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後的幾天,袁縱就一直由夏耀照看著。難為夏耀這麼個大少爺,袁縱的吃喝拉撒都歸他負責,別的都還好,就這個擦洗真是個力氣活兒。不擦吧,夏耀怕袁縱這個潔癖的不舒服;擦吧,還得等夏母走了,醫生休息了,三更半夜爬起來為他服務。
要是袁縱感激涕零、感恩戴德,一口一個謝謝,一次一個我愛你也值了。可他偏不,不僅沒有點兒感動的意思,還理所當然地指使著夏耀幹這個、幹那個,事兒媽一樣。
開始幾天,夏耀還有點兒熱情,趁著夏母在的時候拚命補覺,等凌晨兩三點鐘的時候準時爬起來。打一盆熱水,準備兩條毛巾,耐心地給袁縱搓洗按摩,翻來覆去,角角落落,耳朵眼兒都掏了,那叫一個細緻。
服務態度也特別好,胳膊腿兒都輕拿輕放的。
「稍微側一下身,側的過去麼?側不過去我攙你一把……」
通常這個時候,袁縱都會指指這、指指那、吆五喝六的。夏耀隱忍不發,畢竟袁縱身子骨不利索是他造成的,理應受這份氣。
隔了沒幾天,隨著袁縱的事兒越來越多,夏耀的態度就有點兒不盡如人意了。有時候晚上兩點多鐘,夏耀睡得正香,就讓袁縱一聲咳嗽給吵醒了,「該給我擦洗了。」
夏耀不耐煩地翻了個身,嘟噥道:「明兒再說吧,大冬天的老洗澡傷元氣……」
袁縱假模假式地嘆了口氣,「哎,黏不拉幾的,湊合睡吧……」
你姥姥的……夏耀心裡咒罵一聲,從床上一骨碌爬了起來,持著一張不耐煩的臉走到衛生間。
心裡再有氣,準備工作還是要做足的,水溫要夠,毛巾要兩條,搓洗和按摩樣樣不缺。就是這臉色有點兒差勁,眼珠子一會兒斜一下,一會兒斜一下,裡面都是戲。
「你把胳膊抬起來成不成?那隻胳膊!這只胳膊都擦完了你還抬,缺心眼麼?」
袁縱一點兒眼力薦兒都沒有,夏耀都這臉色了,還一個勁地使喚。
「這麼兩下就搓完了?糊弄誰呢?」
「我都給你擦三遍啦!」
「我這腿嚴重受寒,擦三遍也不多!」
夏耀暗暗磨牙,黑著臉給袁縱擦完最後這一遍,端著水盆往衛生間走。
「你怎麼不把被子給我蓋上?」袁縱說。
夏耀腦門青筋暴起,扭頭就是一句。
「你就不能自個蓋麼?你那隻手就不能動彈動彈?」
袁縱說:「沒你蓋得嚴實!」
夏耀終於炸毛了,指著袁縱說:「你丫再作,信不信我把你脫光了扔外面去?」
袁縱好像就等著這一刻,盼到後就心滿意足地睡覺了。
夏耀把水嘩啦啦一潑,盆子往地上一摔,氣洶洶地走回來。本想直接扎進被窩,結果瞪了袁縱一眼,還是多走兩步給他掖了掖被子,然後才回到自個床上。
這兩天,夏耀的耐心是徹底耗盡了,三更半夜好不容易被催醒了,就在那擺弄手機,磨磨蹭蹭且不幹活呢。
「你快點兒,我都快睡著了。」袁大總統發話了。
夏小傭人不耐煩地哼道,「你睡你的,我擦我的。」
「到時候你又把我吵醒了怎麼辦?」
夏耀呲牙瞪眼,「許你吵醒我,就不許我吵醒你麼?」
「你沾枕頭就著,我一醒了就徹底睡不著了。」
夏耀克制克制再克制,結果袁縱又甩過來一句,「麻利兒的,有點兒自覺性。」
終於沒克制住,手機往被子上一摔,「爺不伺候你了!你愛找誰找誰去!」猛的扎回床上,被子往腦袋上一蒙,躺得像殭屍一樣。
袁縱也不說話,就那麼沉默地靜候著,淡淡的哀嘆聲從口中發出,其實心裡不知道怎麼樂呢,就愛看夏耀生龍活虎的炸毛樣兒。
五分鐘之後,夏耀猛的將被子從臉上拉下來,「你不應該叫大粽子,你應該叫大祖宗!」說完暴走到衛生間,還是把傢伙事兒準備齊全,回來給袁縱擦擦洗洗,一丁點兒都不含糊。
剛擦完,袁縱又說:「我想拉屎。」
夏耀急了,「白天不是拉了麼?」
「你怎麼不說我去年也拉了?」
夏耀指著袁縱的腦門兒罵,「你丫就是屎做的!」
然後將袁縱兩條胳膊抽到身上,背著他往衛生間走,一般來說,袁縱小便都是夏耀親手接,大便都是背著他去衛生間。還要慢慢地放到馬桶上,再把褲子給脫了,拉完再幫他提上褲子,抽到身上背回去。即便從病床背到馬桶只有幾步路,夏耀還是不出好氣。
「你能不能吃點兒勁?你這樣我背著特別累。」
袁縱偏偏不配合,一米九的大個兒也好意思像條賴狗一樣趴在夏耀身上。背著的時候不吃勁兒,等背到馬桶上開始吃勁了,直接把夏耀拽坐到自己的腿上。
夏耀怕壓壞袁縱的腿,急忙要站起來,袁縱勾著他的脖子不放。
「你丫鬆手啊!不鬆手我怎麼起來?」
袁縱就是不鬆手,不僅不鬆手,還就著這個姿勢挺了挺腰,夏耀的屁股就頂在他的褲襠上,被蹭得渾身上下冒火星子。
「你還拉不拉?」怒吼一聲。
袁縱這才撒手,說:「你不給我脫褲子,我怎麼拉?」
夏耀給袁縱脫褲子,脫完了看到一柱擎天的內景,嗓子眼兒一陣緊澀,使勁在他褲帶上薅扯了一把,就悶紅著臉出去了。
兩分鐘後,袁縱在裡面召喚夏耀。
夏耀還沒歇過來呢,蔫頭耷腦地走到門口,「幹嘛?」
「拉完了。」
「這麼快?」
「沒拉出來!」
夏氏咆哮聲再起,老子用鐵鉗子插爛你那沒事找事的菊花!
終於,把袁縱背回來,夏耀徹底完成了任務。心累加身累,沾到枕頭就睡著了,睡夢中彷彿感覺到有人親的臉,但一想袁縱都不能從床上起來,就當成做夢了。
第二天,袁茹定點兒過來照看袁縱。說是照看,其實就是來添亂的,她還沒有夏耀實用,夏耀說話損了點兒,可人家幹實事啊!袁茹整天跟這瞎白活,幹啥啥不行。不過有人照看著,夏耀就能安心地出去給袁縱聯繫醫生治療腳傷。從病房走出去,夏耀身輕如燕,健步如飛。看來整天伺候袁縱也挺好,多運動運動,多乾乾活兒,體力恢復得特別快。
回來的時候,夏耀走到病房門口,正巧聽到袁縱在和袁茹聊天。
袁茹問袁縱:「哥,這幾天都是夏耀伺候你麼?」
「算是吧。」袁縱說。
夏耀腳步一頓沒進去,在門外腹誹:什麼叫算是啊?
袁茹也問:「什麼叫算是啊?」
袁縱掃了門口一眼,說:「他那種大少爺,我可指望不上。」
夏耀怒火中燒,一邊罵著一邊衝了進來,「袁縱我操你大爺!老子這幾天少伺候你了?吃喝拉撒,哪一樣虧待你了?你特麼把話給我說明白了!!!」
眼瞧著夏耀撲到床邊,袁縱身體靈活一轉,讓夏耀撲了個空。夏耀再想逮住他,袁縱居然從床上躥逃了。對,夏耀沒看錯,他居然從床上起來了,而且跑了好幾步。
「啊啊啊啊——你丫竟然早就能走了,我劈死你!」
夏耀追著袁縱滿病房地跑,袁縱雖然行動自如,但看起來腳還是相當不靈便。夏耀雖然氣憤,但還是難掩心疼,追了幾步不追了,一屁股坐在床上,徹底不搭理袁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