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宋風也覺得事情趕巧了。
說會知道,不過是為廣法仙君傳個話,就看到了這麼不和諧的畫面呢?心中腹誹這兩個沒有節操的家伙,也不找個背人的地兒,還好是他茹地侯看著了,若是被青薇這般純潔的姑娘見著,那還活不活呢?一時間便咳嗽道,「打攪了。」
不過,墨沉舟看上的不是她家師兄麼?怎麼換成這黑龍了?
這是要後宮的節奏?
茹地侯的腦海中天馬行空了。
墨沉舟呆呆地看了宋風片刻,見他時不時瞥過來的猥瑣眼神,又一低頭,看了那光溜溜的男子還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擠眉弄眼,一時真是心中萬火齊焚不能自己,一拳將這個家伙砸到一旁,便對那見得自己這般狠手而有些呆滯的宋風冷道,「看什麼看!」這貨就是個大嘴巴,他知道了,估計過不了半日,整個三仙宗就都知道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哪。」宋風覺得墨沉舟這貨真是太渣了,這才用完就往死裡揍啊,便苦口婆心道。
「再廢話,宰了你!」對於這等賤人,墨沉舟只會用最簡單的語言表達自己的心情。
之後又覺得,茹地侯自從封爵,竟然抖起來了,很不將安天公放在眼裡,墨沉舟便決定叫他明白誰才是老大,一胳膊拐上了茹地侯的脖子,在後者陡然大事不妙的表情中冷笑道,「咱們得好好談談。」
自家雌龍做事,敖海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參合的好,便悠悠然地在宋風求助的目光中起身,也不穿上自己的上衣,只大咧咧地消失不見。宋風一只手伸出,卻被這等一點兒都不善良的家伙拋棄了,見得墨沉舟目光不善,便哭喪著臉道,「等等,我有話說。」
「揍完再說!」這家伙骨頭癢成這樣,安天公如何捨得叫他難受呢?二話不說就是一通揍。這接二連三地活動了筋骨,墨沉舟便覺得身心舒暢了許多,抖著腳將腳下鼻青臉腫的宋風提起,問道,「覺得怎麼樣?」
「感覺,好極了。」生怕再被揍上一頓,宋風忍著心中的哀怨,口是心非地哽咽道。
墨沉舟滿意了。
拍了拍宋風身上的灰塵,墨沉舟心情很好地問道,「找我有事?」
心中再給這傷害了他*的家伙記了一筆小黑賬,宋風敢怒不敢言地說道,「廣法仙君要見你。」
「什麼事兒?」
「不知道。」被揍了一回,宋風是再一次老實了,然而卻還是皺眉道,「這幾日,廣法仙君似乎與什麼人傳過訊息。」見墨沉舟挑眉看了過來,便咳了一聲道,「雖然不知大概,不過想起來,應該是南庭。」南庭雖然於他頗為陌生,然而同出南方,他對於南庭還是有些向往了。
「我師兄呢?」將此事記下,正要離開,墨沉舟便猛地頓住了腳問道。
她出關這麼久,秦臻竟然還未出現,這多少不大科學啊。
「廣法仙君前幾日賜下了劍魄,你那師兄如今正在閉關融合那劍魄呢。」要宋風說,這真是個不幸的消息。別看秦臻追女人拖泥帶水的,宰起人來那是真利索,連宋風都覺得害怕。那唯恐天下不亂的廣法仙君竟然還將劍魄賜給了秦臻,天生劍體外加劍魄,這妥妥的是要逆天的節奏啊。
當然,為了自己的小命,識時務的茹地侯是不會說出來的,不過看著以墨沉舟為首的這幾個小青年,心裡嫉妒一下也沒啥損失不是?
都是變態!
就在宋風心中罵罵咧咧,墨沉舟便也不再搭理他轉身便飛走。卻在飛離之前揚手一道金光飛入了宋風的手中,哼道,「沒用的東西,還給你。」
宋風一怔,便感覺到手中一把冰涼,便見得九龍柱正落在手中。目光看了這九龍柱片刻,目中閃過幾分溫和,卻還是嘀嘀咕咕道,「竟然晃點本侯,真不是東西。」明明要還他,還那般戲弄與他。
然而剛剛將九龍柱揣到了懷中,宋風便突然臉色一變,向著墨沉舟的方向追去,口中叫道,「喂!墨沉舟!等等我!」被揍了這麼久,竟然叫他將一件天大的事兒給忘了!
此時哪裡還有墨沉舟的影子,團團轉了片刻,宋風便向著廣法仙君所在之處飛去。
墨沉舟卻已然進入了廣法仙君所在的寶殿,便見得那寶殿之中空蕩一片,此時卻又有一名青衣青年負手而立。感覺到墨沉舟的氣息,便轉身看來。便見得這青年眉目似畫,風流精致,眉間一點鮮紅更是給人驚心動魄之感。
見得這陌生人,墨沉舟便向著後方退了一步,頗為戒備。見她動作,那青年竟是眼睛一豎,叫道,「墨沉舟,見了道爺,為何要躲?」真是叫仙生氣!
「你是?」墨沉舟遲疑道。
「是我!」那青年便沒好氣地一指道,「廣法!」
墨沉舟呆住了。
任何一個仙,在見識一把猥瑣老頭兒突然大變活人一樣變成了美貌青年,都會呆住的,沉默了許久,墨沉舟方才試探道,「前輩的功法?」
「可不是。」說起這個,青年便唉聲歎氣地吐苦水道,「這功法,每三萬年便會這般變化一次,每到了這個時候,道爺就提心吊膽,就怕被人看著我這樣子。」若是自己的心上人看著,只怕更不會理睬自己了,廣法仙君頗覺苦逼道,「你說說,又不是一樹梨花壓海棠,羅天本來就對我不感冒,再叫她看著我這幅樣子,只怕我這一輩子都要打光棍了。」
「天涯何處無芳草。」墨沉舟勸道。
「你倒是會說!」廣法仙君呸地一聲道,「那你怎麼不去和敖海雙修?」這種事,是隨隨便便就能換人的麼?
「不識好仙心。」墨沉舟嘀咕道。
在自己這麼高階的仙的面前,這個家伙竟然還這麼囂張。廣法仙君想要教訓教訓她,卻還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忍住了,只惡聲惡氣地說道,「你得與我走一趟。」
「去哪裡?」墨沉舟條件反射地問道,「有好處麼?」
這家伙這麼市儈,就叫廣法仙君黑著臉說道,「你好處還不多?」那麼多的賞賜,都能叫人想要套她麻袋了好吧?見墨沉舟竟敢在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他就覺得一口氣上不來險些暈過去,只氣道,「真不知道那些家伙,怎麼就想要見你一面,看看你這德行。」
然而卻還是輕歎一聲道,「那日你的種種言行,叫我心中頗有觸動。」他閉目說道,「當年的南賢,若是有你一半的氣魄,最後也不會落得個那般地步。於這點上,你倒是不錯。我南方之事,確實無需中庭插手其中,若是南方仙人都如同你這般就好了。」想要見墨沉舟之人,都是因她那日的做法心懷好感,想要看一看究竟是什麼樣兒的女仙竟然有這樣的氣勢,敢於對大天帝說不。
然而這些,卻也無需與墨沉舟說起,見墨沉舟面上猶疑,廣法仙君便不快道,「怎麼,南庭也不被你看在眼中不成?」
「蘭靖與柳靖前輩如何了?」墨沉舟卻突然問道。
「你問這個做什麼?」廣法仙君目中閃過傷感之色,只冷淡問道。
「我只是……」忘不了那個時候,柳靖目中的悲傷。
墨沉舟遲疑了許久,卻聽得廣法仙君淡淡地問道,「你知道,我活了多少年麼?」見墨沉舟一怔,只徑直說道,「三十萬年。」他目光落在空中虛無的一點,帶著幾分疲憊地說道,「三十萬年,活得這麼久,什麼沒有見過呢?她們兩個,不是我第一個隕落的至交了。」
在行走仙界的這幾十萬年裡,他見過太多的悲歡離合,太多的好友曾在他的面前隕落,哪怕是再傷感,可是在這年復一年的時光的消磨中,也逐漸淡去了,一顆心,也開始變得冷硬。他看著面前還帶著朝氣的墨沉舟,覺得這其實也還是個小孩子,溫聲道,「時間久了,總會忘記的。墨沉舟,你得記得,你已經成仙,以後擁有的,是再也沒有盡頭的生命,得到,失去,這些會在你的生命中一直存在,不要將太多的感情放在這上面,不然,你會過不下去的。」
情深不壽,慧極必傷。
太多驚采絕艷的仙人夭折在這上面,廣法仙君見得太多,便不願這他看好的女仙,也落得個那般下場。
「可若是那般,要這長生又有何趣?」墨沉舟冷然道。
她的面上是一片的銳意,廣法仙君便曉得她是說不通的,心中微微遺憾,卻又覺得松了一口氣。若是她真的一口應下,只怕與他而言,這等無情無義之徒也不值得在意了。想到這,廣法仙君便目光一軟,指著墨沉舟笑道,「你道理倒是挺多。不過,」他哼道,「去還是不去?」想了想,他便說道,「蘭靖柳靖之事,無需你管。便是你在此,你又能幫上什麼忙不成?真是添亂。」
墨沉舟一窒,卻還是爭辯道,「到底心安。」
「你放心,她們一時死不了。」說起這個,廣法仙君目中飛快地閃過一絲冷意,「柳靖雖然重傷,不過還能堅持。況且敖平,」他面上恨色一閃而過,冷聲道,「敖平曾贈過詹台青一團靈水,那靈水溫養神魂最有效果,有了那個,柳靖便能……」他說不下去,便閉目不語,然而心中卻還是恨那司水星君到了極點。
那靈水雖是救命之物,然而顯然敖平是不懷好意。雖然詹台青口中沒有說什麼,然而仙界之中,誰不知道中庭司水星君是個什麼樣的人,如今將靈水贈出,沒有絲毫算計,廣法仙君死都不信。
見廣法仙君說到這個份兒上,墨沉舟便不再勉強,只低頭道,「便由前輩。」見過了中庭的壯闊恢弘,她自然會對南庭頗多好奇,如今得到邀請,自然不會再推拒。
「南庭處於南荒天河之上,較之中庭,也不差什麼。」廣法仙君便露出了笑容,之後便說道,「若是你有興趣,也可以來我南庭供職,到時候,我叫他們給你個好活計,」他想到墨沉舟身上安天公之名,便小心眼地說道,「絕對不比你如今差。」
然而就在墨沉舟微笑頷首之時,卻猛地見宋風沖入了大殿之中,對著廣法仙君一拱手,這才苦著臉說道,「我忘了,還有大事沒跟你說呢。」他一邊觀察墨沉舟的表情,一邊小心翼翼地說道,「那什麼,你那個兄長,墨天寶!叫人給打了!」他輕咳一聲道,「被人斬斷了一條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