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大格格的手頓了一頓,山茶的眼淚順著臉面滴在織金地毯上,扯著大格格的裙子求她:「萬萬使不得呀格格。」除了這一句,她再說不了別的了,只盼著她能及早回頭,這裡已經翻了個遍,若再沒有,是不是要找到福晉的屋子裡去?這樣一想連站在門邊的茉莉也發起抖來,要是被人知道了一星半點,那她們可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大格格白玉一般的手垂了下來,眼眶裡含著淚花,半天歎出一口氣來。李氏的身子越來越差了,許是心情抑鬱,短短一年時間竟生生老了十歲,原本豐腴的臉盤凹陷進去,襯得一雙眼睛奇大,夏天受不了熱,冬天受不了寒,整個人縮在被褥裡面再下不了床,除了見到女兒還能說上兩句話之外,一天也不開一次口,石榴和葡萄再精心,她也好不了了。

她知道額娘本來心裡一直存著希望,如果嫡母生的是兒子,那弘昀弘時就有可能回南院,哪怕先回來一個也好。如果生的是女兒,那就更好了,阿瑪總會念在額娘生了兒子的情份上,慢慢回轉心思的。

可明明嫡母生下了兩個女兒,阿瑪也還是一次也沒有再去過南院,大格格盯著冰紋格的窗框出神,就好像他已經不記得額娘,就好像院子裡頭根本就沒有額娘這個人。大格格的手慢慢收緊握成拳頭,青蔥一樣的手指尖掐進掌手的嫩肉裡。

正院裡的日子是比過去還要優越,就算額娘手裡握著管家的權力,很多事情也不能越過正妻,但

身為阿瑪唯一的女兒,她從來就沒缺過東西,直到她來了正院,才知道嫡女能享受的是什麼。

原本雖然有個弘暉,可後院裡也只有她一個女孩兒,如今有了兩個妹妹,她才知道曾經額娘看著弘暉的眼神是為了什麼。

那日她去正房請安,兩個妹妹坐在炕上,一人一邊胳膊抱著阿瑪想要站起來爬到他身上去,嘴裡咿咿啊啊不知在說些什麼。阿瑪瞧著姐姐的時候,妹妹就發怒,等阿瑪再看妹妹的時候,姐姐就爭吵不休。一屋子人都在笑,就連阿瑪臉上也帶著笑意。

弘時被嫡母摟在懷裡握著她裡手的玩具小船笑得一點也不知愁,兩個妹妹爭得發急,蘋果一樣的紅臉蛋上沁出汗珠,阿瑪拿哪個都沒辦法,便一手一個抱起來放在腿上。

原來那樣的情景裡面總有她的身影的,而這一次她站得那樣遠,這麼大的一間屋子偏偏沒有她插腳的地方。

她沒有一刻不想著回到南院,過以前那樣的生活。只要關上了門,南院就是她的家,她不必看人臉色,不必小心翼翼,阿瑪額娘圍在一處的時候,身邊跟著的是她和弘昀弘時,那樣才是家。

山茶不是沒告訴她過,哪家的庶出格格有她這樣好的運氣,能被嫡母養在院子裡,一應吃穿用度

都是嫡女的份例。可她知道不是這樣的,廊下小丫頭們拿著練手拼荷包的碎緞子,是她親眼見著大妞二妞兩人合力扯壞的,小孩子手上雖然沒力氣,卻把那緞子扯得不像樣。嫡母斥責聲還沒出口,兩個妹妹就往阿瑪身邊爬去,把臉藏在阿瑪懷裡,阿瑪笑著把她們抱起來了,嘴裡還說不過是一匹織錦緞……

大格格抖著身子垂下眼簾,睫毛輕輕顫動,像只經了風霜的蝶,薄薄的嘴唇抿得久了反而增了血色,讓她清淡的臉上增了一抹顏色。本來以為日子就這麼過下去,可上一次去見額娘,她卻突然好轉起來,臉還是瘦削的,眼睛卻不再那樣無神了。

拉著她的手絮絮叨叨說了好些話,又像回到從前那樣叮囑她怎麼討阿瑪的歡心,而她最後吐露的話,像春雷一樣炸在耳邊,她急急抽回手搖頭,不信真有這樣的事。

額娘的手輕易就被她給掙開了,頹落在床上,原本肌理均勻柔不見骨的手如今瘦得皮都皺在了一處。她心裡不忍任由額娘說那些犯忌諱的話,可聽完之後,她的心裡竟然也起了希望。

這些後院裡的事兒,她本不應該知道的,可因為替額娘著急,她處處留了心,額娘一說就把那些事對號入座了。原來並不受阿瑪重視的正院,怎麼一夜間就變了天呢?那個鈕祿祜格格平時都好,怎麼就是當著嫡母的面發了瘋?如果額娘說的這些是真的,是不是她們都能回到過去了?

手輕輕抬起來顫巍巍伸出去,指尖白的跟玉像一樣,撫在上頭分不出彼此來,茉莉撲倒在地上,山茶一面流淚一而看著她的動作,突然門外頭響起了祿兒的聲音:「奴才給格格送炭來了。」

大格格的手「刷」的收了回來。

胤禛議完政出來,碰上了胤禎和訥爾蘇,兩人正在說上回試火器的事,訥爾蘇跟胤禎一樣,雖已經封了王卻將將十六歲,正是貪新鮮的時候,見胤禛過來硬要拉著他,讓他給訥爾蘇說那火器的事。

平王說起來是小輩,但在胤禛的印象裡他們一直都很親近,從前他還曾為此發落過訥爾蘇,革了他的號,讓他的兒子襲了平王爵位。既然胤禎已經是他這一邊的了,那這個訥爾蘇便要好好結交了,鐵帽子王是世襲不以次數降爵,自然也是一大勢力,更何況他還頗有才幹,胤禎領軍的時候他可派了大用處的。

訥爾蘇原本與胤禛並無過多接觸,此刻見他雖然不多話卻表情緩和,一直聽胤禎和他說話,偶爾插上兩句,態度寬和神態。

胤禎說起話來就沒了邊際,說著說著就說到了去他家裡喝酒,訥爾蘇接口很快:「去我哪兒還不如去叔祖那兒,我那兒可沒人張羅這些個。」

胤禎一拍腦袋想起訥爾蘇到現在還沒被指婚,奇怪的問了胤禛:「汗阿瑪難不成忘了他?去年大挑竟也沒定下人來?」

胤禛微微皺了皺眉頭,就連訥爾蘇的神情也淡了下來,上一任平王是四十病逝的,訥爾蘇去年大挑的時候已經出了孝,滿以為自己會被指婚,等到大挑結束也沒消息傳出來,他也有心打聽,卻苦於家中沒有適合的女眷在宮裡行走,難道還能叫他父親的老姨娘幫著進宮問一聲?

跟胤禎接觸幾回覺得,關係差不多了,便試探一下。胤禛微微一笑:「汗阿瑪何曾忘過這些事,想來是留著好的要指給你呢。」說著拍拍胤禎的肩:「既說了喝酒,也卻叫一叫老十三,我那兒還有從老三那裡順來的好酒。」

「哈,那他只有喝得更多的。」胤禎自然不必自己跑腿,三人坐在一處聊天,胤禎見訥爾蘇臉上還有些急切的樣子就說:「你若著急,回去我讓你叔祖母幫你問問。」

周婷接到消息摸了摸臉才吩咐碧玉去整治下酒菜,冷不丁就成了長輩級的了,就是正在自己身上爬的這兩隻糰子,抱出去訥爾蘇還要叫一聲姑姑。

「叔祖這裡好景致。」只有胤禛建了府,自然只有往胤禛這裡來,幾人在暖閣裡坐定,天有些

陰,要下雪的樣子,池子裡繫著小舟,霜花搭在柳枝上倒似開了白花,玻璃窗印出外頭的景色。

火爐上溫著酒,太監們上了菜來,佐酒的小菜都是這時節難見的鮮貨,一指長的炸魚又肥又香,胤禎連吃了兩個:「我就說四嫂這裡整治的好酒菜,特意帶了你來嘗鮮的。」說著又拎起一條來往嘴裡送。

「你哪次來你嫂子不準備這個準備那個,倒似你不帶人我便不給你吃了。」胤禛並不善飲卻喜飲,此時屋子裡坐的皆是他登位之後準備重用的人,心境開闊人也健談了些。

馮氏送來的小船放在周婷房裡,大一些的就擺在了暖閣裡,胤祥站在船前細細端詳:「這也是廣州來的吧。」他那裡自然也得了周婷的饋贈,說著伸手去轉那個舵。

胤禎因著那個畫屏跟完顏氏很是溫存了幾日,聽到這個就說:「汗阿瑪好西學,只是對這些夷人也太客氣了些。」他骨子裡好勝,教皇傳來的禁令又等於是打了大清朝的臉,把他的權力擺在皇權之上,胤禎自然不會客氣。

「你可別瞧不起這些洋人,汗阿瑪重視他們自然有道理,火炮可不就是他們造起來的?」康熙把事情交給了他,他當然想要辦好,接觸的多了更加發現他們自傲是有資本的。

訥爾蘇承爵的時候還小,如今剛到了露面辦事的時候,聽得份外用心,胤禛有上一輩子的經歷說的時候自然就把經驗融合進去,聽起來就顯得他高瞻遠矚,件件都細心想到了,他剛一看向胤禛,就見胤禛轉頭看他:「你不必急,汗阿瑪心裡必是有了打算的,給你這個人絕對不會差。」

訥爾蘇的擔心是有理由的,大挑沒指人,自然就是小選裡指人了,過了年的小選裡汗阿瑪就要把曹佳氏指給他了。一個鐵帽子王娶了個包衣出身的人做福晉,胤禛瞧了瞧他,可他不僅受了,還跟曹佳氏連生了四個兒子,讓胤禛連挑一個異母的出來襲爵都不成。

宮門有門禁,喝到差不多就散了,胤禛微微有了醉意,往正院去的時候心裡直羨慕訥爾蘇這傢伙竟有四個嫡子,讓他想要下手整治都無可奈何。

雖說革了他的封號後連著曹佳氏的誥命也都一起革了,可只要是他兒子襲的爵,總能加恩回去,訥爾蘇是別想了,曹佳氏的誥命卻十有八九要重回她身上的。胤禛帶著酒意瞇了瞇意,曹寅也個胤禛討厭的人。

周婷正浸在浴桶裡,料想今天胤禛不會那麼早的,剛打濕了頭髮就見那人一腳跨了進來,一坐下來桶裡的水不斷的湧出去,她拿腳輕輕踢他,還沒踢到呢,就被他一把抓住了想要拎出水面來。

周婷只好把身子靠過去,被他摟個正著,帶著酒意他咬住她的半邊耳朵,軟臀貼著他的小腹,在水裡挨挨蹭蹭半天胤禛才把她放開來,轉過身去讓周婷給他擦背,好好一個澡洗得地上全是漫出來的水,青磚全都濕了,炭盆都滅了一個。

外頭侍候的瑪瑙翡翠低頭不敢抬起來,耳朵燒紅著,聽見裡面半天沒有聲兒了才敢進去收拾,周婷早已經裹了大毛巾被胤禛抱進內室了。

今天心裡糾結了一天,眼見這男人跟平時一樣壓過來,周婷心頭莫名火起,腳丫子貼在他腿上踩了兩下,到底不敢過份,卻把胤禛早上的那點火勾了起來,握著一個揉起來,她身上沒有一處不是軟的,腳底尤其怕癢,被他一揉咯咯笑起來,那點火卻沒熄下去。

瞅準了機會扒在他身上,頭髮半乾半濕,背上還帶著水珠,順著她的動作滑到胤禛身上。周婷騎在他身上扒著他,手按在胤禛胸膛上,秘處貼著他的小腹,摩擦間把胤禛身體裡的酒意帶了出來,兩隻手掐著她的腰抬起來就要往他豎起來的那東西上面按。

周婷扭了一下,不肯如他的意,在他身上扭糖一樣的磨著,直磨得那裡越來越熱越來越硬,胤禛反身壓在她身上頂進秘處,兩人同時歎息一聲。周婷也不再逗他,配合著動作上下起來,那裡正弄得舒服,只聽見身上的人一面往裡面用力撞一面磨著她胸前的紅蕊,嘴裡的聲音模模糊糊的:「你也給我生四個兒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