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完滿

那些強酸已經蔓延到巨石的低矮處,死亡的腳步越來越近,花逸不耽誤時間,「呆子,把衣服脫掉。」

聶風遠低低地「哦」一聲,把外衫脫下平鋪在地面,待會免得花逸躺下去難受,然後沒了動作,花逸看了看他的裡衣,果然還是要自己動手。她歎息,臨死前扒一次男人的衣服,也算值了。

她伸手替他脫衣服,聶風遠微低了頭,似乎在不好意思,動作倒是十分配合。等他身上所有衣物除盡,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開始去脫花逸的衣服。

花逸不老實,兩隻手在他身上亂摸,眼光時不時往他腿間的東西瞟,親眼看著那東西漸漸變大,她既興奮又有點害羞,湊到他耳邊低低道:「呆子,它真的變大了。」

她又伸手去摸,聶風遠也不管她,他正瘋狂地嗅著她的氣息,眸色幽暗,他解了她的腰帶,慢慢褪去她的外衫,他的動作又輕又柔,彷彿在對待某件珍寶,他伸出舌頭舔-弄她頸側的肌膚,很輕很柔,低低地喚著她的名字,「花逸,花逸……」

花逸覺得自己有點暈,他修長的十指已經落在她中衣上的盤扣上,花逸任他抱著,目光還在他的腹下,「呆子,我覺得你那東西有點大,我怕疼。」

「我會很輕。」

花逸相信他,他一向是個很溫和的人,但還是有點怕,「待會我叫疼,你一定要停下。」

他應著,「好。」

他把那些盤扣一顆一顆全部解開,露出她的肚兜,肚兜是紅色的,像盛放的玫瑰花一樣紅,胸前的高聳露出一部分,那中間的溝壑讓人遐想。

聶風遠腹下更緊,雙眼像迷上了一層輕霧,似乎別的都看不到,只能看到她的身體,他伸出手摸上了那兩團柔軟,試探性地摩挲,見花逸沒有反對,他低下頭親吻它們。

他像小貓一樣,伸出舌頭舔它們,用唾液將那塊紅色布料一點一點濡濕,隔著布料含住頂峰反覆舔舐,虔誠而溫柔,他暗啞出聲,「花逸,我愛你。」

他的氣息吐納在她的胸口,竟像對著她的心起誓。

花逸只覺得被他親吻的地方傳來潮汐般的酥-癢,一浪一浪,這種奇怪的感覺淹沒了她的理智,腿間似乎有滾滾熱流湧出,她窩在他的懷裡,蹭著他的胸膛,口中發出嬌媚的低吟,她不敢相信,那聲音是她發出來的。

聶風遠喜歡她的那種聲音,那像是一種召喚,他狂熱地嗅著她身上的氣息,掰過她的臉,對著唇再度吻了過去,舌頭在她齒齦之間一通亂掃,他愛著她口中的模糊之音,愛著她芳香的氣息,愛著她的一切。

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愛情會以那樣的方式來臨,不需要太久,他只用了一天一夜的時間就愛上了一個拉著他奔跑的女人,然後,等再見面的時候,他們要共同面對死亡。

強酸在無聲升高,他卻一點都不害怕,和自己喜歡的女人完成生命的結合,同年同月同日死,原來這也是一種幸福。

如果可以,他情願那天死在那個散發著淡淡螢光的酸水洞中,人生雖短,卻圓滿無憾。

如果當時死掉了多好,他不會知道她根本就不喜歡他,不會體會到被人忽略的無奈和落寞,不會知道自己不是聶家的骨血,不會嘗到被自己的親人拋棄的滋味,最後如過街老鼠一樣被喊打喊殺,連臉都會被劃花,眾叛親離,一無所有。

原來死亡也可以那麼完滿,可惜他錯過了。

他還在她胸口流連,正打算去解開她紅色的肚兜時,她突然出聲,「好像有人在叫你。」

她推開他,側耳聆聽,從洞口上方傳來模模糊糊的聲音,「二公子……」

「真的在叫你,你的人找來了。」她興奮地跳起來,用沙啞的聲音卯足勁喊,「在這裡,救命……」

她拍了拍他的肩,「呆子,把衣服穿上,一起來喊啊。」

她一面拿起自己的衣服往身上套,一面扯著嗓子喊,「救命,快來人。」

他慌亂地穿衣服,心底卻在竊喜,他們不用死,出了這個洞他就可以娶她,兩個人恩恩愛愛過一輩子。

可惜他想錯了,所有的一切朝著他不能想像的方向奔走,他在那些洪流中被撞擊得頭破血流。

男女之間最殘酷的事不是你愛她,她卻恨著你。

而是你連被她恨的資格都沒有,因為她的心裡沒有你,眼裡也不會有你。

那些過往於他而言是刻骨銘心,夜夜念起,時時不忘,可惜對於另一個人而言,那不過只是最普通的往事,很快被埋進了時間的沙河。

報時的鐘聲響起,鐺鐺鐺,又脆又響,把他的思緒拉回來。

殿中已經有不少人,花逸還坐在他身邊,面前擺著糕點,她今日卻十分矜持,坐姿端莊又淑女。

應該是做給司空騫看的。

他嘴角劃出一絲冷笑。

殿外有人進入,沒急著走向自己的位置,反而向滕風遠走過來,面上帶笑,「二弟來得真早。」

來人正是聶弘歸,髮髻紋絲不亂,黑色鑲金腰帶,身後跟著幾個護衛。

滕風遠直接忽略他,連個目光都沒給。旁邊肖承指了指遠處,說話也不客氣,「你的位置在那邊,麻煩讓讓,不要污染了我的眼睛。」

聶弘歸面上依然帶著笑,他不和肖承爭辯,卻側身朝身後的中年護衛說話,「古教頭,你教出來的護衛連基本禮數都不懂,我看你這教頭沒做好本職工作,回去自個兒領罰。」

古教頭垂首,「是,少主。」

「你……」肖承怒瞪聶弘歸。

聶弘歸面露懇切,「二弟啊,當年的事都過去了,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父親很想你,常常念叨你的名字,這幾年身體欠安,最近又病了一場,還盼著你有空去看他。」

滕風遠身若磐石,目不斜視,完完全全當聶弘歸不存在,聶弘歸卻依然笑得謙和,「二弟,有事儘管來找為兄。」

他帶著人走向自己的位置,肖承看著聶弘歸的背影恨不得唾一口,無奈大庭廣眾有損形象,他自然不敢放肆,一團悶氣堵在胸口,回頭正好對上花逸,咬牙切齒罵了一句,「比你還無恥。」

花逸頓時有種躺著也中槍的憂傷,攤手道:「我是無辜的。」

肖承冷哼一聲,又對滕風遠道:「尊主,少聽他提聶家的事,還不是看你現在有權有勢前來巴結。當年若不是他們落井下石,你也不會差點喪命。」

滕風遠聲音微涼,「聶家與我再無關係。」

殿中人越來越多,相繼入位後,或正襟危坐,或竊竊私語。巳時的敲鐘聲響起,周圍漸漸安靜下來,臥虹窟的薛老闆出來了,他生就一副生意人的精明樣,但此時卻微微低頭,滿面恭謹。走在他前面的是一位錦衣華服的中年男子,蟒袍玉帶,頭帶金冠,逕直坐上了主座位置,一副主人的架勢。

四座之人又開始竊竊私語,肖承也低聲道:「都說臥虹窟是某個王爺的產業,原來是賀王。」

賀王乃當今皇帝的親叔叔,手握兵權,在朝中地位非同一般。

花逸多看了賀王幾眼,怪不得臥虹窟從來沒人踢館,原來是皇家產業。

薛老闆走上台,「承蒙各位豪傑賞臉,薛某先向大家道聲安好。薛某是個生意人,講究個和氣生財,望各位心平氣和,動口不動手。」

薛老闆滿臉堆笑說了一堆好話,再把臥虹窟的規矩和即將舉行的通衍心經拍賣規則說了一遍,笑呵呵地問:「不知各位還有何異議?有就當場提出,沒有的話我們就正式進行抽籤排號。」

各家都沒有異議,薛老闆開始讓各競拍人前來抽籤,來者都是客,薛老闆自然誰都不想得罪,這抽籤順序按剛才進臥虹窟大門的先後而來。輪到穿雲教時,肖承上去抽了一支籤,拿回來一看,上書:辛丑。

抽籤結束後,上午便無其他事,薛老闆道:「拍賣定於下午未時三刻,地點在臥虹窟東面的裕和殿,請諸位提前進入,未時二刻關閉大門,過時不候。現在大家可以去南面的賭場試試手氣,或者去西面的醉花樓放鬆一下,北面的醉仙樓新請了兩位大廚,乃皇宮御廚的後代,歡迎大家前去指點手藝……」

簡單說來,就是臥虹窟吃喝嫖賭一應俱全,宗旨是:只要你有錢,保管賽神仙。

賓客們還在考慮該去哪裡,司空騫卻直直朝著滕風遠的方向走了過來,抱拳作禮,謙遜有度,「請滕教主稍留片刻,在下還有事相求。」

他聲音朗朗,場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過來。

「哦?」滕風遠抬起臉,「破空公子才智過人,威名遠揚,竟有事要滕某幫忙,實在叫人惶恐。」

司空騫笑意泛泛,「此忙非滕教主幫不可。」

滕風遠回道:「滕某怕擔不起此等厚愛。」

場中不乏看熱鬧的,玄火門的門主插嘴道:「有話直說,滕教主自然不會拂了破空公子的面子。」

「在下想請滕教主高抬貴手,放身邊這位姑娘一馬。」他朝梁花逸指了指,「梁姑娘與穿雲教素無冤仇,若有誤會,可當眾說清楚,滕教主卻私自將人扣押,實在是說不過去,還請滕教主不要和女流之輩計較,放過梁姑娘一馬。」

滕風遠聲音冷下來,「破空公子大概搞錯了,梁花逸是嫁到穿雲教。」

「嫁?可有婚書?媒人?聘禮?」司空騫面上依舊帶著笑,卻字字鏗鏘,「如若都沒有,那也可以問問梁姑娘,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不用問。」滕風遠斬釘截鐵道,面上隱有怒氣,「穿雲教的事輪不到外人來指點。」

他這樣的態度,已經在承認自己私自扣押人。

花逸適時反水,「我是穿雲教的人抓過去的,滕教主還不放我走。」

若不是有面具遮著,眾人就能看見滕風遠那張臉一下子就黑了。他直接拽過花逸朝外走,準備離開臥虹窟,花逸叫道:「司空騫,救我。」

司空騫飛身將人攔住,「梁姑娘並不願意跟滕教主走,還請滕教主莫要勉強。」

滕風遠冷哼一聲,袖中真氣起,一掌朝司空騫打去,司空騫忙避開,又跳回來欲奪梁花逸,滕風遠再度出手,卻聽有人道:「臥虹窟內不得動手,否則便是不給本王面子。」

聲音不大,卻威嚴有力,正是賀王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