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章
溫泉行宮修建完畢

  華貴的床榻半臥著華國尊貴帝王,只可惜英雄垂老,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帝王如今已經滿頭華髮,一雙眼睛目露渾濁。雖是如此在抬首間仍是帶著帝王的威嚴和凌厲,面色憔悴,稍帶了幾分病態,可精神卻是不錯。至少如今看來,並沒有像眾人猜測的那樣,快要到了撒手西去的地步。

  這些日子以來華興帝並未上朝,且不見任何人,最初只是因為不想要在眾人面前露出病容來,這是一個老帝王固執的自尊心。可就在他養病的那幾日裡,才發覺竟是這麼多人都在打聽他這裡的情況,最令他寒心的是自己的幾個兒子。華興帝雖然年紀大了,但腦子並不糊塗。他的兒子們打聽他宮中的情況,自然不僅僅是因為關心老父親的病情。

  華興帝冷眼看著究竟誰更活躍,他不是不讓兒子們上進,也不是不讓兒子丁點都不跟朝臣來往,只是凡事都該有個度。若是超過了他所給予的底線,那就是大逆不道。自從太子被廢后,他一直在關注剩餘的幾個兒子,這個皇位早晚都是要傳給他們其中一人的,只要踏實自持,做好份內的事情,他哪裡會看不到?

  可惜偏生有些兒子就是那麼迫不及待,盼著他趕緊歸西。華興帝聽著太監總管郭公公的回稟,臉色陰沉道:「一個個真是朕的好兒子。」

  郭公公不敢多言。

  許久華興帝忽然問道:「老五跟小九去哪了,這幾天怎麼也不見這倆人?」

  郭公公忙道:「回皇上,五殿下跟九殿下兩人往寶相寺去了,據聞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日日抄寫經書為陛下祈福。」

  華興帝聞言心中不悅稍減,略微頷首道:「他們兩人還算是有些孝心,不像老二幾個……」

  郭公公笑著道:「皇上,您還記得葉大人去年病得厲害,後來在尋了處溫泉莊子,將養了小半年,整個人氣色都好了許多麼?聽太醫說,那溫泉經常泡上一泡,於身體大有益處,且聽聞可延年益壽。」

  華興帝聽郭公公這般一說也動了心,若是真如這般所說,倒是該修個冬行宮,也好在三九天裡養養身子。

  華興帝要修溫泉行宮,這一項工程自然仍舊是包辦給了皇商,內務府要賣葉榆個好,直接將工程的大半都給了葉家。陸問薇如今手中握著的都是散地,修上十幾個小莊子不在話下,但若是跟皇家工程比,那就差了遠了。能接了這項工程,自然是高興。

  葉榆看著她頗有精力的模樣,也由得她去了,左右陸問薇做事向來極少出紕漏,他也是十分放心的。除卻朝中事,葉榆偶爾會想著能不能再添個閨女,奈何努力許久,都沒能成功。因上次陸問薇早產傷了身子,尋了太醫診了幾回,都只是說看天意。葉榆不想讓陸問薇感到有分毫壓力,便絕口不提此事,每天只是陪著兒子啟蒙。葉榆讓陸問薇操持內務府幾條商路也多是希望能替她分分神,不要總想著孩子的事情。

  聽聞有很多高門大戶後宅中,女人一心只盼著生孩子,生的越多地位越穩固,畢竟葉榆可不想陸問薇變成一心想著延續香火的機器。陸問薇起初有些難過,後來見葉榆處處為她著想,也不願在讓他為自己擔憂,只是私下仍是每日喝些調養的藥。

  玹兒三歲,已經到了啟蒙的年紀。很多世家裡頭,都有族學,顯然葉家是肯定沒有的。且葉榆也不願意找個滿口之乎者也的迂腐先生給玹兒開智,挑來選去,都沒有找到合適的西席來。就在葉榆決定捋袖子自己上的時候,孟子玉倒是登門拜訪了。

  孟子玉見了玹兒後,感到心下十分喜愛,他家中也有一子,跟玹兒年紀相仿,名叫孟珺,正巧也到了啟蒙的年齡,且是孟子玉親自為兒子啟蒙的。孟子玉含蓄的表示了自己的想法,若是葉榆無意見,也可讓玹兒跟珺兒一起開智。

  陸問薇聽聞後,大為感動,二話不說就送了謝禮,且讓玹兒行了禮。總之只要不讓葉榆來給玹兒啟蒙,換誰都行……況且孟子玉是誰?那可是一字千金的欽點狀元,將來要封閣拜相的人物,若是無差,多年後更是太子太傅,學問人品自不必說。

  葉榆沒了親自教育兒子的機會,還小小的失望了一下。但看到妻子臉上笑靨如花的模樣,也只能點了頭。

  在葉榆心裡,玹兒只要能健康成長,將來能夠獨當一面,撐起一個家來就足矣。左右不需要他能考狀元……

  可陸問薇不這麼想,身為一個母親,盼望著兒子成為人中龍鳳的心情是十分強烈的,所以當她看向孟子玉時,那眼神灼灼,讓葉榆有些吃味。

  「不就是孟學士答應給玹兒啟蒙麼,至於高興成這樣?」葉榆看著忙著籌備禮單的陸問薇,有些怏怏不樂。自從見了孟子玉後,陸問薇唇角就沒放下來過。

  陸問薇全然不顧一旁耷拉著頭的葉榆,專注的挑選著拜師禮,隨口應道:「什麼叫「不就是」……孟學士當年金榜題名的時候,他的文章人們爭相抄錄,可謂一夜紙貴……」

  葉榆有些無趣的拿起一旁的筆,蘸著墨在紙上鬼畫符一樣寫了兩個字,左右端詳了一番,更加灰心了。

  陸問薇仍就用輕快的語氣說著當年孟子玉為狀元時上京盛況,興致濃時,還輕吟了兩句詩賦,正是出於孟子玉的手筆。

  葉榆將自己寫的字揉成了一團,冷哼道:「書呆子有什麼好……」左右他是不能在文學上再有什麼造詣了。

  陸問薇本想反駁,但側頭一看葉榆臉已經黑的可以和鍋底相媲美了,便吞了方才要出口的話,失笑道:「說的也是……」

  葉榆見陸問薇口是心非的模樣,哭笑不得:「行了行了,抱著你兒子做狀元夢去吧,左右我也只能成一介莽夫……」混了這麼多年竟然一直在武職上,葉榆自己個兒也有些鬱悶。按理來說,他這副樣子跟武夫是扯不上邊的,但偏生好像就攤上了武夫命,動輒就要用刀子說話。

  陸問薇放下手中的禮單,湊去葉榆身旁,將他團成一團的紙展開,看著上面絕對可以稱之為難看的字跡,含笑道:「夫君的字比從前要進步許多了。」想當初簡直不能看,如今還能分辨出寫的是什麼東西來,簡直大有進步!

  葉榆老臉一紅,從陸問薇手中奪過那皺巴巴的紙張,輕咳兩聲丟去了一旁,轉了話題道:「溫泉行宮那邊的地界可是劃好了?」

  陸問薇點頭道:「倒是有圖紙給送來了,不過事關內務府的事情,中規中矩的來就好,上面自有章程。」說著她從一旁櫃子底下取出一方錦盒來,遞給葉榆。

  葉榆倒是見過這錦盒,裡面全部是溫泉處的地契,曾經兩處還被葉榆使人建了莊子,正是葉家如今的溫泉山莊。

  陸問薇坐在葉榆身旁,將盒子推給他道:「這些夫君都收著吧。」

  葉榆聞言有些詫異道:「都給我?」

  陸問薇點頭:「是送人情還是賣了都行,如今這一代的地都是寸土寸金,多少人想買都有價無市。」

  葉榆自然知道這些地如今有多值錢,前些日子九皇子就已經跟他含蓄的透露了幾番,有些想買幾塊地建山莊。只是這些是陸問薇的產業,當初也是陸問薇變賣了陪嫁的莊子買的地,他又怎麼能開口討要。

  陸問薇似看出葉榆的猶豫,笑了笑道:「夫君不是常說夫妻之間,分什麼你我,正是這個理,這些地若是不趕快出手,只怕才多會惹人眼紅。留著不是福,送出去反倒是有益,何必擱在家裡坐地起價。」

  葉榆感慨於陸問薇聰敏豁達,伸手攬了她道:「夫人這般能幹,倒叫我慚愧。」

  陸問薇臉上微紅:「哪裡的話,不過是早些年置辦的,能派上用處最好不過。」

  所謂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大致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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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榆收下這些地契,待過了些日子後,便回了九皇子,要送予他幾處。九皇子心下高興,特意選了臨近葉家山莊的地,說今後要跟葉榆做鄰居。相處久了才知曉,別看九皇子到了行宮外便招買舞姬侍女,但在宮中最是疼愛九皇妃鄧氏,甚至於到了百依百順的地步。聞說九皇妃是個冷美人,她若是跟九皇子生氣,便就是猶如冰窟般的冷戰,讓九皇子頭疼不已。

  這回買溫泉莊子,九皇子也是為了妻子,聽聞泡溫泉潤膚養顏,便舍了臉跟葉榆開了口。葉榆並無不允,九皇子卻是不肯白白佔葉榆便宜。推搡幾番後,葉榆象徵性的收了個底價。之後的一段日子,前來舍臉買地的權貴多不勝數,葉榆看著入賬的銀錢,終於有種富得流油的感覺了。

  待建元三十五年隨扈結束後,九皇子如願以償的跟葉榆做上了鄰居。

  溫泉行宮也正式修建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