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又遇刺客

  對於連如茵捉著他扒衣裳一出鬧劇,黎雁九沒有繼續深究,連如茵時候也覺得頗為掉皇家面子,於是雙方不約而同當作沒有發生。

  而顏末,心中是對那時有時無的刺青是有著好奇的,但卻又下意識地對那已經隱隱出現端倪的事實有著強烈的排斥。皇宮,皇室,皇族人,她從小到大見得夠多,也見識過那些讓人噁心的貌合神離勾心鬥角,真心不想才從一個火坑裡出來,又掉進另一個火坑。

  想知道,卻又怕知道。真心撓心撓肺,讓人輾轉反側。

  她半睡半醒間又在軟榻上又翻滾了一圈,被忽然顛了一下的馬車震地差點直接滾到地上,這才想起自己此刻已經跟黎雁九在前赴南疆都城的馬車上,幸好身後扶上一雙溫暖堅實的手臂,她的驚叫放心地咽了下去,轉過身抱著他手臂:「晚睡會變醜的,阿九。」

  扶著她後腰的手緊了緊將她撈到懷裡,一手朝燃著的蠟燭磁區去一掌,噗地一聲,滿室的黑暗,只有些餘窗紗後洩漏的月光映著他的面孔。他只著白綢裡衣斜倚著,一手隨意地架在屈起的長腿上,本就未攏緊的衣襟因為這樣的姿勢敞地更開,一派慵懶俊逸的模樣,那雙異色的眸子像是被月光蒙上一層水霧,就這麼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顏末側躺著,忽然有了個奇怪的念頭,只覺得他像是個從月宮而來的仙君一般來尋得她共赴九天,於是迷迷糊糊地喃喃:「唔……真好看。」

  黎雁九止不住嘴角的竊笑,滑□子,將她緊緊用在懷裡,小聲在她耳邊:「肚子……還疼不疼了?」

  她在他懷裡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窩好,因為睡意聲音有著平日裡沒有的嬌憨:「還好……不怎麼疼了……」

  頓了頓,像是想起什麼,被下的手握住他的,「但是還想焐焐……」

  黎雁九耳根稍稍有些燙,只因為她這樣帶著些微撒嬌意味的話語似乎還是頭一次,於是果斷如她所願,聽她舒服地喟歎了一聲,他咬了咬她耳朵,將她話全數還給她:「快點睡,晚睡會變醜的。」

  「唔,好……」她被他掌心那讓人安心的溫度熨地有些許困意,已經臨近漿糊狀的腦中不知為何忽然又生出了奇怪的想法,變就這麼脫口而出,「你對我真好……那時逼著你與我雙修……要是那時候你就是心甘情願的就好了……唔……不成,不逼你你就逃走了,嗯……」

  黎雁九聽了她這顛三倒四的一番話滿頭黑線,不過若是認真想來,若她當時沒有這麼纏著他要雙修,是不是就這麼錯過了現在這般沉醉?對於甜言蜜語,他始終是有些彆扭,閉了眼與她額頭相貼,哼哼唧唧:「要是我真心不願意,你以為你那小胳膊細腿能奈何地了我?」

  哥可是腿長功夫辣的焱教少主好麼~哼唧~

  困意逐漸席捲而來,她合上了眼:「唔……怎樣都好,要睡覺了……那什麼,還要焐焐……」

  說著扭了扭身子往他懷裡又鑽了鑽,可憐開葷不久正值血氣方剛的黎雁九只好忍著身上燃起的異樣。

  嘖,這荒郊野外的還沒有瀑布來澆滅他滿腦子禽獸的遐想,垂淚。

  被伺候地舒舒服服的顏末貼在他懷中,嘴角微微揚起滿足的笑容:「唔,阿九你真好……」

  黎雁九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至少在三個月前他還是個連被子都懶得疊的傢伙,從來也沒有人能夠得到他的費心照顧,但現在卻能夠心甘情願地照顧著她,甚至在看到聽到她這番話時,心中柔軟地不成樣子……

  這樣有人喜歡,有人愛著,有人在自己難過寂寞地時候挺身而出說「我要喜歡你多一點」,這樣的情形,他以前從未想過,現在卻是甘之如飴,所以,他不許有人破壞。

  皇族、異教、別國,誰都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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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焱成到南疆都城路程並不算長,通常一天一夜便能到,不過即使是這短短的一天,似乎仍舊是有人按耐不住——

  顏末是因為身邊慢慢散去的熱度而緩緩轉醒的,當然,還有耳邊喧雜的聲音,時而還有頤指氣使的呵斥,唔,似乎還頗為熟悉?她差點忘了連若茵和連如夜這對皇組姐弟這次也與他們同行。

  悠悠轉醒,她穿戴妥當撩簾出了馬車,便見連若茵一臉怒容地對著幾名焱教護衛指指點點,卻只見到左淩一人硬著頭皮端著刀槍不入的嬉笑對著她插科打諢似地赴宴。

  她目光細細在馬車邊上的人群中尋了一群,卻不見黎雁九,連若茵似乎對什麼事情很是惱火,周遭的宮女侍衛紛紛像犯了錯似地低著頭,竟沒有人察覺她的慢慢走近。

  連若茵的聲音清晰起來:「你們這群奴才是怎麼做事的?來了刺客就讓主子去對付麼?!」

  左淩的厚臉皮功力可謂到家,若無其事:「公主殿下說的事,我們辦事不力,等少主回來讓他把我們往死裡打哈~」

  「你對本宮真是什麼陰陽怪氣的腔調?!」

  一旁的連如夜顯然對自家姐姐這副模樣見怪不怪,不過見她指尖都快指到左淩鼻尖上去了,頓時有些心驚。

  他這不諳世故的姐姐只當左淩是一般的護衛,他可是知道這傢伙的厲害,聽聞早些年在大祁沒少幹壞事,攪起了不少波瀾,卻始終沒人看到過他的相貌,後來還是因為與焱教教主黎越寒定下了什麼不為人知的契約,才改了姓名安安穩穩地做了黎雁九身邊的貼身護衛,估計這世上除了黎越寒,也只有黎雁九能夠治住左淩了。

  連如夜著實有些怕這左淩萬一被逼得急了發起瘋來,自家姐姐的漂亮手指可能就沒了。於是連忙上前笑嘻嘻地擋在左淩身前,一邊輕輕按下連若茵的手,「皇姐別急嘛,阿九的本事您又不是不知道。沒事的沒事的,待會救回來了,」話說一半,一雙烏溜溜的大眼就掃到顏末身上,連忙轉移話題,「哎哎,阿九家小娘子也醒來~把你吵醒了阿九回來會打我的。」

  「阿九去哪裡了?」她窘然,昨晚果真被伺候地太舒服了麼,睡得跟豬一樣。

  連若茵杏眸一斜,唇角似笑非笑:「莫姑娘倒是真心關心黎少主,這睡在身邊的人都不見一個時辰了,終於發現了?」

  顏末木然,視線落在她表情豐富的面孔上,頓了頓,點頭。

  好吧,她這次真是有些說不過去了,人家兩輛馬車以外的都發現了,她這個與黎雁九同床共枕的倒是睡得跟死人一樣。

  「你這什麼意思?」連若茵冷笑,「不以為然?黎少主還真是找了個好姑娘!」

  顏末尷尬,她可以說是因為對黎雁九那逆天的武功有十足的信心麼?

  還沒等她開口,就聽官道兩邊的樹木一陣響動,倏然間,一道黑影風馳電掣一般驟然落在她身邊,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此刻明顯帶上了幾分不悅——

  「多謝公主殿下誇獎。」

  顏末回頭,就見黎雁九提著一把滴血的長劍,長身玉立,黑袍上似有幾處眼色頗深,想必是染了血。

  這下,她就算對他的武功有再高的估計,也是慌了神,神色緊繃地上前便要扶他。

  「別怕,不是我的血,」黎雁九朝她扯了一抹笑,握住她的手,「乖,別碰,小心沾到自己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