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在哪兒?」顧香生問。

老村長:「就在村後那座山上的背面,其實還有一處寨子,住著一窩盜匪,凶悍得很,他們那裡應該有水源,但我們都不敢去招惹。」

盜匪不下山來打劫就不錯了,他們還反過來去打劫盜匪?

這無疑是異想天開。

老村長估計也知道自己的主意不太靠譜,說了兩句便沒再往這個話題上引,反是顧香生詢問:「既然山上住著盜匪,想必你們也常遭殃了?」

誰料老村長卻搖搖頭:「那倒沒有,他們自己有自己的營生。」

這倒是奇怪了,強盜不下山打劫,反而自己做起營生來?

顧香生幾人都面面相覷,忍不住道:「這還真稀奇!」

老村長解釋道:「其實也不是不打劫,他們在那山上安營紮寨好些年了,知道我們這村子窮,沒什麼油水,所以基本不來,而且他們山上好像有什麼營生可以賺錢,我有幾回都看見他們裝了大桶大桶的東西往山下運,走的是山那邊的路子,直接去鎮子上,偶爾也從我們村裡走,去的是魏國。」

席二郎在旁邊補充:「他們可比咱們有錢多了,我看見那些人一個個油光滿面,穿得比咱們都好!有一回他們從我們村路過,正好遇上陳家娶媳婦在村裡擺酒席,大家都很害怕,覺得他們會來趁火打劫,誰知道那些人連看都不看一眼,還大聲嘲笑我們是鄉巴佬,沒見過世面!」

說到最後,他都有些忿忿了。

顧香生等人則聽得有些風中凌亂。

現在雖然還沒到天下大亂的地步,但他們出來之後,也看到了許多以前從沒看過,甚至從未去想過的景象。

魏國也好,南平也罷,即使不打仗,同樣民生多艱,因為各國為了應付軍費,需要儘可能從老百姓身上收取賦稅,而且因為天災的緣故,不少人沒了田地耕種,又沒有其他收入來源,就只能上山為匪,所以按照常理來推斷,當寇匪應該是走投無路的選擇。

誰知道這裡的山賊竟然比村民還富有,不打劫不偷竊,還反過來嘲笑村民寒酸?

實在是太顛覆他們的想像了。

「那依你看,他們是做什麼營生的呢?」

老村長搖搖頭:「誰知道呢,靠山吃山,總不可能是從山裡挖出金子來罷?」

強盜們有兵刃有武力,村民們就算豔羨,也萬萬不敢去打他們的主意,所以兩邊就維持著這麼一種詭異的和平,彼此相安無事。

結束了山賊的話題,大家又回到愁人的現實,老村長道:「明日我們打算分成兩撥人,一撥繼續挖井,另一撥上山找水,若是你們有意,不如與我們一起,就算到時候找不到水,但畢竟你們也幫了忙,到時候我再給你們一些水,別人應該也不會反對的。」

顧香生明白,老村長就算身為村長,也得為全村人負責,就算顧香生對他們有恩,那也僅僅只是對他們家,而不是對村子有恩,所以他需要給村民一個交代,證明顧香生他們也有幫上忙,否則直接把水給他們,別人肯定會不服氣的。

「您願意這樣為我們打算,我們已經感激不盡了,現在水源稀缺,關乎人命,我們本也不能不勞而獲,這樣很好,明日我們也分成兩撥,跟你們去挖井和找水罷。」

見顧香生沒有挾恩索報,老村長連連道:「娘子真是明理,反是我無以為報,羞愧得很!」

顧香生笑道:「這本來也不是什麼大恩,而且如今情勢如此,又不是你們有水卻故意不給,能出一份力的,我們理當出一份力,老村長願意分水給我們,反是我們應該感激才是!」

老村長道:「夜也深了,我們鄉下沒有別的,好在空屋子多,只是先前沒打掃,有些髒,若你們不嫌棄的話,就先在這裡將就一晚上罷。」

顧香生:「如此甚好,那就叨擾老丈了。我觀老丈說話文雅,莫不是大有來頭?」

老村長哈哈一笑,摸了摸腦袋:「什麼大有來頭,讓娘子見笑了!我們家世世代代都在這裡生活,不過是先父識字,我小時候有幸跟著讀過兩本書罷了!反是娘子你們雖然身穿布衣,氣度卻不似鄉野之人,反如大戶人家出來的!」

顧香生早有腹稿:「家道早已中落,本是要去南平投奔親戚的,沒想到走了岔路來到這裡,倒與老丈結識,也是一場緣分。」

村民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單調枯燥,老村長因粗通文墨而被推舉為村長,在村裡名望很高。他每天打交道的都是大字不識幾個的村民,乍見了顧香生這樣說話文縐縐的,卻正好對了胃口,加上老妻治病有望,心裡放下重擔,聽見顧香生的話,更是高興。

「可不是麼,像娘子這樣的貴人,幾百年也遇不上一個,還是我們席家運氣好,要不然老婆子就沒救了!話說回來,與娘子說了這麼久的話,還不知您貴姓呢!」

顧香生沉默了片刻,方道:「我姓焦,這兩位是我的妹妹,還有兩個老家人,老柴和老林。」

出門在外,她肯定不能用顧香生這個名字了,連帶顧四,顧隱之類的,熟人一聽就知道是她,用許氏的姓,她又不樂意,想來想去,索性隨了焦太夫人的姓。

閒聊間,房間已經收拾出來了,正如老村長說的,鄉下地方,空房間多,不過被縟不夠,床板只能鋪上厚厚的乾草,好在現在天氣不冷,晚上只要一張薄被就夠用了。

顧香生和詩情碧霄三人一間,柴曠林泰則在另一間。

詩情碧霄怕顧香生睡得不習慣,還打算到地上睡,詩情更道:「我們到馬車上躺著也是可以的。」

顧香生好氣又好笑,一把將她們扯回來:「行了,趕緊睡罷,明兒還要上山呢,你們再這樣磨蹭,明天可就起不來了!」

她頓了頓,又道:「以後在外頭,記得我姓焦,單名一個芫,就叫焦芫。」

芫字是她方才看到芫花時隨口起的,仔細一想覺得這名字也挺不錯,芫花隨處可見,生命力頑強,雖然不是芍藥牡丹,開花時卻未必比名花遜色。

不須呵護嬌捧,無名也自芬芳。

碧霄詩情都應了下來,大家趕了一天路也都乏了,很快便都陷入夢鄉。

顧香生翻了個身,忽然想起以前在長秋殿時,她睡到半夜有些熱,踢了被子,被魏臨發現,起來給她蓋被子的事情,那會兒魏臨並不知道,她其實在踢被子的時候就順便醒過來了。

當時也許只是心裡有點甜甜的,但現在想起來,尤其是在這種環境下想起來,卻忽然有種想哭的酸澀。

如果她現在不離開,說不定已經進了宮,待在從前那間長秋殿裡,魏臨就坐在她旁邊翻看奏疏,她趴在邊上吃零嘴看閒書,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溫馨甜蜜。

再往後,無論外面如何風雨飄搖,只要魏臨一日能夠執掌大權,他就會一日為她撐起一片周全的天空,不讓她為外頭的事情煩心,也許他會為了政治交易立嚴氏為後,但顧香生相信,他也會履行自己的諾言,不會對自己有所虧待。

比起宮裡的平靜舒適,席家村就像是另外一個世界的生活,她需要自己去面對現實的殘酷,再也沒有人會摟著她為她遮風避雨,她也不再是顧家四娘子,不再是淮南王妃。

加諸在她身上的種種身份和光環消失,她僅僅是一個叫焦芫的普通女子。

後悔嗎?

顧香生是不後悔的。

她想起這些往事,是因為她知道自己還喜歡魏臨。

喜歡是不會說消失就消失的,起碼也要經歷一段時間的消磨,可這並不代表她會後悔選擇出走。

不管將來是好是壞,這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作為一個人,首先不是去愛別人,而是自愛,自尊,自重,這是顧香生的底線和原則,她不會去指責那些選擇忍耐屈從包容的女子做得不對,但她自己絕對不可能那樣做。

所以,魏臨,我不恨你,我也希望你以後能過得好。

她這樣想著,迷迷糊糊地睡過去,隱約覺得眼角的濕潤彷彿洇染了枕頭。

一夜無夢。

第二天一大早,他們就被村民的動靜驚醒了。

按照老村長的安排,除了需要留在家中做飯和照顧孩子的老弱婦孺之外,其他能幫忙幹活的人都被分成兩撥,一撥繼續挖井鑿井,另一撥則上山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水源。

顧香生他們一出來,立時引來所有人的注目。

原因無它,昨晚黑燈瞎火,村民又不願意讓他們進門,誰也沒看清他們一行人長什麼模樣,今天一看,喝,兩個老的就不提了,三個小娘子竟是這般美貌水嫩,尤其是為首的那一個,看著就像是個貴人,和這個小村長半點不搭。

老村長簡單介紹了一下顧香生他們的情形,把對方昨夜救了自己老妻的事情也說了一下,果然大家對這些外鄉人也少了一些排斥,又聽說他們要跟著去找水出力,也都沒什麼異議。

時間寶貴,誰也耗不起,老村長不多廢話,說完就要帶人出發上山,顧香生也主動跟在後面,這卻讓詩情等人大吃一驚。

因為他們原就沒想著讓顧香生動手的,雖然出門在外,顧香生依舊是主子,就算什麼也不做,他們也覺得理所當然,詩情等人私下也早就分配過了,挖井需要力氣大的,柴曠去幫忙,詩情碧霄則跟著上山,林泰一起,有事好多個照應,畢竟詩情碧霄都是年輕姑娘,他們也和老村長說過了,老村長表示同意。

「娘子,不用您幫忙,我們四人已經足夠了!」詩情道。

「爬個山也不累事,你看村子裡也有挺多婦人跟著上山幫忙查看的,若成日裡坐著不動,只會越來越懶散。」顧香生擺擺手笑道,沒等他們說話,跟在大部隊後面走了。

詩情碧霄林泰三人面面相覷,只好趕緊跟上。

往山上的路不難走,就算一開始是人為踩出來的路,這麼多年被村民們一直走,路面也已經基本成型了。

靠山吃山,若放在往年,不是乾旱的時候,山上其實還挺多東西的,有野味可以打獵,還有野果可以採摘,還有魚可以抓,就連野生草藥也有許多,之前老村長的兒子媳婦,正是因為想上山采點草藥去鎮上賣,才會失足跌落的。

但現在,原本能給村民們帶來一個豐富夏天的山,卻樹木凋零,河流乾涸,連飛禽走獸也不知所蹤,估計是跑到哪裡躲起來了,總而言之,跟山下一樣,整座山光禿禿的,完全沒有夏天本該有的鬱鬱蔥蔥的感覺。

一行人浩浩蕩蕩上山,詩情拉著旁邊一名婦人問:「聽說山上還有賊匪,我們這樣大的陣仗,不會引來賊匪的注意嗎?」

婦人卻不擔心:「不會的,山大著呢,他們在那一頭,離這邊很遠。」

上山找水源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老村長他們常年生活在這裡,經驗要比顧香生等人豐富很多,大夥上了山,就被分成幾撥,分頭去尋找。

老村長給年輕人們說了幾個尋找水源的訣竅,譬如現在河流雖然乾涸了,但有時石頭下面的水還沒完全乾涸,只是他們看不見,所以要沿著河流找到下游,那裡兩岸的岩層裡,可能還會有水流,

又譬如說在山勢忽然急轉的山灣險道上,如果原先那附近有自上而下的山泉水的話,就算泉水已經乾涸,沿著山勢轉彎處鑿開,說不定也能發現水源,這是之前流水經過時聚集在那裡的,還可能還沒乾涸。

這些經驗沒有數十年山間生活肯定總結不出來,別說顧香生等人,就連村裡的年輕人也都聽得一愣一愣。

老村長吩咐完,幾撥人各自分頭行動,顧香生和詩情他們則跟著老村長的隊伍開始沿著山上找。

從曆法上看,此時其實還未真正進入夏天,但已經開始有了炎熱的感覺,又沒有樹木的蔭蔽,眾人走了一段,就開始汗流浹背,詩情細心,掏出帕子想為顧香生擦汗,後者已經抬起袖子擦額頭了,腳下走得比她們還快,根本沒有想像中的不適應。

「……」詩情只好默默將帕子塞回懷裡。

這種行程枯燥而辛苦,眾人跟著老村長,他在哪裡停下,大家就在哪裡停下,他讓翻石頭看下面,大家就照做,不僅要體力,而且還要耐力,顧香生三個女子還好,大家看她們嬌滴滴的,也沒要她們伸手幫忙,但若是連路都走不了,拖別人後腿,那可就太說不過去了,所以日頭曬歸曬,三人誰也沒吭聲叫苦。

只是一行人在附近轉了約莫兩個時辰,都一無所獲。

老村長不時抬頭看看,唉聲嘆氣,誰也不知道他在愁啥。

反是顧香生看出了一點端倪:「您在看樹葉?」

老村長也沒瞞著他們:「對!」

「你們看,」他指著前面那棵樹,「它雖然葉子剩下不多了,可一邊黃,一邊不那麼黃,再看那邊幾棵樹,也都是這樣,這說明了什麼?」

席二郎傻傻接上:「說明那邊沒被太陽曬得那麼厲害?」

「蠢貨!」老村長給了他後腦勺一巴掌,「你自己看看,不黃的那一邊還有丁點兒綠色呢,下面生了些雜草,雜草也沒變黃,說明這附近有水源,水進過下面,滋潤了樹根草根!」

「哦~」席二郎摸著腦袋有些委屈:「您說就說嘛,幹嘛打我?」

顧香生忍笑,扭頭去看那幾棵樹,果然如老村長所說。

實際上比起倔強的席大郎,不管是老村長,還是顧香生他們這些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都更喜歡軟萌好說話的席二郎,對老村長來說,正是因為喜歡,才要時時帶在身邊教訓指點。

不過席二郎約莫是沒法理解的,他可能還羨慕兄長能跟著別的隊伍跑呢。

眾人聽了老村長的話,俱都精神一振,開始在附近尋找他所說的水源,有的則蹲在樹下,開始挖土。

顧香生則學人拿了小鏟子,在旁邊的石壁上敲敲打打,摸著稍微鬆軟一些的土層,就用鏟子挖下去。

挖了幾下,摸著泥塊好像還有點濕度,顧香生也興奮起來,手下動作加快。

但挖了幾下,除了能感覺到泥土比較鬆軟濕潤之外,想像中的水流潺潺,根本一丁點影子也沒有。

不止顧香生,旁邊跟她一樣想法的人也都很失望,大家幾乎把附近土層都挖了個遍,一眼望去,全是坑坑窪窪,但就是沒見水。

老村長也嘆了口氣:「就算之前有水,現在應該也沒了,走罷,趁著天色還早,再多去幾個地方找找看!」

「等等!」出聲的是林泰。

林泰在有點兒濕潤的那塊土壁上摸了又摸,還不嫌髒地探進挖出來的坑口去摸索。

「老村長,我倒有個法子,只是不知道管不管用,暫且隨口一說,您看這樣行不行,這塊濕潤的地方再鑿深一些,然後再在旁邊乾燥沒水的泥壁上鑿個洞出來,不用大,越深越好,然後再放點柴火進去燃燒,看能不能把旁邊的水集中到一處,給逼出來?」

旁人聽得莫名其妙,一頭霧水,這是什麼怪辦法?而且沒聽過找水還用火燒的,簡直聞所未聞。

但老村長不愧是老村長,他認真想了想,還真道:「可以試試。」

有了他這一句話,接下來就好辦多了,村民們都聽老村長的,自然沒什麼意見,鑿這種泥壁也不需要太多工夫,於是一部分人繼續去附近尋找,留下幾個挖鑿撿樹枝。

席二郎好奇心重,不肯繼續跟著別人走,非要留下來看熱鬧,經過昨夜的事情,他總覺得顧香生這一行人很厲害,比以往過路的商賈都要厲害,尤其是為首的顧香生,讀的書比阿翁還多,懂得得也比阿翁多,隨隨便便就能引經據典,像昨夜她提到的什麼《史記》,席二郎就沒聽祖父說過。

焦姐姐很厲害,跟她在一起的人,自然也很厲害,樸素的少年這樣想道。

他雖然只有十二歲,但還是很能幫上忙的,手腳伶俐地將大家撿來的樹枝塞進已經挖好的洞裡,然後點上火。

濃煙很快從洞穴裡冒了出來,林泰又讓大家將洞口堵上大部分,只保留基本的空隙,以防火沒了氧氣而熄滅,又可以達到加熱洞穴的作用。

所有人睜大了眼睛瞅著旁邊有些濕潤的另外一個小洞,雖然不太明白老村長和林泰的這個怪辦法到底管不管用,但每一個人,無疑都打從心底希望有奇蹟發生的。

然而柴火辟裡啪啦燒了過半,旁邊那個小洞半點動靜也沒有。

大家都面露失望,有的人甚至嘀咕「用火怎麼能找到水嘛」,便兀自走開了。

林泰和老村長也都很失望,不過做這些事情並不費太大工夫,眾人之前也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沒了驚喜,也不會更絕望。

「走罷,再去別的地方找找。」老村長暗嘆一聲,他心裡比任何人都焦灼,卻不能表現出來,只是揮揮手,示意眾人繼續走。

「水!阿翁!水!」席二郎忽然叫了起來,聲音已經極度興奮都有些變調了。

眾人連忙回過頭,卻見那個小洞裡頭果然有股細細的水流滲出來,滴落到地上。

那甚至還不能稱為水流,頂多只是連串的水滴。

然而這已經足夠讓人亢奮了,所有人都緊緊盯住那裡,彷彿看見了世上最珍貴的東西。

連老村長一時都忘了動作。

還是林泰提醒了他們:「要不要把洞再挖深點,還是旁邊的火再加大一點?」

老村長回過神:「對對,趕緊將洞再繼續挖,看看水到底是從什麼地方流出來的!」

其實也用不著他吩咐了,有些人將帶上山來的空桶放在下面接水,另外一些村民則順著水滲流出來的方向繼續挖,驚奇地發現隨著小洞越挖越深,出水量也越來越大。

眾人歡欣鼓舞,臉上喜氣洋洋,都跟過年似的,連看著顧香生一行人的眼神,也頓時不一樣起來。

先前大家見他們深夜來討水喝,誰都懶得理他們,可人家一來,立馬就讓他們找到了水,不是貴人是什麼?

老村長比他們要沉得住氣,他帶著人在周圍走了一圈,發現附近果然有條小溪,從土痕來看,原來雨季的流水量應該也挺大的,現在雖然表面看上去乾枯了,但既然他們能在那邊接到水,這就說明小溪下面肯定有地下水,而且尚未乾涸。

水源源不斷地湧出來,看起來乾淨又明澈,大家帶來的桶都裝滿了,見了水還往外流,痛惜之餘,甚至還有人跪趴下來用嘴接水,讓人看得又好氣又好笑,但村民們這是被旱情整怕了,從前不覺得,現在卻是一滴都不肯浪費的。

有的村民很機靈,也沒等老村長發話,提起水桶就往山下跑,說要再去拿桶來接。

更加幸運的是,這裡地勢不高,離村莊也不遠,以村民們的體力,來回一趟並不費很多事。

大夥臉上都洋溢著喜氣,尤其是席二郎,更圍著林泰團團轉:「林叔,林叔,你可真神了,你怎麼知道用火能把水弄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