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這是我們合演的一齣戲。」顧香生朝站在那裡發呆的周枕玉嫣然一笑,「雖然計畫倉促,不甚完美,頗有遺漏之處,不過暫時應付沈家那邊,應該也足夠了。現在沈南呂肯定覺得我不識抬舉,又覺得徐使君對我求而不得,惱羞成怒了。」

周枕玉呆呆點頭:「我也這麼以為。」

看見她這副樣子,顧香生不由笑出聲。

周枕玉只覺自己腦子有點混亂,連本應該給徐刺史行禮也忘了,就這麼站在那裡,還是徐刺史先招呼道:「周娘子請坐下說話罷。」

她如夢初醒,臉上有些窘迫,急急走過來行了禮,方才落座。

「我心中著實有許多茫然,還請使君與焦娘子為我解惑。」

顧香生見徐刺史沒有開口的意思,便接道:「沈家的邵州城稱王稱霸,聯合其它兩家,意欲壟斷藥材生意,是以方才對你多方壓制,然而他們壓低藥價,且提出用邵州稅賦換取藥材的行為,更是明擺著不將徐使君放在眼裡,更想趁機架空使君,把持邵州。」

周枕玉點點頭。

正因為如此,她和徐刺史都有共同的敵人,她才三番四次求見徐刺史,想要與他合作,共同對付沈家。

誰知道這位徐刺史忒怕事,成日裡躲在刺史府裡,半步也不敢出,更別說對付沈家了。

在今晚的宴會之前,其實周枕玉心裡隱隱已經有了判斷,覺得徐刺史根本就不敢得罪沈家,自己的想法只怕要落空。

在宴會上看見沈南呂和徐刺史勾搭成奸,意欲強納顧香生時,周枕玉更是徹底寒了心,覺得自己先前的想法根本就是個錯誤。

沒想到事情峰迴路轉,竟然有了出乎意料的發展。

顧香生:「徐使君這些日子閉門不出,其實是在蟄伏以待時機。」

她說到這裡,那看似高冷不發一言的徐刺史方才苦笑一聲:「可惜一無所獲。」

他倆一說一和,周枕玉總覺得二人關係似乎非同尋常,彷彿早已相識,但想想又覺得好像是自己想多了,這位徐刺史剛從京城上任不久,焦娘子卻是席家村過來的,怎麼看也八竿子打不著。

顧香生續道:「所以昨日在收到請柬之後,我便設法送信給徐使君,請他配合演這一齣戲,降低沈南呂的戒心,讓他覺得徐使君是好色之徒,可與沈家同流合污。」

她看了徐刺史一眼:「可惜徐使君生得比我還好看,扮個登徒子也扮不太像,差點露了破綻,為免沈南呂起疑心,只怕接下來數日,使君都要多多與他接觸,降低他的防備才好。」

徐刺史被她這樣說,竟也不生氣,反是露出無辜的神色,臉上明明白白寫著「我又不是登徒子,怎麼可能扮得像」,如此俊美的容貌作出這等表情……饒是周枕玉,也瞧得心神一蕩,忙移開視線。

這下她可以確定了,這位徐使君和焦娘子,果然是舊識。

非但舊識,而且關係匪淺。

焦娘子果然不是尋常人家出身,周枕玉想,可人家跟自己萍水相逢,是何來歷,與徐使君有何淵源,又有什麼必要得對自己交代清楚呢?

顧香生似乎看出她的心事:「我從前的確與徐使君有些來往,但無意瞞你,還請你見諒。」

周枕玉含笑點頭:「我明白的。」

她拋開雜念,回轉正事:「若我猜得不錯,徐使君假作對焦娘子有意,只是迷惑沈南呂的第一步?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麼,可有我能幫得上忙的?」

徐刺史輕咳一聲:「沈南呂有沈太后撐腰,從不將我放在眼裡,如今邵州府兵,人心離散,我初來乍到,他們也不會聽從我指揮,沈家在邵州又是地頭蛇,我雖然暗中派人收集了他的一些罪證,卻不敢保證上稟朝廷之後,朝廷一定會嚴查。」

周枕玉有些失望。

她對徐刺史寄予了無限希望,因為他是邵州城內唯一能夠跟沈南呂抗衡的人,可如果連他都沒辦法,那還有誰能對付得了沈家,難道她真得向沈家低頭求饒不成?

「既然如此,焦娘子與徐使君費心拖延時間,又有何用?」她忍不住嘆息一聲。

顧香生卻沒有露出頹喪的表情,她似乎早已料到徐刺史會說的話,聞言也沒有變色,依舊沉穩地坐在那裡,徐徐問道:「敢問使君,我聽說如今南平國內州縣各自為政,天子雖在京城,卻未必能號令四方,可是如此?」

徐刺史倒也沒有隱瞞:「各州縣長官皆為南平宗室,許多人不滿沈太后把持朝政,又見天子年幼,是以心有不服。」

寥寥數語,將現在南平的局勢點了出來,無須說得更明白,顧香生與周枕玉就大致明白現在是個什麼情形了,如果有外敵入侵,又或者天子出現什麼意外,可以想像,南平內部立馬就會四分五裂了。

「那麼徐使君呢,您的想法又如何?」顧香生問。

徐刺史面色微變,沒有言語。

顧香生這句話,一下子就問到他現在面臨的困境。

邵州沒錢,離京城又遠,是個苦差事,這人人都知道,所以像他這種在南平毫無根基的人,才會被發配過來,徐刺史原也沒什麼想法,只希望來到這裡之後,恪盡職守,就算做不出什麼大事,也別像上一任那樣,變成人人喊打的貪官污吏。

誰知道情勢比他想像的更加艱難,別說自己初來乍到,底下的人面服心不服,就連那幫糧商,見到沈南呂作威作福,也跟在後面助長聲勢,把堂堂邵州使君視如無物。

徐刺史怎麼可能不惱怒?

只是他尚未想好,要如何突破這個局面。

就在這個時候,故人來信。

二人暌違數年,終於重逢。

然而在這雅室之內,談論的卻不是離情,而是枯燥無趣的正事。

任是他之前設想再多兩人重逢之後的場面,也料不到是這種情況。

想及此,徐刺史苦笑搖頭,也不知是覺得失落,還是滑稽。

「擒賊先擒王,為今之計,唯有先扳倒沈氏。沈氏一去,余等不過是細枝末節,對付起來要容易許多。」

見他還是挺明白的,顧香生微微一笑:「不錯,只要使君下定決心,不忌憚得罪沈太后,我們便可從長計議。」

徐刺史:「如若可以,我倒是不想大動干戈,但現在沈氏不倒,我在邵州城也是個空殼刺史,不過你將周娘子叫到此處來,我卻有些不解。以周家如今的光景,怕是不足以跟沈氏抗衡的。」

周枕玉聽得他對顧香生和言細語,而顧香生也面色自如,心中越發吃驚,及至聽見自己的名字,卻是臉上一紅,忙道:「好教使君知曉,周家如今雖然算不得什麼,不過使君若想從藥鋪著手整治沈氏的話,周家願意傾力相助,追隨使君。」

徐刺史笑了:「都說商賈是無利不起早,周當家這樣幫我,是想要得到什麼好處呢?」

這一笑,登如明月初升,周枕玉忙移開視線,免得被美色所惑。

「周家想來安分守己,但自從先父過世之後,沈氏本欲將周家納為麾下走狗,又提出讓我與沈家旁支子弟聯姻,我不願聽從,他便勾結前任刺史,仗勢欺人,切斷周家的藥材供應來源,又強令原先與周家有生意往來的商戶不得再提供藥材與我們,更不讓邵州百姓到周家藥鋪看病!」

「虧得先父在世時妙手回春,救了不少人的性命,也還有一些百姓敢於不畏懼沈家權勢,依舊過去看病。但這些不過是杯水車薪,沈家一日不倒,周家便無法重振旗鼓!即便是為了先祖的心血,我也不能讓周家敗在自己手上。」

她起身拜倒:「惟願使君將沈家扳倒之後,還周家一個公道,讓我們可以繼續經營下去即可,除此之外,別無請求!」

徐刺史頷首:「周當家雖為女子,卻有不讓鬚眉之高義,假以時日,定會還你公道。」

周枕玉盼了好多天,終於盼來徐刺史的這一句承諾,雖然眼下這句承諾跟水中月差不多,不過也聊勝於無,起碼這位徐刺史,比沈南呂要好打交道多了。

她當即大喜拜謝:「妾代周家上下,謝過使君!」

顧香生在一旁笑吟吟道:「使君既然有決心扳倒沈氏,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徐刺史:「此話怎講?」

顧香生:「你多日龜縮刺史府中,已然給沈南呂留下懦弱怕事的印象。」

聽到龜縮二字時,徐刺史嘴角一抽,心說你怎麼還是那樣促狹,話沒出口,又覺得失於輕佻,只好強捺下來。

對方的話語卻未停:「今夜宴會上的一幕,也讓沈南呂相信了你是個急色之徒。沈家不怕你好色貪婪,就怕你不和他們狼狽為奸,現在他看到了你的弱點,肯定會主動來與你接觸,使君正可以我為藉口,表面上和沈南呂多多親近。」

徐刺史也認真起來:「親近之後呢?」

顧香生:「親近之後,私底下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整頓府兵,以待時機,將邵州沈氏一網打盡,不要給他任何翻身的機會,更不能讓他有去京城向沈太后告狀的機會。」

徐刺史臉皮一僵,那不就是殺人滅口?

反倒是周枕玉,聽見顧香生的暗示之後,並沒有多少不適。

她當眾拒絕沈南呂的提議,已經毫無選擇必須站在徐刺史這邊,沈氏不倒,她就沒好日子過,徐刺史能贏,對她來說當然是最好的。

周枕玉:「使君,沈家在邵州城欺男霸女,前任邵州刺史貪污斂財,其中也多有沈南呂的功勞,只不過他仗著背景深厚,不被追究罷了,若以國法論處,此人便是死上十次,也不足惜的。」

徐刺史暗自苦笑,優柔寡斷要不得,總不能還要兩個女子來勸說自己吧?

他深吸口氣:「事已至此,無需多言,我自是明白的。」

見他下定決心,顧香生這才放下心,又對周枕玉道:「這個計畫裡,可能還需要暫時委屈你一下了。」

三人商量了一番,直到將近深夜,周枕玉才告辭離去,為了不引人注意,她走的是刺史府的後院小門。

餘下顧香生與徐刺史二人,四目相對,兩兩無言。

還是顧香生先忍不住,撲哧一笑:「你一點都沒變!」

徐澈苦笑:「誰說沒變,我老了,禁不起嚇了,你以後能別這麼嚇唬我麼?剛收到你來信的時候,我還嚇了老大一跳。」

這才三四年,美徐郎還是那個美徐郎,要說變化,興許就是原先無拘無束的飄逸之氣少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穩重的煙火氣。

顧香生笑嘻嘻:「怎麼,你以為見鬼了麼,還是以為有人假冒我的名字寫信給你?」

在徐澈看來,顧香生的變化卻要多得多。

除卻髮型,她的身量似乎又高了一些,輪廓更加長開了些,容貌自然不消說,從前便清麗若蘭,如今只有更美的。

但徐澈心裡的疑問實在是太多了,原以為兩人一別,往後就再無見面的機會,即便有,那可能也是許多許多年以後的事情了,更何況對方嫁的是魏國前太子,淮南王魏臨,彼此相隔千里,山水迢迢,昔日的山盟海誓,柔情蜜意,也都一去不復返了,多少次夜半夢醒,徐澈也曾輾轉四年,惆悵嘆息。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兩人竟會是在此地重逢。

驚喜之餘,震撼和疑問鋪天蓋地地湧來,簡直讓他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徐澈理了理心情,儘量緩和聲調,免得因為驚異過度反而嚇著了對方:「你離開了魏國?可是……」

顧香生見他擰著眉頭,望著自己,臉上露出七分疑問,三分關切的神色,心頭不由一暖,忍不住又說了和方才一模一樣的話:「你真是一點兒都沒變!」

這一次,則是感嘆居多。

沒有嚮往功名利祿的野心,也沒有汲汲鑽營的心思,清貴的出身和恬淡的性格注定了徐澈生來就有隱士之心,在這亂世之中,人人都爭名奪利,他卻如同閒雲野鶴,即使身在邵州刺史的職位上,身上散漫閒適的氣質也沒有改變,這樣的人,肯定不是能臣幹吏的料子,更不可能當什麼亂世梟雄。

但他卻是獨一無二的徐澈,也是顧香生心中一處珍貴的回憶。

想了想,她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先問道:「魏國那邊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一些了?」

徐澈遲疑片刻,終是點點頭。

顧香生:「我自離開魏國之後,便在一處小村莊棲息,直至近日才來到邵州城,也無暇多打聽,魏臨應該登基了罷?」

徐澈:「前陣子,魏國新帝登基,齊國因回鶻侵擾,無暇南顧,是以魏齊和談,齊人退兵,益陽王在江州自立,魏帝指其反叛,派兵出剿,戰事未歇,我便離京來邵州,如今也不知如何了。」

顧香生:「那我呢,魏國沒有提及麼?」

徐澈動了動嘴唇:「新帝登基前夕,淮南王妃急病亡故,魏帝為其服喪百日,至於是否另立新後,在我離京前並未聽說。」

顧香生自嘲一笑,倒是不怎麼意外。

她無故失蹤,肯定要有一個原因,否則誰也沒法解釋淮南王妃怎麼好端端就沒了,再沒有比急病亡故更合情合理的了。

按照她對魏臨的瞭解,對方事後應該是有派人找過她的,但追回去又能如何呢,如果她不願意屈居人下,魏臨就得強逼她低頭,到時候日日相見,從前再好也要變成怨懟,說不定還要平地生出不少風波。

她明明已經答應了妥協,轉頭卻直接不告而別,在魏臨看來,她才是那個背信棄義,背叛了他的人吧。

如今魏國沒了淮南王妃,魏臨也不必擔心自己因為休棄髮妻而惹來非議,大可名正言順另立新後,即便她如今回到魏國,也沒有人會承認她是顧香生,自此山高水長,兩不相干。

早就料到的結果。

徐澈看著她,嘆了口氣:「阿隱,你樣樣都好,就是外柔內剛,倔強得很,平白受了許多苦,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說,非得一走了之呢?我從前在潭京時,也曾與魏臨有過幾面之緣,他為人看著和善,實際上內裡自有主張,偏愛的也是溫柔小意的女子,你這樣做,反倒弄巧成拙了。」

若非出於真心關切,他大可暗自幸災樂禍,而不用說這一番話。

所以顧香生沒有絲毫不快:「你興許還不知道他要與嚴家聯姻之事罷?」

徐澈果然一愣:「什麼聯姻?」

他離京的時候既然還沒聽說立後的風聲,肯定也就猜不到魏臨和嚴家之間的合作。

顧香生將事情簡單說了一下。

徐澈半晌無語。

按照時下的觀念立場,顧香生固然受委屈,但當了帝王的妃子,以後若能誕下長子,興許還有扳回一城的機會,不單女人覺得陰麗華足可為楷模,連男人也覺得陰麗華這樣的女子,方是進退得宜,賢良大度。

像顧香生這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並不足以稱道。

徐澈雖然也不認為出走是個好主意,但這並不妨礙他心疼對方。

當年兩人分開,實屬不得已,在那種情勢下,顧香生不願隨著他回南平,徐澈雖然難受,卻也可以理解,覺得那樣對兩人來說,都是最好的結局,因為他知道自己一旦回到南平,前途性命都是身不由己的,更勿論保護顧香生了,但他依舊希望顧香生能過得好,這份情意,直至如今也未曾變過。

不是無情,而是無緣。

然而自己所珍惜的人,卻終究還是沒能夫妻和順,白首到老。

以顧香生的性格,既然已經離開了,當然不會再選擇回去,就算回去,也未必就能過得好。

「你……」沉默了很久,嗓子有點暗啞,他輕咳一聲,「你是怎麼過來的,以後有什麼打算?」

顧香生:「先前我取道邵州,是因為如今魏國與南平還算交好,玉潭鎮往西雖是南平國境,但從此處入南平,無須通關憑證,無須被查驗攔截,並不知道你在這裡,若是知道,一早便來投奔了。」

她最後開了個小小的玩笑,但徐澈心頭的沉重並沒有因此消散。

「既然來了,那就暫且不要走了,我雖然不濟,起碼也是個刺史,還能護著你一些。」

「再說罷。」顧香生並沒有給一個確切的答覆。

這讓徐澈不由蹙起眉頭:「你總這樣,看著和軟,卻喜歡做些讓人嚇一跳的事情,這樣敷衍我,必是準備不久留了?」

顧香生撲哧一笑:「好啦,你別作出這副鬱悶模樣,怪□人的,美人皺著眉頭,也不如平時笑著好看!這次來找你,其實是有事想與你商量,有一樁大買賣要送給你。」

徐澈嘆氣,也不知道是在為她擔心,還是覺得她胡鬧:「你說罷。」

顧香生先將席家村有鹽洞的事情說了一下,末了,她看著徐澈震驚的表情笑道:「我聽說你如今連餉錢都快發不出了,有了這個鹽洞,正如久旱逢甘霖,可以解決許多難處,不過,雖說官府禁止販賣私鹽,但這崖鹽畢竟是席家村所有,若是這樣就被你拿去,村民無以為繼,也是不好的,所以我想與你談個條件。」

雖說鹽洞遲早要上繳官府,但早不如遲,起碼也得等席家村的人能夠吃飽穿暖,不愁生計之後再說,今日邵州刺史若換了旁人,顧香生也不可能輕易吐露這個秘密,不過對方是徐澈,而且是沒有性情大變的徐澈,自然是能夠信任的。

徐澈:「什麼條件?」

顧香生:「崖鹽定期由席家村村民取出,上繳官府,由官府發落,不過必須留給村民足夠的日常用鹽所需,而且販鹽所得利潤,官六民三,席家村民必須得其二分利潤,如何?」

徐澈能說不麼?這是憑空掉下來的錢,如果顧香生不說,他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發現這樁秘密,現在邵州府一窮二白,這筆錢就是雪中送炭。

「……等等?」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官六民三,這不是才九分麼,還有一分哪裡去了?」

顧香生啊了一聲,笑嘻嘻道:「差點忘了,這一分,是我想取的,不過只在我於邵州逗留的這段時間,等我離開邵州之後,那一分利潤,隨便使君想如何處置,我就無權過問了。當日打跑山賊取回鹽洞,我也算是出了點力,而且這段時間還要給你出謀劃策扳倒沈氏,以徐使君的品性為人,想必不會不肯答應這點小小的報酬罷?」

「……」徐澈扶額。

從他的表情來看,估計很想說一句話:阿隱,你怎麼成奸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