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一醒來,我就狠狠地按住某個正用巨劍將血淋淋的龜肉肢解成方方正正的塊狀的家伙,盡管他那**的肌肉膈得我手酸,我還是努力地將他搖得像個呼呼直轉的陀螺!
「混蛋,是誰說會忍耐的!還有昨天是風聲太大你聽錯了!我什麼都沒有答應!對、對!你絕對是聽錯了!」
他的腦袋順從地隨著我的動作前後晃悠,但那雙左邊寫著「愉」右邊寫著「悅」的黑瞳依然毫無波動,對我翻臉不認人的「渣攻」宣言呈現左耳入右耳出的狀態。我那一肚子火遇上他這個「你強任你強,清風拂山崗」的面癱也只能「噗」一聲滅掉了。
「大人,早安。昨晚辛苦您了,今天的早餐還在準備,請您稍微等一下。」
他看起來簡直像一個最稱職的執事,正為尊貴的主人準備著愛心早餐。
「……」
到底是誰讓我「辛苦」的啊?還有我不要再喝什麼滋補搖搖果燉龜肉羹了!
一股草藥的苦味撲鼻而來,靠著龜殼洞透出的絲縷陽光,我能清晰看到沙地之上一個便攜式小鍋正咕嘟咕嘟地燉著什麼,圓圓的硬質果殼被沒品地扔得到處都是。
「明明說要『保護環境』所以好好收起了我的……咳咳來著,搖搖果殼就看都不看一眼嗎……」我絕對不會因為這種可怕的收藏癖而感動的,絕對不會,「還有我的燒已經退得差不多了,所以今天的龜肉羹就免了吧。」
我抽搐著嘴角擺擺手,努力遠離那鍋在我看來與暗黑料理無異的可怕玩意。事實上,味道跟前世只能捂著鼻子強灌的中藥有異曲同工之妙的龜肉羹,已經被我列入了「女神厭惡大排行」的前三甲——附帶一提,牢牢占據該排行榜第一位是極善於拉仇恨值的中二菠撒迦利亞斯。
克勞德揮舞巨劍上切下戳折磨龜肉的動作應聲而止,他貌似鎮定地(……其實在我眼裡他開心得不行)乖乖看向我,我對他的搖晃攻擊似乎沒造成哪怕是1點的HP傷害:
「大人,在您的感冒完全痊愈之前,請先忍耐;但如果您堅持已經好了……那就讓我檢查一下吧。」
他蹭蹭地湊了過來,無可挑剔的完美俊臉突然放大讓我嚇了一跳。下一刻,額頭就傳來了溫熱的觸感。
「!」
我慌亂地推開他,身上胡亂披著的破爛袍子完全無法給予我足夠的安全感。條件反射地,我雙手撐在龜殼上向後挪移了些……然後手掌刮到的某種液體,還有那黏乎乎的質感讓我徹底僵硬了——這、這家伙居然沒清理,難道他又想來個紀念收藏什麼的嗎?!
「大人的燒已經退了。果然,做愛後感冒就會好起來這個說法是真的。」
他輕描淡寫地作著強取豪奪式的單方辯證。此刻,他和我之間的距離幾乎為零,戰士長靴上的堅硬皮革在我光裸的小腿肌膚上摩挲。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圖,也不管自己手上的狼狽,隨便整理了一把袍子就想往外跑。
——喂喂那種欲求不滿的眼神是怎麼回事!不是在討論溫油地拋棄龜肉羹這個嚴肅話題嗎?怎麼突然就轉到了啪啪啪的深夜頻道?!
還沒等我犧牲形象猥瑣地從龜殼爬出去,手就被拉住,又一陣濕潤感覺從指尖傳來,還癢癢的。
「龜肉羹可以不吃,但這樣大人您會餓著的。總不可能,吃這個頂肚子吧……」
他舔了一下我手上的……咳咳,某些我或他生產的糟糕向液體,語氣輕快。
……創世主救命!
「好癢,你快給我放開!我有好好地買乾糧的!誰、誰要吃你的『嗶——』啊!」
我氣得一腳踹到他的小腿側上,只覺得自己快要得到「暴力女王」這個屬性加成了口胡!我的光系禁咒「女神之怒」在哪裡?!主人現在強烈呼喚你的場外支援!
他無辜地捏捏我依然濕潤的手心,挑起眼角看我,模樣像用腦袋蹭著主人的小狗一樣虔誠又乖巧。
賣、賣萌也沒用!
「……我聽到了。」
背後靈出現了!少年總像機械一樣平板的聲音難得顯出了一絲好奇,他像經典小言的描述一樣,「如同天神般」逆光出現在……龜殼的洞洞前,探著頭瞅向我們風中凌亂的姿勢。
我只覺得一股涼意直竄上脊背——我幹了什麼?!不僅說出了糟糕的台詞,還衣衫不整,滿臉通紅,被自家孩子(?)抓著手舔!
「布尼爾!我們沒有……」
形象君還可以搶救一下的!
「……這種情況我應該怎樣處理?」布尼爾苦惱地歪了歪頭,「人類果然是復雜的生物,據克魯斯泰爾教授的《人類種內交往學大全》所說,在情侶親熱或者進一步接觸時,為避免尷尬我應該走開,並表示自己並沒有看到什麼。」
不等我垂死掙扎,他很有禮貌地點了點頭,轉過身去,「女神大人,我什麼都沒有看見,包括你的袍子還沒整理好,包括克勞德那混蛋到現在都沒有鬆開你的手,還包括龜殼上殘留的生殖液體……」
來一套強力組合拳將我打得暈頭轉向還不夠,他努力想了想,繼續補充:「當然昨天晚上我也什麼都沒有聽到,雖然我的隔音耳罩出現了故障,就連百米外魔獸打呼嚕的聲音都能清楚聽到。」
克勞德手上還帶著血腥的巨劍開始嗡嗡地鳴叫起來,強烈的殺意將龜殼震裂出一道縫;
青色的磷火在空氣中鬼氣森森地飄蕩,名叫「災厄肅清」的單體火系魔法詠唱即將完成。
我想此刻我和克勞德的默契值達到了頂峰——滅口,管殺還管埋!
***
「大人,乾糧會不會太乾了?」
「嘎吱嘎吱」,我把嘴裡比磚還硬的的黑麥麵包囫圇咽下,總覺得好像嗑到一顆沙子……
「是有點乾了……天降清泉!」
在荒漠中並不活躍的水元素懶洋洋地聚集起來,藍汪汪的清水從空氣中汨汨流出,克勞德相當敏捷地從異次元空間掏出一個杯子,接了個滿後恭恭敬敬地放到我手裡。
——為了讓我消氣,他的尾巴今天搖得異常歡脫。
另一邊,無辜的機械正太腦袋上頂著一個大包,原本乾淨整潔的機械師高級便衣被燒成左一個洞右一個洞的性感透視裝,在蘇瑞娜二號的體貼餵食下吃著……被我拋棄的龜肉羹。
「《人類種內交往學大全》這本書的參考價值需要質疑……」
他嘀嘀咕咕,仍在恣肆的風沙將他的銀灰色短髮吹出了個潮流髮型,但被忙著吃麵包or搖尾巴的兩名隊友徹底無視——真的不是《人類種內交往學大全》的錯!這個差評實在給得冤枉啊……
「沙塵暴快停了,一周內我們應該可以趕到克倫威爾帝國去。」
我站起身,看了看魔獸們的行走軌跡。雖然我這個冒牌女神是不學無術了點,但這些年還是學到了一些奇怪的知識,比如這個,根據魔獸的行動對未來若干天的天氣狀況進行判斷的技能。雖然只修習到Lv 4,但應付日常的小情況當當天氣預報姐姐還是足夠的。
可悲的是正要過去的這場沙塵暴來得又急又猛,幾天前我剛察覺到異狀張口要說的時候就刮了我滿嘴的沙子……
「大人的身體不要緊的話,我隨時沒問題。」
克勞德慢悠悠地擦著手裡的巨劍,順便給正扒拉著自己身上破洞的布尼爾發射了一記眼刀。
我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對上他轉向我的時候又變成標準好孩子的眼神。這麼一個乖巧的家伙讓我內心那股怒火又慢慢地熄下去了……
於是我直起身子來,伸了個懶腰。身上嶄新的淺藍色袍子質地有點硬,跟我原來那件深棕色小可愛相比實在差遠了。對了,它的殘骸還在龜殼裡頭孤零零地掛著,作為曾經的主人我還是給它收屍吧……
「大人,您要去哪裡?」
忠犬眼巴巴地跟了上來。
「……去處理我失去的童貞哦。」
「……?!」
我惡趣味地看著帥哥的臉變得綠油油的。雖然昨晚確實只是【嗚哇——】而沒有【噗噗噗——】,但我純潔可愛的心靈需要賠償!就、就算用美男計我也不會妥協的!
把綠(臉)巨人甩在後頭,我來到承載了我黑歷史的龜殼臨時旅館前。
……面對破碎的袍角、被蠻力拽下來的扣夾還有沾上的白色液體,我突然放棄了給它一個歸宿的打算。
「災厄肅清!」
青色焰光閃過,龜殼被焚烤得扭曲,最後因無法承受極度的高溫而逐漸融化蒸發在空中,裡面亂七八糟的一切自然也消失得一乾二淨。
把黑歷史毀屍滅跡的感覺真好啊……
我捂住了臉頰。昨晚那些**又瘋狂的記憶湧上腦部,讓我臉上又有了點發燙的感覺。
——突然,隔著扭曲的青焰看到的東西讓我的少女心被暫時壓下,臉色變得凝重了起來。
那是……