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先皇后留下來的,我便不能動了?」

這句話裡沒有生氣,沒有諷刺,只有平平淡淡的反問,其實也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表達一個意思——她是長秋殿的女主人,先皇后留下來的東西,她自然能動,且除了思王之外,也只有她能動。

春辭一顆心彷彿被緊緊攥住,她萬萬沒有想到思王妃年紀輕輕,看著也柔弱,骨子裡卻是如此強硬的一個人。

新婚第二天,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一般人都會先與長秋殿上下打好關係,打探思王的喜好,免得受冷落,然而思王妃卻直接將她們叫過來,索要先皇后的遺物。

昭穆皇后當年入宮的嫁妝,悉數留給了思王,當時思王大婚,有一部分送去顧家當了聘禮,後來又被作為王妃嫁妝的一部分回到宮裡來,但那已經不是春辭能掌握的,她現在手頭還有一部分,也是僅剩的那一部分先皇后遺物。

「婢子笨口拙舌,請王妃恕罪!」春辭連忙請罪,末了還有下文:「只是要不要先問過思王?」

這句話說完,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思王妃的回答,春辭不由得有些忐忑,偷偷抬頭一看,顧香生也正看著她,黝黑的眼神盯得人心裡發慌,那一瞬間,春辭幾乎以為自己隱秘的小心思暴露無遺。

卻聽顧香生淡淡道:「不必了,你將鑰匙給碧霄,哪口箱子對應哪串鑰匙,別弄混了,挑回禮的事情我自己來做便可。」

春辭結結實實愣住了。

「王妃……」

她想說些什麼,顧香生卻擺擺手,轉而對旁邊一直沒開口的夏語道:「你行年幾何?」

夏語忙道:「婢子今年十八。」

本朝規定,宮女二十五才能出宮,夏語的年紀離出宮還早。

夏語本以為顧香生提及年齡,是要在放自己出宮的事情上做點文章,誰知道人家好像還真只是問一問而已。

顧香生微微頷首,笑道:「我還有幾箱衣裳放在娘家,當時因為東西太多,不方便和聘禮一起帶進宮來,就勞煩你跟詩情走一趟,幫我將衣服帶進宮來罷。我聽說你在娘家還有老娘和妹妹在,正好也順道去看看她們。」

這本是很令人羨慕的差事,宮女平日難得出宮一趟,就算是春辭夏語她們這樣已經有了資歷的大宮女,也不是可以隨意離宮的,偶爾有什麼出宮的差事,可以順道去買點自己喜歡的東西,有家人的,還能回家探望家人,甚至有相熟的宮女內侍,聽說對方要出宮,就千方百計託付幫忙的。

但從夏語的表情看來,似乎卻並沒有什麼可欣喜的,但也只是短短一瞬,她很快就伏低身子,謝恩道:「多謝王妃恩典,只是婢子有個不情之請,春辭家中母親尚在生病,不知王妃能否將這個機會讓給她?」

春辭有點嚇住了,她沒想到夏語會這麼大膽,雖然心中很感激對方,但她卻不認為思王妃會同意。

果不其然,顧香生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請,又何必開口?」

兩人沒敢說話。

顧香生:「都下去罷。」

春辭與夏語分別告退出來。

等離開正殿,被外頭的風一吹,春辭才發現自己背後都汗濕了。

再看夏語,好像也沒比她好多少。

「兩位姐姐請留步。」一名宮婢從裡面追出來笑道:「我叫碧霄,還請春辭姐姐將鑰匙交給我。」

思王妃如此咄咄逼人,難道春辭還能說一個不字麼?

只是這鑰匙一旦交出去,往後她可就要被架空了。

面對碧霄的笑臉,春辭也只能道:「我這就拿給你。」

夏語則與詩情一道出宮,去給顧香生將放置在娘家的幾箱衣裳拿回來,她甚至沒來得及與春辭說上一句話,直到夜幕降臨,春辭才等到夏語疲憊的身影。

「回來了?」她起身相迎,忍不住心疼地埋怨,「你何必為了我向王妃開口,沒的落個不好!」

夏語苦笑:「跟著思王妃入宮的那兩個丫頭真不是省油的燈,那個叫詩情的長相說話都斯斯文文,沒想到也是個心狠的,我們到了顧家之後,她就直接將我撂在門房那裡不管了,水也不給一口,我足足等了兩個時辰,才等到她出來。」

春辭大吃一驚:「這麼說你連顧家太夫人的面都沒見上了?不管如何你也是從宮裡頭出去的呀,顧家人怎能如此失禮!」

夏語:「還用說麼,指定是得了思王妃的授意!你呢,你真將鑰匙給出去了?」

春辭點點頭。

夏語哎呀一聲,頓足道:「你怎的就這麼好拿捏!本就該將此事說與殿下聽,讓他來決斷,以殿下對你的情分,定然不會讓王妃如此對你的!」

春辭面色黯然:「你別胡說,我與殿下哪有什麼情分,我等頂多只是有些年份的宮女罷了。」

夏語:「玉階也只是益陽王跟前的大宮女呢,不照樣被益陽王許諾要封她為側妃麼?咱們殿下可比益陽王還好說話些,他心裡一定也唸著舊情的,只是礙於思王妃在,不好開口罷了,你若不主動,難道還真等著顧氏將你給發配到別處去麼?」

春辭囁嚅:「同人不同命……」

夏語打算她的自怨自艾:「別忘了,你現在已經被王妃記在心上了,誰知道她還會用什麼手段對付你,只要一日還在長秋殿,你就一日是思王妃的眼中釘,難道還想等著思王妃良心發現,主動罷手麼?」

春辭有些意動。

夏語又道:「思王妃不過剛嫁過來,總不能一手遮天,只要思王發話,她就不能不收斂,此事你須得向思王親自稟報才行,若思王知道先皇后留下的遺物被王妃親自動用,不可能還無動於衷的。」

春辭點點頭:「罷了,明日尋個機會與殿下說,不過玉階的事,你可別再提起,我沒有那份心氣和奢望,也萬萬配不上殿下。」

夏語冷笑:「什麼叫奢望,當年衛子夫也不過是一介歌姬,後來還不是母儀天下?你好歹還是良家出身呢,不比衛子夫強上百倍,只要殿下說你好,思王妃也不能拿你怎樣,想想玉階,等她真被益陽王封了側妃,就是將來益陽王有了正妃,難道還能隨意拿捏你?有時候人差就差在一個名分上,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春辭默默無語。

夏語握住她的手:「你我相伴多年,沒有人比我更希望你過得好了,你這性子太軟弱,容易受人欺負,我若不為你出頭,還有何人能為你出頭,思王每日都要抽出兩個時辰在書房獨自看書,到時候你可不能再錯過機會了!」

看著夏語誠摯的神情,春辭終於點了點頭。

隔日是休沐,無須朝會議政,本來新婚燕爾,年輕人也難免貪睡,但一大早,思王就從寢殿起身,往隔壁書房去了,看在長秋殿眾人眼中,都覺得他與新王妃感情不過爾爾,竟連表面功夫也不願意做了。

春辭原本還有些惴惴不安,聽了耳邊的閒話,反而逐漸定下心神,手裡端著從小廚房拿過來的早膳便敲開書房的門。

「進來。」不一會兒,裡頭傳來思王的聲音。

春辭推門而入。

思王抬首,看見她手上的托盤,還有點訝異:「怎麼是你來送早膳,楊谷呢?」

春辭道:「婢子有事向殿下稟報。」

「哦?」思王將手頭的書合上放到一邊,「說罷。」

春辭跪了下來,正要說話,卻聽得外頭又有敲門聲響起,緊接著有人道:「大郎可在裡面?」

是思王妃的聲音!春辭一顆心懸在半空。

「在。」思王道,春辭甚至注意到他嘴角緩緩舒展開來,露出一抹笑意。

「春辭也在?」顧香生笑吟吟,「我是否打擾了二位?」

春辭不敢說話,魏臨卻帶了些無奈地笑睇她一眼。

「若是打擾,難不成你就不進來了?」

春辭有些吃驚,從前思王脾氣好歸好,卻從沒用過這樣調侃隨意的語氣和他們說話。

「我臉皮厚,反正已經打擾了,便索性打擾到底。」顧香生笑嘻嘻回道,大大方方地走進來,在旁邊找了個席位坐下,望向春辭。「有件事想與大郎商量,正好春辭也在,省得我再去叫人。」

時下女子稱呼夫婿,有按照排行來喊的,譬如大郎,二郎,三郎,與下人的稱呼一樣,也有喊夫君的,都顯得親近,但這是宮裡,春辭以為思王妃在人前怎麼也會喊一聲殿下之類的,誰知她竟全不照規矩來,直接就按照民間夫妻的稱呼,而殿下竟然也沒有糾正她。

魏臨:「何事?」

顧香生:「昨日我問春辭要了長秋殿的鑰匙,沒想到那裡頭還有先皇后的遺物,不知將那些東西挑一些送同安,妥當與否?」

魏臨頷首:「長秋殿的一切都由你作主,以後這些事情就不必與我說了。」

簡單尋常的話卻讓春辭的心微微一顫,想說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

連先皇后的遺物都可以全部交給思王妃,她再說什麼,反倒會讓思王覺得是在搬弄是非而已罷?

「春辭,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王妃不是外人,你但說無妨。」思王溫言道。

春辭勉強笑了一下:「婢子沒什麼想說的。」

顧香生:「既然如此,那就先由我來說罷。昨日夏語回來之後,與你說了什麼?」

春辭心頭一驚,不由抬頭,卻見思王夫婦二人也正看著自己,忙又低下頭:「沒說什麼。」

顧香生:「她可是慫恿你到思王面前來告狀,挑撥離間,說你也是思王跟前有頭有臉的人,我不應該一句話就將你掌管多年的事務給剝奪了?」

春辭並非蠢人,在宮中多年,習慣了處處小心,雖無害人之心,可聽多了那些害人手段,她也本能地帶著一種警惕,此時聽見思王妃完全說中,心裡便隱約覺得不對起來。

「婢子愚鈍,請王妃明示。」

顧香生不答反問:「你與夏語二人是何時入宮的?」

春辭:「永康九年的春天。」

顧香生:「你們是一入宮就被分配到思王身邊的?」

春辭此時已經意識到,整件事很可能根本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樣,思王妃為了爭風吃醋,急於樹立自己的權威,否則,斷不至於連思王也在場。

她仔細回想:「當時婢子先是被分配到尚功局灑掃,幫師傅們打打下手,後來因為師傅賞識而掌了針線,永康十年才進的東宮。至於夏語,是永康十一年才入東宮,據說她先前在李德妃那邊,啊,就是三皇子的生母,當時李氏還是婕妤,夏語因故犯錯,本來要被遣至永巷的,不知怎的得了貴人青眼,這才被調到東宮。」

顧香生:「得了哪位貴人的青眼?」

春辭搖搖頭:「年歲太過久遠,記不起來了,也許夏語沒有說過。」

顧香生與魏臨相視一眼,前者放柔了語調:「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我與思王都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所以才將你叫過來問話,為的便是讓你知曉來龍去脈,免得為人利用而不自知。」

魏臨的話則更直截了當得多:「夏語在我身邊多年,一直戰戰兢兢,無不盡職,我本不欲與她計較,但她如今越發不安分了,受了幕後之人的教唆,便來挑撥離間,想通過你將長秋殿攪得一團混亂,我卻不能饒她,你回去之後也不必露出聲色,只看能否將夏語身後之人牽出來,我便能為你記一大功。」

顧香生笑道:「就算給殿下當側妃,說到底仍舊是側室,怎麼比得上自己當家做主來得舒爽?今科春闈中有許多年輕進士,俱是一時俊傑,你是殿下面前有頭有臉的宮女,即便要嫁人,那也得是風風光光,明媒正娶地入門才好。」

二人一唱一和,完全沒有春辭插嘴的餘地,她不自覺出了一身冷汗,忙伏身唯唯道:「必不辜負二位殿下信任。」

……

長秋殿活計不多,很多事情更不需要大宮女親自動手,夏語找了個藉口再小屋裡躲閒,實則惴惴不安來回踱步,好不容易才等到春辭歸來,忙迎上前:「如何,殿下與你說什麼了?」

春辭搖搖頭,露出些微黯然:「殿下說如今長秋殿內外俱由王妃作主,讓我以後不要拿此事去叨擾他。」

夏語一愣,頓足道:「沒想到殿下竟是如此無情無義之人!」

春辭忙掩住她的嘴:「你這口無遮攔的毛病什麼時候才能改?」

這樣心直口快的夏語,實在很難想像她竟然是安插在思王身邊的棋子。

想及此,春辭不由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

幸好夏語沒有發覺,依舊在為春辭抱不平:「殿下怎能如此,你才是跟在他身邊最久的人呀!」

春辭再多心事,也被她說得撲哧一笑:「照這麼說,楊谷才是跟在殿下身邊最久的!」

夏語撇撇嘴:「楊谷又不是女的,怎麼能算?」

她隨即壓低了聲音:「不瞞你說,我覺得這事真有些蹊蹺。」

春辭詫異:「蹊蹺什麼?」

夏語:「殿下先前備受陛下冷遇,連從前東宮的師傅們都被遣散了,怎麼境況忽然又好了起來,現在想想,應該是從向陛下建言出兵伐吳的時候就開始了。但事情怎麼就那麼巧?那個原本已經死在沙場的呂誦,忽然間又活了,還立下大功,殿下是不是早就留有這招後手,才向陛下建言的?聽說思王妃與呂誦的妻子是親姐妹,殿下娶她,會不會也因為其中這層關係?」

春辭心頭一動,嘴上卻道:「你可莫要胡說,我看思王與王妃感情甚佳,應該不是這樣的,再說陛下賜婚,思王哪裡能預料?」

夏語眨眼:「我也就是隨口說說,但這裡頭的緣由,想想也覺得了不得呢!」

二人又聊了幾句,正好小宮女來請示事務,便都各自散去幹活了。

一天匆匆而過,用過簡單的晚飯,春辭像往常一樣躺在榻上。

與她同屋的是夏語,但夏語晚飯後就被思王妃叫去了,至今還未回來,也不知是不是受了訓斥。

今日自己聽到的那些話一直在耳邊迴蕩,春辭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眼看窗外夜涼如水,萬籟俱寂,復又爬起來,穿好鞋子,披上外裳,朝外頭走去。

這個時辰,往常只有思王書房的燭火還亮著,但自從思王成婚之後,一連幾個晚上,書房再也沒有亮過,寢殿的方向也靜悄悄的,像是主人家已經睡下了。

那夏語呢?

難道已經被處置了?

春辭不敢深想下去,她在原地站了足足好一會兒,直到一陣涼風吹來,身體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這才醒過神,咬咬牙,沒有回屋,而是沿著牆根,朝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走了沒多久,春辭發覺有些不對勁。

往常長秋殿人再少,守衛總還是有的,但今晚不僅聽不見宮衛的腳步聲,連遠處隱隱綽綽的光亮都消失了,若不是天上還有繁星點點,幾乎要令人伸手不見五指。

春辭一隻手按著宮牆,藉著手心傳來的冰涼讓自己得以冷靜思考,想了好一會兒,她還是決定往回走。

然而就在轉身的那一瞬間,身後卻多出一雙眼睛,令她差點心跳停頓,尖叫出聲!

但她沒能來得及這麼做,因為這個時候,她的口鼻已經被緊緊摀住,雙手也被人牢牢箝制,絲毫動彈不得!

白天還與她喁喁私語的人,此刻正站在她面前,雖然春辭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卻能聽出那語氣裡蘊含的失望。

「春辭,我沒想到,王妃說的是真的,你果真背叛了思王。」

……

「春辭已經被拿下了。」楊谷過來稟報結果,順道命人重新點起燭火。

魏臨嗯了一聲,不單是他,顧香生的衣裳也還好好地穿在身上。

「春辭是永康十年到我身邊的。」他嘆了口氣,「那時候見她行事恭謹低調又手腳勤快,就慢慢地重用起來,他們這些人,包括楊谷,都是跟著我一路走過來的。楊谷我是沒法子了,但春辭和夏語她們,我曾想過,再過兩年,就為她們找門好親事嫁出去。」

顧香生俏皮道:「難道不是將她們收攏在身邊?調教得這樣好還要嫁出去,豈不便宜了別人?」

氣氛有些凝滯,王妃還這樣說,豈不令殿下心中更加不快?

楊谷悄悄抬眼,卻見魏臨抿了抿唇,喜怒不辨:「你就知道打趣我是不是?」

顧香生:「哪有,我明明是正經發問!」

魏臨:「那好,反正還有個忠心耿耿的夏語,我擇日就向阿爹請求將她冊為側妃,你可滿意了?」

楊谷心一緊,正猶豫不知該不該打個圓場。

顧香生:「滿意是滿意了,不過一個太少,是不是得再多幾個,還算好事成雙?我身邊還有詩情碧霄,容貌也堪稱清秀,不如思王殿下一併納了?」

雖是這樣說,嘴角卻禁不住洩露一絲笑意。

魏臨好氣又好笑:「你繼續氣我罷!」

成婚之前,只有他捉弄她的份,幾曾想過對方還是個促狹鬼?

楊谷見兩人不是真吵架,只是在打情罵俏,不由偷偷放下心。

似乎察覺到他的想法,魏臨斂了笑容,對他道:「此事不宜張揚,你連夜審問罷,看能從她嘴裡問出什麼。」

楊谷應聲離去。

顧香生有點擔心:「會不會打草驚蛇?」

魏臨搖搖頭:「若春辭還可用,我不介意放她一條生路,讓她繼續為對方傳遞消息。」

顧香生明白了,魏臨的意思是想讓春辭做雙面間諜。

「也許是我弄錯了,春辭在你身邊多年,理應不會輕易為人收買……」

養條狗都會有感情,更何況是一個人,要說魏臨一點都不介懷,那肯定是假的。

「你不用安慰我,我心裡有數,當初從東宮遷過來時,這裡就已經清掉一批人了,我以為剩下的這些應該忠心無虞,沒想到還是出了一個春辭。」魏臨道,「她平日從不張揚,連我和楊谷都沒有察覺,若非你心細如髮,現在我還被蒙在鼓裡。」

顧香生:「我也只是起了疑心,稍微試探兩句,沒想到她心中有鬼,忍不住就要去通風報信。」

且不提之前的蛛絲馬跡,單論一點:春辭和夏語差不多前後腳進宮,兩人的感情很好,就算顧香生當著春辭的面懷疑夏語,春辭也應該為夏語辯護幾句才是,但春辭卻沒有那麼做,想來也是正好希望魏臨他們能轉移目標,不要懷疑到自己身上,沒想到聰明反被聰明誤,最後還是暴露了自己。

魏臨:「現在你曉得了,我這裡就是個龍潭虎穴,就算沒當太子,身邊也多的是妖魔鬼怪,你在我身邊,說不得還要經歷許多次背叛。」

顧香生眨眼:「那我現在後悔可還來得及?」

魏臨笑道:「自然是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