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得到顧香生這一句承諾,夏侯渝臉上的表情頓時比吃了十斤糖還甜,回去的路上一直牽著她的手不放,生怕一鬆手顧香生就會消失似的。

好在時下風氣使然,男女當眾牽手固然不多見,也不至於驚世駭俗,否則換作稍微封閉一些的朝代,怕是能立馬引來無數譴責驚駭的目光了。

夏侯渝甜滋滋地將顧香生一路牽回家,沿途路過唐記,還自作主張買了不少零嘴,差點沒把整個蜜餞鋪子的點心樣式都包圓了,又拉著她到銀樓,說要做這個打那個,訂了一大堆首飾,若非顧香生最後強拉著他走人,怕是他連隔壁綢緞鋪子都要進去走一遭了。

「你買這麼多作甚,我也吃不了用不了,到時候你順便帶回京城算了。」顧香生囧囧有神地看著他提著的那一大堆東西。

夏侯渝與顧香生一起時,身邊都沒有帶人,這種時候也只能親力親為了。

「從前都是你給我買,現在自然該換我給你買了啊,你把喜歡吃的喜歡用的挑出來,餘下的送詩情碧霄她們也好,碧霄不是有心上人了麼,也該給她籌辦嫁妝了罷,我在銀樓訂了一批頭面,過兩日讓他們送過去,你挑幾套給碧霄,也算是全了這些年的主僕之情。」

顧香生好氣又好笑:「你還是多想想回去之後如何與你大兄周旋罷,碧霄的事情自有我來管,不用你操心。」

剛得了句話就儼然將自己當成自家人,簡直蹬鼻子上臉,沒見過比他更厚臉皮的人了。

夏侯渝聽了,也沒有一絲窘迫羞澀:「詩情碧霄她們從前給了我不少照顧,這些情誼我都記著呢,如今有我能略盡綿薄之力的,香生姐姐就不要與我客氣了,好不好?」

他似乎吃準了顧香生拒絕不了他,每回說「好不好」「行不行」「可不可以」的時候,總要帶上一點兒撒嬌的意味,要不怎麼說許多人都是吃軟不吃硬呢,尤其是美人撒嬌,越發賞心悅目,就是顧香生對夏侯渝沒有一點想法的時候,聽見這樣的聲音也會禁不住心軟。

送她回到焦宅,夏侯渝還絮絮叨叨交代了不少事情:「這幾天我要準備下回程的事情,怕是沒法兒過來看你了,你自己要多保重,往後天會更冷,要記得添衣,吃飯要多吃點,我瞧你總挑著素菜吃,這樣不好,人本來就沒幾兩肉,別瘦得沒形了……」

顧香生怎麼也不想不通,隱藏在夏侯渝那副高貴冷豔外表下面的,竟然有一顆婆婆媽媽的心,換做幾年前,這番話也該是她來叮囑對方的,現在倒好,角色完全倒置了。

她一開始還耐著性子聽著,越聽越是哭笑不得,忍不住打斷他:「我在外頭過了這麼幾年,也還好端端的,你不必擔心這些微末小事。」

夏侯‧老媽子‧渝語重心長:「詩情碧霄她們再貼心,有些話,你若是不聽,她們也拿你沒法子,我不知道我這一去需要耽擱多久,也不知道多久之後才能與你見面,可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沒病沒災,這樣就算我看不見你,也覺得安心。」

他握住顧香生的手:「你說你要等我三年的,可不能反悔,我定會為你守身如玉的。」

前面那一番話讓顧香生的心霎時軟得一塌糊塗,最後一句純屬狗尾續貂,感動全然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啼笑皆非。

再戀戀不捨也不可能賴著不走,夏侯渝來邵州的時候帶著不少人,其中有心腹,也有別人的眼線,為了儘可能免除麻煩,他出外的時候一般不讓人跟著,也讓自己的心腹監視那些眼線,但凡事還得小心些好,若不想讓別人發現自己與顧香生過從甚密,就不宜時時與她黏在一起。

好不容易聽見顧香生吐露心聲,他一面是驚喜交加,一面又惋惜兩人沒能擁有更多的獨處時光,那種又是高興又是糾結的心情,估計沒人能夠理解。

顧香生看著他一步三回頭的樣子,心裡有些好笑,直到對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她才轉身入內。

詩情和碧霄看見她帶回來的一大堆東西,果然很驚訝,聽說是夏侯渝買給她們的,兩人都很高興,尤其是碧霄,捧著夏侯渝給她的那兩套頭面,感嘆道:「萬萬沒有想到,自小養大的孩子,竟也懂得回報了!」

詩情笑她不知羞:「五郎什麼時候成你養的了,你這還沒嫁人呢,就一副老氣橫秋的口吻,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孩子都多大了呢!」

碧霄張牙舞爪地要撓她:「就你話多,就你話多!」

顧香生撐著下巴笑看她們鬧。

兩人鬧了一陣,碧霄小心翼翼地湊過來:「娘子,那您是怎麼想的?」

「什麼怎麼想?」顧香生裝傻。

碧霄頓足:「五郎對您的心意,長眼睛的都看得出來!」

顧香生抿唇一笑:「詩情都還未有著落,我急什麼?你有空也讓丘書生留意一下,看他府學裡有沒有什麼未婚適齡,人品又好的人選。」

碧霄果然馬上就被轉移了注意力:「是呀,詩情,你到底要個什麼樣的,總得與我說一說,我才好幫你留意。」

詩情臉紅啐她一口:「明明是在說你的事兒,怎麼又繞到我身上來了!」

顧香生笑道:「若你們倆是一男一女,那我也不用發愁了,一個溫柔穩重,一個活潑潑辣,性情還互補,正好湊成一對兒!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詩情,咱們名為主僕,實如姐妹,你若有心儀的人,一定要與我說。」

碧霄倒也罷了,詩情性子體貼,她最怕對方為了陪伴自己而放棄屬於自己的幸福。

詩情沒說話,臉色卻越來越紅。

顧香生察言觀色,奇道:「這是真有了心上人?」

碧霄:「好啊,你平日裡瞞得最緊,誰也不告訴,是誰,快說!」

詩情:「也,也沒什麼……」

碧霄佯怒:「你是不是不把我當姐妹了?竟連一點風聲也不露,我們難道還會笑你不成!」

詩情不得已,只好吐露實情:「不是我不肯說,是我還不知道他是什麼個想法,總不能巴巴上趕著去倒貼……」

碧霄都快急死了:「說了半天,你還沒說到底是誰呢!」

顧香生卻看出一絲端倪:「是我們都認識的人罷?」

碧霄大吃一驚:「難不成是徐使君?」

詩情白了她一眼:「你都想到哪兒去了!」

碧霄壞笑:「你要是再不肯說,我就猜宋司馬了!」

詩情拿她沒辦法:「是,是於都尉。」

這下不僅碧霄,連顧香生都吃了一驚:「怎麼是他?!」

詩情吞吞吐吐:「先前要寫兵略的時候,他需要與娘子商討,三天兩頭往這兒跑,有時候娘子沒空,我代為跑腿,這一來二去,就認識了……」

碧霄:「可他家裡不是還有兒女麼,你嫁過去之後就是當人後娘了,你可要想清楚啊!」

詩情低頭:「誰說要嫁他了,我又沒這麼說!」

她既然說了於蒙的名字,即便不是兩情相悅,那起碼也是對對方有情的,而且兩人交往,必然也有一些曖昧之處,說不定於蒙還曾表露過好感,否則以詩情的自尊自愛,斷不可能隨隨便便就自作多情。

顧香生覺得這事有點棘手,倒不是兩人身份不匹配,詩情碧霄早就不是奴婢的身份,放良書也在她們自己手裡,而是於蒙一個鰥夫,膝下又有兒女,若能娶到詩情,怎麼看都是他佔了便宜。

但她們這麼看,不代表別人這麼看,顧香生還不知道於蒙自己是怎麼想的,如果他也對詩情有意,為何又不找人上門來提親?

「你別著急,我找個機會打探打探,問問他到底是個什麼想法?」顧香生柔聲道。

詩情眼眶一紅:「娘子別問了,他若有心,早該上門了……我也認了,他是邵州都尉,領一州兵權,若是覺得我配不上他,我也無話可說。」

「你別胡思亂想!」顧香生難得對她們沉下臉色,「我的人,哪裡輪得到誰說不要就不要!於蒙是邵州都尉又如何,當初我若是想,同樣可以讓他當不成這都尉,不過要費些工夫罷了。你既不是奴婢,品行樣貌又樣樣都好,只有他配不上你,斷沒有你配不上他的道理!現在八字還沒一撇,這事我來作主,他就是要娶,那也得八抬大轎聘禮齊全地來,家裡那些妾婢通房也得通通料理好再說,斷不能委屈了你。他若是做不到,你也別傷心,我再幫你找個更好的便是,兩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可遍地都是,天涯何處無芳草,他不要你,不是你不夠好,是他沒眼光!」

詩情碧霄很少看到顧香生如此霸氣的一面,都說不出話了,只會愣愣點頭。

不過還沒等顧香生來得及去詢問於蒙的意思,重陽宴便如期而至了。

重陽節前兩日,夏侯渝也離開了邵州,他沒有特意過來和顧香生道別,只留下一封書信,託人代為轉交。

與其說是書信,倒不如說是一首詩的後半截。

著以長相思,緣以結不解。以膠投漆中,誰能別離此。

換作其他情懷如詩的閨中少女,估計會很感動,可顧香生只覺得眼角抽搐,連牙齒都要酸倒了。

不過她也知道,夏侯渝不僅僅是在示情,更是在重複確認自己之前說過的話,表明自己的心意絕對不會改變。

原想將這張酸倒牙的詩丟掉,想了想,她還是將其疊好收入懷中。

酸是酸了點,看在一片拳拳心意的份上,就勉為其難地收下吧。

讓顧香生意外的是,短短幾天時間,夏侯渝還真說動了孔道周,讓固執的老先生願意跟著他走。

不過孔道周也不是一去不復返了,他最看重的還是修史,所以已經留下話,一個月後便回來,繼續完成未竟的工作,並讓人代為傳話,留下一張名單,叮囑顧香生,除了完成謝氏的那一部分傳記之外,為名單上另外幾名女子立傳的事情也交給她了。

顧香生一看,名單上的女子不過五六個,或長於詩畫,流芳後世,或為女醫,活人無數,其中還有一個鄭氏,原為農婦,後因改進農具,得以在前朝一本農書上留名,僅止於此,沒想到孔道周竟然要將她也列入史書裡。

這些女子裡頭,沒有一個是世人眼中的賢後賢妃,有的甚至連一個高貴的出身都沒有,如農婦鄭氏,她一輩子都是農婦,頂多因為改進農具而得到皇帝褒獎,可也僅此而已。

顧香生覺得有些慚愧,可同時又肅然起敬,她身為女人,尚且想不到要為這些女人立傳,孔道周卻已經想到了。不僅想到了,還敢付諸行動,想想袁臻那些人的態度和可能會有的反應,越發襯托老先生的可貴。

聖人曾言: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所謂女子,說的是他自己的妻妾,小人,則指家中僕人,而非卑鄙小人。後人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以訛傳訛,將其誤讀,甚至以此為依據,認為聖人也覺得女子本來就該與小人並列,可見地位低下。

然而像孔道周這樣的大儒,從來不會將這種偏狹的誤解作為正解,試想一下,孔聖人教導世人要愛親尊賢,這「親長」裡頭也包括了自己的父母,一面尊敬母親,一面卻又瞧不起女子,這種明顯矛盾的態度,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出現在真正的大儒身上,所以為謝氏立傳也好,單列奇女子一卷也罷,都能看出老先生治學嚴謹的態度來。

但顧香生也不曉得,何以先前她與孔道周也沒說上幾句話,老先生卻忽然對她青眼有加,還將這麼一個重任交給她,實在是令人受寵若驚,她怕自己做不好,辜負了老頭兒的期望,只好將自己關進復始樓裡頭的偏間,埋頭翻閱資料,爭取在孔道周回來之前,將這一卷擬個大綱出來。

閉關兩日,待徐澈那邊派人來請,才發現自己差點兒錯過了重陽宴。

自徐澈上任起,邵州就沒舉辦過官面意義上的宴會了,如今天子討伐易州,外頭鬧得正歡,大家也沒想到徐澈會在這種時候舉辦宴會,等到聽說宴會為崔氏主持時,便都紛紛暗自琢磨起來。

雖說眾人早就知道徐澈已婚,但他品貌俱是上上之選,這樣的美郎君,縱是當暖床小妾,怕也有無數人前仆後繼自願送上門,所以自薦枕席也好,下官巴結送人也好,從來就沒斷過,徐澈本人還算潔身自好,至少顧香生從沒聽說他收下哪個下屬送去的女人,至於人傢俬底下是不是有妾婢美人作伴,那就不關她的事了。

徐澈在邵州三四年,妻室卻遠在京城,要說旁人沒有一點想法,那是不可能的,現在正主兒一來,那些狂蜂浪蝶更是沒了希望,邵州城中有頭有臉的女眷,也都擦亮了眼睛,想看看這位被徐使君「唸唸不忘」的崔娘子,到底是怎生的國色天香。

宴會極為熱鬧,還未開始,刺史府門口便已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顧香生從復始樓回家匆匆梳洗一番換了衣裳再趕過來時,來得已經算晚了。

僕從將她引至女客所在的座席,顧香生看了一下,發現除了一個周枕玉,前後左右坐的人,自己都不認識。

於情於理,以她今時今日在邵州的地位,就算不與崔氏並列,那起碼也得是下首,但事實是,她的座位的確不算太偏,可離崔氏也有一些距離。

周枕玉也剛坐下不久,見顧香生到來,亦是一愣,忙起身見禮:「焦先生安好。」

「周姐姐何必如此客氣?」顧香生笑道。

自打一切上了正軌之後,她與周枕玉反而少見,對方忙著經營周家的鋪子,她的事情則鋪得更大,除了規範商業那陣子跟周枕玉頻繁打交道,兩人要做的事大多沒什麼交集,見面的次數自然也就少了。

這一笑,許久不見而生出來的淡淡隔閡好似也跟著消散了。

周枕玉拉著她坐下來:「你怎麼會被安排到這裡來?我本以為使君娘子會讓你坐在下首的。」

顧香生搖搖頭:「我這兩日都在復始樓,未曾出來過,也正有些奇怪,旁邊這些女眷,怎的好像從未見過?」

周枕玉低聲道:「你自然從未見過,她們都是從前在下屬州縣被表彰的節婦。」

「什麼?」顧香生這兩日忙著翻閱史籍,睡眠不足,現在耳邊聽著綿綿絲竹之聲,原是有些昏昏欲睡,結果瞌睡蟲全被周枕玉這一番話給嚇跑了。

崔氏請來一群節婦赴宴,還特意安排在她周圍,難道是想藉機告訴她,女人就應該像這些節婦一樣安分守己,遵從婦道嗎?

顧香生覺得既荒謬,又有些啼笑皆非。

更好笑的是,約莫在崔氏眼裡,像周枕玉這樣沒有嫁人,卻成日拋頭露面的藥鋪當家人,也被歸入了「不守婦道」的範疇,所以才會出現在這裡。

她抬起頭,正好與朝這邊望來的崔氏對上視線。

後者面色冷冷淡淡,目光之中似乎隱含嘲諷,從她身上掃過,隨即又與旁邊的女眷說起話。

與她說話的女眷,是宋暝的妻子錢氏。

崔氏無所顧忌,錢氏卻不敢,她從丈夫那裡幾番聽說顧香生的厲害,知道對方不是一個可以隨意拿捏的女子,但座席安排非她作主,她只能找著由頭與顧香生搭話示好,不著痕跡撇開自己的關係。

「焦先生上回讓外子轉送於我的茶花,我一直悉心照料,今年開得也好,可我另外又買了幾盆,花期卻總是很短,不如您送的那一盆,您幾時有空,能否蒞臨指點一番?」

顧香生對錢氏也很客氣:「指點不敢當,嫂嫂若是得空,我便上門叨擾。」

錢氏笑道:「那可太好了!」

她頓了頓,又對崔氏笑道:「我與焦先生離得遠,說話不方便,能否請崔娘子將焦先生的座席稍稍挪過來?」

崔氏心下不快,正欲說話,便見徐厚匆匆過來。

「娘子,郎君有請焦先生過去入席。」

崔氏的眉毛高高挑起:「男女有別,焦氏為女客,如何能與男子同堂並坐。」

徐厚心想您沒來之前,焦娘子都不知道與郎君宋司馬他們同堂並坐過多少回了,現在再來追究,會不會晚了一些?

他眼珠轉了轉,帶上為難之色:「可這是郎君之命,小的也不敢違逆……」

崔氏長這麼大,還從沒被人這樣當眾打臉,弄得下不了台。

她臉上火辣辣的,彷彿都能感覺到旁人看好戲的眼光了。

「你去回了使君,就說焦氏既非命婦,又無家人在邵州任官,不宜拋頭露面,多見外男,以免妨礙名聲。」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勉力冷靜地說出這句話。

這下子,在場女眷如何還不知道使君娘子瞧不上焦氏?俱都望向顧香生,也有的在兩人之間來回打量,暗暗存了看好戲的心思。

錢氏想打圓場,那頭顧香生卻已起身:「多謝崔娘子回護關心,只是我方才正好身體有些不適,久坐唯恐失禮,只得就此告辭,先行離席,還請主人家恕罪則個。」

說罷既不應徐澈的召,也不管崔氏的回答,施施然就走,竟是瀟灑得很,令人目瞪口呆。

崔氏看著她的背影,還想出聲呵斥,卻被青芫使勁一拉袖子,拚命暗示搖頭,只得將滿腔怒火勉強壓下,強自忍到筵席結束,曲終人散,方才怒氣衝衝地去找徐澈。

「娘子,娘子,您先冷靜些再說!」青芫追在她後面,卻已經阻止不了崔氏,後者找到徐澈,兩人直接大吵一架,又是不歡而散。

好不容易方才有點起色的關係,伴隨著這一次爭吵,完全蕩然無存。

當晚,徐澈又宿在書房,而崔氏則用剪子死命剪著自己手裡頭的單衣,很快便將那件單衣剪得面目全非。

而那原本是為徐澈準備的。

「娘子,您別這樣!」青芫急得團團轉。

「我對他千般好,也比不上那女人的一根毫毛!」崔氏滿面淚痕,「我也真是犯賤,為他裁什麼衣裳,辦什麼宴會呢,現在好了,全邵州城的人都知道焦氏落我面子,給我臉色看,都知道我這堂堂刺史之妻,還比不上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

「娘子,您快放下剪子,仔細傷了手!」看她這樣,青芫也很難受,又不知從何勸起,「您,您聽我說,我曾仔細查過,發現焦氏這人,著實有些古怪!」

崔氏冷笑:「她都能讓徐澈神魂顛倒了,可不是古怪麼,若不是會迷魂術,那就是狐媚變的!」

青芫哎的一聲:「婢子說的不是這個,是她的來歷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