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暖,夜晚蟲鳴不歇,偶有流螢在草叢矮樹間閃爍,一閃一閃,如星落凡間。
容晴把頭上的朱釵都卸去,穿了一件紅色薄紗,早早去了春風樓——今夜滕風遠招了她。樓內燭火通明,寂靜得落針可聞,她把玩著一支短簫等了近一個時辰,正暈暈欲睡,忽然樓中一陣穿堂風過,燭火盡數熄滅,突然而至的黑暗讓雙目連傢俱的輪廓都看不清。
等到眼睛適應黑暗之後,模糊看見屋子正中立著一個暗影,身材高大,面上的面具在暗夜中呈銀灰色,容晴嬌柔出聲,蹲身作禮,「尊主,你來了。」
滕風遠不作聲,直接撈過容晴扔到床上,三兩下除了她的衣服,再把人翻過來讓其俯跪在床上。容晴皺了皺眉,想起之前幾回的疼痛,有些不太樂意,討好道:「尊主,讓妾身來服侍你脫衣。」
她正想翻過身,男人卻用更大的力氣制住她,讓她動彈不得,容晴遂不再反抗,這個男人太強勢,不容女人有任何抗拒,上回她太疼推拒著他不讓他進去,結果手肘關節直接被卸了,直到做完之後他才給她接上,容晴一想起這男女之事就頭皮發怵。
滕風遠解開腰帶,衣服沒脫,褪了褲子後狠狠地從背後進入她,沒有前戲,沒有憐惜,容晴痛得只想哭,她雖學了些異術,但武功是半分不會,身體格外嬌弱,每回做這種事都跟上刑一樣。她緊咬著牙,滕風遠,若你以後落到我手上,我定要找幾個男人讓你也嘗嘗這穿刺之苦。
對方足足折騰了她半個時辰,直至濁物落入她的體內,男人才放開她,穿好衣服準備離開。容晴忍著痛拉住他的袍角,「尊主,再陪一會人家嘛。」
滕風遠不理,丟開她的手朝大門走去。
容晴從床沿拿回那支短簫,放在口邊低低地吹了起來,簫聲極低,悠遠綿長,走到門邊的男人卻退了回來,愣愣地站在床邊。
容晴暗喜,就算武功蓋世,還是抵不過迷心蠱毒。為保萬一,容晴決定先試探一下,她從床上爬起來,撒嬌道:「尊主,夜太黑,能否點盞燈?」
滕風遠點頭,說了個「好」字,面無表情地從身上拿出火折子點燃旁邊一盞蠟燭。
容晴又道:「尊主,人家想看看你面具下的臉,可以嗎?」
滕風遠雙目幽深似海,又輕輕點了點頭,「好。」
容晴走上前,將他臉上面具揭下,看著那張光滑的臉心中暗奇:都說他當年被劃花了臉,居然連條疤都沒留下,看來穿雲教有祛疤除痕的神藥,這神藥用來美容定然不錯。
當然,現在不是考慮美容的時候,容晴替他把面具戴上,說了正題,「尊主既然喜歡人家,那把九羅紫金石取來送給人家,好嗎?」
滕風遠道:「好,我這就去取。」說完他從二樓一躍而下,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容晴倚在床頭笑,九羅紫金石,穿雲教鎮教之寶,傳言用來輔修真氣,可事半功倍,看滕風遠武藝進展如此神速就知傳言不假。
夜色昏暗,身著黑色長袍、面戴銀質面具的男人穿梭在亭台樓閣之間,目無焦點,逕直向穿雲教禁地奔去,因為他的特殊身份,自然無人攔他。
不過他剛穿過巍峨的石雕牌坊門,有人喝了一聲:「路回頭,你怎麼來這?」
只見對面站著一人,廣袖黑袍在夜風中顫動,黑白圖案的銀質面具分外嚇人,他站在石板上,雙目緊盯著對面的同樣打扮之人。
被稱作路回頭的男人卻似沒看到他,逕直往前走,滕風遠見他不聽,一道掌風打過來。
路回頭閃身避開,似乎此時才看到對方,未行禮,反而抽出腰上短刀朝對方襲了過去。
兩人纏鬥在一起,身影快如鬼魅,釋放的真氣白光陣陣,旁邊的石桌石凳轟然炸開,飛落碎石無數。但路回頭絕計不是滕風遠的對手,不過幾招就被打飛出去,他卻絲毫不覺得痛,快速翻身爬起,再次衝向對方。
他出手狠辣,滕風遠也不再留情,氣沉丹田聚斂渾身真氣,白光如日出般耀眼,路回頭被打飛幾丈遠,跌在地上口吐鮮血。
滕風遠又問了他兩句話,他口中只低低念著九羅紫金石,其他一概不答,撐著身體還想爬起來,滕風遠自然看出他中了道,一手刀把他砍暈。
夜風習習,春風樓帷幔輕揚,窗戶漏進來的風吹動燭火款款搖曳,容晴靠臥在床頭,青絲散亂,一身紅衣裹住雪白肌膚,說不出的妖嬈嫵媚。露台外傳來聲響,她尋聲望去,見一墨發黑衣男子推門而入,手中捧著個東西,用黑布罩著,看不清明細。
容晴坐起身,「回來了。」
「嗯。」來人簡短回答。
「東西帶過來了嗎?」
「帶來了。」滕風遠揭開黑布,手中出現一顆的渾圓石頭,比西瓜略小些,泛著幽幽藍光,如夜空般深邃,內中又有暗金色流質在奔湧澎湃,瞬息萬變,彷彿內中蘊藏萬物。
容晴從床上跳起,快步走過來,正欲伸手去接石頭,不妨一隻手如鐵爪扣住她的喉頭,滕風遠雙目陰冷,「你做了什麼?」
「你……」容晴似乎難以置信,心道滕風遠不可能擺脫迷心蠱的控制,轉而柔聲道:「尊主快放手。」
滕風遠扣得更緊,看她面色發青時方鬆開手,直接將人扔在地上,「再問你一次,你做了什麼?」
容晴面色發白喃喃自語,「怎麼可能?」
滕風遠朝她走過來,居高臨下,聲音冰寒,「不肯說實話嗎?我用一百種方法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容晴面上雜揉著不甘與恐懼,哆嗦著問:「你怎麼能自己解了迷心蠱?」
「原來是迷心蠱。」滕風遠沉吟半晌,他在典籍上看到過這種蠱毒,種起來不容易,解法倒不算太麻煩,是以江湖上用得用不多。滕風遠對路回頭的情況放了心,緩緩踱步到容晴面前,「我沒有解,因為我沒中蠱。」
容晴更不相信,「那我當時讓你做什麼你都照做了,明明已經中了。」
「那不是我。」滕風遠睨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帶著他慣常的冷清和高傲,居高臨下道,「是我的替身。」
容晴吐血了,連房事都替,幹嘛不讓他替你活著?
他把容晴扔了出去,喚來手下將人帶去地牢,又把容晴帶來的那個丫環一起逮了,嚴刑逼供,兩個女人到底熬不過酷刑,不多會便一五一十全招了。
當夜招瑤宮一陣吵鬧混亂,穿雲教朱雀護法肖承親自帶人搜查雅竹小居,時間本已不早,但這麼大的氣勢讓招瑤宮的女人們八卦之心如火堆一樣熊熊燃起,睡意全無,站在自家院門口看熱鬧,有幸災樂禍的,有竊竊私語的。
容晴的東西被全扔了出來,蠱毒這東西邪門,留著怕不乾淨,肖承命人直接在竹居前面的空地上點了火全燒了。隨即,他讓人轉向各個院子,帶走了幾位姑娘,花逸也在其中。
花逸不知出了何事,看侍衛各個面沉如水,她心裡沒底,小跑追上走在最前面的肖承,「肖護法,這大半夜的,你要帶我們去哪裡?」
肖承看她一眼,「你反正都活不久了,又何必在乎去哪裡?」
「你,你什麼意思?」花逸差點跳起來。
「不妨告訴你,你被容晴那個妖女下了蠱毒,難道你最近沒覺得有什麼不適?」
花逸這兩天她胃口忽然差了,精神也不如以前,她本來沒當回事,被肖承這麼一說,面色大變,蠱毒,似乎是很厲害的邪毒。
肖承見她面有懼色,倒是心情大好,還呵呵地笑出聲,梁花逸,你這種沒良心的女人也會害怕。
「肖護法,尊主準備帶我們去解毒嗎?」花逸小心問起,她倒是察覺出來,身後的幾位姑娘近來面色都不好,中毒的恐怕不止她一個。
「你覺得尊主有那麼閒嗎?」肖承面上帶著詭異的笑。
不多會,花逸就見到了滕風遠,他負手站在前側方,身姿挺拔如松,火把的火光打在他臉上,半明半暗。遠處的空地上,有教眾正在搬柴火,架得老高不知要燒什麼。
肖承走上前,對滕風遠作了一禮,「尊主,中蠱毒的都帶過來了。」
中了蠱毒的女子一共五人,其中三人已經和路回頭交合,殘毒入心,已是風中殘燭。剩下的梁花逸和十五姑娘最近雖然未被招去春風樓,但蠱蟲在體內吸食精氣,歿命也不過是遲早的事。
滕風遠側過臉淡淡地看了一眼,「把那三個已經沒救的帶下去,給她們個痛快,燒掉屍體。」
旁邊站立的侍衛謹遵吩咐,過來帶走十一姑娘等人。花逸看著侍衛把人帶走,心裡忐忑不安,和剩下的十五姑娘面面相覷,聽到不遠處的肖承大聲道:「剩下兩個也沒救了,蠱毒這東西麻煩,為了乾淨,還是一併燒了好。」
他說完還回頭看了一眼花逸,似乎很期待看火燒梁花逸的場景。
旁邊的十五姑娘還一臉莫名,花逸卻嚇了一大跳,她知肖承早就看她不順眼,沒想到此時落井下石,恨得牙齒作響。
肖承還在繼續,「身為介質,本就用完就棄,從中蠱毒的那刻起,她們就沒救了。早點解決了也好,再尋幾個美女,招瑤宮倒不會缺人。」
說著他轉過身,朝遠處正在搬柴火的侍衛道,「再多架點柴,待會還要再燒兩個。」
滕風遠唇線緊抿,還未來得及開口,梁花逸已經奔了過去,跑得太快沒剎住腳,差點摔個狗啃泥,「尊,尊主……」
花逸拽住了他的衣袖,巴巴地望著他,「你別燒我,尊主,人家一直老老實實待在招瑤宮,本分做人,安分守已,你別燒我……」
滕風遠脊背微顯僵直,微微撇開臉,「本座並未下令。」
「那尊主好人做到底,找人替我解毒好不好?」她殷殷地看著滕風遠,見他不答心裡慌了,拽得越發地緊,「留著我有很多用處,以後我可以幫你洗衣啊,做飯啊,無聊的時候還可以解悶啊……」花逸力圖發掘出自己的可用之處,又指著不遠處的十五姑娘道:「尊主你不是很喜歡十五姑娘嗎?你看她長得多漂亮啊,性子又好,你就救救她順便救一下我嘛……」
旁邊肖承發出一聲冷笑,「貪生怕死,梁姑娘真是無恥。」
花逸橫他一眼,螻蟻尚且偷生,她好好一個青春年華的少女憑什麼要死?她繼續撒嬌一樣搖滕風遠手臂,「若是尊主嫌麻煩,那你放我走,我自己去找辦法……」
「你休想。」滕風遠打斷她,聲音依舊涼漠,「我會想辦法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