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就是進行嘗試,嘗試得越多,生活就越美好」這句格言到底有多坑爹,直到此刻我才真切體會到。
——相信沒有人會認為睡在龜殼中會是一種美妙的嘗試……
「無論從體積還是花紋的觀察角度出發,或是聽這乾脆有餘堅實不足的回音,發育不良的可能性都在89%以上,初步判斷難以容納一個正常體格的成年人。」
布尼爾蹲下身,用便攜式工具箱裡的小錘子對其中一個龜殼敲敲打打,還掏出了被擦得纖塵不染的放大鏡一枚,將一雙碧綠喜人的貓眼瞪成了鬥雞眼,嚴肅認真地得出如此結論。
——此時,我和克勞德早就默契地轉過身去瞧另一個大號龜殼了,獨留下他一手錘子一手放大鏡,杵在沙地中無比悲涼。技術宅什麼都好,只是老愛在某些一眼就能知道答案的問題上糾纏不清這點實在讓人頭掛黑線——他是要把整個龜殼的輪廓臨摹下來貼在腦門上徹夜研究嗎?!
我把腦袋探進黑洞洞的龜殼裡頭,只見橢圓形的空間正好能躺進兩人,通風透氣,陰涼舒適。殘余的血肉全都在系統神奇的技術支持下清理乾淨,連絲許腥味都沒有,就算是上大●點評目測也挑不出什麼刺來。就是……嗯,這大小是不是有點合適過頭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事實上,因為「地堡龜的龜殼」這個除了當垃圾賣錢看似一無是處的道具實在太占地方,我們一共只是撿了兩個而已,一個大得可愛,一個發育不良。而現在我們早就遠離了地堡龜棲息的地帶,要回去挑幾個又大又漂亮的殼兒當作單人間顯然已是不可能。
嗚,不祥的預感噗噗噗地發酵了起來!
「布尼爾?不介意的話今晚……」
我錯了孩子!我不應該在你埋頭苦干為人民服務的時候拋棄你,所以救命啊拜托跟我一起睡吧QAQ……
啊哈哈哈,大家不要用鄙視的眼光看著我,其實把罪惡之爪伸向布尼爾很順理成章不是嗎?孤男寡女共處一殼神馬的實在太破廉恥了!布尼爾至少勉強還能被稱作個半大孩子,而某只大型犬絕對已經發育出功能健全的黃瓜來了!討厭討厭,果然應該把那嘎崩脆的玩意掰斷!
「大人,這個小的,我躺不下。」
背後傳來了催命的聲音!我一頭冷汗地緩緩轉過頭去,那雙明明說著「我很無辜」但還是莫名欠揍的黑色眸子就blingbling地迎了上來……
「……你能把手腳收起來嗎?躺成大字型很累的,這個也是那個也是……」
我看見了什麼?!有著修長健壯身軀的青年不顧形象地仰天躺進龜殼就算了,你這個糟糕的主人別折騰毛球這個可憐的小家伙啊!類馬魔獸到底要被怎樣粗暴對待才能剛好四腳朝天地卡在龜殼的洞口?!
「布尼爾!別、別管這家伙……」
「……我急需獨立的工作空間,這個小的我要了。跟-我-讀WEN文-XUE學-LOU樓記住哦!」布尼爾死魚眼狀忽略了我可憐巴巴的請求(來自技術宅之間的腦電波),「蘇瑞娜二號的肘部零部件損害較嚴重,我的火炮也需要補充彈藥,因此今晚我先不自體修整了,守夜也交給我吧,晚安。」
邊說著薄情(對我而言)的話,布尼爾一臉淡定地設置好光學迷彩,彌漫著黃沙的空氣一陣扭曲。本來在附近虎視眈眈的魔獸疑惑地歪了歪頭,吼叫幾聲就向周遭散去了;一些嗅覺靈敏的魔獸也被我與布尼爾共同研發的新型去味藥劑蒙蔽,呆頭呆腦地在原地打轉。
「……謝了。」克勞德難得給布尼爾送上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一旁蹄子抽啊抽的毛球也歡快地嗚咽了一聲。
誒誒誒,500瓦的大電燈泡居然不亮了!布尼爾你這個背叛革命戰友的混蛋!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克勞德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的速度從小號龜殼裡頭輕快跳出,為了證明他確實「躺不下」這縮水的單人艙,他很是形式主義地甩了甩「被擠得很痛」的關節,然後拽住毛球的一只蹄子將它提溜起來,劃出優美的拋物線扔到一旁的地上。
……身體進入生長期但智商尚停留在幼崽階段的暗黑獨角獸吃了一嘴的沙子。
沒有利用價值的東西就毫不留情地拋棄掉嗎?!克勞德你這學壞的臭小子姐姐要打你手心!
「大人,請盡快就寢吧,您的身體……需要休息。」
克勞德詭異一笑,順手一劍結果了一只誤闖到光學迷彩區域內的長耳獸,然後仔細地擦淨手上的血污,再俯下身,輕輕鬆鬆將毫無反抗之力的我抱進了此時無疑比魔界還要危險的——大龜殼裡。
雅、雅蠛蝶!全人類的信仰,蓋亞大陸(曾經的)最強魔法師依文潔琳搖著白旗呼喚讀檔重來!
***
經過乾燥魔法處理的地堡龜龜殼約有3、4蓋亞立方大小,質地極為堅硬,且殼上天然形成的紋路具有一定的魔法防御力。本來以此作自保與棲身之所的地堡龜早已一命嗚呼,惟余空蕩蕩的骨質外殼擋住漫天飛舞的黃沙,為裡頭的臨時租客提供庇護。
為了將惱人的沙子徹底隔絕,金髮的女子半支起身子為龜殼的幾個口子糊上土系護盾,只留下幾個透氣口,小小的空間一下子變得更昏暗了,但青年絕佳的眼力沒有錯過對方酡紅的臉,曖昧的氣息一發不可收拾地彌蕩開來。
「大人的燒,果然還沒有退,臉,很紅呢。」
青年像牛皮糖一樣貼在女子身後,用唇角摩挲著對方同樣泛著微紅的耳廓。
「所以說,我要睡了!你、你也早點休息吧,晚安!」
用手背揩了一下被鼻息弄得癢癢的耳後,女子鴕鳥地側身躺下,把頭埋起來,想要藏起不知是因為高熱還是其他什麼而變得通紅的臉頰。
——顯然這無法阻止已經被渴望的火焰炙烤已久的某人。
「我也希望大人能盡快好起來。」瑩藍色的清泉聽到青年的話後蕩漾出輕鬆的波紋,但下一刻就被嚇得凝固——
「我小時候曾經聽說過,如果想讓感冒盡快痊愈的話,做愛是最有效的方法。」
「不、不可能!這個世界應該不存在這樣的說法才對……」
腦海中仍殘留著「那個世界」葷笑話般的傳言,女子下意識反駁,腦海一下子被「做愛」這兩個不和諧的詞語占了個滿。
「沒關系,如果沒有的話,今天我就會讓它實現。」
話音剛落,因高熱而手腳發軟的女子被陰影徹底覆蓋,身上傳來一陣讓人喘不過氣來的沉重感。只見那雙咄咄逼人的黑眸在黑暗中依然閃耀著黑色的光芒,像野獸緊緊地盯著身下的獵物。
——異性的壓迫感與有些稀薄的空氣讓她的腦袋更加發暈,完全無法反駁那個其實滿嘴歪理的人。
「不可以……我說過我們不可以走到那一步的,你還不懂嗎?」
心虛地想要將狠狠壓在自己身上的青年推開,手腕卻被鎖住。
「我也說過我不懂。」青年低頭,用自己溫度較低的臉與對方的滾燙相抵,「我只要您……而且大人,您上次說過會給我機會的,只要我不後悔……」
——原話根本是「只有你發誓永遠不會踏上後悔與怨恨的道路,願意與我共同面對無盡的時間這個難題,分享那些你一直隱瞞著我的秘密,跨越生與死,光與暗,正與邪……我才會考慮給你機會」啊!你完全按照自己的意願來截取關鍵詞嗎?!
女子內心瘋狂地吶喊著,但顯然她也意識到自己一時的鬆口已經足以讓饑餓的大狗搖著尾巴去接肉骨頭了。
「不會後悔的……永運不會……」
青年的聲音興奮得幾乎要顫抖,像一個正準備拆聖夜祭禮物的小孩。在黑暗中,他清晰地捕捉到那雙正羞惱地游移的冰藍色眼眸,深深地看了進去,好像要把那些隱藏在深處的,他極為渴求的愛意給全部找出來,納為生命的食糧。
然後下一刻,女子吃驚地睜大了眼睛。
青年伸出均勻分布著厚繭的大手抬起她的下巴,灼人又急速的氣息將她徹底吞沒。
她有了某種預感。果然,從來沒有人造訪過的嬌嫩唇瓣被什麼東西輕輕地觸碰了一下,然後,又莫名地停了下來。
「呼呼……果然,我最喜歡大人的味道……好甜,想將您吃掉……」
青年極力控制著自己洶湧而上的衝動,只覺得唇與唇的簡單相貼完全無法滿足自己壓抑已久的、要將自己心愛的人吞吃入腹的慾望。
一下怎麼夠呢?但不稍微壓抑一下他一定會失去控制……
「別說傻話,語無倫次的笨蛋……嗚!」
那本來溫柔又笨拙的輕啄突然變了性質,青年粗暴地舔弄起有著細致紋路的粉色唇瓣,好像要用舌頭記憶住上面隱藏的什麼密碼;又嘗試著用牙齒輕輕嚙咬,被那果凍一樣的觸感勾得他只想狠狠咬下,品嘗裡頭血與肉的滋味。
「大人……張嘴好不好……」
「不、不好,別咬,有點疼,嗯!」
就在女子抱怨起對方那種欲求不滿的粗暴時,狡猾的舌頭趁虛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