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鳴出永恆的終末之冬!暴風雪!」
不知從何處席卷而來的雪花夾帶著冰霧,與暴脾氣的冷風一同踏出昭示冬季提前來臨的舞步,大地上留下了純白色的印跡,即使是背著鎧甲般堅硬的大龜殼,被突如其來的寒冷刺激到的地堡龜依然逃不過被凍成冰塊疙瘩的命運,四肢抽搐著縮進殼內,腦袋瑟縮不停,不一會兒就在彌漫著衰黃野草的小道上變作了一坨真正的地堡。
「地堡龜被擊敗了,您獲得了1500經驗值。」
高級水系魔法暴風雪,提供冰棺定做服務,買一送一還包郵哦親!
體內魔力如小溪般順暢(跟最糟糕的重傷時期相比)的流動讓我的心情相當不錯,就差沒哼起「偶把肛、門塞」的小曲來。帶著一點惡趣味地,我靠近那直挺挺橫在路中央的龜屍,曲起食指在凍結的大龜殼上敲了兩下,匡匡作響很是帶感。
相當不科學地,我的耳邊出現了「您得到了采集物品地堡龜的龜殼,該物品體積較大,請及時清空道具空間」的奇葩提示……我真的已經習慣了,大概。
龜殼就龜殼吧,在我心情舒暢時,當一回背龜殼的女神似乎也不錯。感謝創世主,「暴風雪」這種高級魔法在突破40級後終於回到了本女神的技能欄裡,嘩啦啦凍翻一大片的給力程度足以讓我迎著獵獵吹來的涼風繞「荒漠原野」這個大型地圖裸奔三圈——咳咳,前提是我的屁股後面沒有跟著兩個面無表情舉起凶器大肆屠殺老龜弱龜病龜殘龜的雄性生物。
「第72只,消滅完成。新開發的燃燒彈對付這種有天然鎧甲的土系魔獸具有120%的加成效果……下一發,嘗試針對弱點部位進行近距離狙擊。」
……我一點都不想欣賞正太蠻橫地將巨大的火器槍管塞進龜殼的洞洞裡攪動瞄准,這種與貝爺生吃【嗶——】的重口味視頻有一拼之力的惡心畫面……
不過布尼爾的心情看起來也不錯(他正認真地將火炮上沾到的龜肉碎塊和龜血擦拭乾淨),自從跟和藹可親的女神姐姐一起旅行,他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走起路來更有勁了,一天除了吃飯睡覺和打怪,就是全身心地投入到各種奇特彈藥的研究中去,我所知道的狀態減益魔法簡直成了他摟著睡覺的寶貝。這小子就每天眨巴著詭異的星星眼,力圖將我拽進技術宅新世界的大門裡雙宿雙棲。
——相對而言,某個越來越可怕(各種意義上)的家伙,精神狀態就很令人擔憂了。
「嘎啦」,本來如同戰士的鐵鎧般堅硬的巨大龜甲生生被巨劍戳出了一道裂縫,有力的手臂像給牆壁刷油漆一樣輕輕向下一掃,龜甲上的裂痕竟就迅速蔓延開來,轉眼間碎了個七零八落。躲在裡頭的地堡龜滿以為自己的「家」無堅不摧,連慘叫都無法發出一聲就被巨劍一擊穿心。
「嘎啦」,「嘎啦」,「嘎啦」……誰能告訴我克勞德其實是在開蛤蜊!他每像洩憤一樣幹掉一只地堡龜,我的嘴角就不由得抽搐一下……直到——
「哈啾!」我摸了摸有些發紅的鼻子。
「大人,請注意不要著涼了。」
開蛤蜊式的殘暴虐龜行為被迫中止。克勞德一腳踹開已經半死的一只地堡龜,龜殼滴溜溜地滾走,直到正在調試武器的布尼爾被狠狠地撞了一下腰……如果他不是故意的,我就倒立著繞「荒漠原野」裸奔三十圈!
「沒什麼……體質果然變差了,我可好幾百年沒嘗過感冒的滋味了呢。」
我擺了擺手,有些好笑地看著這個滿手血腥卻仍帶著著急眼神狂奔而來的年輕勇者,剛才那種無奈的郁卒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啦,作為接受馬X思爺爺教育多年,科學社O主義的標準接班人,我自然不會像這個世界的原住民人類那樣,將感冒視為女神(……我的膝蓋莫名中了一箭)對平日偷雞摸狗的小懲戒。感冒病毒打一槍換一炮,這一次只不過是正好射中了失去翅膀,還對「感冒」這個名詞丟掉戒心多年的女神大人的腦袋罷了。
我試圖安撫對面那個容易激動的小子,但效果不佳。他像一只犯了錯誤蹲在主人面前渴求寬恕的大狗,平日那些想要骨頭的非分之想仿佛清空得一乾二淨,叫人只想放下戒心,溫油地往它(?)毛絨絨的腦袋瓜子上撫摸一把。
……我、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它突然就產生了自主意識摸上去了,摸上去了有木有!拉不住真的不是我的錯,這肯定是世界的惡意!
於是狗狗得到了撫摸,汪汪地叫著在主人腳下轉來轉去……
「都是我的錯,沒有把大人照顧好。」
咳咳,你已經殷勤到只差沒跟進廁所了……
「為了盡快讓大人的身體好起來,之前采購的32種回復藥劑,請一次性全部喝完吧。」
「……這樣我會死得更快,一定會的。」
我趕緊阻止了這小子從異次元空間中掏出成堆瓶瓶罐罐的可怕舉動——感冒不會死人,但讓著急過頭的忠犬擺弄真的會鬧出神命的!
「卡爾納斯商會出售的藥劑質量是一等一的。」布尼爾揉著腰走過來,姿勢讓人浮想聯翩但我只覺得莫名心虛,「但你那所謂32種藥劑裡面,並不包含專門的感冒藥劑吧?失職是無疑的,不可靠的人類。」
感覺仇恨值又飆高了一截,布尼爾你的腰真的大丈夫?日後啪啪啪出問題的話可沒有保修服務……
「如果不是昨晚你讓大人陪你研究到蓋亞零時四十五分二十秒才能入睡,大人也不至於著涼。」
克勞德自帶的白眼技能完全不消耗MP槽地就狂砸過去,還附加了冷氣效果,手上的動作卻春風悠悠,將我不知何時被他收到自己空間裡的白毛披肩給取了出來,輕柔萬分地披到我身上,仔細地撫弄整齊。
「我只是感冒,還沒有殘廢。話說你到底怎麼能將我的睡覺時間精確到秒的啊……」
我滿頭黑線地抱緊軟綿綿且保暖效果上佳的披肩,只覺得背上冷颼颼的。
「偷窺狂……根本就是個大變態……嗚!」
布尼爾嘟囔。閃腰之仇不報非君子!
「……抱歉,手滑了。」
克勞德單手托起一個已經被裂了一半的龜殼,看似要把龜肉采集下來做今晚的滋補搖搖果燉龜肉羹,好巧不巧,慘死的地堡龜腦袋半伸,吊著三白眼,「吧唧」一聲親到了身高還處於三等殘廢水平的布尼爾嘴巴上。
我捂臉,不忍直視這14歲少年被奪去初吻的人獸慘劇。
「所以大人今晚務必要好好休息。」克勞德隨手扔掉大烏龜,連看都不看陷入僵直的布尼爾一眼,「我會好好地用龜肉羹堵住這個小鬼的嘴巴,不讓他來騷擾大人您。」
「咳,已經用龜肉堵住了……我想他今天都不能進行任何研究了。」我同情地看了布尼爾·石化狀態的·卡爾納斯一眼,丟了一個石化的解咒魔法過去——
加油吧孩子,姐姐只能幫你到這了!
「不過地堡龜感覺動作有點遲緩,是因為冬季要提前到來了麼?」
我努力維持住優雅漂亮的(偽)形象,把鼻涕吸了回去。
「實力不過如此,只是廢劍。」
克勞德皺了皺眉,手裡的巨劍本來鋒利的刃部變得有點坑坑窪窪的,在寒風中顯得格外淒涼——叫你虐龜!
才剛進入這個地圖就明顯感覺溫度有所下降,蕭瑟的秋意被凜冽的冬風推倒嗶嗶嗶,於是感冒病毒們更加歡脫起來……
「要走出這裡至少還要一周時間,我們不能再耽擱了,不然下場就跟那只地堡龜一樣。」
我指了指另一只被我用「暴風雪」凍成冰糕的地堡龜,一邊又打了個噴嚏。
「鼻子紅紅的樣子也很可愛呢,大人。」
我不認為同樣有紅鼻子的麥當勞蜀黍很可愛。
「可以摸一下嗎?」
「不可以!」
救命……我好想用鼻涕糊他一臉啊口胡!
「……果然是大變態。」
可憐的布尼爾好不容易才從石化狀態掙脫出來,狠狠地擦了一把嘴,又被閃光彈閃瞎了鈦合金狗眼。
「看來得盡快開發黑色高遮光型護目鏡才行。」
被遺留在後面與一大堆烏龜屍體做伴的少年沒有想到,他一時的苦逼竟換來了日後將風靡蓋亞大陸的重要發明——墨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