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撿風箏

朱蘊嬈這時才反應過來,不由大驚失色地催促道:「有人要過來了,那你還不趕緊……還不趕緊地完事呀!」

她的緊張瞬間便傳遞到了蜜穴深處,緊緊地包裹住齊雁錦的慾望,令他無法自制地發出一聲呻吟,為難地親了親懷中的美人:「嬈嬈,你這麼緊,還讓我怎麼趕緊?」

朱蘊嬈氣得還沒張口說話,這時只聽嘩啦一聲,斷線的風箏已經碰到了樹椏,不偏不倚地掛在了二人頭頂上方。很快不遠處的花園裡也漸漸傳來孩童嘻嘻哈哈的笑聲,朱蘊嬈羞得幾乎崩潰,索性發起狠來,伸手撐著齊雁錦的腿打算站起身,無奈卻被他死死地按住雙肩,緊跟著下身傳來一陣疾風驟雨般的律動,將二人瞬間推向了最圓滿的高潮。

雲雨後的朱蘊嬈渾身酥軟,失神地癱在太湖石上不停地喘息,幾乎化成了一灘水。

這時齊雁錦卻用片刻工夫便整理好了自己的裝束,從容地俯身吻了吻她微啟的紅唇,忍著笑意問道:「一起走?」

「滾!」朱蘊嬈恨恨地翻了一個白眼,根本懶得理他。

她才不要和他走在一起,被人看見像什麼話!

這時齊雁錦卻瞇起了眼睛,笑得像一隻剛吃飽的白眼狼:「對了,差點忘了對你說,這藥用慣了就會上癮,以後想解藥了,記得來寅賓館找我。」

說罷他意猶未盡地吻了一下朱蘊嬈的臉頰,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朱蘊嬈瞪著他得意洋洋的嘴臉,真想用手摳掉他的兩隻眼珠子。

然而想歸想,她卻只是一動不動地躺在原地,待到齊雁錦走遠之後,她才一個人懶洋洋地望著頭頂上方的風箏出神,覺得自己的心裡正有一塊不知名的地方在悄然陷落。

她果然還是一個放蕩的女人吧?

過去她在心中一直認定,自己的身體是屬於夫君的,除了夫君之外誰也不能碰,可是如今一切都已經亂了套,她不但被那個臭道士給碰了,還是被徹頭徹尾地佔有。

倘若這時候她還知道一點廉恥,她就應該跳河或者上吊了吧?可是她沒有。至少她的身體騙不了自己,如果把所有錯誤都推給春藥,那麼為何對這個臭道士恨之入骨的心,現在卻在一點一點地變淡?

朱蘊嬈不禁摀住自己火燙的臉頰,苦惱地望向天際——她怎麼能那麼不爭氣,跟那些愛找野漢子的婆娘們一樣放蕩呢?她明明只喜歡夫君一個,發誓這輩子都不會有二心的!

就在朱蘊嬈陷入自怨自艾之際,這時一道稚嫩的童音卻在她腦後驀然響起,很是霸道地嚷嚷:「這是我的風箏,不許你撿!」

朱蘊嬈嚇了一跳,慌忙從地上坐起身來,回頭望向那個自說自話的小鬼:「誰撿你的風箏了?」

「你會躺在這裡,不就是因為想爬到樹上撿我的風箏,結果摔下來了嗎?」蹲在地上的小屁孩有理有據地從後果推演出前因,漂亮的大眼睛緊盯著朱蘊嬈,雙唇嚴肅地抿緊。

「這個……好吧。」朱蘊嬈思來想去,都覺得這個娃娃給自己找的台階最順腳,於是索性順水推舟,認下了這個貪圖風箏的罪名,「我是想撿你的風箏,對不起。」

說罷她起身撣了撣裙子,準備打道回府,不料蹲在地上的小男孩這時卻又張口:「不要走,本王允許你替我撿風箏。」

朱蘊嬈聞言一怔,哭笑不得地問:「小鬼,你是什麼王?」

「我是興國王,去年剛剛受封。」才剛八歲大的娃娃一本正經地回答朱蘊嬈。

「興國王?」朱蘊嬈皺眉想了半天,終於從陳梅卿的諄諄教誨中翻出這麼一個小人兒,恍然大悟地點點頭,「你是我的弟弟,朱蘊銑。」

朱蘊銑此刻顯然沒有認姐姐的心情。只見他嚴肅地繃緊了小臉,兩眼緊盯著朱蘊嬈,一刻也不肯放鬆:「你不撿風箏了嗎?」

「不撿了,」朱蘊嬈搖搖頭,伸手拍了拍朱蘊銑的腦袋,「小鬼,你的名字太拗口了。聽我夫君說,你名字的意思是會發光的金子,以後我就叫你小金子吧。」

小金子瞬間扁了扁嘴,似乎很不滿意這個綽號:「本王都已經准許你撿風箏了,你為什麼又要抗命?」

「我不想撿了還不成?」朱蘊嬈訝然望著小金子,見他一雙眉越皺越緊,忽然靈機一動地問,「你是不是想讓我幫你撿風箏?」

小金子臉色一變,立刻義正詞嚴地否認:「本王只是允許你……」

這時朱蘊嬈已經轉身開始爬樹,根本沒耐心聽他把話說完。

小金子站在樹下張大了嘴巴,驚愕地望著朱蘊嬈咬著自己的髮梢,三兩下便利落地猴上了樹梢,覺得自己一定是看到了妖怪。

朱蘊嬈從樹枝子上摘下風箏,低頭看見小金子滿臉焦急的模樣,不禁有點奇怪:「你不是什麼興國王嗎?難道還稀罕一個風箏?」

小金子不肯回答她,只是一個勁地盯著風箏,小拳頭握得死緊。

朱蘊嬈撇撇嘴,覺得逗一個笨娃子也沒什麼趣,便把風箏丟給了他。

小金子慌忙伸手接住了風箏,如獲至寶地捧在懷裡,這時才定睛望著樹上的朱蘊嬈,憋紅了臉喊道:「別人都說你是邪路子來的野種,我的姐姐是雲德郡主,你才不是我姐姐!」

朱蘊嬈被他的吼聲震住,騎在樹上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時伺候小金子的嬤嬤和內監們才上氣不接下氣地趕到小主人身邊,一大群人看著朱蘊嬈爬在樹上,都吃驚地張大了嘴巴。

「我的小祖宗,您沒事吧?」嬤嬤心驚膽戰地將小金子摟在懷裡,隨後又狐疑地盯著樹上的朱蘊嬈,「我們興國王可是正經的金枝玉葉、觀音娘娘座下的金童,小姐你可放尊重點,別教他這些爬高上低的淘氣事,這萬一弄出個好歹來,豈是你能擔待得起的?」

朱蘊嬈默默聽完她的數落,卻是居高臨下地一笑:「你說得沒錯,趕緊把他帶走,免得我從樹下跳下來,一個不小心踩著他,又把他送回觀音娘娘身邊去了。」

嬤嬤聽了朱蘊嬈大逆不道的話,氣得半死,像看妖孽一般狠狠瞪了她一眼,這才摟著小主人嘀嘀咕咕地走開了。

朱蘊嬈冷冷地看著底下這群人慢慢走遠,滿不在乎地別過臉去,無意中卻剛巧瞥見圍牆另一邊的假山石下,一對男女正你儂我儂地從山洞裡走出來。

這兩人男的她不認識,女的卻剛剛才見過,正是在飛瓊宴上刁難齊雁錦的柳姨娘。

只見那柳姨娘先是用手整理髮冠,跟著又笑嘻嘻地推搡了一下身旁的男人,與他拉拉扯扯時,卻把嘴湊過去親了那男人一下。朱蘊嬈便在心裡「咦」了一聲,暗想這後花園可真不是什麼好地方,怎麼是個人都在這裡偷情呢?

遠處的男女尚不知自己行跡敗露,正兀自親熱地打情罵俏。

「死鬼,不蒸饅頭爭口氣,你倒是爭上個楚王做一做,我也好跟著沾光,」柳姨娘捋了一下自己的水鬢,撇著嘴嗔道,「常言道命無定數,偏我就要做一輩子的奴才?」

此刻被她拎著耳朵念叨的人,正是一直覬覦楚王之位的輔國中尉朱華趆。

「我的心肝兒,我知道你一向在王妃面前受委屈,」朱華趆揉著柳姨娘的屁股,笑嘻嘻地哄她,「我若當上楚王,一定攆了家裡那個黃臉婆,娶你做王妃……」

「去你的,」柳姨娘拍開朱華趆的毛手,一本正經地問,「你到底有幾成把握?」

「哼,那個狗東西最近給了通政使不少好處,以為這樣就能把我的折子壓下來,做他的春秋大夢吧……」

朱華趆冷笑一聲,剛要說出自己的打算,這時卻聽見柳姨娘在他耳旁驚叫了一聲:「啊!」

「你怎麼了?」朱華趆被她嚇了一跳,莫名其妙地望著她。

「糟了!」柳姨娘臉色蒼白地望著遠處,指了指一棵枝搖葉顫的槐樹道,「剛才我明明看見毓鳳宮那個野丫頭正爬在樹上,臉衝著我們這裡張望呢,結果樹晃了一下,人就沒了。」

「哦?你說的那個野丫頭,可是朱華奎近來剛認的女兒?」朱華趆一點也沒有被人發現的恐懼,一臉不正經地淫笑道,「那丫頭我遠遠見過,模樣長得倒是極標緻的。」

柳姨娘聽見他不三不四的話,心中又嫉又恨,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可不是,家花哪有野花香?」

朱華趆見自己的姘頭生氣,趕忙摟著她親了一口,涎皮賴臉地討好道:「瞧你說的,你不就是我的野花嘛……」

「呸!」柳姨娘欲拒還迎地啐了他一口,一雙吊梢三白眼乜斜著,暗暗動起了腦筋:不管那個臭丫頭剛剛有沒有看見自己,都得盡快想個法子將她斬草除根,方能高枕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