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第十九天

  【155】

  時至今日,有時候會和從前那個語種班的老師姐姐遇上。她和零君都是義教,只不過她是教導意大利學生中文的老師。

  姐姐不愧是天蠍座,有著敏銳的洞察力。她在聚餐時看了一眼我和零君,瞭然一笑,問我:「你們在一起了?」

  我如芒在背,緊張:「你怎麼知道的?」

  「直覺。」

  「…………」

  「其實我早就覺得你們會在一起,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們肯定會在一起。」

  「為什麼?」

  「直覺。」姐姐又笑了一下,突然曖昧地湊近我:「不過,把你交給零君,我很放心。」

  我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總覺得姐姐在把我交給零君時下了很大的決心,這才決定把養了很久的倉鼠拱手送人。

  在此之前,姐姐曾經找過零君,問他:「你是不是喜歡她?」

  零君愣了一會兒,狡辯:「嗯,沒有。」

  「別說謊,我都看出來了。」

  零君一聲不吭。

  姐姐又笑了一聲,補充:「你是個很上進的男孩子,又聰明。把她交給你,我也放心。」

  而補習班的意大利人校長也知道了我和零君戀愛的消息,她驚呼一聲,說:「那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零君乾咳一聲,尷尬了。

  據說零君是校長最喜歡的男孩子,而我是她最喜歡的女孩子。按照中國人的話說,這就是金童玉女,注定在一起的一對。

  【156】

  說一個有點玄學的事情,零君小學的時候和父母去廟裡上香,突然有一個算命的老先生把他拽住,「我不收你錢,我給你算一卦。」

  零君嚇了一跳,拒絕:「不用了。」

  老先生很堅持,說:「別拒絕,我一定要給你算。」

  零君無法,只能聽他說了。

  老先生說:「以後你在XX歲的時候,會遇到一個對於你來說很重要的人,是你的貴人。在此之後,你的生活會很美滿,學業和事業都很好。」

  結果在那一年,零君真的遇到了我。

  不過,為什麼他把貴人強制拉來當媳婦了?!

  【157】

  零君最近腸胃不好,上吐下瀉,又加上重感冒,就在家裡臥床兩天。

  我也去他家陪他,雖然我能做的事情不多,就是在被子裡看看電視,由著因生病而變得異常黏人的零君抱住我的大腿睡覺。

  只有在生病的時候,這個男人才會露出這樣異常柔軟的一面。

  我心疼地問他:「頭還燙嗎?」

  零君很虛弱,輕咳兩聲,回答:「還有點燙。」

  「哦。」我把凍僵的兩隻手紛紛搭在他頭上取暖,或許是目的太明顯,我又不自覺喟嘆了一聲——「好暖和」,導致我遭到了零君的暴擊。

  我委屈,想哭。

  等到他昏昏沉沉睡到下午,終於想到了隔天還有課,就披衣起身學習,留給我一個孤孑的背影。

  零君有一個怪脾氣,一旦開始學習了,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會理。他可以完完全全沉迷學習,無法自拔,連分一秒鐘給手機的時間都沒有。

  我喊了兩聲,見他不理我。心裡狠狠罵道:「見異思遷」的男人,有了學習就忘了我了!

  零君突然回頭,冷漠地回答我:「女孩子都是男人事業路上的阻礙。」

  「哦。」想來我也沒妲己那樣傾國傾城的美貌,可以勾得君王不早朝。

  【158】

  之前剛出國,沒有語言基礎,我在意大利復讀了一年初中。但他們的學科知識和國內相差很大,我那時候很頹廢,很多東西都全部送還給老師了,幾乎門門都掛科。

  零君得知了這個情況,作為我朋友,不能袖手旁觀。其實更多的可能應該是恨鐵不成鋼,覺得我居然敗給意大利人,真是太丟人了。

  於是,他會讓我每天下午提前一個小時來補習班,先給我補其他功課,之後再照常上意語輔導課。

  猶記得那是夏日炎炎,白天在學校上完課,本就睏倦了,下午還要聽零君絮絮叨叨的解說,沒一會兒就分神,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睛看。

  零君很生氣,覺得自己雞同鴨講,嚴厲地說:「專心一點!」

  「哦。」我很快回過神來,正襟危坐。

  可沒一會兒,我嗅著他身上特有的肥皂味,又昏昏欲睡了。據我所知,零君的衣服都是他手洗的,清爽的肥皂味混合上陽光特有的乾燥氣息,總給人一種獨特的嗅覺享受,至少我個人非常喜歡。

  當然,沉迷香味的後果就是……我又被罵了一頓。

  【159】

  剛出國的時候,我父母工作不穩定。

  那時候,我面臨著可能搬家轉校的危機。在意大利轉校幾乎是家常便飯,就連意大利人只要覺得所在的學校不好,就會毫不猶豫轉校去另外一個地方,畢竟他們鎮與鎮之間都有便捷的巴士和火車,還有許多大學生會早上乘坐一個小時的火車趕往大學,又在下午坐車匆匆回家。

  我心情煩悶,和零君雖然只是朋友關係,但也建立了深厚的友誼。所以臨近分別,很是不捨。

  上課前,我和零君說:「或許我要搬家了。」

  零君的筆鋒一頓,低聲問我:「去哪裡?」

  「離這裡,開車要兩個小時,總之是很遠很遠的地方。」

  我很沮喪,零君也一聲不吭。

  片刻後,他拿起圓珠筆,一次又一次在紙上畫著潦草的圖案,似乎在宣洩內心的煩悶。

  傍晚時分,補習學校外頭下起了瓢潑大雨。

  天氣不好,我的心情也一直陰沉。要坐校車回家之際,零君突然走到我身邊,伸出手,蓋在我的發頂——他笑了一下,肆意揉了揉我的頭,來了個摸頭殺。

  當然,最後也是走運。我父母不打算搬家,我也不必離開零君了。

  我問零君:「如果我真的搬家了怎麼辦?」

  「意大利總共就這麼一點點大,再遠我都會去看看你的。」

  「那你會和我談戀愛嗎?」

  「如果你願意,我還會和你談的,因為我很難喜歡上一個人,」零君頓了頓,反問我,「你以為喜歡上一個人很容易嗎?你可是我好不容易才看上的女孩子。」

  我一知半解地點點頭,內心:好像還真的挺容易的?

  【160】

  想起很久以前,零君媽媽在聖誕晚餐時偷偷摸摸看了我以後,和零君私底下討論:「小姑娘會不會有點矮?」

  零君不算高,不過和我還是相差18釐米左右,看起來就只到他的胸口了。

  他媽媽猶豫一會兒,又委婉地說:「以後要是你們生……」

  零君當機立斷反駁:「你和我爸也不高,還不是生下我這樣高的?」

  按照他的意思是,以後繁衍後代,應該也會有個子較高的孩子?

  可當時我和零君還沒開始戀愛啊,頂多就是眉目傳情!這廝居然連孩子都想好了嗎?!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