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擊證人是本地人,他的家距離出事的那個農家小院比較近,當晚他喝多了,走到那兒的時候想到附近的草坑兒裡解下手,沒想到被山風一吹,酒勁上頭,走不動路了,於是就坐在樹叢裡休息了一下。正迷迷糊糊的時候,就見到一個矮胖的人扛了一個大袋子鬼鬼祟祟地走到那家小院的門口,他還以為是賊,才想喊叫,就見那人沒有開門就直接穿牆而入了,而院內的狗只叫了一聲就沒動靜了。
當時是晚上一點多,他嚇出一身冷汗,以為是惡鬼進門,嚇得連站起來跑走的力氣也沒有了,就在草坑兒裡坐著,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那個矮胖的「鬼」從院子裡出來了,又過不多久,有一個高個子也進了那家小院,等他出來後,院子裡開始有人喊叫:殺人啦!這時候,他的酒也醒了,跟著附近的鄰居跑去一看,聽說院子裡有人挖出了一具屍體,身子和腦袋都分家了,嚇的趕緊跑回家去,生生被嚇病了一場。
病好後,聽警方說是要找目擊證人,又嚇得躲了起來。他為人比較迷信,怕惡鬼報復,所以不敢來報告警方,就這麼耽誤了很久,他在市裡上大學的兒子在回家的時候發現了他的異常,打聽之下才知道這件事,連嚇唬帶勸,才督促他來向警方提供線索。
「當時他喝醉了,證詞怕不足信。」古龍說。
「不一定。」燕風皺緊眉頭,「他不知道我們的嫌疑人,可是卻能說得出基本特征,可見一般的可信度還是有的。不過,他說穿牆而入這件事有點蓋。可能是眼睛花了。我們勘察過,院門沒有被撬的痕跡,院牆上也沒強行攀入地印象。可見凶手是通過大門進入的,但他可能有鑰匙。」
「沒錯。如果這一切都是那個奶酪幹的,那就解釋得通了,之前他來過一次,可能偷了店主地鑰匙。既然他能讓一店的人全部昏睡過去,偷一把鑰匙。迷昏一條狗這樣地事應當手到擒來。「那麼,那個高個子又是誰?難道凶手有兩個,可他們為什麼要分頭行動?為了不引人注意還是有其他的目的?」燕風又陷入沉思。
「那個高個子--也許是烏拉。」古龍說著,偷瞄了一眼燕風,但這次,燕風根本沒有反應。
「有可能。」他點頭,「但那個矮胖子肯定不是她,其他的可以化妝,身高是沒辦法掩藏的。」
「說到奶酪--」古龍沉吟了一下。「我們從各地搜集來地資料,從那些聊天記錄、那些網吧的監視錄像、車站機場的票務數據,可以肯定他確實是個矮胖子。而且確實嫌疑很大,網上組團是他發起的。可能是為了掩人耳目。第二次案發時,我們也查到了他來景縣的證據。現在只差查明他身份了。前些日子,鄰市抓獲了一個販賣假證件的團伙,從他們制造的假身份證裡,有一些沒做好而廢掉的,其中有一個叫朱飛的人,據確認正是奶酪。雖然最後地凶殺還沒有眉目,這也可能是他的另一個化名,但畢竟是一個重大的線索。」
「朱飛或者說奶酪,很可能就是凶手,烏拉--可能是幫凶,或者是與他相關地人。」燕風歎了口氣,強迫自己面對現在這種局面,「這邊的事已經差不多清楚了,就交給你了,包括對烏拉地通緝。我明天就去兩階山,看看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程玲瓏呢?」古龍道:「雖然只是猜測,雖然烏拉因報復而陷害她地可能性很大,但至少在兩起案子中,她也有模仿作案的可能,容醫生一直懷疑這一點,她說她們單獨在一起時,程玲瓏總有些古怪舉止。」
這話讓燕風想起玲瓏在轉述第三次目擊案,模仿錯位屍體說話時地怪異表情,但這景象隨即被那一雙純淨無偽的眼神所代替,「這邊的事既然是你負責的,你來決定吧,但我希望你能善待她,假如她真的做了什麼,一定是她的心生病了,與她本人無關。不過我要表明我的觀點,我絕對相信她是無辜的,因為一個人的心底如果有陽光,再怎麼病也不會做出那麼可怕的事,相反,如果心裡沒有陽光,就什麼都做得出來。」
烏拉是心裡沒有陽光的吧?所以他們在一起的幾年,雖然快樂,烏拉卻拼命從他身上汲取溫暖和安全。而當她變成那副樣子,她又想要緊抓住惟有的東西,不停地刺探他的生活。也許是她小時候的生活經歷把她塑造成了這幅樣子,很怕被人拋棄,很怕所愛的人離她而去,即使她不要的東西,也要留在身邊。從某種角度講,烏拉是可憐的女人,正因為如此,他對她總是硬不下心腸。
玲瓏呢?生活在充滿敵意的環境下,還能保持著樂觀和溫情,這說明她的心裡滿是陽光。這樣的人怎麼會是凶手?
「好吧,其實我也不太相信,我只是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有一點嫌疑的事。我看,不用特意針對她,乾脆還是由容醫生來監視她好了。你明天就走嗎?」
燕風點了點頭道:「你在這裡搜集證據,我去兩階山尋找原因。我突然想起來,王立志做的木頭模型正是兩階山的樣子,可他為什麼做成金字塔的樣子?」
「這個你去調查,不歸我管。我再提供給你一個情況,我曾經調查過失蹤人口的情況,近十年來,走到兩階山附近失蹤的人,除了王立志還有一個男人,名子叫張寶強。但是這麼多年來,還有多少失蹤的人而沒有報案,我就不知道了。」
「交給我去查。」燕風說。古龍歎了口氣,「假如能捉住烏拉就好了,我們可以檢驗一下她的身體是不是王立志的。你想,王立志是個高大的人,而烏拉現在--」
「也不一定,前面的那些錯位屍體,目前還沒有能配上對兒的。」燕風又想起烏拉的樣子,強壓下心中的不適感,「你要開闊思路,雖然我覺得破案還是科學的推理和判斷,但這件事已經超出了你我理解的范圍,不能用平常的態度來對待。在這件案子中,以後再出什麼事我也不會驚訝。我只想快點找出凶手,讓這種屠殺停止,而且我要知道烏拉在十年前究竟遭遇了什麼。還有,給宋健的爸爸做檢測的事別忘記了,我到兩階山會隨時給你電話。」
「明白,信息的溝通是取勝的關鍵,以前我們上學的時候,陳教授常常那麼說。你什麼時候走?」
「明天。」燕風看了看表,「確切的說是今天。」
古龍看了看老友,雖然覺得他這樣馬不停蹄實在是辛苦,但他們做警察的,忙起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不眠不休的。
「對了,容醫生說要見你。」古龍突然想起來,「她說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要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