客的意思。

  骨依也剛好並沒有進去坐坐的閒情,直接開門見山:「黎少主,聽家僕們說,白天裡見過骨朵與您在一起。」

  黎雁九明顯有一絲不悅,卻還是點了點頭:「的確白天我上街採買的時候與骨朵小姐同路。」

  「這……黎少主回來後還見過她沒有?」骨依終是端不住了臉上的震驚,眉頭緊皺,「我今日一直沒有見到骨朵,剛才骨拉去找她的時候發現她房裡一片淩亂,顯然是被人翻攪過了。」

  顏末一直坐在床沿聽著,這時不禁眉頭一挑,跳下床。

  有人闖入骨家大小姐的房裡,卻沒有人發現,難道護院的都是吃乾飯的不成?

  黎雁九倒是與她心有靈犀,說的話恰好點中了她的疑惑:「護院的沒有發現有什麼可疑人物麼?」

  骨依歎了口氣,搖搖頭。

  顏末站在連接裡外間的洞門邊上,頓時止住了腳步,忽然竄進鼻腔的刺鼻氣息讓她脫口而出:「等一下」

  說完快步朝門口走去。

  黎雁九一見她這副眼冒精光的模樣,大概心裡就有了點數,連忙走回幾步,背對著門口一干人,將她攔在半路,一邊使眼色:「臭臭乖,回去睡了,外面冷當心著涼。」

  姑奶奶每次雙眼冒光總是要出么蛾子。

  顏末哪裡肯,順著他的動作掂起腳尖,出其不意地勾住她脖子就往下拽,故作睡眼惺忪狀:「剛睡了一會你就不在了……人家在這裡睡不慣,有點怕。」

  門口的一干人等默默扭頭。

  黎雁九被她裝出來的嬌滴滴弄得頭皮發麻,就著交頸的姿勢窩在她耳邊,唇角掛上的是曖昧的笑,卻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貼著她耳朵:「怎麼了?」

  「啊呀,你壞~」顏末也裝腔作勢地在他肩窩蹭了蹭,剛好湊到他耳邊,忽然壓低聲音,「氣味不對。」

  這一番眨眼間的資訊傳遞在骨依眼中,完全是小倆口間膩死人的甜蜜恩愛。

  骨依臉色沉了沉:「若是黎少主沒有見過骨朵的話,老夫就去找其他人問問,打擾了。」

  黎雁九輕輕點了點顏末的額頭,放開她,連忙叫住骨依:「骨依城主,見笑了。我家臭臭淺眠,現在醒了怕也是睡不著了。」

  顏末唇角一抿,哪裡還有往常面癱臉的樣子,一秒鐘變善解人意小可憐,扯了扯黎雁九袖口,怯生生:「剛才我聽到說骨朵姐姐,他怎麼了麼?」

  黎雁九抽了抽嘴角,克制住強烈揉她臉的衝動,大手轉而撫向她長髮:「骨朵姑娘徹夜未歸。」

  骨依沉重地點點頭。

  顏末垂了垂視線,長睫掩住眼中眼中狡猾,再抬頭看向黎雁九時眼中已經盈滿了擔憂:「阿九,我也睡不著了,我們也幫骨依城主找找吧,那麼晚了,骨朵姐姐一個女孩子家在外面很危險的。」

  說完心中不免啐了自己一口,看來比起做聖女,唱戲更適合她啊~

  黎雁九被她一聲「阿九」叫的通體舒暢,於是配合著她,對骨依道:「要不骨依城主也帶我們去骨朵姑娘的房裡看看,反正我家臭臭也睡不著了。」

  骨依眼神在兩人身上逡巡了一圈,還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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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末本是不想多摻合這種亂七八糟的事,但是方才偶然間嗅到骨依身上那抹有些刺鼻的藥味讓她對整件事情有了興趣。

  一路上順便還旁敲側擊了一番,才知道骨依也是從骨朵的房中出來後才來找的他們。

  這骨依身上的氣息混雜了許多草藥和毒物的味道,一直讓她難以分辨,但這一刻她雖然仍舊不能辨別出他本身的氣息,但卻分明是嗅到了他身上新添了一道突兀刺鼻的藥味。

  而在打開骨朵房門後,她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這種味道是從骨朵房裡帶出來的。

  嗅覺有的時候比腦子還能記住更多東西,這濃郁的味道讓她立馬想起了之前骨拉端來的那碗補藥。

  就是當時讓她皺眉的那種怪味!

  黎雁九拍了拍她肩膀暗示她回神,自己先走了進去,在被翻地淩亂的房中環視了一圈,目光最後落在了破落的門鎖上,忽然眉頭緊皺:「城主之前進來的時候房門也是鎖著的?」

  骨依點頭:「是的,我不得已才命人將這鎖砸開,才得以進來房裡。沒想到竟看到這副樣子。」

  黎雁九走到房中唯一的窗前用手稍稍比了比,忽然冷笑:「骨依城主,骨朵姑娘說不定是自己走出的。」

  「什麼?!」一道清脆帶著些尖利的聲音從回廊一頭傳來。

  顏末嘴角一勾,循聲看去。

  唔,嬌俏的骨拉小蘿莉這怒髮衝冠的樣子著實有些嚇人。

  「骨拉!你怎麼來了?阿爸一定會把你姐姐找回來,你小孩子家家的快回房去。」骨依怒目喝道。

  「不是!」骨拉跺腳,焦急的樣子是藏也藏不住,「阿九哥哥剛說的,我都聽見了!姐姐怎麼可能是自己出去的呢?」

  話音剛落,在場的人都怔了怔。

  顏末直直看盡骨拉眼裡:「那骨拉小姐你說,你姐姐應該是怎麼出去的呢?」

  骨拉語塞,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臉色並不好看。

  黎雁九看了骨拉一眼,並沒有因為她年紀小而敷衍:「大門從裡面鎖上了,唯一能出去的就是這扇窗,但是,這扇窗的大小最多也只容一人經過,就算是像骨拉姑娘這樣嬌小的體形估計都塞不下兩個,別說是有力氣將骨朵小姐劫走的人了。」

  「這……」骨拉皺眉,「也有可能一個個過的呀!」

  顏末瞥了她一眼:「有誰笨的會跟著綁他的人走?有心逃跑的話,趁這個時間呼救不是更好?」

  骨拉不甘心:「那……壞人可以先把姐姐打暈了丟出去!」

  跟在骨依城主身後的一個家僕動了動,猶豫地開口:「那個……二小姐……方才我們都去看過了,後面的確只有一道足跡,並沒有被什麼壓過的痕跡,只是雪水化得快,分辨不出是不是大小姐的,不過的確只有一道足跡……」

  骨拉終於無話可說,只要扯了扯一臉肅穆的骨依城主的袖子:「阿爸,但是姐姐沒有理由這樣嚇我們啊!」

  骨依摸了摸她的腦袋,走進黎雁九:「黎少主,雖然您這麼說,但是我的大女兒平日十分乖巧,我還是不相信她會無緣無故地出走……」

  顏末聳了聳鼻子,忽然故作驚訝:「骨依城主,這房間裡好像有股怪味。」

  她就不信這味道只有她一個人能味到。

  骨依有些疑惑地看了黎雁九一眼,答道:「骨朵是天分極高的蠱師,平日裡不僅鑽研蠱術,對草藥也是十分精通,所以屋子裡也常有些草藥味道。」

  黎雁九被顏末這一提醒,遂追問:「這是什麼草藥的味道?」

  骨依還沒回答,骨拉小姑娘瞅著自己的腳尖悶悶地出了聲:「七夜」

  骨依面上一怔:「骨拉,你……你怎麼知道七夜?」

  七夜並不是南疆的草藥,盛產於西域,蠱城中鮮少能見到,他的這個女兒並不精通藥理,會知曉這味藥著實讓他吃了一驚。

  「我……之前給她的那晚補藥,」骨拉不情願地指指顏末,「我讓姐姐再加些東西,姐姐幫我加了這位藥在裡面。但是姐姐幫我加的是曬乾的七夜,並沒有毒性的。」

  啊哈,再加一點東西麼~其實是想加毒藥吧~顏末雖然沒見過七夜的模樣,但翻的醫術殘本多了,也知道這玩意新鮮的時候可是有毒的。估計那骨朵怕自己妹子惹事,最後還是敷衍敷衍只放了幹七夜吧。

  若不是現在得端著副良家婦女的樣子,顏末真想把這只刁蠻的小蘿莉丟出去。

  不過這時候比起教訓不乖的小姑娘,捉回行蹤詭異的大姑娘更讓她有興趣,顏末攔住臉色陰沉的黎雁九,故作小鳥依人狀倚在他身上,裝似隨口說著:「骨朵姐姐房中都是這味藥的味道,想必常常去藥鋪,說不定賣這味藥的鋪子裡有人見過她也不一定?」

  骨拉一下子也變了臉色,骨依城主深呼了口氣:「這七夜,蠱城中並不多見……」

  偏偏有傻乎乎的家僕不懂得察言觀色,不假思索:「前幾天大小姐說,西街前幾天新來了個降頭師傅,說是西域來的,那邊有不少好藥材……還讓我去拿過這味藥。剛剛我一下子還沒想起來。」

  顏末與黎雁九對視一眼。

  降頭師?這邪性的可不是一點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