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潑冷水

「不要!」朱蘊嬈被齊雁錦的提議嚇住,直覺地發出一聲短促的拒絕。

這時齊雁錦卻已繞到她面前,帶著無聲的壞笑俯下身子,抄手勾住朱蘊嬈的肩背和腿彎,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乍然抬高的視野讓朱蘊嬈忍不住驚喘了一聲,隨後才回過神,開始羞憤地掙扎。她忌憚連棋還在屋中昏睡,不敢高聲,便使得反抗的動作也束手束腳、收效甚微。

恨啊!這個臭道士,真當她是無力反抗的病貓嗎?!

想到這裡朱蘊嬈腦袋一熱,索性伸手一把薅住齊雁錦鬢邊的長髯,扯著用力往下拽。她此刻渾身春情暗湧,手裡自然控制不住力道,齊雁錦被她拽著頭髮,不由吃痛地歪過頭,一雙鳳眼閃著淚花地凝視她,顯得目光楚楚可憐:「嬈嬈……」

朱蘊嬈不為所動,堅定地從牙縫裡吐出一句:「放我下來……」

齊雁錦只好放她下來。朱蘊嬈剛以為自己轉危為安,哪知臭道士卻在中途轉了個方向,故意將她的雙腿搭在椅背上,扶著她整個人背靠著椅座躺下:「嬈嬈,你不喜歡這個姿勢嗎?」

「不喜歡不喜歡……」朱蘊嬈仰躺在太師椅上,身體的重心因為雙腿倒掛在椅背上而壓迫著她的上半身,她不得不放開齊雁錦,用雙手壓住倒掀的裙裾,以免自己春光外洩。

偏偏這時齊雁錦卻俯身撐住座椅兩側的扶手,將她禁錮在這一方小小的天地裡,繼續不依不饒地拷問:「真的不喜歡?」

「不喜歡……」此刻朱蘊嬈因為呼吸困難,小臉憋得通紅,難受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毫無同情心的齊雁錦這時候卻還要落井下石,低頭吮吸了一下朱蘊嬈飽滿嫣紅的下唇,將她的呼吸擾得更亂。

嗡嗡作響的腦瓜亂成一團,就在這節骨眼上,竟還能擠出一個要命的念頭:這姿勢不好,真是比趕著羊翻過一個山頭還要累……

而隨後齊雁錦的動作,已經沒法讓朱蘊嬈再動一動別的念頭。

像這樣臉上充著血,還要不管不顧地親吻,讓腦袋脹得越發想要爆開。這種不要命的玩法還真是挺有……破罐子破摔的樂趣的。

朱蘊嬈動彈不得地被困在齊雁錦身下,沒法阻止他為所欲為,於是只能暈暈乎乎地去承受他的深吻,喉嚨裡發出一陣陣哽咽般的低鳴。

待到齊雁錦好容易才放開她時,朱蘊嬈星眼朦朧,已如醉酒一般全身癱軟,飽受蹂躪的兩片紅唇也微微張開,出氣多進氣少地喘著氣。

這時齊雁錦卻按捺住體內高漲的情潮,目光火熱地凝視著朱蘊嬈,再一次要她理清自己的欲/望:「嬈嬈,你現在想清楚,到底要還是不要?」

朱蘊嬈惱恨地盯著他,胸口起伏了半天,還是嘴硬地回了兩個字:「不要。」

「嬈嬈,你在口是心非……」齊雁錦直視著朱蘊嬈的雙眼,將她欲說還羞的心思統統翻檢給她看,不准她在床笫之間似是而非,「之前你明明喜歡得緊,為什麼現在還要抗拒呢?」

可惡,做都要做了,幹嘛還要管她說什麼!他不留餘地的態度惹惱了朱蘊嬈,於是她柳眉踢豎,狠聲惡氣地還口道:「誰說我喜歡了,之前明明是你下三濫,對我用了那些亂七八糟的藥。這會兒還好意思來問我,告訴你,我說不要,就是不要!」

齊雁錦聞言沉默了片刻,平靜的面色讓人看不出他是喜是怒。就在朱蘊嬈胡思亂想、提心吊膽地猜測他下一步會如何不要臉時,他卻忽然一反常態地將她扶坐起來,彬彬有禮地應允:「好,不要就不要吧。」

原本熱火朝天的氣氛陡然一變,朱蘊嬈尷尬地坐在太師椅上,覺得自己像是被人當頭澆了一桶冷水,卡得她上不得也下不得。

這時燥熱的身體油然感到一陣清冷,朱蘊嬈摀住前襟,驚疑不定地心想:這個臭道士是怎麼回事?不是說男人這會兒都是不能憋的嗎?難道……他就這樣丟下自己不管了?

她這頭一個勁地胡思亂想,卻完全沒有意識到——齊雁錦是一個修煉房中術的道士,本就異於常人,與放羊大媽們嘴裡說的野漢子,更加不可相提並論。

而齊雁錦自從認定了朱蘊嬈之後,便有心將她雕琢成一塊只屬於自己的美玉。然而事關房中雙修,一方若總是扭扭捏捏,日子一長非把他整得走火入魔不可。因此今天他便有心磨一磨這個口是心非的小女人,哪怕春宮圖冊的紙張裡也摻了一點無傷大雅的秘藥,好在份量不大,正好能換她一夜輾轉難眠。

於是齊雁錦此刻分外淡定地笑了笑,一團和氣地對朱蘊嬈下了逐客令:「嬈嬈,現在我已經可以向你保證,那幅春宮圖確實不是我的東西。你若信得過我,我就與此事無關,你若不信,我也是百口莫辯。既然時候不早,連棋也快醒了,你不如先回毓鳳宮好好睡一覺,明天我差連棋給你送一包驅邪草藥,你拿去洗一洗晦氣吧。」

朱蘊嬈啞然望著齊雁錦,搞不懂他為何突然間變了一張面孔,只覺得心裡貓抓一般,癢絲絲卻沒個著落。

老天爺,如果這事兒真像大媽們說的一樣,憋著會傷身,你可一定要憋死這個臭道士啊!

「我最晦氣的事就是遇到你,確實應該驅邪啊!」朱蘊嬈一張小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咬著唇起身離開之前,卻又忍不住瞪了齊雁錦一眼,目光中流露出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哀怨。

待到朱蘊嬈離開之後,齊雁錦獨自面對著空蕩蕩的廂房,也在這空虛寂寞冷的氛圍中幽幽歎了一口氣。

她走得哀怨,自己又何嘗不鬱悶?他在術業上雖未到達隨心所欲的境界,收放自如的本事卻還是有的。可只要一碰上她,他每每都要把持得非常辛苦。

可以想見不久的將來,假若在床笫之間她也同樣釋放自己的天真坦蕩,對他來說該是多麼艱難險阻的修煉之路啊……想到這裡齊雁錦心神一蕩,忽然有種玩火自焚的快/感。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齊雁錦決定前往隔壁串門,去找自己的大舅子聯絡聯絡感情。

身為一位如花似玉的美男,大半夜一睜眼就看見一張同性的臉,臉上還儘是一副慾求不滿的表情,可想而知得有多驚悚。陳梅卿此刻正是飽受此等煎熬,只能用被子裹緊了自己裸睡的嬌軀,膽戰心驚地申明倫理:「妹夫,這時候你來找我幹嘛?」

「我還能為什麼找你,」齊雁錦漫不經心地瞥了他一眼,也同樣申明態度,「當然是談你妹妹的事。」

達成一致後陳梅卿可就放心多了,於是立刻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妹夫,你可要加把力啊,我妹妹是刀子嘴豆腐心,萬一有心直口快傷到你的地方,你也別往心裡去……」

他都已經吃到熱乎乎的豆腐了,又何懼她那張小嘴的千刀萬剮?齊雁錦滿不在乎地打斷陳梅卿的絮叨,開門見山道:「嬈嬈似乎得罪什麼人了。」

「呃?那肯定得罪的是女人。」陳梅卿不假思索地接話。憑他對妹妹的瞭解,目前除了他自己,還真沒哪個男人能對她硬起心腸的。

「我不認為以嬈嬈的性格,會與什麼人有利益上的衝突,」齊雁錦蹙眉道,「可是構陷她的手段也太下作了點,只怕是得罪了小人。」

這時陳梅卿也已睡意全消,板著臉嚴肅地問:「到底是什麼的手段?」

「春宮圖。」齊雁錦言簡意賅地回答。

「這實在太下作了!」竟敢用這麼色/情的東西,去誣陷他天真無邪的妹妹,陳梅卿一向寬以待己、嚴以律人,當即正氣凜然地問齊雁錦,「你會不會扎小人?」

齊雁錦竟然也一本正經地回答他:「扎一扎只能給嬈嬈解悶,解決不了問題。」

話一出口,兩個男人都覺得這個討論太無聊,趕緊言歸正傳。

「你覺得我能幫上什麼忙?」陳梅卿皺著眉歎了一口氣,語氣裡分外無奈,「我成天被府裡的長史看著,行動並不自由。」

「只要能接近嬈嬈身邊,我們倆無論是誰,都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她。」這時齊雁錦盯著陳梅卿,語出驚人,「我要你促成我和嬈嬈的婚事。」

陳梅卿心中一驚,隨即冷靜下來,低聲問:「你要我怎麼做?」

「在一個合適的時候,向楚王請辭,離開楚王府。」

陳梅卿是何等機敏的人,瞬間就聽出齊雁錦話裡有蹊蹺,挑著眉問道:「什麼叫合適的時候?」

「楚王委我一件重任,所以我過些時日必須上京一趟。」齊雁錦答道,「再者只有辦妥了這件事,才方便開口向楚王討人。」

「你這會兒又說要上京了,」陳梅卿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很不滿地責備齊雁錦,「眼瞅著時機不對,幹嘛還要招惹我妹妹?」

「你妹妹是個會看時機的人嗎?」齊雁錦蹙眉道,「一碰上她,計劃就全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