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裡瑟進入復仇者大樓時差點將皮特羅嚇得飛起來。男生頗為意外地叫了聲,驚訝道:「我以為你自己去救九了?!」
「我需要設備支持。」約翰邊說邊往四處看,問道,「斯塔克在哪?」
「在工作室。」皮特羅指了指樓下,「他不久前還說過九估計不在紐約市內了。你有什麼發現嗎?」
誰知約翰點點頭,轉身就下了樓:「他說對了。」
此時的紐約剛剛天亮,連日陰雲終於散去,金色陽光像一層層光柱穿過雲層,照亮了睡眼惺忪的紐約。
斯塔克隨手一揮打開電子屏幕,另一條手臂上還貼了張黃色的符紙:「你說近海上空有艘飛艇?」
電子屏幕上是旋轉的世界地圖,畫面擴大,進入北美洲,接著是美國,紐約州,最後定格到能看清紐約市路網的大小上。
約翰抬抬下巴,補充:「飛艇仍在移動中,大致處於紐約東南方。」
「等一下。」斯塔克飛快地在屏幕上操作,甚至查到了近期的衛星監視記錄,「東南方……什麼也沒有?如果是隱形模式呢……混蛋,找到你了!」
地圖上突然亮起一點紅色,果真位於紐約東南方向的海面上,移動速度非常緩慢,幾乎像是靜止的一般。
約翰瞭然道:「我現在就過去。」
「太棒了。」斯塔克忍不住笑起來,「我們在那見。」
……
季九這晚依然沒有睡好,但並非因為姨媽,相反的,腹痛好了很多,這會兒已經完全沒有感覺了。
她只是被自己發現的秘密嚇到了,以至於睡夢中都是關於墜落的景象,或是落入海底,或是墜向深淵,總是孤身一人。
那些夢真是毫無道理,卻又好像預示著什麼。她知道不能再這樣耗下去了,不管莫里亞蒂所謂的生意到底是什麼,又是和誰達成的,她必須盡快找到脫身的辦法。
季九仔細盤算了一下,從這個地方離開無論如何都需要一架飛機,但她可不像柯南一樣什麼都會,自行離開顯然是行不通的。
當然這麼大一架飛艇不可能不需要物資補充,到時候一定會有運輸機停靠。躲進倉庫裡趁機離開飛艇,再等到運輸機落地後逃出算是一個可行的方法。
這樣她就必須搞清楚運輸機來往的週期、停靠時長、以及人員配置情況。也許還需要飛艇內部的各層平面圖。
有了個大概的主意後,季九便又多做了幾張紙人,將其中幾張分散在甲板上觀察來往飛機的情況,剩下的放在室內各層關注守衛配備和主要房間的分佈。
季九自己則和往常一樣去餐廳吃了早飯。
四層的大廳因為昨天的戰鬥毀了一半,此時正在維修。美麗的金髮女性迎面走來,衝著季九露出個笑:「九!看來你的身體已經恢復了,我聽說你昨天吐得很厲害。」
季九微微點頭:「謝謝關心。」
莫里亞蒂依然笑得親切又隨意:「沒想到你在那種狀態下仍幫霍布斯解決了他的麻煩,希望你得到了充足的休息。」
季九不置可否,轉而道:「昨天沒見到你,以為只有你的客人被安置在這裡。」
「要是有興趣可以來我的畫室參觀。」莫里亞蒂微微一笑,揮手與她告別。
季九當然對她的畫室沒有興趣,但也不想放過任何一個能偵查地形的機會。
等她吃完飯溜躂到五層,莫里亞蒂正在給她新畫的人物肖像潤色。畫室裡開了天窗,光線格外明亮,碩大的白雲擦過窗框,在畫中的人像上留下片片淺影。
季九沉默地環視了一圈,房中佈置簡潔,除了畫布畫架就是畫具。
莫里亞蒂工作的時候似乎也沒心情理人,她站了一會兒正準備往回走,忽聽身後道:「這兩天一直在室內是不是覺得無聊了?」
季九回頭笑了笑:「哪裡,我光是為了弄清楚這裡到底是什麼樣的建築已經費盡力氣了。」
莫里亞蒂也勾了勾嘴角,笑意高深莫測。隨即她又將注意力移回自己的畫上,輕描淡寫道:「那麼,希望你享受這個過程。」
從畫室裡出來時,季九不由鬆了口氣。
莫里亞蒂真的十分沉得住氣,至今都沒有透露將她困在這裡的理由。真要再這麼下去,她自己反而會先憋不住想要問個究竟了。
正這麼想著,走廊轉角處的攝像頭似乎閃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她看錯了,鏡頭左上角亮起一點紅色。
她記得之前攝像頭上黑乎乎的一片,並沒有那點紅色啊?
不等她想明白,視野中驀地傳來紙人看到的景象——甲板上放的防護罩打開了一個洞口,一架小客機在狂風中滑入甲板,緩緩停了下來。
季九沒想到這麼快就能有出入小飛機的情報,急忙趕回房間邊看邊做記錄。
機艙門打開,從裡面走出兩個男人。他們一邊和等候著的其他兩人交談,一邊看著另兩人從飛機尾部的傳送帶上收取貨物。
來的果然是運輸機。
此時的甲板上一共只有那麼六人,再算上機長和副機長也就八人,守衛絕對算不上嚴密,卻又偏偏佔據了每一個進入機內的必經之路。
所以,她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躲到貨艙裡呢?
……可能還是得把符咒和手機找回來才行了。
小紙人們繼續在飛艇內部來來去去,幫季九尋找那些東西的下落。
這一過程花費了很久,眼看著西半球的陽光已在雲層盡頭搖搖欲墜,位於二層的小紙人終於帶來了好消息。
紙人自然沒辦法將東西拿出來,季九得自己去二層找。她早就想好了要怎麼對付跟著她的看守,所以先去了餐廳。
餐廳的洗手間和廚房入口距離非常近,季九藉口上廁所,卻偷偷溜進廚房借了火,把點燃的紙張湊近煙霧報警器。
不出幾秒,整層樓都被響亮的警報聲充斥,自動滅火裝置瘋狂地往外噴水,她趁著別人尋找火源的間隙,直接從廚房後勤入口離開,迅速跑下了二層。
二層與三層之間只有簡單的防火樓梯,出來後就是一條狹長的走道。走道上光線很暗,沿路滿是一個個房間,耳邊充滿了震耳欲聾的機器運轉聲,想來從這開始已經是設備層了。
季九抖落滿頭滿臉的水,沿著陰影往目的地前進。就在這時,前方陡然傳來說話聲,一個男人抱怨道:「樓上好像失火了,要不要去看看怎麼回事?」
另一個道:「那裡不歸我們管,他們會搞定的。」
兩人越走越近,已然能聽見鞋底踩踏地面發出的清脆聲響。
季九嚇了一跳,急忙往回走,剛剛躲進樓梯間的陰影裡,一隻手冷不防摀住她的嘴巴,直接將她拉進了樓梯下方。
「唔!」
心跳彷彿都停止了,她條件反射地曲起手臂使勁往後撞去,對方似乎側了一下,用另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手肘。
季九睜大了眼,卻不敢反抗得太厲害。剛才說話的那兩個男人正從樓梯外走過,兩道影子被燈光拉長至她腳邊,又沿著走廊逐漸淡去。
等他們完全走過,背後的人才稍微鬆了力道,卻仍沒有放開她。只是一秒的停頓,原本按在她手肘上的那隻手從她身前繞過,捂著她嘴的手臂也轉而攬住了她肩膀。
季九聞到了男人身上不太明顯的古龍水味。
他收緊懷抱,將臉埋進她的脖頸間。耳畔傳來幾不可聞的一聲嘆息:「嘿,找到你了。」
又低又沉的聲音,連語調都格外熟悉。
季九心跳得飛快,心臟彷彿馬上就要從喉嚨裡跳出來似的,渾身的血液都快沸騰。她張了張嘴,腦子裡一片混亂。
這個擁抱的感覺並不會錯。然而身後是活人炙熱的體溫,他的呼吸正噴灑在她皮膚上,有些熱又有些癢。
季九不太確定地張了張嘴,好一會兒才得以發出聲音:「約翰?」
男人應了聲,放開懷抱的同時輕吻了下她的頭髮:「抱歉,讓你久等了。」
「啊……沒有。」季九連連搖頭,迫不及待地轉過身。身後的人穿著黑西裝,衣領間露出同色的馬甲和淺灰襯衫,黑領帶整整齊齊地垂在胸前。
約翰雖然總是穿著西裝,但從不繫領帶啊?
季九疑惑地眨眨眼,抬頭問道:「你真的是約翰嗎?」
男人勾了勾嘴角,壓低的聲音裡帶著暖意:「我聽威廉說了你在這裡的情況,這樣比較方便行動。」
季九更加疑惑了:「威廉?」
「你讓他去紐約找我的不是嗎?」約翰挑起眉梢,淺灰藍的雙眼專注地望著她,「你做得很好,九。」
看著那雙眼中熟悉的神情,季九終於有了實感。
她使勁閉上眼,又睜開,突然張開手臂抱住了他的脖子:「約翰,我真的很想你。」話一出口,聲音裡卻不自覺帶上了哭腔。
她原本並不覺得難過,然而一聽這聲音,連日的孤獨與無助頓時包圍過來。它們來勢洶洶,毫不猶豫地將她吞噬。
季九顧不得去想這個人注定要離開她,甚至顧不得想這個身體並不真的屬於約翰,全身心只有一個念頭——
她再也不要和他分開了。
她埋在約翰懷裡,像是用盡了身上所有的力氣做出這個擁抱,大力到手臂都開始發抖。
約翰環住她的肩膀,俯下身吻住她通紅的耳朵。
季九瑟縮了一下,但沒有躲開。那個吻便從耳朵輾轉來到臉頰,順著鼻樑下移,在她鼻尖變成輕咬。
呼吸噴在臉上,她覺得有些癢,忍不住笑出聲來。約翰順勢吻住她的嘴唇,細緻又溫柔地在她唇上舔舐。
在細微的疼痛中,她聽到男人低聲道:「我也是,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