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是為了這個啊,」齊雁錦挑挑眉,笑著推開了自己廂房的門,「快請進。」
朱蘊嬈立刻拎起裙角,樂呵呵地鑽進了齊雁錦的廂房。
這時候熊三拔和連棋也追了上來,臉紅紅地望著齊雁錦壞笑,一副也想跟進房中湊熱鬧的樣子。
「齊,你是怎麼認識朱小姐的?」
「公子,我去替你們煮茶啊!」
「不好意思,她找我是為了私事,你們誰也不准進來。」齊雁錦無情地推開了二人蠢蠢欲動的腦袋。
不過是見了一個漂亮姑娘,竟然表現得比他還猴急,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一眨眼工夫,廂房的門就已無情地緊閉。
「啊……門。」熊三拔很受傷地摀住心口,發自肺腑地對連棋感慨,「連,你知道我最羨慕齊道長什麼嗎?」
「羨慕什麼?」連棋臉對著門板,也很惆悵。
「為什麼同樣是神職,他研究的東西,就可以這麼邪惡啊!」熊三拔攥緊了手中的十字架,一臉悲憤的痛斥。
「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在東方,道士就像醫生一樣,連最貞潔的貴族小姐也不會拒絕他們的觸碰,這一點真是太讓我痛苦了!」此刻朱蘊嬈已經在熊三拔的心中長出了一對羽毛翅膀,變成了他的安琪兒——可是聖潔的安琪兒已經和邪惡的齊道士在一起,關著門研究房中術去了,嗚嗚……
連棋立刻幸災樂禍地大喊:「啊哈,神父,你犯色戒了!」
「啊啊啊,主啊……」熊三拔花容失色,對著十字架連連親吻、不停懺悔。
這時連棋拍拍熊三拔的肩,好心地安慰道:「相信我,直接找公子討教房中術的大姑娘,這麼多年我也沒見過第二個。」
朱蘊嬈踏入齊雁錦的廂房後,立刻就被陳設在桌上的地球儀給吸引住了,她好奇地跑過去,對著那個大球左看右看,不解地問:「這個燈怎麼不是空的?晚上從哪裡點蠟燭呢?」
齊雁錦跟著她走到桌邊,撥轉地球儀,笑著告訴她:「這是地球儀。我們腳下的大地,實際上是一個很大很大的球,而我們就好比球上的螞蟻,一直生活在這個球上面。你看,武昌在這裡。」
朱蘊嬈盯著齊雁錦手指的一個小點,費解地皺了皺眉:「那臨汾在哪兒?」
齊雁錦的地球儀上哪能標出臨汾,只好指著太原告訴她:「差不多就在這個點的附近。」
「為什麼沒有臨汾呢?」朱蘊嬈對這個地球儀很不滿意,「我不信,如果地是圓的,那活在球下面的人,不就掉下去了?」
「那是因為人相對球來說,實在太渺小了,就好比這滴水一樣。」說著齊雁錦便拿起桌上的瑪瑙蟠桃水注,往地球儀上滴了一滴水。水滴滑到地球儀的南半端,只是凝在球面上,並沒有滴落。
「哦,原來我們都被球黏住了。」朱蘊嬈心不在焉地點點頭,領先時代的學識無意中擠進了她的腦袋,她卻渾然不知。
這時朱蘊嬈又看見桌上散放著幾張紙,紙上圈圈繞繞像畫著鬼畫符,便笑嘻嘻地問:「這是你畫的符?」
齊雁錦瞥了一眼紙上的拉丁文,心想這時候熊三拔如果在場,一定要哭了。不過只要能逗逗朱蘊嬈,他又何樂而不為呢?於是他笑得越發真誠:「對,這是我畫的道符。」
「那正好,不如也替我畫一張吧?」朱蘊嬈興致勃勃地懇求,「我想要一張求姻緣的。」
齊雁錦欣然從命,隨手裁了一張桑皮紙,用鵝毛蘸水筆在紙上沙沙寫下了兩行拉丁文的小詩,當做道符送給朱蘊嬈。
朱蘊嬈如獲至寶地接過「道符」,雖然看不懂,卻一心覺得齊雁錦畫得很好看,於是又笑著問:「這符上的畫兒是什麼意思呢?」
齊雁錦神秘地一笑:「天機不可洩露。」
「哦,不洩露就不洩露吧。」反正她也看不懂,朱蘊嬈撅著小嘴吹乾了紙上的墨跡,高高興興地把道符收進了懷裡。
一瞬間齊雁錦只覺得口乾舌燥,很想找個借口再親一親她紅馥馥的飽滿雙唇,然而朱蘊嬈這個時候卻忽然嚴肅起來,直愣愣地望著齊雁錦伸出雙手:「道長,我的藥在哪兒?」
齊雁錦微微一怔,下一刻才意識到她想要的是什麼,不由試探著問道:「說起來,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手裡的藥意味著什麼?」
「我當然明白,」朱蘊嬈自信地翹起唇角,目光閃爍地凝視著齊雁錦,「我要一副春-藥,很烈很烈的那種,最好可以直接把生米做成熟飯!」
說出這句話的一瞬間,她的臉上煥發出奪目的艷色,讓齊雁錦的心中泛起微微的酸意。
他開始嫉妒那個男人。
於是齊雁錦意味深長地對她說:「使用這等烈藥,有違修真益壽的初衷,所以我從不將之輕易予人。」
「那你想要什麼?」一牽涉到做買賣,朱蘊嬈的反應就很快。
這丫頭倒也不笨哪。齊雁錦目光一動,親自為朱蘊嬈沏了一杯熱茶,趁著她喝茶的工夫,從屜櫃深處取出一隻檀木匣,當著她的面將匣子打開。
「這是亂人心智的迷香,」齊雁錦曖昧地與她相視一笑,用一副教壞小孩子的口吻煽動道,「你點上香之後,退出廂房,過半個時辰之後再進去,那人便可以任你擺佈了。」
「太好了,我真該早點認識你。」朱蘊嬈臉紅心跳地看著匣子裡黑乎乎的香餅,眼中充滿了躍躍欲試的興奮。
齊雁錦看著她一頭熱的架勢,心裡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你可要想好了,這迷香只能管一夜,等人清醒之後,你又該如何收場?」
「怕什麼,反正我要和他做一輩子的夫妻,同房也是遲早的事。」朱蘊嬈滿不在乎地回答,「就算他一時不樂意,往後日子還長著呢,我好好哄著他,再倔的羊也有入欄的那一天。如果現在一個拴不住讓他跑掉,那才是虧大了。」
齊雁錦聽了她這番理直氣壯的宣言,臉上忽然露出一種恍然之色,手指也不自覺地想要碰觸木匣。朱蘊嬈怕他反悔,立刻像只小母老虎一般撲住匣子,虎視眈眈地瞪著他喊:「這迷香我要了!我也不會白拿,你先出個價!」
嚷歸嚷,她的底氣終究有點不足——她如今雖然住在高屋廣廈之中,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可每個月手裡只有幾兩零花錢,如果齊雁錦向她獅子大張口,她可就沒轍了。
這一刻齊雁錦表現得顯然像個厚道人,他一臉誠意地把匣子推到朱蘊嬈面前,提議道:「這種有價無市的藥,我也不知道該問你要多少錢。這樣吧,你先拿去用,看具體成效如何,我們根據結果再商量價錢吧。」
這句承諾一出,不就意味著如果這副藥沒起作用,她就可以賴賬了嘛!朱蘊嬈瞬間被感動了:「道長,你真是個好人!」
的確,他真是一個好人——齊雁錦道貌岸然地在心裡感慨。
當天晚上,朱蘊嬈端著個香爐,心懷鬼胎地敲開了陳梅卿的門。
「夫君,」她笑得極甜,卻還是沒法解釋自己手裡的玩意兒,「晚上蚊蟲多,我來幫你點個香爐。」
「你喜歡上熏香了?」陳梅卿覺得她這點轉變很詭異,「你不是一直嫌香餅的味道齁得慌嗎?」
「嗯……因為這個香餅味道好,一點都不衝鼻子。」朱蘊嬈紅著臉撒謊,一顆心緊張得怦怦直跳。
她不由分說地擠進陳梅卿的廂房,將香爐緊挨著床榻放下,結結巴巴地向他借火:「夫君,你這兒有火折子嗎?」
她覺得燒香餅應該和燒煤餅差不多,只是如今做了小姐,火折子沒法隨身帶了。
陳梅卿一聽她的話,就知道她要瞎折騰,只得歎了一口氣,從她的香爐裡把香餅拈出來,又走到香幾邊上揭開自己的香爐,把原先焚著的一塊甜香餅給換了下來。
那塊黑乎乎散發著神秘氣息的香餅,一沾上銀葉子做的隔火,立刻散發出一股異常濃烈的膩香,嗆得陳梅卿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震驚地摀住鼻子質問朱蘊嬈:「你從哪兒弄來的香餅?還敢說不衝鼻子!」
這時候朱蘊嬈豈肯功虧一簣,慌忙上前扯下陳梅卿捂著鼻子的手,哄騙道:「別怕別怕,多聞聞就習慣了。你好好睡吧,我先回去了……」
陳梅卿瞪了妹妹一眼,見她作勢欲走,立刻開口將她攔住:「你先別急,我有話要問你。」
朱蘊嬈心中一驚,腦門上立刻冒出一滴冷汗:「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
再不走,她就要陪著他一起中春-藥了!
陳梅卿有些狐疑地瞅了她一眼,心裡暗自納悶:這丫頭今夜確實有點反常,平日粘他粘得跟什麼似的,怎麼這會兒倒矜持起來了?
思來想去,這丫頭必定有事在隱瞞他。陳梅卿立刻警覺地審視著朱蘊嬈的臉,越看越覺得不對:「你這兩天過得如何?」
「啊,我過得很好啊!」朱蘊嬈力持鎮定地回答,卻不知是因為嗅了香還是想起了齊雁錦,心跳得越來越快。
這時陳梅卿發現她呼吸急促、面色潮紅,連小巧的鼻尖上都沁出了一層薄薄的汗珠,不由盯著她微微一愣,下一刻腦中卻被一道驚雷炸開了花!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對自己的妹妹產生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