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榆將手中的蘋果核丟在一旁,扯過一張宣紙擦了擦指尖上沾著的蘋果汁。他的視線一直留在自己所整理的資料上面。
葉榆,葉家嫡長子,今年剛好是弱冠之年。
葉榆將擦手的宣紙團成一團放在一旁,面對這次穿越,真的談不上歡喜,當然也不能說是厭惡。畢竟上一世的他已經死了,這是不爭的事實。能夠重活一次,怎麼想也是賺到了,再說自己多麼不情願難免有得了便宜還賣乖之嫌。
葉家家財萬貫,如今是朝中炙手可熱的大戶人家,身為皇商之家,自是頗受上面關照。葉家共有四子三女,葉榆排行老大,即是嫡又是長。其餘三子中,老二葉均是他嫡親的弟弟。老三葉賀為葉老爺葉弘的妾室孫玉所出,老四葉瑾為三姨娘雲瀾所出。
葉家共有三個姑娘,大姑娘葉漣雪和二姑娘葉漣姍都跟他一母所出,為嫡女。三姑娘葉漣萱則是三姨娘的女兒。
「七個孩子,嘖嘖……」葉榆感慨,他那老爹還真不是省油的燈,一妻兩妾,七個娃。葉榆將手中這一頁宣紙放在一旁,看向下一張。
葉榆的後宅情況跟他老爹比起來可謂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且不說外面的小相好有多少個,便說家*有一妻三妾,好在膝下無子。
「人渣啊……真是人渣……」葉榆不禁連連嘆氣,他這原身丟給他個身體,還順帶留給他一堆嬌妻美妾。
「你說你啊,沒事娶這麼多做什麼,如今你也不在了,她們豈不是只能這樣守活寡了。」葉榆自言自語道。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便是葉榆也是如此,但是他可沒有霸占人家妻妾的想法。雖說一妻一妾一知己是很多男人夢寐以求的事,但葉榆表示他還沒有無下限到心安理得的使用人家後宮的地步。
葉榆將宣紙翻向下一張,這章裡面寫滿了前身生平事蹟。這張紙上的說書寫的信息,讓葉榆簡直無法直視。葉榆覺得能把日子過得比他還業餘,這前身也是草包到一定程度了。
燒殺擄掠搶,這前身倒是沒做過,實在是不幸中的萬幸。可吃喝嫖賭,前身卻是樣樣佔了個全。暫且不說吃喝二字,畢竟無傷大雅。這嫖之一字,卻是讓前身領悟了其中精髓。
前身葉榆是個不折不扣的色胚,這男人可以色,可以好色,但千萬別沉迷美色。一旦沉迷進去,便會成為一個極大的弱點。至於這個賭,倒是有點意思了。
並不是葉榆對賭感興趣,而是葉榆對前身為什麼會好賭而感興趣。這賭在高門世家中很是被忌諱的,若是家中有公子嗜賭,那簡直是門戶中極大的一個污點。
首先家中父母便會被按上教導無方的名頭,往輕了說會被人看不起,成為笑柄。往重了說,則是有被上奏參上一本的可能,會被皇上處置。所以但凡有些體面的人家,最不敢讓家中人染上的便是賭癮。
就連前身好賭,也是瞞著父母偷偷在外面賭的。若是被葉弘知道,打斷雙腿的可能性都有。葉弘本來就對這個長子極為不喜,只因前身不學無術,又是個欺軟怕硬的性子。
葉榆之所以說對前身好賭有些玩味,是因為他那個弟弟葉均似乎是知情的。葉榆細細回憶一下腦海中所存的印象,一開始前身是沒想沾染賭習的,然而葉均先開了頭向他有意無意的說起賭場之事,之後因葉均提的多了,所以前身自己也起了些好奇之心。
再然後便有人相邀他去賭,開始幾把前身手氣相當不錯,贏得了滿堂彩。嘗到了甜頭之後,前身便漸漸開始一發不可收拾了。這賭場哪裡有全贏的時候,後來前身漸漸輸掉了這些年所積攢的大量銀錢,再後來便時不時的將屋中華貴的擺件拿去賣了換錢去賭……
如今葉弘也不曾知道兒子嗜賭之事,而此時葉榆的身體也換了個芯子。葉榆不敢肯定葉均也這件事情有關,但想想葉均這些年來的所做的事情,似乎卻是有總是有意無意的將前身往歧途上帶的嫌疑。
葉榆的直覺告訴他,他這個弟弟有問題,今後要多留意一些才是。只是他這個前身似乎對葉均並沒有什麼懷疑,一直把他當成好弟弟來看待。
葉榆嘆了口氣,伸了伸懶腰。下面那張宣紙上標註的是葉榆的交友圈,無非都是京都裡一些世家紈褲子弟,酒肉朋友。
葉榆有些哭笑不得,一朝穿越,卻是這般狀況。
家世顯赫,老爹卻是個忘恩負義無良商人。
貴為嫡子,前身卻是個被家人輕視不學無術的草包。
妻妾成群,跟他沒半毛錢關係就算了,如今還要替前身養著。
十分厭棄他的老爹,偏心嫡弟的老娘,不能消受的妻妾,還有個疑為「心機婊」的弟弟。
葉榆扶額,覺得心好累。視線一偏看到一旁半人高的銅鏡,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幾日來只顧著忙碌理清楚現狀,似乎他還不曾看過現在這個身體是什麼模樣。
這樣一想葉榆忍不住起了身,向銅鏡走去,離鏡子越近心底竟是還有一些緊張。倒不是他對外貌看重,只是想到以前書上古代人的插畫,多數跟現代的審美有極大的出入。萬一生了副不忍直視的模樣,任是誰也會覺得十分遺憾不是?
葉榆想到前身妻妾成群,外面還有一票紅顏,至少也是個能看的吧?這般想著已經走到了銅鏡面前。
葉榆盯著銅鏡傻了眼,此刻的心情只能用兩個字才能形容的出來,那就是:臥槽!
葉榆真是無奈了,他想過可能是個油頭粉面的公子哥,也想過或許是個尖嘴猴腮的眯眯眼,畢竟前身已經風流到下流的程度了,按著這個思路必定是長了副好色之徒的樣子才對。
但葉榆沒想到卻是長成了這樣,葉榆不能昧著良心說這張臉長得不好。只能說實在不符合他的審美觀,這畫風太美,他不敢看。
葉榆身量很是修長高挑,但卻是卻明顯偏虛消瘦,長髮如墨似潑直垂腰標。精巧的容長臉兒,一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目,鼻端挺秀,唇薄而略上揚。用葉榆的話來說,就是這長相太尼瑪娘炮了。
葉榆從前自認為長得還算是不錯,英朗而健碩。私以為男人便是該如此,至少要有個頂天立地的架子才是。可這前身長得太讓葉榆大吃一驚了,美則美矣,完全失了男兒氣概。長成這樣,有點讓葉榆膈應了。
葉榆十分嫌棄的看了自己一眼,這身子骨太差勁了,實在是虛空架子,軟而無力。再看看這臉色,白的跟紙一樣,桃花眼下滿是黑青。明顯是常年沉迷酒色,縱x過度的成果。按照前身這生活習慣,用不了幾年就得被掏空了這身子。
葉榆不再去看那銅鏡,不管長成什麼樣,事已至此也由不得他來挑挑揀揀。葉榆是個不太靠譜又機極為靠譜的人,這是從前跟他有過交集的人所給出的一致評價。
這個聽起來相互矛盾的評價其實是十分準確的,之所以說葉榆不靠譜是因為他平日裡看起來散散漫漫,又時常腦回路不正常,不按常理出牌,令人有些捉摸不透。可在大是大非上,葉榆又極為靠譜,所應承下來的事情從未失過分寸,是個很可靠的人。
葉榆對於這種評價只是一笑了之,穿越這一遭,初開始葉榆自己也十分茫然。雖然心頭還是有種悵然若失之感,可人啊總要活下去的不是。怎麼活下去,活得好才是正經事。葉榆覺得這也是一種機遇和造化,也不能合該他自己倒霉,即使有那麼多的不如意,可生活依舊要繼續。
這幾天裡,他那些妾室還有兄弟姐妹丫鬟們一直不死心的來探望他,他把門反扣上,表示自己想靜靜,別問他靜靜是誰。除了每日裡送飯的小廝外,不見任何人。仔細一想他竟然已經把自己關了五日,無日裡不出門難怪臉色越來越差。
葉榆走到門前,深吸口氣告訴自己要迎接新的生活了,雙手扣在門框上猛地拉開了緊閉五日的門。
一股清風迎面而來,掀起葉榆垂腰的長髮。也揚起了他身上白色廣袖長袍的衣袂。他看到前面一個女子踏著落花而來,一襲紅衣似火,帶了滿身清凜的桂花香。
葉榆失了神,他看著眼前女子美豔端莊的容顏,看著她漆黑不見底的眸子,看著她獵獵紅衣。
葉榆不曾想過有人能將這般熱烈的色彩穿出這樣冷冰的感覺。
他看到那女子停在他面前,唇角上揚含笑欠身一禮道:「夫君,已是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