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0 章

魏籮翹起唇瓣,淡漠地道:「滾開。」

李頌卻一動不動,依舊垂著眼睛,帶著點冷漠,帶著點不可一世地看著魏籮。

他的一隻手搭在二樓的欄杆上,看似隨意,手指卻暗暗使力。魏籮見他不動,索性從他身旁繞了過去,對於不待見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採取漠視和不予理會。

只不過李頌卻不願意她就這麼離去,手臂一伸,緊緊地搦住了魏籮的手腕。

魏籮停住,這才聞到他身上濃烈的酒味兒,方纔她一心想離開,根本沒有注意他,目下見他雙目迷離,眉峰低壓,一看便是醉酒之人的醜態,不由得對他更加反感。魏籮抽了抽手腕,聲音也變得不耐煩:「李頌,你還嫌自己不夠丟臉麼?」

許是這句話刺激到了他,李頌眼神陰了陰,非但沒將她鬆開,反而握得更緊一些。他迫人的身姿朝魏籮逼近,將她抵在身後的垂花門上,俯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怎麼丟臉了,你倒是說說看?」他湊到她耳邊,低低地,故意地說:「小姨?」

魏籮臉色一沉,舉起手便往他的臉上招呼去——

這一次李頌有了經驗,在她的手打到他臉上的那一瞬,他握住她的手腕,笑了笑道:「怎麼,還想打我一次?你倒是說說,你在我身上留下的傷口還少麼?」他抓著魏籮的手,放到他的臉上,「這裡。」一邊說一邊往下,從下巴滑到他胸膛,「這裡……」然後又挪到左邊,重重地按了一下,「還有這裡,魏籮,你可真有本事,你傷了我那麼多次,我居然一點也不想殺你。」

魏籮眼神平靜,波瀾不驚,「那是因為你活該。」

「對,我活該。」李頌輕輕一笑,低頭埋進她的頸窩裡,近乎貪戀地吸聞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活該我招惹你,活該我對你心軟,活該我……喜歡你……」

說罷,張口,狠狠地朝她的脖子上咬下去。

魏籮倒抽一口冷氣,拚命掙了掙,但是李頌就跟瘋了一樣,緊緊地箍著她的雙手,不讓她動彈。好在他們處於走廊的最裡面,不會有太多人看見,樓下的客人大都在聚精會神地聽評彈,沒有人注意他們這個小角落發生的事。

魏籮覺得好疼,甚至感覺脖子被他咬出血了,她咬牙切齒地罵道:「李頌,你這個瘋子。」

李頌沒有反駁,他也覺得自己瘋了,自從上次在昭陽殿見了她一面,回去後便一直想起她穿著石榴裙、笑靨盈盈的模樣。其實她和趙玠大婚那天,他也去了,只不過沒進靖王府,就在外面看了一眼。他看見她從花轎裡走出去,握著大紅綢帶,被趙玠領著走入靖王府。

那時候,他就很想像現在這樣,狠狠地咬斷她的脖子,讓她誰也嫁不了,這輩子都忘不掉他。

李頌只覺得後背襲來一股懾人的陰風,席捲著怒意洶湧而至。他大抵猜到是誰來了,牙齒離開魏籮的脖頸,卻沒有鬆開她,反而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傷口,笑著道:「我早就瘋了。」

李頌脖子一緊,被人從後面提了起來。

趙玠握著他的脖子,手背泛起青筋,五指驟然一收,幾乎下一瞬便會掐斷他的脖子。趙玠眉峰淬了一層怒意,週身寒氣逼人,不等魏籮看清他的動作,他便將李頌從二樓扔了下去!

一樓的人正津津有味地聽著評彈,誰知一個人忽然從天而降,「咚」地一聲,狠狠地砸在戲台上!

彈唱的一對男女嚇了一跳,抱著琵琶和小三弦連連後退,底下的看客也嚇得不輕,場面慌亂起來,甚至有人上前試探李頌的鼻息。

李頌剛才摔下來時借了一下看台上帷幕的力,如今整塊帷幕被他扯了下來,他也不至於摔死。只不過還是受了傷,他的後背撞在八仙桌上,撞得生疼。李頌動了動,咳嗽一聲,卻見自己咳出一口血來。

他掀眸看向茶肆的二樓,那裡已經沒有人了。

他無力地闔上眼,唇邊揚起一抹諷刺的弧度,到最後,他竟然只能用這種方式讓魏籮記住他。

如果當初八歲時他知道自己會陷入如斯境地,他一定不會將魏常弘推下水,也不會對著魏籮射出那一箭。

他會找到她,把所有最好的東西都給她。

他多想好好地喜歡她。

*

另一邊,趙玠用披風裹著魏籮,帶著她從後門出去,一邊走一邊吩咐朱耿道:「把琉璃從茶肆裡接出來,直接送回宮中,告訴她,魏籮在我這裡,讓她不必擔心。」眼睛瞇了瞇,旋即又道:「把看到剛才那一幕的人的舌頭割了,送到李頌面前。」

至於李頌……他要親自收拾他。

朱耿知道趙玠指的是那個彈唱的姑娘和李頌的侍從,應了是,轉身消失不見。

茶肆後門停著一輛王青蓋車,趙玠一般不坐馬車,想必這輛馬車原本是為魏籮和趙琉璃準備的。趙玠將魏籮抱上馬車,吩咐車伕直接回英國公府。

趙玠掀開魏籮身上的披風,見她的脖子赫赫然留著一個牙印,在那白玉般的皮膚上分外顯眼。

趙玠的眼神冷了又冷,沉了又沉,左手緊握成拳,渾身都散發著可怕的怒火。

魏籮抬眸,對上他的視線。

魏籮的眼睛清澈乾淨,圓溜溜的,靈動又慧黠。趙玠克制著心裡的怒意,抬起右手輕輕碰了碰她的傷口,問道:「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