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黎雁九撣了撣身上的薄灰,異色的眸子在空蕩蕩的屋子裡看起來難辨息怒,「我說,你要帶我見的人呢?」
「哎?不是……之前的確在的……」連如夜撩起桌布又趴在床底下探頭探腦,忽然眸色一淩,站起來指著門外的看守,怒道,「說,你們剛去哪兒了?!」
肯定是這兩個傢伙見關的是個小娃娃所以掉以輕心怠忽職守!
守衛面面相覷,無語凝噎,他們只不過結伴去了個茅廁順便蹲坑嘮嗑,誰想到這麼個小奶娃娃會有這個本事逃出去啊……
「還不承認?」連如夜咬著嘴唇眯了眯眼,一把揪起一個守衛的耳朵,「說不說說不說說不說……」
「三皇子,有教訓手下的功夫,不如還是先派人在宮內找找。」這時候還找什麼擋箭牌,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二貨,黎雁九冷冷一個眼刀,外帶一個甚是不屑的哼唧。
連如夜訕訕一笑,放了手,假咳了一聲,對守衛板了板臉:「還不趕緊去找?!」
兩個守衛嚇得屁滾尿流,唯恐被治個怠忽職守的罪名,慌慌張張朝院門口奔去,卻與外面走來的一人迎面相撞,一抬頭,嚇得眼淚都快下來了。
「參見二皇子。」造孽喲,剛弄丟了疑犯現在又衝撞了皇子,衰神上神了。
「三弟,你如此排場是要做什麼……」
那聲音聽來帶笑,卻是有些許清冷在其中,黎雁九本是背著院門口,聽守衛這一喊,不由地朝連如夜看了一眼,遂轉過身,視線對上了院門口一身藏青長衫的儒雅男子。
那位二皇子也發現了黎雁九,眼中閃過一些訝異,神色仍舊有禮卻疏離:「黎少主難得也來這昭陽宮,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黎雁九笑了笑,拱手:「二皇子別來無恙。」
南疆皇子膝下三個子女,大公主連如夜傲氣,三皇子荒誕,惟有這個二皇子連似辰,行事低調,不問政事,甚至連皇族聚會都鮮少參加,真真是閒散皇子一個,也是皇族之中黎雁九最為捉摸不透的一個。
「二哥你又鑽進藏書樓裡了?」連如夜目光在連似辰手中的書冊上繞了一圈,「二哥過來的顧上有沒有看見一個三四歲大的小丫頭,圓圓臉,大概那麼丁點高?」說著在自己大腿側比了比。
還沒等到連似辰的回答,就聽一陣淺而急的箭步,伴隨著清脆的童音而來——
「大叔,你怎麼不見了?」
黎雁九眼神複雜地看著連似辰,後者則是面色坦然,甚至較之方才,那張神情寡淡的面孔上多了幾分發自內心的笑意。
連如夜看著搖搖晃晃跑來扒自家二哥大腿的小不點,驚:「二哥……她、她怎麼在你這兒?!」
自家二哥這樣清俊儒雅的人物怎麼也跟拐騙小妹妹的怪叔叔搭不上邊啊……
連似辰拉起葉葉的手走進院子:「我方才路過,見她一個小姑娘坐在院中,似乎很害怕,便多管閒事地帶她四處走了走。」
「這……」連如夜偷偷瞟了黎雁九一眼,為難地說,「二哥你要不還是把這只小傢伙還給弟弟我……」
黎雁九垂下視線,發現小不點正躲在連似辰身後探出個腦袋看她,一雙大眼膽怯中參雜著好奇,撲閃撲閃。
「哥哥,你的眼睛真漂亮……眼色不一樣的呢,真好看……」
雖然老臉微紅,但是這個馬屁他很受用,還是小孩子誠實,哼唧~黎雁九緊繃的神情稍稍鬆了一些。
誰知道小不點想了想,又對他小聲道:「哥哥,你那麼好看,可不可以讓這個大叔不要抓我回去啊?」
「什麼?!」連如夜炸毛,「為什麼他是哥哥我是大叔啊啊?!!」快看他的帥臉!粉嫩嫩好嘛?!哪裡跟叔這個字眼有半文錢關係啊?!
葉葉被如狼似虎的某炸毛皇子嚇得淚汪汪地抬頭看連似辰:「大叔,他是不是壞人啊……」
不是啊!摔!連如夜深吸一口氣,看向黎雁九:「阿九,我一定幫你好好招待招待這個小娃娃。」
黎雁九挑眉,視線落在葉葉身上,遂又轉向連似辰:「二皇子,可否能勞煩您照看這個孩子一陣?」
連似辰驚愕了一瞬,遂點了點頭:「我平日裡也沒有什麼事。」
連如夜痛心疾首:「阿九你到底在說什麼啊啊啊!!!為什麼為什麼啊?!這小傢伙明明是我捉來的!二哥你還我還我還我嘛……」好想打滾。
「三皇子這不是已經弄丟了一次麼,」黎雁九一斜眼連如夜立馬噤聲,「要是把這位救命恩人弄丟了,我就……」把你扒光了吊在風車上全方位無死角地抽一輪,哼。
連如夜邀功未遂,心不甘情不願只能認命:「好吧好吧,阿九你別說了……」他可不像自家二哥聽到阿九威脅要閹掉他這種丟臉事啊,淚。
葉葉大眼盈滿感激看著黎雁九:「謝謝哥哥。」
黎雁九再次被小朋友的馬屁擊中,臉上有些不自然,心裡琢磨著以後跟臭臭生個小姑娘也挺好的~
連似辰輕輕拍了拍葉葉羊角辮淩亂的腦袋,抬頭問黎雁九:「黎少主說她是您的救命恩人?」
「是我娘子的,」黎雁九朝他拱了拱手,「二皇子,這幾日便勞煩你了。」
說完揪了揪葉葉的羊角辮便走出院子。連似辰如此清冷的人會無緣無故對個小姑娘愛護有加?黎雁九勾了勾唇角,不如就此將計就計,反正人已經交到她手上,第三人在場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如此情形,對那小姑娘反倒是安全。這樣他才能先專心照顧顏末。
連似辰看著黎雁九遠去的背影,淡笑還在臉上,眸色卻沉了一沉。
「二哥,」連如夜苦逼著臉瞪了眼葉葉,嘟噥,「你這年紀趕緊找個漂亮閨秀娶了才對,拖著個小姑娘就不怕影響行情……」
連似辰好似沒聽到他的怨念,顧自己問道:「黎少主的娘子發生了什麼事?」
「……」連如夜手賤地戳了戳葉葉的腦門,回答道,「昨晚在花燈會上被此刻戳了一劍,現在還躺著呢。阿九對他家娘子可寶貝地很。」
葉葉一聽,小臉滿是急切:「剛才的哥哥是那個姐姐的相公嗎?」
「唔,雖然還沒成親,但是沒差啦!」
「……那個姐姐傷的很嚴重嗎?」小手揪著衣角,神色局促不安。
連如夜眯了眯眼,想嚇唬她:「差點死了。」
葉葉小臉垂的更低:「……對……對不起……」
細如蚊吟的聲音卻逃不過大人的耳朵,連似辰若有所思地看了連如夜一眼,蹲□子與她平視:「剛才的哥哥說你是她家娘子的救命恩人,怎麼說對不起呢?」
「不是……不是這樣的……」
連如夜早就料到其中有些蹊蹺,正欲接著話茬問下去,卻見連似辰忽的將小傢伙抱起:「三弟,為兄一早便去藏書樓,現下腹中饑餓,先告辭了。」
「哎我說二哥……」
看著自家二哥毫不猶豫離去的身影,連如夜只覺得風吹褲管涼,心中很是寂寥。
差點就要問出些端倪了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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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疆御醫的悉心調養下,顏末肩上的傷口癒合地很快,不過三天,便已經能夠下床走動。不過,也許是因為這次受傷上了些元氣,本來已經是慢慢回暖的天氣,卻讓她覺得比前些日子還要寒冷幾分。
黎雁九見她畏寒地很,每天晚上都抱著她用內力將被窩焐暖。
「阿九,」顏末身子才好了幾分,便不安分起來,「你九鳶花毒好了吧?」
戳到了敏感話題,黎雁九身子朝後褪了褪,稍稍離了她一些:「想……想什麼呢……真是……睡覺。」
「阿九,」顏末轉過身,正面對著他,低頭在他胸口蹭了蹭,「龍氣很補的……」
她流了那麼多血想進補呀~
黎雁九裝傻:「我明天讓連如夜吩咐人給你熬點補藥。當歸枸杞雪蓮人參葫蘆娃什麼的要什麼有什麼別客氣。」
「嘖嘖嘖,不才不要那些死物呢,哪裡比的上阿九你功效顯著?」顏末挑眉,手很是不安分地撫上他腰側。明顯感到他氣息一窒,「莫非你是……不行了?」說著放在他腰際的手慢慢下滑。
「顏末!」他又驚又怒,一把鉗住她亂來的手,鮮少連名帶姓地叫她,「不要命了?!」這疤還沒結全呢,就皮成這樣?
「果然是……餘毒未清麼?」戳他臉,各種調戲。
黎雁九狠狠將她揉進胸口,氣息急促地悶聲:「好,你給我等著,看你好了以後我怎麼折騰你!」
顏末笑嘻嘻,失血過多而顯得蒼白的面孔上也籠上了一層紅暈:「啊呀,那還真是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